《最是喜欢》喜予时

52、第 52 章

　　言浅前段时间参加了军区总院的面试，再加上期末要忙论文的事，一连几天都是连轴转，之前申杰给她发消息说要谈点事情，她一直没抽出时间赴约，就这么搁置了下来，一直到寒假。
　　“叮”一声，原本黑暗的屏幕亮了起来，弹出了一条消息。
　　申杰：[还在学校吗？]
　　言浅拿起手机，回复道：[已经回来了。]
　　申杰：[我最近在忙一个项目，跟无国界援助有关，你什么时候有空？想和你聊聊。]
　　言浅回：[今天有空。]
　　申杰：[好，那两个小时后，你家楼下见。]
　　言浅：[嗯。]
　　放下手机后，她下床开始收拾自己，等收拾好下楼时申杰的车已经等在楼下了。
　　不远处，一辆军绿色越野停在小区外，因为这个小区大多住的老人，来往的车辆比较少，言浅下楼时，不经意间往越野车的方向看了一眼，距离有些远，看不清里面坐着的人，很快，言浅便收回目光。
　　上车后，申杰抬起手表看了下时间，“才三点钟。”
　　言浅提议，“要不……找个咖啡厅？”
　　“看个电影吧，”申杰说完，将手机递给了她，“选一个你想看的。”
　　言浅看着递到面前的手机，迟疑了一下。
　　申杰见她没接，看向她，轻笑，“怎么了？”
　　“没什么。”言浅接过手机，选了一部最近热度比较高的，之后，将手机递了回去。
　　“选好了？”
　　“嗯。”
　　申杰接过手机，付了款。
　　而后，他启动车子，开出了小区。
　　昨天刚下过一场雪，今日转晴，阳光铺洒在街道上，反射着莹白的光。
　　绿树成排，店铺林立，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惬意而忙碌。
　　最后，车子停在影视城。
　　越野车停在对面，喻淮晟坐在车里，看着两个并肩走进去的背影。
　　电影院里，申杰看了一下开场时间，还有十分钟。
　　“喝什么？”他问言浅。
　　言浅连忙摆摆手，“……不用了师兄。”
　　说着，申杰已经走向了柜台，将水单推到了她面前。
　　言浅看了一下，象征性的要了一杯果汁。
　　电影开场，两人顺着人群的方向走进放映厅。
　　这是一部亲情电影，感人和搞笑的片段都有，演员也不错，言浅看得很投入。
　　此时，喻淮晟坐在车内，手里的烟一根接着一根。
　　不知过了多久，那两道身影终于走出了影院。
　　喻淮晟的目光迅速捕捉到了言浅，她今天穿了件米白色的大衣，偏棕的长发慵懒的披在脑后，在阳光下衬得她皮肤像一块经过精心雕琢的羊脂玉，整个人都在发光，温柔而明媚，让人移不开眼。
　　像是某种预感一般，言浅下意识看向对面，那辆军绿色的越野在一众黑白轿车中格外醒目。
　　“上车吧。”
　　申杰贴心的为她拉开车门。
　　“谢谢。”
　　言浅只得收回视线，弯腰坐进了车里，可她的心思还在对面那辆越野上，一时忘了系安全带，直到申杰的手伸到她面前。
　　突如其来的距离和男士香水味终于让她彻底回过神来。
　　对上她愣怔的眼神，申杰轻笑了一声，“想什么呢这么入迷，安全带都忘系了。”
　　“我自己来。”说着，言浅的手下意识伸向安全带的方向，结果，正好握上了申杰的手。
　　抬眸，与他四目相对。
　　车内空间有限，两人的距离很近，从外面看去，像是在接吻，此时，坐在越野车里的人下意识收紧了手指，握在方向盘上的指节泛了白。
　　言浅的呼吸一滞，赶紧松开了申杰的手。
　　“抱歉师兄，我不是有意的”
　　说完，她抓起安全带扣好，“我自己来吧。”
　　申杰坐回位置上，调出导航。
　　“想吃什么？”他问。
　　“我都可以。”言浅说。
　　“之前我朋友推荐给我一家蟹，”申杰偏头看她，“要不要去试试？”
　　“好啊。”
　　……
　　对面的车子已经开走，喻淮晟敛眸，才发现手里的烟已经燃到了半截，他一抖，几点带着火星的烟灰落到了他的手背上。
　　--
　　暮色已至，昏黄的街道上车流涌动，路边的小吃摊上冒着浓白的雾气，烤肠被烤得滋滋冒油，混合着空气中红薯的香甜。
　　申杰将车子停在小区附近，没有开进去。
　　言浅推门下车后，申杰没有调转车头开走，而是和她一起下了车。
　　“送你进去吧，”申杰看着前面灯光稀微的巷子，“前面还有一段路。”
　　说完，他已经提步往前走，言浅只好跟了上去。
　　“毕业后有什么打算吗？”他问。
　　“想去部队医院，”言浅说，“有机会的话，会参加维和救援。”
　　对方听后，先是沉默了一瞬，而后才缓缓道：“我以为你会留在煦城。”
　　说这话时，他的语气里带着些许遗憾。
　　“原本，我确实想过留在这，”言浅抬头，目光越过居民楼看向远方，“但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因为去了塞荷？”
　　一提到塞荷，言浅想到了那惊心动魄的六个月，想到了阿西塞和圭亚，想到了提里，以及战火中一双双渴望生命的眼神。
　　“算是吧。”她说。
　　虽然已经离开了，但还是记得那里弥漫战火的味道。
　　申杰轻点了一下头，没再说话，默默送她走到楼下。
　　言浅停下脚步，说，“师兄，我到了。”
　　申杰抬眸，见她身后的居民楼上亮起几盏灯火，一如她的目光，温和宁静，像是在暗夜中提灯前行的夜旅人。
　　“上去吧。”他说。
　　“师兄再见。”
　　“嗯。”
　　喻淮晟坐在车里，看着两人告别。
　　言浅目送申杰离开，待对方走远之后，她刚准备上楼，就看见不远处依旧停着那辆越野，只不过停车的位置已经变了。
　　那里光线暗，路灯照不到，只有一束牙白的月光落在车前盖上，看不清里面的人，只见驾驶位上猩红的火光一明一灭的闪着，应该是车的主人在抽烟。
　　夹着烟的手指修长有力，骨节明显，伸到车窗外轻点了一下烟灰后便收了回去。
　　言浅眨了一下眼，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盯着这辆陌生的车看了很久了。
　　她收回目光，上了楼。
　　此时，喻淮晟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是裴燕发来的消息，很简洁，只有四个字。
　　她通过了。
　　喻淮晟熄灭屏幕，再抬眼，六层某处的灯光已经亮起。
　　言浅将包放下，抓起头发在脑后随意的挽了一个髻，随后打开衣柜，脱掉大衣放了进去，欲合上柜门时，视线停在了那件军装上。
　　言浅抬起手，触碰到臂章上的橄榄枝和地球，刺绣纹路清晰紧密。
　　此时，喻淮晟正垂着头站在她的门外，他没有敲门，只是安静的背靠着门待了一会。
　　几个小时前，老人拿着罗俊生前的相册给他看，边看边讲，大多是些家长里短，还有罗俊小时候的事，他都一一听着。
　　临走前，老人送他到门口，说了一句话：
　　“去吧，好好干。人这一辈子啊，得干自己想干的事，才会觉得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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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底的时候，言浅收到导师的消息，提前回了学校，等忙完答辩，就已经是五月了，申请离校后，言浅就去了北都。
　　军区总医院。
　　裴燕接到她要来的消息特意到高铁站接她，隔着老远，言浅就看见裴燕的身影。
　　再见到她，裴燕的语气里满心欢喜，“我就知道我看人的眼光准没差。”
　　“谢谢裴姐。”
　　“客气什么，”裴燕说，“还得是你优秀才行。”
　　出了高铁站，一辆军用越野停在路边，裴燕带着她走了过去，“车在那。”
　　言浅看着面前的车，眨了眨眼睛，又看向车牌号。
　　并不是她之前看到的那辆。
　　此时，坐在驾驶位上的人已经降下车窗露出了脸，和言浅的视线刚好撞上，是李沉。
　　“言医生，好久不见！”
　　“李沉？！”言浅有些意外，没想到一来就碰见熟人。
　　“你来得巧，刚好他今天有空，”裴燕帮把她的行李放上车，说，“走吧，回总院。”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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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子驶入岳昌区溪合路，一块蓝底白字的路标映入眼帘，上显示北都战区总医院。
　　李沉把车停在了南门，等两人下车后，他没多留，驱车离开了。
　　裴燕带着言浅往里走，最先看见的是门诊大楼，通身为白色没有多余的装饰，低调朴素，里面进进出出的人很多，也有一两个身着军装的现役军人。
　　大门上写着医院的各个科室：创伤骨科、呼吸内科、临床麻醉……
　　裴燕朝着另一个方向指了指，“这边是二号住院部，绿化好，适合病人修养。”
　　再往前走了一段路，来到医护人员的公寓。
　　“旁边那个是三生公寓，”裴燕说，“住的是实习生、进修生还有研究生。”
　　“咱们的公寓是这栋，中间是开水房”说着，带着言浅往里走。
　　两人提着行李箱往楼上走，一直到三楼，裴燕推开一扇门，言浅跟着走进去。
　　房间很大，阳台和独卫都有。
　　一共四个床位，其中两个铺位上放了箱子和一些杂物，应该是没人住。
　　言浅将东西放到了空床上，身后传来裴燕的声音。
　　“楼下有超市，缺什么就直接下楼买，拐个弯就能看见。”
　　“好。”
　　“行，那你先歇会吧，”裴燕从床头拿上白大褂穿好，换上洞洞鞋，戴上了口罩，“我得先走了，一会儿还有个手术。”
　　“好，谢谢裴姐。”
　　“客气啥，先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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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入职的这两个月里，言浅的工作比较简单，她跟的主治医生是宋涛，平时帮忙分析病人的案例，一些小手术，宋涛会安排给她，偶尔遇上难度较大的手术，就帮忙做一些简单的缝合或者麻醉。
　　宋涛是典型的不可貌相的那一类人，还没到四十头发就已经日渐稀疏了，看着比同龄人老了不少，不过私下人很幽默，面相讨喜，当然，只是私下，工作的时候有很严重的强迫症，训起人来也是毫不留情。
　　最近，北都军区组织医疗专家给入伍新兵开展讲座，主要内容是骨创伤和心血管疾病等的防治以并对官兵经常出现的训练伤制定防护急救方案。
　　宋涛是受邀专家之一，言浅这几天都在帮他准备资料做PPT。
　　讲座开始前一天，军区派车将他们提前接了过去。
　　言浅坐在车里，看着军区大门缓缓进入视线之内，一颗红星在阳光下闪着光，两旁各站着一排身着制服的士兵，院内的红旗在风中铺展开来，整个画面以蓝天为背景，肃穆而严整。
　　站岗的哨兵上前检查过后，抬手示意放行。
　　车停后，一行人下了车，隔着老远就能听见从训练场上传来口号声，应该是新兵在训练。
　　此时，一个身着军装的男人走过来，院长见到来人，走上前朝他伸出手。
　　“唐政委。”
　　“哎，”唐尚国回握住对方，“辛苦了。”
　　“应该的。”
　　一阵寒暄过后，众人进了一间会议室商讨明天讲座的流程。
　　言浅拿着本子，将注意事项和时间要点一一记下然后拿给了宋涛。
　　“资料都准备好了？”
　　言浅点头道：“都好了。”
　　等会议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言浅渐渐感觉腹部一阵抽痛，一开始还只是有些难受，言浅也没去在意，但到到后来痛感越来越明显。
　　她坐在椅子上，暗暗倒吸了一口气，她的日子一向不太准，但向来都是推迟的那种不准。
　　细算了一下日子，应该还早啊，不会那么巧吧。
　　此时，会议室里，院长和唐政委还在讨论宣讲会的细节，言浅也看不出来他们什么时候能结束，掌心揉着腹部直起了点腰，专心听着他们说话，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过了一会儿，唐政委终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好，那就先这样。”
　　而后，其余的人也都跟着站了起来。
　　言浅没着急起身，跟在人群最后面慢吞吞的往外走，路过洗手间时，她推门走了进去。
　　很不幸，月经提前了，内裤上已经蹭到了一些。
　　好在她今天穿的黑裤子，不过也拖不了多久，她看了一样窗外，现在天已经黑了，这里门禁严，不知道能不能出去。
　　会议室这层基本上没什么人来，除非有重大事项或者例会，而且现在已经十点多了，就算有人也已经走了。
　　卫生间里也没有其他人，她找不到人借。
　　“嘟——嘟——”
　　手机里传来几声震动，是宋涛发来的。
　　宋涛：[人呢？]
　　言浅：[我在卫生间。]
　　宋涛：[哦，快点。]
　　言浅：[现在……还能出去吗？我想去外面买点东西，我……]
　　宋涛：[你……？了]
　　宋涛这边直接秒懂，有一瞬间，言浅觉得他不是心脏外科的而是妇科的。
　　言浅：[嗯。]
　　宋涛：[你先出来，到楼下，我看看有没有办法。]
　　言浅把上衣往下拽了拽，长度堪堪遮住臀线，她硬着头皮下了楼。
　　宋涛边走边发消息，一时没看路差点和迎面走来的人撞上，还好那人及时停住了脚步。
　　宋涛分了一下神，手机没拿稳，眼看着就要掉到地上，还好对面的人反应快，俯身接住了。
　　宋涛松了一口气，连忙道谢，从那人手里接过手机。
　　此时言浅已经走到楼下，见宋涛正和一个人说话，那人背对着她站着，只留了一道背影，身量笔直，看不见面容。
　　宋涛抬眼，视线越过喻淮晟的肩膀看见言浅已经站在楼下，于是朝她喊了一声。
　　“言浅，”宋涛向她招手，“这边！”
　　就在宋涛叫出她的名字时，言浅明显感觉到那个背影僵了一下，但是没回头。
　　喻淮晟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听着身后的脚步声渐渐靠近。
　　言浅的脸色有些白，额头上冒出细汗，感觉身体里有一只手抓着她的小腹向下坠一样。
　　宋涛刚刚已经将情况告诉了喻淮晟，这会儿见言浅实在难受，便问喻淮晟：“您看能不能帮帮忙，带她出去一趟。”
　　言浅闻言，也抬起头看过去，结果正好撞上那双熟悉的眉眼。
　　之前发生的事两人都心知肚明，只是都没想到再见会是这个场景。
　　她这副样子喻淮晟不是第一次见。
　　他移开视线，对宋涛说：“您放心，我带她出去一趟。”
　　“不用麻烦了——”
　　言浅的语气冷了几分，拒绝的意图明显。
　　“那你想怎么办？”
　　“这总会有女兵吧？”
　　“……”
　　两人之间的火药味明显，一旁的宋涛也不知道这两人是怎么了，看的一愣一愣的。
　　喻淮晟抿着唇站在原地。
　　言浅不再看他，转身就要往住处走，结果没走几步就被宋涛拉住了。
　　“哎哎哎，”宋涛追上她，压低声音说了句，“现在太晚了……”
　　对啊，都这么晚了，没准人家已经休息了，她谁都不认识，找谁去借啊。
　　宋涛的余光向后瞥了一眼，见喻淮晟还站在原地没走，于是又带着言浅走了回去。
　　稀微的月光洒下，在她的脸上落了一层玉色，喻淮晟看向她：“去吗？”
　　“去去去，”宋涛说，“麻烦你了。”
　　“没事，”喻淮晟跟宋涛说了声，“那我先带她走了。”
　　“哎好，路上小心。”
　　“嗯。”
　　--
　　两人往停车的地方走，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安静的只有彼此的脚步声，喻淮晟走在前面带路，言浅跟在他身后，两人之间只隔着一步的距离。
　　言浅的手按在小腹上，上身下意识往下弯了点，余光瞥见路灯下两人的影子，喻淮晟走在前面，笔直如松，相比之下，她就像个抽筋的虾。
　　突然，喻淮晟停下脚步，“要不你先回去等我，我去买，然后给你送过去。”
　　“你知道我用什么样的吗？”
　　“……”
　　见他不说话，言浅忍着身体的不适，说了句。
　　“走吧。”
　　这里离停车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喻淮晟在她面前弯了点腰，指了指自己的背。
　　“上来，我背你过去。”
　　“不用。”
　　“……那抱你？”
　　“不用！”
　　“那就上来，”喻淮晟还保持着弯腰的姿势，“再磨蹭就真出不去了。”
　　“……”
　　言浅只好认命的走过去趴在他背上，双手绕过肩膀环住他的脖子，喻淮晟抬手勾起她的膝盖将她背了起来。
　　看着环在他脖子的手，言浅想到了之前孙可说的话……
　　“喻队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于是，她默默将手松开了，改成了扶肩膀，上身也往高抬了抬，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喻淮晟看着环在自己面前的手松开，她意图明显，摆明了是要跟他保持距离。
　　他没说话，手上却施了力道，将她往上颠了一下。
　　这一下言浅完全没防备，就在身体向前一顷的瞬间，她本能的环住他的脖子，与此同时，她的下巴磕到了他的颈窝上，那一刻，空气里都是他的气息。
　　淡淡的，厚重的，温热的。
　　烟草味，香皂味，还有他的体温。
　　--
　　车子停在一家超市前，言浅推门下车，喻淮晟跟在她身后，一起进了超市。
　　言浅以为他要买烟，便没在意，径直往里面走。
　　等她拎着东西出来后，喻淮晟已经坐在车上了。
　　“买完了？”他问。
　　“嗯。”
　　车子回到军区，言浅下车前，喻淮晟把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说了句。
　　“把这个拿上。”
　　“什么——”
　　言浅低头一看，是一包红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