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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 3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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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赛场出来后,言浅才想起来问喻淮晟此次来兴城的目的。
喻淮晟:“来找我舅舅,他是这的医生。”
“医生?”言浅一脸憧憬,“我以后也想当医生。”
想起之前言浅的所作所为,喻淮晟心中了然,“难怪你知道那么多急救知识。”
“因为我妈妈是护士,她房间里有很多医学类的的书,我经常拿来看。”
“为什么想当医生?”喻淮晟问她。
此时,天边的橙红刚刚冒出头,清晨的微风刚好拂过树梢,连空气是崭新的味道。
言浅的目光看向他,迎着清晨的朝阳,眼神真挚而虔诚。
“因为,我相信,这世上的利器并非只会伤人,还会救人,比如医生手里的手术刀,军人手里的枪。”
“当别人拿起刀变成恶魔的时候,只有医生不一样,他们是天使,是救星。”
听到这,喻淮晟的睫毛轻轻扇动了一下,想到了初遇她的场景。
那年他从北都来到煦城,就好像是经过命运的指引一般,他会来到那个路口等车,而她刚好要就此经过。
他当时并没有怎么注意她,只记得她的手里拿着一个透明的袋子,好像是要去考试的,腕上带着一个手表时不时地看一下时间。
对面红灯闪烁,数字不断跳动。
3、2、1——
绿灯亮起。
她刚准备走,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惊呼声——
“哎哎哎!怎么了这是——”
“我的天啊,这是谁家的老人啊。”
“这怎么办啊。”
她停住脚步,回过头,就见一个老人正倒在地上,全身抽搐,大概十几秒之后,老人身体出现了痉挛的症状,从口中冒出白沫。
这反应,和她爷爷当年的症状一样。
她刚要过去,却停住了脚步,她看了下手表上的时间,快来不及了,她还要考试,而马路对面,去学校的公交车也已经来了。
怎么办?
此时,她看见一个女生和另一个女生说道:“这好像不能扶对吧?”
“不知道,好吓人啊。”
一群人围在老人身边,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喻淮晟此时站在对面,正背靠在路灯杆一手打电话,另一只手搭在脚边的黑色登机箱的金属杆上,一下下的敲着。
等他挂了电话,才发现不远处攒动的一群人,他拉着箱子走过去,就看见人群中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仰面躺在地上,喻淮晟见状立刻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刚要拨号,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
随后,他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从他身边快速走过,裙摆下露出一截细白的小腿,那时的她还带着一脸学生气,像一朵迎风的小白菊。
“麻烦你们,”言浅毅然走了过去,扎在脑后的马尾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了两下,发尾正好拂过他的胳膊,而后,便听见她说。
“可以叫一下救护车吗?”
而后,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纸巾帮老人擦掉了嘴边的异物,抬起了老人近侧的手臂放在头上方,让老人的另一侧的腿曲直,之后从后面推老人的背让他的身体侧卧。
“哎,小姑娘,你知道这是什么病吗?”
“你可别瞎弄啊。”
“癫痫。”她声音轻脆,语气肯定的回答。
不知是紧张还是天气的原因,她的额头上泌出细细的汗珠,马尾垂在一侧被脖子上的汗水打湿了,有几缕贴在她细白的脖子上。
不一会,在一阵鸣笛声中,救护车停在了路边,医生们跑下车对老人进行检查,女孩见医生已经来了便也没再多留,她捡起地上的考试袋,快速跑到路边拦了一辆车。
周围的人见状也没再围着,各自散开了。
随后,喻淮晟便看到了一张被吹到角落里的白纸在风中一下下地扇动着,像极了少女的裙摆。他走过去将那张纸家拿了起来,才发现是一张准考证,上面的照片是打印上去的,少女扎着马尾,虽然脸上稚气未退,但那双眼里却有了淡漠和疏离。
再次遇见,就是那个午后,那是她以为的与他的初见,但他知道,两人真正的初见其实是在更早之前。
一开始,他并没有认出是她,直到那天在奶茶店附近碰见徐清瑶带人欺负许愿,她蹲在路边给许愿包扎时,他才想起她,才将记忆力中那个扎着马尾,在路人围观却无所作为时挺身而出为老人做急救的背影与眼前这个女孩重合。
而此时,他的目光落在言浅身上,她今天刚好也穿了白裙,与当年相同却好像不同。
“还有一个人不一样。”他一副开玩笑的语气。
“谁?”
“厨师啊,拿刀切菜做饭,”喻淮晟笑,“不然你吃什么?”
也是哦,不只有医生拿刀,还有厨师呢。
“走吧,带你去吃饭,”喻淮晟垂眸看向她,脸上的笑意愈加明显,“天使姑娘。”
确实,他遇见她那天,她像极了降落人间的天使。
街边是排列的路灯,一双人影相对而立,夜风浮动,灯影重叠,一个吹起了发丝,一个撩动了人心。
两人吃完饭后,喻淮晟拦了辆车,两人坐进车里后,他报了一个小区的地址。
兴城比煦城要繁华一些,此刻,言浅的困意褪去,又得了奖,心里只剩下兴奋,不光是得奖本身,最重要的是,她月底的生活费解决了。
窗外霓虹闪烁,路灯排成一排整齐的灯线,在疾驰的世界里,灯光与黑夜被打散,又重新融合。
最后,车子停在了一个小区的附近。
两人下车后,一前一后往小区里面走,言浅看着电梯的数字往上升,最后停在了十二楼。
喻淮晟径直带她来到一个房门前,熟稔地输入密码。
“先进来吧,我舅舅今晚临时加了一个手术,可能得晚点回来。”
说罢,喻淮晟从鞋柜里给她拿了一双崭新的拖鞋给她。
“谢谢。”
喻淮晟走进去,从沙发上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随便坐。”
言浅走过去,坐在沙发上,环顾了一周发现室内的风格:装修极其简约却在细节上下足了功夫,以浅灰色调为主,内敛而沉稳,看得出来房间的主人是个很有品味的人。
此时,言浅发现电视下面的矮柜上放着一幅画,虽然画法有些抽象,但她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那是一颗心脏。
此时喻淮晟走过来,将手里的一杯温水放在了她面前的矮几上,对她说。
“我舅舅这人养生,他家里只有白开水,将就一下吧。”
言浅笑,“没关系。”
她拿起水杯喝了一口,心思还停留在那幅画上,便问“我可以看看那幅画吗?”
喻淮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发现了她的所指,“当然可以啊,那是我舅舅画的。”
得到同意后,言浅走了过去,仔细的看了看那幅画。
“不过以我舅舅的绘画水平,估计只有他自己能看懂。”喻淮晟毫不留情地拆台。
“这是颗心脏。”言浅,“虽然确实抽象了点。”
但是该有的都有。
喻淮晟轻笑,“估计也就只有你能看出来了。”
而此时,言浅才发现画的后面还摆着一张照片,虽然镶了框,但是终究抵不过时间的流逝,照片已经泛了黄,上面的两个男人面容刚毅,身形挺拔,一身戎装穿在身上让人不由得肃然起敬。
言浅不知道喻淮晟是什么时候过来的,此刻盘腿坐在她边上,他一只手撑在身侧,另一只手指着照片上的一个人说道。
“这个穿蓝色制服的是我爷爷,旁边的是我外公,他们两个是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认识的。”
“他们身后的是飞机吗?”言浅问。
“对,”喻淮晟看着照片里的机翼,“他们都是飞行员,只可惜我祖父后来牺牲了。”
“他们都是很厉害的人,是英雄。”言浅说。
“是啊,所以我从小就很崇拜他们,”喻淮晟回忆,“我从初中那会就跟着我爷爷去了队里,除了上课以外,剩下的时间基本上都在队里训练。”
“那你现在,”言浅问,“不用训练吗?”
“因为我妈妈生病了,”喻淮晟说到这,情绪明显低落了很多,“得了脑癌。”
“脑癌?”言浅听到这个词心里不由得揪了一下。
“嗯,我去年知道了这个消息后,就申请了离队,”喻淮晟说,“回来照顾她。”
“医生说最多还有一年的时间,我这次来找我舅舅,就是想知道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虽然他说出这些话时面色如常,可他越是这样云淡风轻地模样,言浅越是觉得难受,就好像是一个掉入汪洋大海的人,看不到岸也看不到尽头,明知道最终的结果是什么,却只能拼命向前游,直到耗尽自己最后一丝气力。
“所以你有时候来不及上早读是因为要照顾阿姨,对吗?”
“嗯,”喻淮晟点了一下头,“照顾我妈的护工一直都是那一个人,但是有时候也会有请假或者照顾不来的地方,突然换人的话,我怕我妈会不习惯,所以有时候是我照顾她。”
言浅现在才知道为什么之前喻淮晟经常迟到,他本就不是什么坏学生的模样,校服也会规规矩矩的穿好,身上带着比同龄人更多的稳重和成熟,而这一切,都和年龄无关。
因为他,本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怎么了,”喻淮晟看着她通红的眼框,安慰道:“我没事。”
“我妈妈是个很乐观的人,她说自己已经没有什么遗憾的了。”说罢,他轻轻拍了拍她的发顶。
“别难过了。”
喻淮晟看了眼时间,对她说,“我去打个电话。”
都说夜晚是最容易让人情绪敏感的时刻,这话说得没错,此时,就连电视里放着的脱口秀段子,她也觉得失了乐趣。
等了一会后,喻淮晟打完电话走了进来,对她说,“我舅舅说今晚可能要很晚才能结束,我和他约了明天再谈。”
此时,言浅坐在地毯上,面前的电视机里画面不断跳动,有光映在她的脸上。
喻淮晟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抱歉,今天我们可能回不去了,明天再走,可以吗?”
言浅没拒绝,点头道:“可以。”
“我舅舅家里有一间客房,有什么需要的话直接说就好。”
言浅虽不是一个认床的人,但是突然在一个陌生人家里睡还是有些不习惯,再加上在赛场的时候睡得有点久,这会儿怎么也睡不着。
翌日,言浅很早就起来了,等她洗漱好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发现一个陌生男人正坐在客厅,身材偏瘦,外面穿着一件褐色大衣,里面是一件羊绒衫下面是黑色西裤,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听见声音,他抬起头。
“你是,淮晟的同学?”
“对,您好。”言浅礼貌打招呼。
周敬堂察觉到言浅的拘谨,便道,“不用紧张,淮晟跟我说了,你来兴城参加比赛。”
说罢,他指着桌上的奖杯,问道,“这是你的奖杯?”
“是的。”
“不错啊,很厉害,”说完,周敬堂向她招手,“过来坐,那小子出去买早饭了,估计一会儿就回来了。”
“好。”
手机上,是喻淮晟五分钟前发来的信息。
喻淮晟:[想吃什么。]
言浅:[和你一样吧。]
喻淮晟回来以后,三人坐在一起吃早饭,等喻淮晟和周敬堂聊过后,两人才向周敬堂告别。
回去的路上,言浅问喻淮晟:“你以后,想当飞行员吗?”
喻淮晟点点头,“嗯,如果可以的话。”
“那……你还会回去吗?”言浅问。
“我没告诉我妈我离队的事,只说我想回来上学,要是她知道我离队是为了照顾她,一定不会同意的。”
“至于会不会回去……”喻淮晟摇摇头,弯了一下唇角,眼里却没有任何笑意,“我也不知道。”
就在此时,言浅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轮胎撕裂地面的咆哮声,离她及近。
“小心——”
还没等她回头,喻淮晟就把她拉到了一边。
一辆机车从他们身边疾驰而过,车轮碾过地面,立刻擦出一道醒目的痕迹。
在抬眼,就看见一个身穿黑色机车服的身影正撑着车子停在不远处,那人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们一眼,而后,他抬起手合上头盔的镜片,驱车扬长而去。
“没事吧。”他问言浅。
“没。”言浅摇摇头。
看着那个背影,喻淮晟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