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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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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昨天之后,言浅也仔细回想了那天发生的事,以及之前许愿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她也发现了事情不是表面上的那么简单。
也正因为这样,导致她整个上午都心不在焉的。
最后一节课,体育老师前半节课带着全班做了热身运动后,又慢跑了两圈,后半节课自由活动,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课。
言浅就立刻跑到喻淮晟面前,说道:“赶紧走吧!”
“怎么这么积极?”喻淮晟轻笑,而后,看见她发干的嘴唇,他拿了外套穿在身上,朝着一旁的树荫扬了扬下巴,“先去那边等我一下。”
之后,他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进了超市。
言浅走到树荫下等他,没一会儿,他就出来了。
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从人群中迎面走来的人,蓝白的上衣随意敞开着,宽松的校裤下是笔直修长的腿,身形颀长挺拔,步伐从容有力。
阳光与风,都将他描绘的格外好看。
有几根发丝随着他的步伐被吹了起来,立在他头上,配上他那张一本正经的脸,嚣张又可爱。
他的头发长长了点,半遮住额头,阳光下,他眼睛微眯,目光依旧淡漠,上挑的眼尾显得多情而散漫。
他走到她身边时,她甚至可以感觉到他身上的温度。
突然,喻淮晟举起手里的饮料,贴在了言浅的脖子上。
“嘶——”
突然袭来的凉意让言浅一个激灵。
“还在想许愿的事?”他问。
“嗯……”言浅点点头,看着手里的饮料。
喻淮晟的一只手插兜,另一只手扶在饮料瓶的上端,食指轻扣住拉环。
随之,“砰”的一声,言浅手里的饮料被打开了。
“喝完带你去见她。”
言浅看着手里的饮料,里面有细小的气泡翻腾,她其实不太喜欢喝气泡水,但是她一整个上午都没怎么喝水,刚刚又上了一节体育课,现在确实有些渴,便拿起饮料,喝了一口,没想到还挺好喝的,一股荔枝和酸奶的味道,也没有普通气泡水那么冲,酸酸甜甜的。
从操场到校门的一路上,喻淮晟跟她说了事情的原委。
两人走到校门口时,言浅远远地看见一个穿着一身黑色运动服的女生站在树荫下,走近一看,是徐清瑶。
这几天她不敢来学校,连家也不敢回,感觉自己像只过街的老鼠。
平时出门必化妆的徐清瑶,如今素面朝天一脸疲惫,她整张脸压在鸭舌帽下面,带着大大的口罩,只留下眼底一片淡淡的青灰,从前那头五颜六色头发也染回了黑色。
她看见言浅并不惊讶,抬手推了下口罩,说:“谢谢你啊,愿意来。”
言浅摇摇头,“没事。”
喻淮晟此时已经拦了一辆出租车,他打开车门。
“上车吧。”
三人上了车,喻淮晟报了医院的地址,一路上徐清瑶跟言浅讲了那天事情的经过还有她和许愿之间的事,听完后,言浅只觉得不敢相信,喻淮晟倒是一脸平静,一路上一言不发地听着。
到达医院后,三人来到了许愿的病房,站在病房前。
言浅说:“我先进去看看她。”
喻淮晟颔首,“去吧。”
病房里,是浓烈刺鼻的消毒水味,许愿穿着蓝白格子的病号服躺在床上,她刚刚睡醒,目光漫无目的扫向窗外。
听到声音,她缓缓转过头。
“坐吧”她说完,视线依旧转向窗外,似乎对她的到来并不意外。
言浅走进去,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看着她打满石膏的右腿,开口问:“医生怎么说?”
“你急救做得挺及时,腿没事。”她的声音很轻,没什么力气,语气里听不出任何负面情绪,甚至还有点轻松。
“那就好。”
“我以为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已经在警局了。”许愿终于转过头,目光笔直地看向她。
“所以你,”言浅的目光还是一贯的漠然,不避不闪,“很失望吗?”
“你都知道了?”许愿原本平静的目光终于出现了几道裂痕,转而,无所谓般的扯了一下嘴角,“有什么可失望的?反正我跟她之间,总要有个了结。”
她抬眸看着言浅静澈如湖般的眼睛,语气里依旧平淡无波,像一滩死寂的水。
“本来我想跟她同归于尽的,但是因为你,我觉我可以不用死了。”
“因为上次去我家时,你看到的那本书?”言浅一语道破。
她回想起了之前把许愿带到她家的那次,曾无意间聊起她会做急救的事,许愿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还提议要看一下她的那些书,但是拿到手之后,又好像并没有那么感兴趣,只是翻看了一下目录。
“是。”许愿没否认。
“我很好奇,”言浅抬眸看她,“你为什么会选择以这种方式——”
“没有为什么,”许愿无力的笑了,“这么多年,我们纠缠了这么多年,她一直在折磨我,我不想忍了,不如早点解脱。”
她看向窗外,像是松了一口气。
“反正,不管这次结果怎样,一切都会结束。”
“所以,你要亲手把她送进了监狱里,让她变成杀人未遂的凶手?哪怕她和你一样,还只是个十五岁的女孩,哪怕……”
“为什么不行!”许愿突然提高了声调,几近嘶吼,“这么多年来,我一直被她折磨,被所有人孤立,任人践踏,我也像在监狱里,在她亲手搭建的监狱里……”
在她坠楼的那一刻,她便选择用一条腿甚至一条命来换,只为结束这一切,求一个解脱。
“你知道吗?并不是所有的事都能过去的,那天发生的事就像一个噩梦一样,可我宁愿当初死的那个人是我,也好过像现在这样活着。”
说到最后,许愿的声音只剩哽咽。
此时门被一股力量猛地推开,之间徐清瑶正站在门口,她的眼眶通红,“我也希望那个人是你该多好!要不是因为你爸,我妈怎么会跟我爸离婚?她又怎会死?”
许愿的妈妈因病去世以后,她本以为爸爸不会再娶任何人,直到有一天,他将一个女人带回家,而着个人不是别人,就是她曾经的老师,更是她的好朋友的妈妈。
她一时难以接受,夺门而出,身后,是那个女人急促的脚步和呼喊声,正当她跑到街口,对面迎面驶来一辆货车,她来不及躲,就在下一秒被碾压的一刻,那个女人把她推到了一边,随之,脚踝处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等她抬头时,眼前已是一片鲜红,女人已经倒在血泊里……
那一天,在许愿的记忆中依旧清晰,在往后的每个夜晚反反复复的上演。
明明是炎热的酷暑,她却从未有过的冷,街道像是被炙烤的煎锅,她跌坐在地上,像是被钉住一般,看着那血淋淋的一幕,鲜血还没来得及漫延就被马路上的热气蒸干了,凝固在崎岖的沟壑中,像一双扼住喉咙的手。
周围很乱,她却听不见任何声音,像是被消了音一般,她看见周围的人都朝她这边聚过来。
徐清瑶拨开她面前的人,抱起倒在地上的女人,这一次,她终于听见了声音,是徐清瑶几近绝望的哭声。
那个女人,为了救她当场死亡,她的女儿徐清瑶,就站在马路对面,亲眼目睹了这一切。
而她呢?右脚落下了永久性的伤,医生说,“很遗憾,这辈子只能这样了。”
在双方心里,心照不宣,是她欠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