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有异归来无恙》三多俩正好

179、第179章 前尘三

　　陈佩玉见丈夫背着女儿又回来了，很是诧异，刚要开口问，吴仲尘立马柔声细语的说：“佩玉告诉你一件好事，吴恙会说话了。”这语气语调跟之前与吴恙说话的时候判若两人。
　　陈佩玉眨了一下眼睛，不敢相信的看向背篓里的女儿。
　　“快，喊一声娘亲。”吴仲尘催促着身后的吴恙。
　　吴仲尘话音一落吴念围了上来，观摩他是如何开口喊娘的。
　　吴恙看了一眼吴仲尘，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鼓了鼓腮帮子，单手扶额，低声说道：“我……头疼。”
　　听到吴恙开口说话，陈佩玉先是一愣片刻。
　　“孩子会说话了。”陈佩玉有些激动，紧紧抓住吴恙的手，紧接着又一脸担忧的问道：“头怎么疼了，来让娘看看。”边说边用手轻抚吴恙的头。
　　“可能被风吹的吧。”吴仲尘在一旁答话道。
　　陈佩玉点点头，将吴恙从背篓里抱出来，抱了又抱，看了又看，“孩子饿了吗？娘去给你做肉糜。”
　　“不用麻烦了，有什么就吃什么吧。”吴恙急忙阻止自己的这位母亲，怕她再端来一碗黑乎乎的浆糊来。
　　“不麻烦。你两日未尽水米，娘给你做些肉糜，吃到腹中会舒服。”
　　吴恙抓住陈佩玉的手诚恳的说：“不用了，我不想吃肉糜。”
　　“佩玉，就听吴恙的吧。”吴仲尘看出了吴恙的心思。
　　“好，昨日的鹿肉家中还有一些，我去热一热。”陈佩玉起身去那口吊着的黑乎乎的锅旁忙活了。
　　这时吴念跑了过来，甜甜的笑着，一字一句的说道：“啊姐会说话了！啊姐会说话了！”
　　一家人沉浸在喜悦之中，唯独吴恙是那个心里最苦的，他望着这个陌生的环境，这些陌生的人，百感交汇五味陈杂。
　　拜这具身体所赐，吴恙生平第一次吃到了野生鹿肉，只是味道口感一般，应该是烹饪技术的缘故。
　　晚上，吴恙第一次在没有刷牙、洗澡的情况下睡觉了。而且这里的被子就是一张兽皮，兽皮上缝了一层青灰色的麻布。榻上只有光溜的一面席子，席子下面是一层干草。昨晚注意力没有在这上面，今天这才发现，不是自己矫情，只是这条件也太艰苦，不免心中将那道士又咒骂了一顿。
　　注定这是无眠的一夜，吴恙躺在榻上总感觉席子下面有小虫在爬动。后半夜又被地上爬过的老鼠吓的尖叫，吵醒了一家人。吴恙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和老鼠住在同一屋檐下。这样的日子简直让他疯狂，觉得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然则，第二天早上，当他从厕所里走出来的时候，方才知道什么才是最最不能忍受的了。这所谓的厕所，只是用篱笆围起来的粪坑，最关键的是没有厕纸，石头、树叶、土块就地取材！正可谓既环保又省钱。如厕之后吴恙觉得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当他回屋看到陈佩玉早上熬的那锅糊糊，忽然想到厕所里的情形，蹲在地上干呕了半日。
　　吴恙觉得自己真的坚持不下去了，一脸哀怨的拉着吴仲尘的衣袖，哀求他赶紧去找那道士，这里他一天都不想呆了。吴仲尘只是笑着让他再忍忍，不但如此还逼迫他喊爹爹。吴恙对此则表现出士可杀不可辱的决心。
　　几日下来，吴恙消瘦了一大圈，走路都有些站不稳。陈佩玉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而吴仲尘却不以为然。
　　这日吴仲尘打猎回来，看到坐在门槛上快要缩成一团的吴恙，又看了看屋内一心做饭的妻子，放下手中的猎物，摇了摇头，轻叹了口气，坐到他身边说：“壮志未成，身先卒。”
　　吴恙知道他在笑话自己，不过对此已经麻木。
　　“你真不打算稍稍多吃一点点吗？”
　　“太难吃了。”吴恙很无奈的说。
　　吴仲尘说：“不能说我妻子做饭不好吃。觉得难吃可以自己做。”
　　吴恙看了他一眼，尴尬的低下了头。
　　吴仲尘又放低了声音说道：“你不是说自己快三十了吗？怎么，连个饭都不会做吗？”
　　“我……真的不会。”吴恙有些难为情的说。
　　吴仲尘一脸吃惊的望着他，一时之间不知说些什么。
　　“平时都妈妈做饭。”吴恙低声说。
　　“你从未给你夫君做过饭？”吴仲尘轻扬着眉问。
　　“空闲时间都是他做给我吃。”
　　吴仲尘双眉高高扬起，顺带点点头。“好，好，我女儿就要有这般待遇。”
　　“不过话说，你嫌弃饭菜不好吃，自己又不会做，难不成真要把自己饿死？”
　　吴恙扭头看了看身后做饭的陈佩玉，看看屋内那些简陋的食材，“我也观摩过诚然做饭，也为他打过下手，只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就地取材，物尽其用。”吴仲尘排着他的肩膀说，接着又极其八卦的凑过来问道，“恩……那个诚然就是你丈夫？”
　　吴恙点点头。
　　吴仲尘笑了，顺手摸了摸他的头，吴恙很不喜欢的将头偏向了一旁。

　　吴恙决定自己下厨试试，不然真的要饿死在这了。清点了一下家中的食材，没有油，没有米，没有面，没有花椒、辣椒、大料，连头蒜都没有。怎么说呢，除了肉，有的只是一种灰黑色的，不知什么农作物磨成的粉，据说这个还是花大价钱买回来的。还有一点，这里的盐金贵的要命，每次陈佩玉做饭只是放一点点在里面。没有盐做出来的饭能好吃吗？说到做饭还要提到那水。家里的水都是吴仲尘从山下挑上来的，来去一趟个吧时辰。因为水来之不易，大家节省了再节省。吴恙觉得家里的肉洗不干净就放锅里煮了，所以也不能怪他没有食欲。
　　还好吴恙在后山坡上发现了大片的野韭菜、苜蓿。野韭菜有些老，吴恙将他们剁碎弄成泥蘸肉吃，别有一番风味。还捡到了一块又平又薄的石板。将石板架在火上用它烤肉，货真价实的岩烧。没有植物油，吴恙就用肥肉煎出油，用这种油给他们炒了苜蓿。别提大家吃的那个欢实劲了。吴恙觉得这家人也忒好养活了。
　　吴恙的这波操作让陈佩玉很吃惊，不知道孩子这些本领从哪里学来的。有几次想问，被吴仲尘哄过去了。吴仲尘还安慰妻子不管从哪里学来的，只要会就是好事。虽然吴恙的厨艺也不高超，但自从吃了吴恙做的饭，吴念对母亲做的饭再也不感兴趣了。慢慢的陈佩玉也就不在下厨，全权让吴恙来负责一家人的伙食。
　　吴恙觉得自己这世的父母也够心大的，居然这么放心一个七岁的孩子独自做饭。

　　一晃五日过去又到了镇上开集的日子。吴仲尘信守承诺带吴恙去了镇上。吴恙用木炭画了一幅道士的画像揣在怀里。
　　吴仲尘背着吴恙和猎物翻了三个山头到了镇上。镇子叫双泉镇，因为一冷一热两条清泉而得名。镇子不大，即使是集市，也没太多的人。吴恙拿着画像问路过的人，可见过画像中的道士，所有人都摇头表示没有见过。一天下来无功而返。没有找到那个道士，吴恙只能继续生活在这里。看看眼前的生活环境，想想家中的双亲，不免的将满腔怨气发泄在了那名道士身上。将他师祖、师尊、徒子、徒孙全都问候了一个遍。
　　虽来之但不想安之，然则，人在无可奈何之下也只能认清现实，这是写在基因中的生存法则。
　　一个月后的吴恙慢慢的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学会了用火链子生火，冰凉的的泉水也能洗上一把脸，举起斧子能劈断一根柴。上下山一趟气不喘脸不红。尤其是上厕所不再觉得那么的难以接受了。
　　吴恙让吴仲尘按照自己描述的做了几把牙刷。木棍一头削的扁平，打了孔，孔里塞了一撮撮的猪鬃，那猪鬃还是从野猪上取下来的，虽简陋但聊胜于无。吴恙告诉他们使用方法，现在每天早晚，大家都会用牙刷蹭蹭牙齿。
　　在这一个月里，吴恙发现这个家里一些有趣的地方。父亲对母亲是百分百的宠爱，在古代这样的模范丈夫应该是凤毛麟角了。还知道母亲弹的一手好琵琶，有时晚饭过后，母亲会弹奏一曲，父亲则伴着琵琶练一套剑法。吴念是最可爱的那个，整天萌萌的，有时还会骑上家里大黄狗玩一会。整体来说这个家除了条件简陋其它地方还不错。
　　每日天不亮吴仲尘便去打猎，傍晚的时候才回来。母亲在家做做家务，空闲时间教吴恙姐妹写字。陈佩玉识字这点让吴恙很意外。在古代，认字的男人本就很少，更不要说是女人。而吴仲尘和陈佩玉的二人的气度仪态更不像是山里的普通猎户。这让吴恙深深怀疑二人真正的身份。
　　在这里吴恙最满意的地方就是景色和温泉。房子建在山顶，周围的美景一览无余。后山有一个温泉湖，里面的水四季常温，每隔一段时间父母就会带他们来这里洗澡。吴恙有时会想，如果这里条件再好一些，在这定居也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