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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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原齐王府格格兰馨，温柔贤惠，蕙质兰心，深得朕心，特赐封和硕和欣公主。”
“硕亲王府贝勒皓祯，文武双全，忠义耿直，特指婚和硕和欣公主，匹为和硕额附，择吉日完婚。”
“皇子伴读钮钴禄•子清，护驾有功，特晋粘杆处三等侍卫。”
三道圣旨，如在平静的湖面上掷下石子，荡起绵绵的波纹。
倒是苦了兰馨。原本只是个虚的公主头衔，而如今坐实了，规矩和册封就必不可少了。
待复杂而麻烦的册封礼结束，兰馨唯一做的一件事就是倒回床上，再也不想动弹。而梅香菊香就给她揉着快要跪僵的膝盖。
“公主好福气，宫里面那么多个正宫格格都没能册封为和硕公主呢。”梅香比兰馨还要高兴，唧唧喳喳说个不停。
“咱公主可不一样。”菊香难得地没有阻拦梅香毫无停歇之势的话语。“那皓祯贝勒可是个能人，十二岁就‘捉白狐，放白狐’呢，倒是能配上咱公主。”
兰馨苦笑一声，把脸埋到了被子里。果然就是那个皓祯，这到底是有缘，还是冤家路窄？
仅凭那晚的表现，就定了额附的人选。兰馨无奈，却也没办法。在众人眼里，能文能武的皓祯，自然好过那些呆傻的不中看也不中用的公子哥们。
而，那皓祯，其实也不过尔尔。在马受惊时去抢缰绳，制不住马的力道，也丝毫没有用处，反而只会让马更加癫狂。且不提那不入流的身手，终究也只是个绣花枕头。至于顶天立地，举世无双这样的词，看来根本不需要浪费在他的身上。
思来想去，兰馨还是忍不住长长一叹。那皓祯，倒是不枉她对他不高的评价。但是，作为要共度一生的额附，未免太令人失望了点……
有小太监过来传信，梅香便起身出去了。片刻之后，兰馨就收到了永琰的口信。
打起精神梳洗一番，再换下繁复的公主正装，兰馨就带着梅香菊香两个往御花园而行。
永琰已在浮碧亭候着了，刚晋封三等侍卫的子清也在。多方相处下来，兰馨早已知道永琰和子清虽身份有别，但也互为好友，所以子清的出现也就不足为怪了。
“兰妹妹，来，这是送给你的寿礼。”永琰笑着把一个木盒推倒了兰馨面前，还用眼角瞥了瞥微笑不语的子清。“知道你这几日忙，所以现在才给你，不算太晚吧。”
“有礼物就成。”兰馨调侃似的说着，抬手打开了木盒。
扑鼻而来的便是诱人的芳香，再细看去，兰馨更是无比欣喜。木盒中是各式各样的糕点，而且熟知此道的兰馨一眼就知道这全是由鲜花做成，美丽，更不失美味。
“呵呵，御膳房的人可忙乎了不久呢，就知道兰妹妹会满意。”见兰馨一脸满足地大吃起来，永琰点头笑笑，端起桌上的茶慢慢喝着。
兰溪吃了一会，忽的抬起头来看向了永琰。“十五哥，这真的是你想的主意吗？我怎么记得十五哥以前不是送首饰就是送绣品的，没准还会直接送银票呢。”
“嘿嘿。”永琰抓了抓脑袋，支吾两句，还是说了实话。“是子清的主意啦，我开始还以为不行，没想到你真的这么喜欢。”
“子清你真聪明。”兰馨倒是很欣赏这个子清，沉着冷静，反应敏锐，而且，心思也够细腻。唯一不足的就是出身不太高，虽是八旗之内，但是庶出，因而在这皇亲国戚遍地是的宫中迟迟没个官职。而这回算是“救驾”有功，也才勉强有了个闲职。
“公主过奖了。”子清微微行礼，面上的笑容一如亭外悄然倾洒的冬日阳光，温和且温暖，仿佛任何事都撼动不了他内心的祥和。
木盒里的糕点确实香不可抑，永琰和子清干脆也吃了起来。吃了一会，永琰又提起了更为重要的一件事。
“兰妹妹，这皓祯贝勒我有见过几次，是个不错的男儿，妹妹大可放心。”
“哦，但愿吧。”兰馨并不想过多的提起这件婚事，她对那皓祯没多大兴趣，也没多好的印象。
永琰看了看兰馨的神色，便也不再多言。
“这又到年关，街上热闹得很呢。”永琰又提起宫外的事。兰馨倒是很有兴致，只不过，这公主身份，如何能出宫呢？
当然，只能求助皇后了。与永琰子清分开后，兰馨就直接奔往坤宁宫。
“好，好，你这丫头，答应你就是了。”经不起兰馨的一番磨，皇后终于松口了。不过，附加条件也不少。
“挑几个机灵的侍卫跟着，不准乱跑，天黑之前要回来。还有，换上男装，别让人觊觎了你这漂亮的小脸蛋。”
宠溺地捏了捏兰馨的面颊，皇后亲手将通行宫门的腰牌给了她。
兰馨也不耽搁，立刻差人给永琰送了信。一番安排下来，兰馨终于跟着永琰还有子清顺利地出了宫。
虽然以前也曾稍稍混入过凡尘，但如今是在宫中待久了，感觉很是不一样。一身俊俏公子打扮的兰馨满心好奇地四处逛着，顺带还收了不少姑娘家含情脉脉的眼神。
“兰儿啊，你的风头都盖过你十五哥了。”永琰假装怨念地看着兰馨，换来兰馨的粉拳一枚。
闲逛一会，三人便来到了龙源楼，想好好品尝品尝这京城首屈一指的酒楼的美味佳肴。
而在离酒楼不远的天桥处，围着一堆人。三人也不是好热闹的人，只是投去一瞥，并未过多在意。
酒菜很快呈了上来，虽比不得宫中的精致，但颇具风味。而兰馨正和永琰斗智斗勇地抢酒喝时，一声堪比狮子吼的暴喝声骤然在酒楼炸响。
“你这样对待一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你忍心吗？你还是人吗？你良心何在，天理何在？！”
那掌柜刚辩解两句，就听“砰砰”几声，便只剩告饶之音了。而又是几句血泪控诉般的高声指责后，终于勉强安静了下来。
兰馨与永琰对视一眼，已看清了那暴怒之人的相貌，不由哭笑不得。低声示意贴身小厮去把掌柜请来，永琰摇摇头，暂时没有说什么。
脸上青了一块的掌柜很快苦着脸来了。“几位爷有什么吩咐？”
“想打听点事。”永琰皱了皱眉，看了眼聚集起更多人的天桥。“刚才，是怎么一回事？”
“小人冤啊。”掌柜好不容易挤出的笑容立刻消失，哭丧着脸开始喊冤。“我刘家三代都开酒楼，虽说不是什么大善之人，但绝不是没良心的势利之徒。我好心好意地收留别人，竟还成了狼心狗肺之人，我冤枉，冤的很啊。”
“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看来事情并不简单，而永琰也下定决心要弄清楚。这皓祯已是兰妹妹的额附，要是有什么差错，他定不饶他！
掌柜点点头，摸了摸已肿起来的脸颊，又是愤怒又是无奈地说了起来。
原来一切都是起因于一对白氏父女。大概是三个月前的事了，掌柜一时心软，便许了父女二人到酒楼卖唱，讨点谋生的赏钱。而那皓祯贝勒有一次遇见了这白姑娘，自此就日日前来了。还一度与欲调戏白姑娘的多隆贝子打了一架。多隆贝子恼羞成怒，想将白姑娘抢回去，结果将想阻拦的白老爹打成了重伤，然后不治身亡。
“各位爷，您给想想，我这可是酒楼啊，总不能让一个死人一直躺在这吧，那还怎么做生意啊。”掌柜一想起来还是委屈不已，不住叹着气。“我好心留着他们，可哪想得到啊。再说我一个小小百姓，哪敢跟贝子贝勒们较劲，真是冤死我了。”
永琰的眉心已拧成了“川”字型。堂堂一个贝勒，竟为了一个歌女大失风度。且不提已有婚约在身，就那一番作为，也实在令人太失望了。
“那掌柜你没有想办法把白老爹安葬了吗？”兰馨也微拧着眉，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她倒不是看不起那歌女的身份，只是，皓祯贝勒的种种作为未免大失了水准。
“怎么会不想办法呢？”提起这个，掌柜更是无奈。“我给了白姑娘二钱银子，让她买具薄棺把她爹给安葬了。可她竟然不要，说什么要去卖身葬父，一标价就标了五十两，这谁出的起啊。这不，贝勒爷就开始找我的麻烦了，说我不仁不义，没良心没天理，我能和谁说理去啊。”
“这不是钱的问题。”一直沉默着的子清也开口了，摇头而叹。“这个价，不是让人买下她，而是让所有人都无法买，直到她想见的那个人出现。”
兰馨点点头，赞同子清的说法。大户人家买个丫头也不过三钱银子，而五十两，足够寻常人家吃好几年了。敢标这样的价，那白姑娘，看来也不是笨人。
“掌柜的你忙去吧，没事了。”让掌柜的退下了，永琰猛一拍桌子，震的杯中的酒都洒了出来。“那皓祯真是太过分了！那姓白的女人想必也不是什么善人，看我饶不饶的了他们。”
“十五哥别这样，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可不值。”兰馨忙安抚着他。她倒是不气，只是很想笑。这皓祯，还真是对得起她给他的评价啊。
“走，我们也去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情况！”永琰又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怒着脸就往酒楼外面走。兰馨和子清对视一眼，也只得跟着一起过去了。
三人赶过去时，皓祯和一个头系白布的年轻姑娘处于对视状态。这位白吟霜脸庞白净，肌肤柔细。眉眼如画，清丽而脱俗，又纤弱无比，就像一朵风中的茉莉，能迅速激起男子强烈的保护欲，或者还有，占有欲。
很快，成串的泪珠像泉水一般从白吟霜大大的眼中涌出，纷纷乱乱的跌落在那身白衣上，又滴落在她面前的卖身契上，模糊了那同样弱不禁风的字迹。
“吟霜！”皓祯痛苦地喊着，心都恨不得裂成了两半。“对不起，我来晚了，对不起！”
“不要说了，都是我的错，是我命苦，是我命贱……”白吟霜顿时泣不成声。那梨花带雨的秀美小脸，让皓祯再也忍不住，上前用力把她揉进了自己的怀中，揉在了自己的血肉里。
“不，吟霜，你是最美好的，在我心中，你就是世上最好的女子，不准说自己不好，我不准！”
“皓祯……”被一直在自己梦中出现的男子抱在怀里，吟霜激动不已，突如其来的幸福都快要淹没了自己，晶莹的泪水更是扑簌簌的落下。爱情，真的可以抚平一切啊……
“大庭广众，真是有伤风化。”不知是何人小声嘀咕了一句。
一旁站着的小寇子立刻怒目而视，赶走了围成一圈的众人。兰馨也和子清一起将快要冲上去揍人的永琰拉走了。
“真是太过分了！我一定要奏明皇阿玛，好好教训教训那个皓祯！”
“十五哥，稍安勿躁啊。”有幸看了一场“好戏”的兰馨算是彻底对自己未来的额附没有一丝好印象了。不过，其中牵扯太多，若是直接告状，先不说抹了皇帝的面子，皇帝也未必会直接相信。还有朝堂上的种种纷争，怕会引起不少的动荡。“这事还不好和皇阿玛说。皓祯贝勒是皇阿玛钦定的人选，又代表着硕亲王府，其中关系甚多，不可不慎重啊。”
“可是，兰妹妹，你要嫁给这样的人吗？”永琰为兰馨抱不平。“与和硕公主有婚约在身，还在外面纠缠不清，如此就可以治他一个欺君大不敬之罪了！”
“十五阿哥，公主说的很有理。”子清面上也不轻松，斟酌着说出了自己的看法。“皇上已下旨明确了婚事，除非杀掉皓祯贝勒，否则无法更改。而且，若是将此事闹大了，皇上的面子也不保。”
“那怎么办？就这样任他胆大妄为吗？”永琰勉强冷静下来，而双拳仍紧紧握着。
“先静观其变吧，圣旨是无法更改的。”兰馨摇摇头，淡淡一笑，往皇宫的方向走去，似乎毫无在意。太阳就快落山了，这真是令人愉快的一天啊……
子清在永琰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永琰思索片刻，点了点头。
看似天作之合的姻缘背后，竟是如此令人不齿的真相。爱情，也是如此的吗？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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