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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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接着，便又曾经的那种旋乾转坤般的日子。
皓祯的每一个黎明，每一个黑夜，都充满着希望，却又饱含了相见不可相近的痛苦。吟霜的每一个黎明，每一个黑夜，都充满了最美丽的回忆，却也有无尽的悲伤泪水。
萦绕两人的，是剪不断的相思与痴恋。属于他们的这份刻骨之爱里，得到的不是甜蜜与欣喜，却满是煎熬与痛楚，更有忧虑与担心……
仅有目光交汇，又怎能解得了铭心刻骨之思？
吟霜倚门伫立，温暖的春风，吹在她身上却如刀一般锋利。天气很是晴朗，而吟霜的心中却在下雪，说不出的冷，说不出的苍凉。不由想到婚礼，想到和欣公主，想到洞房花烛夜，想到和她有肌肤之亲的皓祯，将和另一个女人有肌肤之亲……她知道不该吃醋，不该嫉妒，她也没有资格吃醋，更没有资格嫉妒什么，但是，她的心还是碎了……
突然变得异常忙碌的皓祯，无非就是希望能多看吟霜一眼。无情不似多情苦，纵使百般不愿，婚礼的日子，还是愈发近了。
“公主，这明儿就是婚礼了，能不能少吃点。”梅香小心翼翼地说着，一面皱着眼瞅着兰馨手中不知第多少块的甜糕。
“这有什么关系吗？反正又不需要我准备什么。”兰馨惬意地吃着，什么也不担心，也什么都不曾上心。还不如她们两个陪嫁的，倒是还有些期待新的生活。
梅香忍不住翻了翻白眼。确实没有需要兰馨做的事，一切都由宫人打理，只要待明天坐上喜庆的花轿，就行了。
可是，做新娘的，多少也应该有点紧张或是其他的感觉吧……
菊香拉住梅香，冲她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多说。其实菊香自己也看不透兰馨的意思，若说是满意，却无一丝欣喜，若说是不满，却也无半点忧愁。就如同那无风的湖面，平静无波。
“公主，十五阿哥来了。”宫女轻声禀报。兰馨一喜，放下手中的软糕，起身去迎永琰进来。
“兰妹妹，明天就是你的大喜之日了。”坐了许久，永琰终于开口了，却没有一丝恭喜之意，眉心微微拧起，有些不满的样子。
“是啊，御花园的桃花开的正好呢，真是可惜了。”兰馨淡淡一笑，示意永琰用茶。这婚礼她还真未关心过，倒是那美丽娇艳的春花，更得她心。
永琰一怔，终是摇头一笑。“还记得那时你刚刚进宫，小小的个子，拉着皇额娘的衣角，怯生生地笑着。而这一转眼，你都要嫁人了。”
“时光如流水啊，十五哥不是都快当阿玛了吗？”兰馨也有些感叹。踏入红尘方知时光不等人，流逝的，往往比想象的要多。
“一直希望能有个天底下最好的男儿来配你，只不过，看来要失望了。”永琰笑笑，无奈地一摇头。但很快赶走这些不悦的情绪，面上重新带了笑意。“看兰妹妹如此轻松，果真气度非凡，不愧为堂堂和硕公主，怕是不用担心什么了吧。”
“也没什么可以担心的，那皓祯贝勒还敢欺负本公主不成？”摆出一个很有气魄的样子，兰馨继续趴回桌上，悠哉闲哉快哉。
“可是，兰妹妹，你的一生都要与这皓祯贝勒缠在一起，真的为你感到不值，万分不值。”永琰一直耿耿于怀，虽然派去盯梢的人并未报回什么不利的消息，但是，皓祯此刻在他心中的印象，已与臭虫无异。一想到自己疼爱的兰妹妹要嫁给那种人，永琰就满心的不爽，恨不得干掉那皓祯，也免得误了自己的好妹妹。
“既然无可改变，又何须费心？”一生，是一个好遥远的事，兰馨或许真的从未认真地想过。山间千年，从无凡俗之事扰心，无悔每一刻，便已足矣。或许真的连对自己都不太上心吧，兰馨不由开始认真反省……
可是，不愿又能如何呢？尘世走一遭，无非就是嫁人生子，然后静待岁月远去。或者还会有那所谓的爱情，虽然不报什么希望，而最终都是归于尘土。何为真谛，如何悟道，倒真是有些伤脑筋……
“兰妹妹，总之还是恭喜你，希望你今后能幸福。”看看时辰，永琰起身准备离开，但还是再三叮嘱。“如果日后有什么事，那皓祯贝勒胆敢欺负人的话，我定不饶他！”
“先谢谢十五哥了，不过，我兰馨虽然不喜惹人，但若是真欺负到头上来了，我也不会客气的啦。”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兰馨笑得动人。她确实是慵懒不喜麻烦，但是，她也绝不是软弱之辈。公主的尊严，她心中甚明。
“至于子清那事，你放心，他会有作为的。”很是满意地点头轻笑，永琰又叮嘱了陪嫁侍卫的重要性。
“我知道了，我可是大清的和硕和欣公主。”威严不可避免要建立在强势之上，她是堂堂和硕公主，当然不会让人欺负到头上来。
永琰点点头，眸中有无限的祝福，那样纯粹，那样深然。
看着永琰那远去的背影，兰馨心中的暖意胜过春日。至少，她已明白了何为亲情吧……
三月十五，好一个春意盎然的良辰吉日。
踏着温暖而美好的清晨阳光，兰馨在喜娘的搀扶下去拜别皇帝以及皇后。
从小疼到大的孩子要嫁人了，做长辈的，既不舍又欣慰。皇帝一直带着感慨的笑容，而皇后不时拭着泪，又将兰馨拉到身边说了好一番贴心话，才让兰馨回到了绛雪轩。
接着便是晕头转向的穿衣加上妆，跟人偶似的被摆弄不停。还好抢着时间吃了点东西，否则兰馨可以肯定自己撑不下去。
一大堆人在眼前转圈，兰馨在心中哀叹几句，干脆打起了瞌睡，反正也不需要她亲自动手。
喜娘怕是没见过这样事不关己的新娘子的，一个个掩嘴笑着。梅香菊香相视一叹，算是已经习惯自家公主的这副样子。
红艳的妆容，繁复的头饰，华丽的喜服，一身的吉祥如意，一身的长长久久。
兰馨没有照镜子，那明艳动人的容貌，不过是给别人看的。坐上前来迎亲的喜轿，她兰馨，或许便真正要走向新的人生了。
满人的行婚礼是在晚上，皓月当空，也象征着一种圆满。这一场婚礼排场很大，极为热闹，街上都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婚礼队伍浩浩荡荡，蜿蜒了快两里路。皓祯骑马前行，后面有仪仗队、宫灯队、旌旗队、华盖队、宫扇队、喜字灯笼队等，再后面是八抬大红轿子，坐着陪嫁宫女，然后才是和硕公主那乘描金绡凤的大红喜轿。刘嬷嬷和容嬷嬷则带着宫中七个有福的老嬷嬷，扶着轿子缓缓前进。侍卫们便跟在其后，以随时保护公主安全。
骑在马上的皓祯面无表情，目光呆滞，直视着前方，像个傀儡般向前走着。明明看不出一丝喜色，却收了无数的恭喜，还以为那些人精似的明眼人看不出来，光这一场婚礼就生了流言无数，此为后话。
耳边尽是喧闹之声，头上鲜艳的盖头遮住了视线，兰馨握着寓意“平平安安”的苹果，内心一片平和。
那个她所谓的额附，正走在她的前方，要把她带入属于他的世界。听上去是多么的美好，可是，她不曾看中皓祯，而皓祯，或许也不曾看中她。
无妨，不过是换一个地方生活，她依旧是她，她依旧是醉卧山林的逍遥人。若皓祯值得，她可以与他相敬如宾，做一对好夫妻。可若是不值得，那皓祯便不过是个过客。
花轿坐的有些累，兰馨便靠在了内壁上，把玩着手中的苹果。思绪一转，她不由想到了子清。家世为重的年代，若子清有皓祯这等出身，早就不是今日这种状况了……但愿一切顺利，早就功成名就。
“咚、咚、咚”连着三下，三只羽箭摇摇晃晃地钉在了轿门上。喜娘搀着兰馨下了花轿，走向那个红彤彤的硕王府。
众宾客纷纷道喜，一时间有些喧然。兰馨眼观鼻鼻观心，只念着想要吃什么东西，其余的一概不管。
繁复的仪式过后，兰馨终于被送进了满目喜色的洞房。挑开盖头，再喝下合卺酒，吃下子孙饽饽，系上两人的衣摆，刘嬷嬷和容嬷嬷领着众喜娘们退出了洞房。
“请公主与额驸，行‘合卺之礼’！”
门外，刘嬷嬷高声朗诵了一句，接着，一个太监又朗声道——“唱‘合卺歌’！”于是，门外檀板声响，“合卺歌”有板有眼、起伏有致的唱了起来。
一直恍恍惚惚的皓祯被这声音一惊，如同被刺中一般猛然拉回了心神。也终于想起，这是他的大喜之日，此刻是他的洞房花烛夜，身边坐的，是他的名义上的妻子……
而涌到他眼前的，全是吟霜。吟霜那洁白的肌肤，那软软的手臂，和那朵小小的梅花烙……
他甩甩头，甩不掉吟霜。
他闭闭眼，闭不掉吟霜。
他咬咬嘴唇，咬不走吟霜。
他心慌意乱，思绪难品，每个思潮里都是吟霜。
可是，他还是偏过头去，看向他一身喜庆之色的新娘。
华丽的饰物掩不住兰馨清纯的气质，明艳的妆容遮不住兰馨秀美的面容，两道柳叶眉斜扫入鬓，微垂的眼睫毛浓密修长，嘴角还挂着浅浅淡淡的笑，如春日微风，如夏日清荷，总之就是无限美好。
皓祯心里忽的掠过一阵奇异的感觉，真糟糕！她为什么不丑一点儿呢？如果她很丑，自己对她的冷落，也就比较有道理一些，但她却生得如此天生丽质，仪态万千，高贵中不失典雅，秀美中不失俏然。
“合卺歌”已经唱到第二遍了，皓祯狠狠一咬牙，伸手过去想解开兰馨的衣襟，而吟霜那含泪含愁的眸子在他眼前一闪，他的手又骤然缩了回去。
心中百般滋味，皓祯如在火中煎熬，额间甚至沁出了汗珠。他的一举一动自然瞒不过兰馨，兰馨抿了抿嘴角，又不着痕迹地摇了摇头，弯下腰解开了本不能解开的缠住两人的同心结。
“额附请去外间休息，我累了，先睡下了。”端庄但尊贵地一笑，兰馨面朝里和衣躺下，不再搭理这个魂不守舍的新郎。
皓祯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自然无比的动作，又如释重负般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来。转身去了外间，他心中有些欣喜，但不可否认，也有丝莫名的失望。
果真很不情愿呢，也罢，她早就猜到了。呼出一口气，兰馨安安稳稳地闭上了眼。这样的洞房花烛夜，她也最满意不过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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