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陀罗》紫袍客

70、法律的智慧

　　清晨起来，穆特的母亲因为悲伤过度，生病了，被送到了医院，穆特安顿好了一切，赶往公司，今天已经约好了，有重要的会议，一刻也不能耽误，管家是必须跟在左右的，这一点管家觉得重要，穆特也觉得重要；精明的穆约翰根本对辛苦赚钱这件事不屑一顾，他把生意交给管家照管，他只管用他自己的方式得到一切，而目前的情况是，管家觉得，因此，自己在少爷面前举足轻重，可以表达真诚，而穆特也恰好就需要他如此的表达忠诚。

　　今天的回忆无疑于是一场倒戈之战，不需要游说，管家已经动员大家联名换掉公司的董事长，并且更改法人。

　　你知道，像穆约翰经营的这种公司，到目前为止并不是死于一条，而是一条搁浅在岸上的鲸鱼，穆特经过一段时间的认真研究得到了这个结论，把它重新弄回海里需要的是资金，而那一笔天文数字的资金，注定了没人愿意为他担保，更没人愿意在这个时候充当法人，穆特的挺身而出，让股东们看到了希望，这个年轻人并不是个傻瓜，他有能力这么干，所以，今天这个会议真是至关重要。

　　穆特靠在车子的后座上，桌上摊开了一大叠的文件，管家陪在他的身边儿，小心翼翼的说：“少爷，我听说今天曼陀罗的毒蘑菇案开庭…”

　　穆特没有动作，认真的看着文件，半天才醒悟似的说：“哦？是吗？无关紧要的事情不要管，那不是很好吗？那边忙成一团，我们这边有条不紊，denny，要专心致志，我知道该怎么办，我今天要回曼陀罗，你可别开小差儿。”穆特一直低着头，这是种非常亲昵的信任的表现，就像对自己最信任的兄弟的态度，管家觉得心满意足，帮助穆特整理文件。

　　法庭上的情况倒是很热闹，你知道平时丢只猫，跑了条狗的案子每天都在审理，还有邻居开音响，门口有纸屑这样的官司也每天都打，今天对葵镇可是个大案子，来旁观的人可真不少。

　　原告方坐着两个男人，连被毒害的奄奄一息的当事人也打着吊瓶赶来了，上帝真会开玩笑，他觉得科莫多龙快灭绝了，又无法规劝人们保护这种看似丑陋的动物，无奈之下只能在人的身上复制这种基因，那么我们奄奄一息的被告就是这种可爱的科莫多龙的真实写照，说真的，不用太费心思的用变脸镜头，只有稍微有点儿想象力，就可以在这位先生的脸上找到这种濒危动物的痕迹，他对苏尹以及这边的被告及律师怒目相向，他的‘兄弟’，就周正的多了，穿着笔挺的阿曼尼西装，打着领结，看上去非常的诚实可靠，他负责不让他的兄弟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而突然挂掉，他们的律师则是大名鼎鼎的人物，最擅长钻营取巧，专门为富人洗脱‘不白之冤’，恪尽职守的遵循着律师‘颠倒黑白’的良好职业道德，几乎每个人都相信，他是不会得善终的，他的心肠已经像沼泽地的泥水那样黑了，可是，他打官司的能耐却真的让人刮目相看。

　　苏尹这边的律师是位端庄的女士，眉峰凌厉，高高的挽着发髻，在法律界也小有名气，败诉的案例也非常的少，他们都向陪审团慷慨陈词，据理力争。

　　法官是位胖乎乎的黑人男士——很有分量，他的眉头自打出生就从来没有松开过，他为法律而生，目前，对两边都很不满，没有任何偏袒的迹象，他那厚嘟嘟的嘴唇显示了他内心的强悍，他认真的听着，只发出简单的格式化的声音。

　　一切似乎对苏尹这一方都不利，因为对方有活生生的例子，而苏尹显得太过于干净和冷静了，一点都不值得同情。

　　陪审团似乎也倾向于原告方，因为苏尹实在太冷静了，而且也没有证据显示他没罪，更何况，对方还有诸多的证人，这边儿除了曼陀罗的服务生，什么也没有，当然，还有愤怒的厨师，这位忠贞不二的厨子根本就是藐视法律，他大声的辩论，甚至指手画脚，差点就冲过去揍被告一顿，法官不得不用力敲他的法槌。

　　情况总是在苏尹回答问题的时候出现转机，他思维敏捷，不卑不亢，据理力争，但是好像并不急着为自己辩解，而是专注于攻击对方的漏洞，这场官司看上去像场拉锯战，就在彼此僵持不下的时候，新证人出现了，有人愿意为曼陀罗作证，法庭出现了短暂的喧哗，法槌不得不再次用力的表达一下肃静。

　　证人慢条斯理的走进来，真是让人难过，一个矮个子的年轻人，头发乱七八糟的，穿着灰色的西服，大概从买来就没有过熨烫，领带胡乱的打了个结，所以两条分叉极其明显，特别是他脚上还穿着一对人字拖，他坐在证人席上。

　　苏尹认识他，这是布洛赫，大名鼎鼎的化学神童，那个引领自己第一次走进北堂家城堡的‘霍比特人’，他来干什么？苏尹知道，他是北堂森的堂弟，布洛赫•斯特，他挠了挠脑袋，手按在圣经上，发了誓。

　　法官严肃的问：“你能为你的行为负责吗？”

　　布洛赫有点不耐烦的坐在那儿：“当然，看看我的身份ID吗？可以做证人，而且，我知道把手放在那本书上是什么意思。”

　　“那好吧，你有什么要陈述。”

　　布洛赫懒散的翘着二郎腿，手指头敲着眼前的小桌子，回头看了看原告：“我觉得他说谎，本来我不想来的，可是，我看不惯藐视法律的事情。”

　　法庭再次哗然，原告差点就从围栏里蹦出来，他面色发紫，大声的指责布洛赫，甚至要求驱逐他。

　　布洛赫一点也不为所动，他慢条斯理的等待着安静，然后懒洋洋的说：“不要着急，干嘛不等我把话说完，但是声明一点，如果因为我的话，原告死在那里可不关我的事，这个大家一定要为我作证。”

　　法官敲了敲锤子：“请你不要说与本案无关的话，更不要危言耸听，我会告你藐视法律。”

　　布洛赫耸耸肩：“我觉得原告什么先生来着，嗯哼，布朗先生，您该小心了，您自己心里很清楚，您中的可不是牛肝菌的毒，至于您中的什么毒——你的老板没跟你说清楚吧，恐怕是类牛肝菌变质的毒。”

　　陪审团相互看了看，法官很谨慎的说：“您需要说的详细一点，那是什么。”

　　“嗯哼，只不过是我们实验室的一个小玩意儿，一次实验的失败案例，那种东西的毒性非常类似蘑菇的毒性，中毒的反映也完全一致，而且，很好笑的是加在朗姆酒里，可以改变酒的颜色，让酒的味道更有趣，那样不但对人体无害，而且会有点儿好处，喝多少也不会醉。”

　　布洛赫的表情和动作引起了听众席上的爆笑，引起了原告的发疯，法官和陪审团也紧急的交换着意见，法官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你的证据呢，我们没听说过你说的那个，而且，你怎么知道？”

　　“好吧，您可以看看我的简历，看看我的实验室，还有我的实验结果，我想有点说服力。”

　　书记员宣读了布洛赫的显赫身世，他的化学神童的名号，让所有人都冷静下来，布洛赫转头对着布朗先生说：“您也许可以照照镜子，看看您的牙龈是不是肿了，而且发黑，那真不幸，如果您坚持认为您中的是牛肝菌的毒，那么，您就接着输液好了，我想不出一个星期您就会见上帝，而毒蘑菇的毒是不会让人见上帝的，我们都可以等等看。”

　　苏尹看着布洛赫，布洛赫偶尔投向了苏尹一个眼光，苏尹不希望他出现，事已至此，不想再牵扯进任何一个北堂家的人，因为，对于一个疯狂的对手，任何一个对曼陀罗有益的人，对他都是有害的，苏尹太了解穆约翰，他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苏尹不能控制局势，但是可以控制自己，不管用什么办法，现在，北堂森又玩什么把戏，可是，该死的现在这么玩一点也不好笑，因为自己就是为了拖延时间，这里的任何一种蘑菇都不会毒死人，即使不医治也会自然痊愈，而且，也没有证据表明那蘑菇就是曼陀罗酒店的，至于证人，总是比证据来的温和的多，如果北堂森横生枝节，那就不好说了，落得个藐视法律，那就是另一场官司了。

　　布洛赫对着法警招了招手，“为什么不把我刚才被您没收的相机给法官大人和陪审团的好心人们看看，也许可以看出点儿什么。”

　　法官应允了这个，投影机上出现了这样的镜头，镜头的角度很古怪，好像是在很低的地方拍摄的，而且手法一点也不专业，晃动的厉害，但是，仍旧可以看到一个男人的半张脸，苏尹认识，那是穆约翰，他从一个搭在椅子上的衣服口袋里拿走了什么东西，真惬意啊，优雅从容，然后呢，镜头出现了布朗先生身边那位正直的先生，他们做的非常隐蔽，在热闹的宴会现场，谁也不会注意，接着镜头就混乱起来，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

　　法庭再次喧哗起来，法官让布洛赫解释情况。

　　布洛赫耸了耸肩：“这是我必须来的原因，真让人恼火，拍照的是我可爱的小妹妹——蛋挞小姐，好吧，是拉希尔•斯特小姐，她在亲戚家的一场宴会上，用他的好哥哥新送给她的相机玩，她趴在桌子底下拍摄魔鬼，当然她就是那么说的，她认为宴会上一定有魔鬼，因为魔鬼住的地方很黑，很黑的地方没有光合作用，那就长不出好粮食来，所以，魔鬼一定都非常的饿，并且渴望宴会的美食…”

　　苏尹嘴角翘了起来，这是他和蛋挞之间达成的共识，他们两个坚持这种观点，并且用非常可笑的方式证明这是很重要的哲学命题与教授的理论抗衡，那个相机就是自己总给她的，告诉她说也许她可以拍到魔鬼，事实是，他们胜利了。

　　所有的人被布洛赫的话逗得哈哈大笑，这真有趣，比在家里看肥皂剧或者四处乱溜达强多了，陪审团里的人也发出了微笑。

　　布洛赫接着说：“真不幸，她就拍到了这一幕，而那件衣服就是我的，比那更不幸的是，我得为我失败的发明负责，你看，现在所有人都看到了超人布洛赫发明了什么破玩意儿，你知道，我可不想我的名誉受损，现在，我声明，我的那个玩意儿可不是鸡尾酒调料，只是给我的另一个朋友，让他做实验的合成品的，中途却有人拿去吃到了嘴里，真是胆大包天，没有说明书的玩意儿也敢尝试。”

　　大家再次爆笑，法官不得已不再次敲他的法槌，同陪审团商量了一下，决定要验明录像的真伪，正这个时候，那位布朗先生却崩溃了，他蹦了起来，真是科莫多龙的良好基因，真健壮，事实证明，健壮的躯体都被自然选择淘汰了，相反慢吞吞的熊猫却活了下来。

　　他歇斯底里的喊：“你这个狗娘养的，你们这群狗娘养的，婊-子胚，你们可没说这个，你们说只是牛肝菌而已，吃下去就可以拿到钱，一点也没问题，我的天，上帝呀，我会死吗？”

　　还用审问吗？法官大怒，这是这位法官第一次暴露感情，他用力的敲他的法槌，怒不可遏，“够了，我说够了！”

　　布洛赫却简单的说：“好吧，如果你不想死，我可以给你点儿别的东西吃下去，你会活到你想死的那一天。”

　　哦！狗娘养的，葵镇的人都是傻的吗？观众席上的人发怒了，他们大声的咒骂，苏尹和曼陀罗的人在大家的簇拥下走出来，记者们蜂拥而至，他们七嘴八舌的发出问题，苏尹却没有理会，苏尹可不是柔弱的人，这些人的包围非常容易就被突破，在他上车的那一刻，对着所有的镜头，举起了他带着精美绝伦的手链的拳头，只做了这一个动作，而这个动作将被登载在所有报纸的头条。

　　北堂森坐在他的阳伞底下，一直的看着转播，直到看到这一幕，他被迷住了，他觉得那一刻的晏苏尹精美绝伦，然后北堂森靠在躺椅上呻-吟了一声：“我要怎么才能得到他，他妈的，见鬼，都去死，为什么我要看这个狗屁电视，谁发明了这东西？为什么我刚下点儿决心要痛改前非，就出现这样的事？活见鬼！”

　　苏尹回到曼陀罗，男人们相互撞拳头，杰克想来点儿独特的，像个NBA球员那样和苏尹撞一下胸口，结果被撞得飞到了大箩筐里，另一只假眼睛差点都飞出去，他大声的咒骂：“shit！苏，你真是个被欲望搞疯掉的处男，干嘛用这么大的劲儿？我是好心！”

　　“是的，我以为用的力量越大越表示我的爱够多呢。”

　　事实证明，是那样的，男人之间打架有时候不是因为仇恨，相反还未增进友谊，男人是奇怪的动物，他们的想法和做法同外星人无异，也许它们就是可恶的外星人，疯疯癫癫又自以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