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放,在你的生命中》灼色

2、何那希

　　大学毕业的时候我结束了一段身心疲惫的感情，从高三开始就折磨着我却舍弃不了的感情。对方是个刚结婚就厌倦了的年轻女子，叫何那希，我已经不记得我们是怎样在一起的了，她是我表姐的同学。我知道她之所以能跟我在一起更多的是出于新奇，不过我是真心的喜欢她，而我当时也相信只要我们一直在一起，总有一天她也会同样的喜欢我，而不是只是对les的好奇而已。她大我8岁，她老公大我18岁，市里某前途无量的政要之一，我见过那个对她极为宠溺的男人，对她好到连我这个突然出现的名分为干妹妹的陌生孩子都一起惯着。
　　我和那希在一起偷偷摸摸了五年，我最好的大学四年也都荒废在她身上，一心一意的只对她荒废。我幻想着她可以像她所说的那样离开他身边专心的只和我天长地久的在一起。是，幻想而已，其实我会一直死心塌地的跟她在一起不能怪说是她骗我，给我不可能兑现的承诺，我从开始就知道她不可能离开衣食无忧的富足生活，不可能离开那个男人和我贫苦的生活在世俗异样的眼光下，但我也知道，自己没办法离开她，固执的坚持自己的幻想。我多么希望是我自己大彻大悟的主动终止了这段没有希望而且是扮演玩偶角色的感情，这样在我一想到她的时候还觉得自己稍微剩点尊严，可惜，一点尊严都没剩。
　　我们的结局挺出乎我意料的，我原本以为或者我们可以一直这么偷偷摸摸下去直到有一天她厌倦，或者突然有一天被她老公发现了大闹一场把她踢到我身边，看来我还是不太了解现实生活的多样性，实际情况是 她怀孕了，然后突然变得善良起来，觉得不能再耽误我的青春，就找我摊牌。
　　当然，我不可能让她有孩子，所以这个让她变得善良的人也不是我。我记得曾经她和我说过在她28岁的时候要生个孩子，还要我也28岁的时候生一个，再包办婚姻，不管男女都让他们在一块，然后我俩一起大笑，那段日子真好。当时我只当她是那么随心情的随便一说，谁知道在这个问题上她突然变成这么有计划又说话算话的女人，一边跟我在一起，一边若无其事的完成了计划。
　　她只是一个瞬间就从我生活里消失了，一点痕迹都不留，也没有通知我到底是什么原因就莫名其妙的不见了，一个多星期都联络不到，我以为她是又跑到哪去找乐了呢，正四处寻觅联络她的时候她老公出现了，开着银色的奔驰等在我宿舍楼下，阳光底下亮闪闪的甚是惹人注目，那天我正从学校的公众浴池洗完澡回来，湿嗒嗒的头发，漫不经心的趿着拖鞋，老远就看见他闪闪发亮的车，我心里咯噔一下，她失踪他出现绝对不是好事情。他一见我走过来就摆摆手示意要我上车，然后简单明了一脸严肃的跟我说：“黎洛洛，那希怀孕了，她要我来跟你说她不会再来找你了。”我一惊，愣在那里，湿湿的头发啪嗒啪嗒的滴水，顺着他真皮座椅淌成一小洼，他看看我稳稳的又接着说：“那希就是这样，一直就是个任性又贪玩的孩子，也是我宠坏了她，其实你们开始在一起的时候我就都知道的，只是我生意忙，总是不能陪在她身边，她很寂寞又总是好奇，我也就没多管，两个女孩子能玩出什么大麻烦。不过那希能对你有这么久的热度挺出乎我意料的。看来，你确实是个很好的情人。”说完，他点上一支烟，我一句话都没说，愣愣傻傻的，他表情很是坦然，好像是在跟我讨论今天的天气一样，抽到一半的时候，他说：“她也觉得再和你在一起也是耽误你，毕竟你也知道她是结了婚的，也离不开我。我可以带你去见见她，你不相信我说的话你们可以当面谈。你们这么久的朋友，我想你应该很了解她了。”是，我了解，我一直都只是情人而已，她寂寞时候的很好消遣，又满足了她的好奇，只是，我没想到，居然是这样子的结局，我一度天真的以为我们可以在一起这么久，那希多多少少总是应该对我有所不同吧，区别于她其他的情人，总是应该喜欢我的，谁知道，最后连见都不愿见我，不过，我很想见她，想当面听她说她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黎洛洛，这样 也许我才会真的死心吧对她。
　　所以，我就这么湿着头发穿着拖鞋要他开车带我去见那希。他什么都没说，就像正如他所料一样。一个世纪那么长，一个世纪那么长之后我们才到了他郊区的大房子，我来过这里，经常来，在他不在家的时候，我和那希在这里曾经那么幸福过，我俨然，就把自己当作是那希和这个房子的另一部分。她穿着紫色绣花真丝的睡衣，懒洋洋的躺在客厅宽大的真皮沙发里，和她的吉娃娃一起在看一大堆的影碟，我一点都不喜欢她的吉娃娃，这只狡诈的狗，他在家的时候就会凶巴巴的对我叫，他不在家的时候又会甜腻腻的腻我身边。他轻轻的走过去，跟她说洛洛来了，她回头看看我，然后跟他说想上楼单独跟我谈谈，他微微笑着点点头，顿时，让我有汹涌的挫败感，我打心眼里希望这个男人会出现慌张的表情，那样我会觉得在那希那里我还是有份量的。我跟着她上楼，她的真丝裙摆一漾一漾的，晃动着满满的细致的绣花，我们只是坐在了楼上的小客厅里，她懒懒的看看我，说她很不舒服，才让他去找我说清楚的，我装作不介意的笑笑，还问她要不要休息一下我们改天再说，心里已经把自己骂了n遍，从来不知道，高傲的自己还有这么便宜的一面。她摇摇头，说：“今天就说清楚吧，省得还得再见面麻烦。”她顿了顿，“洛洛，我以为你是聪明人，我跟你在一起不过就是好奇，而且现在不是很流行les嘛，我就是想试试是怎么样子的。我们在一起是很开心，所以我才跟你在一起了那么多年啊，不过，洛洛，不管我怎么玩，玩什么，都还是要回到他身边的，现在我怀孕了，我想，我们就这样算了吧，我也该收收心了的。”她也是那么坦然的看着我说，一天之内，两个人用同样的表情跟我讨论天气让我很不适应。我开始哭起来，不知道哪来那么多的眼泪突然就噼里啪啦的往下掉，我抓着那希的胳膊，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问她说：“这些都是真的么？那希，我们在一起了五年，我有多喜欢你你都知道，我根本不能离开你，也不可能同意离开你！你收心可以，生孩子可以，我可以就等在一边，等你！”我哭着蹲在地上，拉着她的手，我不能离开她，我都不知道离开她要怎么活。那希只是轻轻的拍拍我的头，说：“别这样了洛洛，从开始你就该知道我们的关系到底是什么，你也该知道我决定的事情是没什么可以改变的，不如就好聚好散的，我也不会亏待你，何必把事情弄那么复杂呢。”我抬起头，看着那希那熟悉的脸，仍然是笑盈盈的，好像只是看着一个哭闹着要糖的陌生人家的孩子，不带一点感情。我是深深的被肯定了我的身份，我不过是她用来遣散寂寞的玩伴，我不过是他用来给她遣散寂寞的玩伴，早知道有这样的成分，不过没想到，居然被玩伴的这么彻底。我也终于明白了，从前我们的偷偷摸摸不过是增加游戏刺激度的道具，只有我，真的觉得在地下情而已，而其实，那希对我，连情都谈不上，阳光下的一场伪装游戏。
　　我换到一个愿望，我五年感情的价值。那希跟他老公慷慨的让我随便开什么条件，以此肯定对我五年无私劳动的满意。我心如死灰却面色镇定的坐在客厅里脑袋飞速不转的不能思考，我不知道该要什么，我从来都没计划过没有那希我该去哪做什么，高考的时候为了能在她身边我故意估错成绩报在现在的学校，大学又是四年，我唯一的计划是毕业找工作还在她身边，这么突然，让我说出一个刨除了那希的计划，还真是太有难度。那希坐在我对面，甜腻腻的在他身边，
　　那只讨厌的吉娃娃坐在他另一面凶巴巴的对着我叫，我真希望自己没心，这样就不会觉得那么疼了，五年，五年里我唯一喜欢的女子就这么轻飘飘的把我扔了，措手不及，而且五年那么长时间的在一起一点都没改变她跟我在一起的初衷，她还真是 坚定的女人。我恶狠狠的笑着对眼前的这对金童玉女说：“这么难得的机会我得好好想想，给我点时间，想好了我自然会联系你，不过首先，我要你们弄死这只狗，我讨厌它。”这个要求说出来之后我自己都吓了一跳，什么时候我变成这么凶恶的孩子，其实我知道我只是气话，这只狗是那希很宝贝的，虽然我讨厌它，不过也不是真的要它怎么样，谁知道那希眼都不眨的说了声好，转身就去打电话，说了几句，过了几分钟就来了两个人把那只吉娃娃抓了出去，然后就是一声狗的惨叫。
　　吓坏我了，当时我就从迷茫的状态里清醒了，那希面不改色的笑着问我想要什么就打电话跟她老公说，他们都会满足我，毕竟她还是喜欢我的，我们又在一起那么久了。我脑袋开始飞速的转起来，我不相信那希是真的因为所谓的喜欢我才愿意满足我的任何条件的，不过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也不想清楚了，我只是想离开她身边，身心都要，可我还是要想想，到底离开她去哪里才最好。于是，我点点头，什么都没说转身出了门。
　　没有她，一个星期好像一年那么久，我忘不了她，五年的时间，所有跟她在一起的日子就这么每天晃在我眼前，我开始抽烟，是她喜欢的牌子，烟雾之间总会看见她就在我面前，眨着眼看着我笑，于是我也笑，这是我唯一能笑出来的时候。就在同屋的女孩子都以为我受的打击太大疯掉了的时候我给他打了电话，说我要离开这里去念书，我要读研，他很爽快的就答应了，让我好好准备毕业，等他电话。我戒了烟，开始慢慢收拾起东西，虽然这个时候已经是大四的夏天，马上就要毕业的日子，读研的考试已经结束了几个月了，不过我知道不管怎样他都一定会办到的，而我打算一安排好马上领了毕业证就走。果然，只三天的时间，他就回了电话给我，约我在一家以贵出名的咖啡店见。
　　我以为可以见那希最后一面，到现在，我还是喜欢她的，就算我不愿意承认，我甚至有时候会想这一切是不是只是个噩梦，等我醒了，那希还是安稳的躺在我身边，我们还是在一起，她还是那个会骗我说喜欢我的何那希。不过只有他一个人，我还是掩饰不住的失望了一下，他给我要了杯拿铁，说一切都安排好了，学校是在半个中国距离之外的很好的一所大学，专业是中文，都是那希选给我的，说很适合女孩子。我不动声色的只是点头，一口接一口喝水一样的在喝那杯拿铁。他递过一张卡接着说：“黎洛洛，学费我都给你缴好了，另外这张卡里的钱是给你的，密码是你生日。”我还是点头，有人在偷偷的装作不经意的往这边瞄，我脑袋里在想我们现在的场面一定挺暧昧的，看着肯定就是有问题的样儿，一个中年富有的男子，一个年轻女子，一张卡在中间。我以为他会跟我说说那希，不是，是我希望他会说，我还是没学聪明。顿了几秒，他站起身，结了账，问我要不要送我回去，我摇摇头，他留下一个信封跟卡，走了。
　　我又坐了一会，喝光了那杯昂贵的拿铁，信封里是入学通知和缴费收据什么的，我连着那张卡一股脑都塞到包里，我不是装假的孩子，不会跟钱过不去，而且 我知道就算我不拿这笔钱，也不意味着我还有资格见那希，他跟她都不会给我这种资格。何那希已经清清楚楚的跟我说明我们再没任何关系，他们没给我找一间地球另一边的学校让我找不回来是想充分说明对我不会继续纠缠的信任，那么我也不能辜负这份信任，转了一圈，起码何那希还能继续幸福，只是这份幸福里不要我了。
　　我在街上随便的到处逛，路过一个自助提款的时候刷了一下那张卡，里面的位数着实让我赞叹了一下原来我这么值钱，不知道是不是她每个情人都是这么高的酬劳，我还是想她，从没想过身边的何那希会变成一笔钱跑掉，走的每一步路都好像和她一起走过，看见什么都觉得跟她有关，我要以最快的速度 离开。
　　我买了一包烟，坐在寝室楼下一根又一根的抽，一遍又一遍的想她，抽光之后我又决定要戒烟了，顺便戒掉想她。打电话订了当天晚上的飞机，收拾了简单的行李，扔掉了其余所有的东西，长叹一口气。我先回了趟家，把入学通知一扔，告诉爸妈我要去读书，在他们惊讶的意外又茫然的时候转身打车去了机场，在车上的时候，我唯一想的事情是我应该装假跟家里再要些学费的，是，一定是，我只是想了这件事，其余 什么都没想，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