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修夜》天机独坐

18、第十八章 杭州故人

　　谷业梅回去雨部前想过去杭州买点茶叶糕点给二师兄，吴业秋跟自己一样喜欢凡间的茶和糕点。上次在医部受到二师兄的细心照顾，自己的伤口才没留下疤痕，也是二师兄指点才来到南山，这次痊愈了应该给师兄带点礼物。谷业梅想起当年玉娘茶摊的点心，就不知道萧健和他的后人还继续经营着当年西湖边的店。

　　谷业梅来到西湖发现周围改变了不少，不过西湖还是和以前一样的热闹，他很喜欢这样的人烟气。

　　谷业梅来到以前玉娘的茶摊发现茶摊还是在的，他看到自己以前的位置上还是放了桂花糕和茶，便知道这茶摊还是玉娘的后人在经营着。谷业梅走上前坐在以前的位置上，这感觉带来好多回忆。

　　“这位客官，真抱歉，这个位置我们不开放的。那里还有个雅座，我带客官过去可好？”

　　虽然谷业梅心里明白缘由，但他还是想知道现在经营茶摊的老板为什么继续着当年玉娘的习惯。

　　“我看这位置上虽然有糕点和茶，只是没看有人，为什么不开放呢？”

　　“这个是我们老板祖代传下来的规矩，那个位置是敬给雨神的。我们老板说他们家能有今天都是雨神保佑，所以他们三代都供奉这位雨神。”

　　“好，我移过去前面那个位置可行？”

　　“有劳客官了，我给你搽干净先。”

　　“你们老板是不是还姓萧？”

　　“是的，这个茶摊还有对面街那老店都是我们老板的。他们好几代都在这里经营，我们是百年老店老字号。客官想点什么茶和糕点吗？”

　　“你给我来一壶碧螺春还有桂花糕。”

　　“好的，马上就来。”

　　茶和桂花糕还是以前的味道。谷业梅想起了玉娘，就不知道她现在转世到哪户人家。

　　“神仙！ 你怎么来到茶摊？怎么只有茶和糕点？陈福，快去拿桂花酒来！”

　　“小少爷，你怎么独自跑来，少爷呢？你别打扰客官。”

　　“爹爹还在老店点货，是他让我自己先过来的。”

　　“客官，真不好意思，这位是我们小少爷。他有什么冒犯到客官，还请客官海量。今天茶点都免费。”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谷业梅感到意外。他心想是不是自己哪里败露了身份。神仙是不能随便对凡人显示身份的，这个是触犯了天规。他仔细的看了眼前的小男娃，发现原来是玉娘的转世，他心想是不是玉娘没喝孟婆汤就转世了。不过他了解孟婆一直极为谨慎，不可能有任何魂魄被遗漏才对。玉娘也只是普通凡人，魂魄没有任何灵力，也不可能可以抵消孟婆汤的术法。

　　谷业梅对眼前这孩子产生了好奇。

　　“不打紧，这孩子也算跟我有缘。”

　　“我就怕他打扰了客官的雅兴，我会看好他的。”

　　“我就陪这孩子说会话，你可以去忙。”

　　“陈福，你快去热点桂花酒拿过来，我要跟神仙说话。”

　　“好，小的这就去。”

　　陈福看这客人气质高贵优雅，觉得让小少爷跟他说会话也不会发生什么就先去忙活。小孩走上前对谷业梅行了个大礼，然后就规矩的站在谷业身旁。谷业梅只是对他微笑然后拉了张凳子给他，示意让孩子坐下来。小男娃看上去大概六七岁，凳子还是有点高，他就踮着脚坐上去。

　　“你这小娃怎么见到我就喊我神仙？我长得像神仙吗？”

　　“像！你像爷爷每早上香的那位神仙。”

　　“你怎么会想要让我喝桂花酒呢？”

　　“因为爷爷每天都会在神桌上放上茶酒和糕点，。我看你桌上就只有茶和糕点，少了桂花酒。”

　　“神仙，你今天是不是偷偷从画里跑出来玩，你每天在画里是不是太闷了？”

　　“小娃，你爷爷叫什么名字？”

　　“我爷爷叫萧健。”

　　谷业梅只是微笑，他大概明白缘由了。应该是萧健画了张自己的丹青供奉，这孩子每天看家里长辈供奉丹青。不是玉娘认出自己，只是孩子认出了画像。玉娘肯定是不放心萧健所以转世回来这个家族，前世的儿子，今世的祖父，这爷孙的关系肯定好。

　　陈福把热好的桂花酒端上，淡淡的桂花香从酒壶飘出来。谷业梅尝了口桂花酒，酒带着桂花的香气甜甜的，没有酒的辣味。味道是谷业梅喜欢的，他想也买两壶酒给二师兄，下次要去南山的时候也给修安伯和游曼带几壶酒。

　　“神仙，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谷业梅看着前面的孩子，这小孩不会跟其他凡人一样想知道自己的命数吧？才多大的孩子，玉娘难道你转世后性情就大不一样了吗？

　　“你问，我看我能不能回答你。”

　　“神仙，这桂花酒你喜欢喝吗？”

　　谷业梅有点惊讶是这样的问题。

　　“你想问我的就是这个？”

　　“嗯，我想知道神仙喜不喜欢我们的桂花酒。”

　　“你为什么想知道这个。”

　　“是爷爷想知道，他每天上香都会问神仙喜欢这桂花酒吗。他说神仙没有尝过我们家的桂花酒，不知道神仙是否满意。”

　　原来这孩子只是想帮自己爷爷解决疑惑，不是为了自己，也不是见到了神仙想得到什么。玉娘转世了还是保留着自己的纯良，还是观察细微。

　　“你告诉你爷爷，我很喜欢这酒。还有你可以称呼我公子。”

　　小男娃听完谷业梅说的马上从凳子下来，站好身子板又给谷业梅行了礼。

　　“感谢公子。”

　　有一瞬间谷业梅看到玉娘的身影在这孩子身上。谷业梅感应到自己和萧家也许还有未了之缘，他决定见一见萧健。

　　“小娃，你爷爷现在在何处？可否带我见见他。”

　　“爷爷今天在老店和爹爹一起，公子想见爷爷我带你过去。”

　　小男娃把谷业梅带到对面街的店。店里很热闹，看起来生意很兴旺。小男娃跑进店里牵了一个老者走出来，后面跟着一位样子相貌严肃的中年男子。

　　“念祖，你要牵着爷爷去哪？爷爷腿脚不好你慢点。”

　　“爷爷，公子要见你。”

　　萧健见到谷业梅的时候一时百感交集控制不住眼泪就涌出来。萧健马上跪下来给谷业梅行了大礼。

　　“父亲，你这是做什么，怎么给这年轻人下跪。”

　　“正德，你也快跪下来行礼。”

　　萧正德从没见过自己父亲表露出这样浓烈的情绪，奇怪的是连萧念祖也乖巧恭敬的跪在那里。眼前这位公子看起来是有点眼熟只是萧正德不记得那里见过，他看上去比自己年轻几岁，不过身上有一种庄严的气势让人感到敬畏。店里的客人也好奇的围观，虽然心里很多疑问。萧正德是个孝子，他也跟着跪下。

　　“萧健拜见公子。我们萧家有幸承蒙公子恩慈还能再度迎接圣驾。”

　　谷业梅只是微笑的看着这三代人。再见到萧健心里还是感触良多。如今的萧健不再是当年的少年郎而是白发苍苍的老者，脸上也写满岁月的故事。

　　“萧健，快起来。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叙旧。”

　　萧正德扶起了萧健，萧念祖也学着正德那样在另一边扶着萧健。萧正德把他们带到后面的一个房间，这里应该是他们平时休息用的。

　　“正德，你带念祖出去。外面还有很多客人，你教念祖怎么好好照顾客人，我有事要跟公子谈。”

　　“是的父亲。”

　　“公子今日到来是不是萧健的时辰已到了？不知道公子可不可以给萧健几天把事情都交代好再走。”

　　原来萧健见到谷业梅想起当年谷业梅来带走了玉娘，他也以为自己阳寿已尽。

　　“萧健，你时辰未到。我今日只是路过杭州想起你们家的茶，看到你小孙子懂事乖巧就想跟你叙叙旧。”

　　萧健知道原来是自己想多了，不好意思的摸着头傻笑。这时候在谷业梅面前他又像是当年的少年。他也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又悲由心来的两眼泪痕。无论年纪多大了，岁月多久了，母子之间的情感还是没有淡去。

　　“萧健今日失态了，望公子见谅。只是见到公子让我又想起母亲。萧健斗胆想问公子，母亲是否转世于好人家？”

　　谷业梅虽然也收到萧健的情绪影响，只是天庭有自己的天规，有些事是不能随便透露给凡人的，所以他不能把念祖就是玉娘的转世之事透露给萧健。神仙也不能随便干涉凡人因果。

　　“萧健，玉娘已经转世于好人家。”

　　萧健听了谷业梅的答复不但没有止住泪水反而放声大哭。母亲走了多年，自己也年老了，但是那种思念还是愈发的强烈。又或许只有在谷业梅前面自己还是当年跟母亲相依为命的那位少年郎所以才能放心的哭出来。谷业梅只是安静的陪着到萧健平复情绪。

　　“萧健感恩公子慈悲和这些年的保佑，母亲走后我就辞官回到了西湖这里经营家业，萧健感恩今天的一切。”

　　“萧健，我今日从你小孙子身上也看到你们家风良好，我希望你们能延续下去。”

　　“萧健敬遵公子教诲。”

　　店里还是很多客人，萧正德和伙计们都忙着招呼。萧念祖坐在板凳上看着。他看到萧健和谷业梅从房间出了就跑上前扶着萧健。

　　“爷爷，公子有没有告诉你他喜欢我们家的桂花酒。”

　　这孩子还是心心念念桂花酒的事。谷业梅惊讶于这孩子的专注力，一般小孩过会就忘了，这孩子却一直念着。

　　“知道公子满意这酒，萧健感恩公子没嫌弃我们家的薄酒。”

　　“正德，你快去准备些碧螺春茶叶、 桂花糕，还有几坛桂花酒给公子带走。”

　　谷业梅掏出一锭金子交给了萧正德。萧正德望着谷业梅又望着萧健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可以收下那锭金子，萧健对萧正德微微的点头，这个是神明的恩赐，不能随意拒绝。萧正德看到父亲同意就收下谷业梅的金子，谷业梅临走前萧念祖还跑上去抱着他，谷业梅轻轻的摸了摸他的头就离开了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