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眠飞行》半个七

2、第 2 章

　　梁耀离到地方时，陶谦雨正坐在商场外露天的遮阳伞下吃甜筒。高脚凳对他来说有些高，两条白腿悬在椅边轻晃，不时被跳跃的光斑追上，昭示着本人的开心。
　　黑色宾利平稳停靠于路边，助理通过后视镜观察着老板面无表情的脸，斟酌问道:“梁总，需要我下去……”
　　梁耀离手一抬打断他的话，目光瞬也不瞬地流连在车外的男孩身上，两片紧抿的唇瓣微微勾起，吐出两个字:“不用。”
　　柔滑的奶油顶不住户外的热气，从边缘开始慢慢融化。陶谦雨探出舌尖，迅速吮了一口快到流到手上的奶油，嘴唇被冰得红润。
　　梁耀离不觉喉咙发紧，单手扯松领结，开门下车。
　　“小雨。”
　　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陶谦雨打了个激灵，下意识将手里的甜筒往身后藏。
　　“梁……”名字说到一半，陶谦雨转念一想是梁耀离错，他还保证要给自己道歉——觉得自己占理的陶谦雨又明目张胆地将手臂伸回来，抬起眼同男人对视，故意当着他的面又咬了一大口。
　　那副趾高气昂的挑衅姿态看得梁耀离一阵好笑。
　　“小雨。”梁耀离再次喊道。
　　男人面容冷峻，一身笔挺西装，周身散发出的强大气场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听到啦，梁耀离。”陶谦雨吃掉最后一点脆筒，抬起两只沾了奶渍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梁耀离没说话，握住陶谦雨的手腕，拿纸巾一点一点将液体擦拭干净。
　　陶谦雨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手指，小声地说:“梁耀离，要道歉。”
　　“先回家好不好？”梁耀离抬眸，眸中有笑意浮显，“吃好晚饭，让我跪下都行。”
　　陶谦雨双手交叠放在腿间，转了转眼睛，似乎是在思考梁耀离说的话可不可信。
　　“好哦，不准再骗我。”他说。
　　梁耀离说好，托着陶谦雨的腰将他从高脚凳上抱下来。
　　这一亲昵的举动让本就惹人瞩目的两人，更是引致了一片好奇探究的视线。
　　陶谦雨不习惯被别人的目光追随，被男人抱住的自己还不争气地红了脸。
　　他又羞又恼，抬手锤了下梁耀离的胸口，不像是出气，倒像是在跟爱人撒娇。
　　梁耀离喜欢他这副局促害羞的样子，低头靠向他耳边:“疼，要小雨亲一下才会好。”
　　陶谦雨脸更红了，你你你个半天，才憋出四个字，“你羞不羞！”说完也不再搭理他，拉着小箱子径直往前走，箱轮在花岗岩地面碾出仓皇的轨迹。
　　梁耀离淡淡笑着，慢斯条理地挽起袖口，弯腰拾起陶谦雨背包侧袋掉落的乐高小人。腕表秒针跳动的频率与小臂内侧未消的抓痕共振成夏日密语，他在围观群众火热的视线中，淡定迈步跟上。
　　助理见状，赶忙从车里下来，陶谦雨礼貌地喊了声李助理，李文扬含笑点头，接过行李箱，为他拉开后座车门。
　　车子发动，陶谦雨脸扭过去看向窗外，梁耀离伸手戳了戳他微微鼓起的脸颊肉，被他气势汹汹地躲开，“别碰我。”
　　梁耀离不听，继续乐此不疲地用手碰他的脸挠他的下巴，陶谦雨不厌其烦地一下又一下打掉男人不安分的手。
　　后座吵闹，仿佛被隔绝在另一个空间。没多久，陶谦雨就被梁耀离逗得脸热，嘴里嘟囔着:梁耀离不要啦。
　　李文扬开着车目不斜视，默默升起隐私隔板。他做梁耀离的助理近四年，早已习惯两人的相处模式——不苟言笑的老板只会在男孩面前露出有人气的一面，也只会对他示弱跟讨好。
　　到家后陶谦雨虽已半饱，为了草莓奶冻还是乖乖吃了一小碗饭菜。
　　本着要吃三杯草莓奶冻的心，陶谦雨却有心无力。吃掉一杯半后，他摸了摸鼓鼓的肚皮，同梁耀离讨价还价，问剩下的一杯半能不能留到下次一起算。
　　梁耀离说:“不行。”
　　陶谦雨不高兴了，眉头皱得紧紧的，试图和他讲道理。
　　梁耀离放下碗筷，还是说:不行。
　　“坏蛋……”陶谦雨垂下眼悄声念道。
　　梁耀离自然是听见了，他难辨喜怒地站起身，绕过餐桌从背后环住陶谦雨，大手贴在他圆滚滚的肚皮上，低声说:“小雨吃太多了，肚子这么大，像有了宝宝一样，小雨要给我生宝宝吗？”
　　陶谦雨的注意力立马被男人的话转移过去，语气略带嘲笑地说道:“傻瓜，男人不能生宝宝。梁耀离，你真傻。”
　　梁耀离轻笑，鼻梁贴在他颈后贪恋地蹭，“嗯，我傻，我做梦都想小雨给我生宝宝。”
　　“啊，梁耀离，好痒。”陶谦雨偏过头躲，梁耀离却搂得更紧。
　　“该道歉了，不准说话不算话。”怀里的人不挣扎了，闷声说。
　　梁耀离败下阵来，问:“要我跪吗？”
　　陶谦雨蜷在沙发里晃着脚，趾尖无意蹭过男人解开的领带夹，说:“当然啦，要跪着说‘对不起’哦。”
　　答案在预料之中，梁耀离蹲下身，跪在柔软的羊毛地毯上，眸光沉静而专注:“我向小雨道歉，昨晚答应定八点的闹钟却没有，害小雨睡过头，对不起。”
　　陶谦雨感到很满意，忽而又想起什么似的，追加道:“你要发誓，以后不会欺负我，我犯错了不准再打我屁股。”
　　梁耀离朝他望去一眼，并未表露出情绪。
　　陶谦雨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卧室床底下打碎的极光灯尸体还在呢！
　　“你快点发誓嘛，我、大不了我以后尽量不惹你生气了。”陶谦雨耷拉着眼尾示弱博同情，声音更是绵软。
　　梁耀离哪里受得住他撒娇，连连认输。
　　陶谦雨来了底气，虚张声势地本起脸:“那我就暂时原谅你啦，不过我还在生气，你这几天不要、呃，不要在床上……”
　　想了半天，才羞赧地说:“就是那样，不要*进去弄我。”
　　梁耀离并不想接受这个要求，陶谦雨还记着草莓奶冻的仇，学着男人硬气的语调:“不行，等我气消了再说。”
　　说完，小家伙就绕开他，跑去书房捣鼓拼图。
　　梁耀离保持着跪坐的姿势，偏头看一眼书房紧闭的房门，无可奈何地笑了下。
　　真是拿他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