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别过》流毒

2、第二章

　　即日起，我不叫沈千茴，也不叫师傅口中常常唤的阿柚。

　　我是汉中林家唯一的女儿林兮，曾经的朝中重臣林家却因诬陷而落得满门抄斩，但好在林兮很少露于市面，见过其真面目之人少之又少，这次抄斩林家无一幸免。

　　林家灭门，只有林兮存活下来，当然，现在的林兮就是沈千茴，沈千茴就是林兮。

　　穿着破碎，脏乱不堪的衣服，林兮和众多流民一样，走在去往阳关的路上。

　　“阿娘，我饿”身旁一妇人带着一瘦小的孩童，孩童脸上的脏泥已结了硬。

　　“阿狗，在忍忍，等迈过前面河流，就到了阳关，齐王一定会收留我们的，到时候我们就有吃的了”那妇人说完，便饥肠辘辘看像旁边吃着肉包子的林兮。

　　耳边也插进另外一位老伯的声音，“对，齐王关外修难民营，造福于世，真是菩萨降世，好心人啊。”这批难民是周国边境破防逃出来的，敌军入内，男杀女送入军中慰问。

　　这就是乱世中，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林兮蔑笑，世人大多眼光浅显，书中记载这齐铭收留天下难民，只为博个好名声，待时机成熟举兵反叛，一统天下之时也不会落个难听的名声，也只有这些笨蛋才会上当。

　　这一路走走停停，林兮混在难民里，脸上涂满脏脏的淤泥已看不出她本来容貌，吃完了他们眼中很为奢侈的包子，想着到时候进了阳关，怎样才能入王府，留在王府，这样看来未来的路还很远……

　　不远处，传来刀声，流民后方，是一支军队，是攻打周国的军队。“尔等周国人士，竟逃于此处，周国人都该杀”随即传来嘶吼声，痛苦的哀叫声，血顺着石头缝里流进了河中。

　　这群人真是坏事，手持银针，想起师傅说，切勿在世人面前展露武学。身旁的流民跑的跑，死的死，刚刚还在和自已孩子对话的妇人，转眼间被长箭穿心而死，杀人要杀王，可不能让他们坏了我的计划，林兮手中银针顺势代发。

　　突然听前方马上传来宏亮而温润的声音“周国军，入本王蜀地境内杀人，是想要两国开战吗？”

　　说话此人正是齐铭，一眼望去，纵使只在画像上见过，可是她一眼就认出了他，如画上一样，穿盔甲，手持佩剑，着战马。

　　周国军领头人看向齐铭，抱拳说到“本将未发现这已属蜀地境内，还望齐王不介意本将不知者无罪”

　　“好一句不知者无罪，我看你是真眼瞎吧”说话此人是杨容，齐家军里唯一一位女将军。齐铭举手，示意杨容不要说话，“你这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改改”

　　“回去带话给你们将军，蜀地境内，如有下次，本王着亲自带兵来问候周国军，滚”

　　话毕，看见周家军领头人吃憋的眼神，抱了抱拳，“撤”骑马扬长而去。

　　马上的齐铭看了看地上遍布的尸体叹息道“好好安葬，其余的收留去难民营吧”剩下的事情自然交给了杨容，说完齐铭和杨风一同离去。

　　世间已悲凉至此，如若不是齐铭这点微光，怕是世间早已惨绝人寰，宛如地狱，当然这是林兮后面的感悟。

　　“将军，将军”林兮小跑到她面前，扶了扶额前的碎发，抹了抹脸上的淤泥。

　　“怎么了？姑娘放心，别怕，此蜀地境内，无人敢伤害你们，”林兮摇摇头，小心翼翼的从怀中拿出了玉戒。

　　“这不是王爷的东西吗？”杨容自然一眼就认出那是几年前王爷从汉中归来后消失的玉戒指。

　　这日，林兮并没有安排到难民营，而是被杨容带回了王府，王府门前摆放了两头石狮子，上方牌匾写着齐王府，笔画尖利而有风度，真是好字。

　　“姑娘好眼力，这是王爷亲自写的，好字吧，我先带你去梳洗，王爷带我哥去了南面，话说你们今天运气真好，不然可要被那可恶的周家军杀个完”

　　杨容虽说是女将，但是对着林兮就像话痨子，不拘束，许是军营无女子，她想聊天也找不到人，“王府除了我，没有其他女子，就一些守门将，和一些仆人，诺，你先进去洗漱休息，待王爷回来，我在带你过去”

　　听雨阁，好有诗意的名字，听杨容说这王府每一处阁楼都是王爷命名，王府内没有多于的修饰，显得格外冷清，庄重而素雅，几处灯笼，几处植物，就是王府的摆设。倒是听雨阁的前院种着一颗长的壮实的常青树，让林兮格外欢喜，想起在雪山上，她是最喜欢靠着常青树那坚忍的树干读书。

　　换下那一身破脏的衣服，已经很多天没有好好洗过澡了，林兮闻着身上自已的味道都快受不了，杨容叫人准备的是一件修身的女子素衣，是杨容平时穿的便装，府内没有多余的女装，只能将就着她衣服穿，长发批于腰，未施粉黛，只看这气质都难以叫人移开目光。

　　傍晚，杨容派人来告诉林兮，王爷今夜不会回来，让她别等了早些休息。

　　“那杨将军今日也不在府内吗？”林兮问道。

　　那仆人恭敬的说到“杨将军说是去军营住”

　　“好，你下去吧”林兮走向桌旁吹灭烛灯，早在和小斯对话时，便察觉房顶有人，就这点小伎俩林兮懒得看在眼里。

　　那日齐铭和杨风连夜策马低调到达南面，进入南山山庄已是傍晚，天上的月亮照射着地面的废墟，昔日的庄府已了无人气，在烟熏火燎中目全非，齐铭从马背上行李中拿出香烟点燃插进地上，拂衣摆三叩拜这死去的亡魂，南山庄主百南是齐铭拜过把子的兄弟，曾经也经历过同生共死。

　　“王爷，这里的东西尽数烧毁，能做倒这种滴水不漏的恐怕是周国或汉中”

　　“皇族人不一定知道百南府上有奇软甲，他一向谨慎”齐铭顺着月光方向看下一块大石下方压着一个烧掉一半的盒子，盒子还透着淡淡的焦味，打开盒子里面静卧着一副残画，画中是位着浅蓝色衣群的女子，可惜脸部刚好被大火烧毁，只知身材姣好，画旁题字写道“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近年来，和百南修书中也只听他偶然提起过这位女子，信中说他大婚之日，请他前来，齐铭刚好那日有事耽误，仅此一日，便听来这样的噩耗，也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齐铭深深的自责醉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