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ST公寓都市奇谈》小风不破刀

29、第二十九章

　　老钱大半生的时间都在事务科任职，兢兢业业几十年，一直是夏达河的得力心腹。今年老钱本来要退休颐养天年，在夏达河再三恳求下，老钱答应再次返聘回事务科当特殊顾问。
　　夏达河平时不在事务科，他的办公室在十三院内。在事务科处理事务的时候，一定会在他幺弟夏达令的办公室内，夏达令这人如果不是打不过他哥，随时会被查岗，他肯定每天出外勤连个影子都看不见。
　　老钱站在办公室大门门口，看见门缝虚掩露出一道缝隙，听到里面传来轻微的交谈声，他往门缝里悄悄瞄了一眼，里面是夏达河和翟飚在低声交谈，他屈指敲了敲办公室金属大门，轻咳一声：“打扰了，我先进来。”
　　“钱老。”翟飚看见是十三院内元老级的人物钱塘江，此人可是年轻一辈心中的传奇，他在九州地界、诡市黑白两道混的风生水起，更是被诡市破格赋予中间人的身份，足以让众人仰望。他掌管的监察院要去诡市，少不得请钱塘江给予一张浮票。监察院上下敬称钱塘江一声“钱老。”
　　“我们的事情也说完了，先告辞，钱老，我失陪先走一步。”翟飚大大方方朝钱塘江挥挥手，嬉皮笑脸转向夏达河挥挥手，挤眉弄眼：“大兄弟，我等你好消息。”转身朝办公室门往走去，离开了事务科。
　　“又出事了?”老钱知道翟飚这人看上去痞里痞气的模样，做事从来不含糊，无事不登三宝殿，他能来事务科一趟，登门必然有事。
　　最近九州地界不太平。
　　“前几天博物馆丢了东西，昨天报恩寺又有东西被盗，这事情不简单。”夏达河笑了笑，看见钱塘江心中瞬间安稳。
　　钱塘江不仅是他父亲的至交好友，还是他得力的下属，如果不是老钱一直在暗处支持他，他年纪轻轻身为督察院长恐怕没有表面上那么一帆风顺。
　　他的脸上布满笑容，赶紧走到茶水台前，为老钱冲泡了一杯雨前龙井茶水，双手恭敬递给钱塘江：“一段时日不见，钱伯又瘦了，让我这个当晚辈的看着难受。”
　　年初三月时，老钱的妻子病逝，他们夫妻二人伉俪情深，本指望白头偕老，携手相伴一生，谁曾料想妻子患病去世，提前一步离他而去。这事对老钱来说极为打击，萎靡不振多日。
　　原本幸福丰满肉乎乎的老钱，像泄了气似的瘦得形销骨立，夏达河对老钱极为心疼：“回头您收拾收拾，搬到我家去，多少有个照应。”这话他是真心的，他从小就喜欢跟着老钱身后跑来跑去，老钱膝下无子无女，一直对夏达山夏达河双胞胎兄弟俩疼爱有加。父亲夏崇珺去世后，他蒙受钱塘江照顾良多，他敬重钱塘江如同父亲一般。
　　老钱搬到他家，他给老钱养老送终。
　　老钱哪里能不懂他的心思，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看着从小在身边转悠的小屁孩出落得一表人才的夏达河眼底尽是慈爱：“依你依你，回头请个得道高人，选个黄道吉日搬家。”
　　夏达河被老钱逗了逗，心情好了许多，心头堆积起来的事情，压得他难得有一丝喘息的机会。
　　“等下劳烦钱伯帮我送个人到高老板那里去。”夏达河按下心头翻涌的思绪，他坐到钱塘江身边开始说公事。
　　钱塘江听了点点头，轻嘬一口茶水忧心忡忡：“又保了一个？这次是什么来路？”
　　“一个半妖小男孩，五六岁的年纪，有一半人族的血脉。被路人在十五奎巷的路边发现的。年纪小，不会说话，我派出下面的人去打探了他的父母消息，没线索。我怀疑这孩子，是跟随父母误跑进九州地界的。将小孩子放到高老板那里，我放心。”
　　十五奎巷有时空缝隙，是大千世界的中转站之一，经常会有来来往往的其他世界的过路者低调的来访。这个来历不明的孩子也有可能是跟着父母来九州地界换乘时，发现十五奎巷的繁华热闹，一时贪玩和父母失散的情况也是有可能存在的。
　　不论具体是什么情况，他们只知道这个具有一半人族血脉的小男孩的双亲之一肯定是某一种族的实力修为超凡的大妖。像这种跨越种族繁诞生的子息，万中无一，一则是愿意前来九州地界上的大妖日益减少，二则人族很难孕育出妖族的子嗣。
　　钱塘江进入事务科后，遇到的半妖屈指可数，他心里不免也跟着好奇起来。
　　夏达河想到了一件事情，双眸透出些许无奈的神情转瞬即逝，脸上依旧挂着笑意，一脸温和：“就是这孩子的随身佩戴的黑玉坠子被李院长的孙子抢走了，一时半会要不回来。那孙子可不是善类，我只能先把孩子保住。”他也没想到孩子被送到事务科的路上，会遇到无耻的李义廉。
　　李义廉是度支院李院长的唯一孙子，前来给事务科送审计核批的文件，正好看到了小孩子佩戴在胸前的墨玉坠子，一时喜欢顺手摘走为己用。
　　李义廉还真是荒诞无耻的二世祖，作为李家能唯一进入十三院的子弟，心胸狭窄还四处仗势欺人惹是生非。十三院的世家子弟还少吗？祖辈往上数谁不沾亲带故？偏生这位进入十三院可明目张胆的惹了不少麻烦。
　　他这一摘，可是众目睽睽之下违反了十三院的规矩，将其视为垃圾践踏在脚下。一下子掀起不小的波澜，更是引来了督导对事务科的不满。
　　没错，督导对事务科心生不满，督察院有监察失责的过错。
　　夏达河明白这事提起来是件不上台面的糊涂事，督导自己不便出面处理这种事情，是想借督察院的手收拾李义廉。
　　他也不傻，两手打太极的高手，他立刻一个电话打到了度支院李院长那里，慢条斯理将事情详细说了一遍，事情的难题立刻推给了李院长。言外之意：您孙子这事闹得不光彩，督导都忍不住要罚他了，我督察院总是要处罚一下表明自身态度。
　　李院长对他这个孙子枉顾十三院规矩的行为也极为恼火，督导虽无实权，却有直接督管十三位院长的行为规范，评估院长级别行政工作时是否发生违规违纪的处罚权力的监督者。他立刻停职勒令其回家反省，并且公开向督察院和督导道歉，并且对其他院的审计速度也比往日快了许多，经费给得比预期的多了一倍，算是度支院的无声歉意。
　　要不是度支院掌管着十三院的财政大权，各院的财务支出都需要度支院审计批准，眼下又没犯下不可饶恕的大错，旁人也愿意睁只眼闭只眼卖给李院长一个人情。
　　但是那个半妖孩子的墨玉依旧没有还回来。
　　“连小孩子的东西也拿？这孙子越来越不像话了！”钱塘江脸露愠色，随后轻叹口气：“按照规矩，不取迷途者的随身物品。”十三院对误入九州地界的精怪异族统称呼为“迷途者”。大千世界种族繁多，不属于人族的物件贸然出现在九州的地界上，容易引发恐慌或者不必要的争端。
　　督察院有地方监管之责，遇到迷途者，事务科会做出妥善的安排，保证迷途者不会做出扰乱人族自序的举动。
　　捡到半妖小孩，还是头一遭。若是个物件还能暂存仓库内，偏偏是个稚龄孩童，还真是让事务科犯难，思来想去高歌的LOST公寓是最好的去处。
　　“小孩子的东西被李义廉拿走了，明着像是一时喜欢顺手摘走了，岂是如此简单？”夏达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李家掌管度支院，早就财大气粗捞的盆满钵满。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一块墨玉而已，轻易让李义廉冒着整个李家被赶出十三院的风险，仅仅是拿走个小物件？”
　　钱塘江抬眸瞄了一眼坐在身侧的夏达河，两人心照不宣，没有人会为了眼前的蝇头小利，牺牲自身本就具有的更大优势。除非眼前的利益超出十三院给予的利益。
　　究竟这个孩子是什么来路，让李义廉来的这么及时恰好把墨玉摘走？
　　“我等下将孩子送到小高那边去。”钱塘江放下手中的茶杯，朝夏达河笑了笑：“那小子路子比我还野，让小高操心去。”他也很久没有看到高歌，有点想念这小家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