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
-
赵岚捏紧拳头抡了过去，男子纤细腰肢往后弯折，流水长发在空中滑出优美弧度，拳头带风堪堪擦过鼻尖。赵岚当即改拳为腿，冲男子脚下扫去，男子身轻如燕掠到对面屋檐，抬起右手，嗒地展开一把玉骨扇。
赵岚乍见那扇子，下意识摸索后腰，别在腰带上的玉骨扇果真不见了。
玉骨扇以瑶玉为扇骨，以绡丝为扇面，以玲珑佩为挂坠。扇面上题一首元曲：
月正好，酒相邀，杜康清影闻笛箫。谁博红颜嫣然笑。白发早，人未老，意逍遥。
末了，署名白容。
全曲看似潇洒风流，实质惆怅若失，悲戚之感若隐若现。
白容把哀愁藏得太好，不细读就看不出来。
男子挑挑秀气的长眉，嫣然笑道：“莫非这就是白容的玉骨扇？”
赵岚脸色铁青，沉声道：“还我。”
“不还。”男子勾魂摄魄的凤眼风情无限，长袖一甩，自屋檐飘然跃下。赵岚连忙提腿追去，脚跟刚沾地，两把明晃晃的弯刀就抵住了他的脖子。
赵岚冷眼看着四周的黑衣人，无声地笑了。
真是才出虎窝，又落狼口。
赵岚，你前世到底干了多少坏事？
赵岚给点了穴道绑成粽子扔进木箱，箱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只有一个铜钱大小的气洞，却没有光线透入。外面有微弱的气息，略一细数，约莫有二三人。赵岚闭目侧听，车骨碌闷响，马蹄踏地，知道自己已经在马车上，便暗暗猜度他们会将自己带到哪里去。朦朦胧胧间带了点困意，昏昏欲睡之际，车子忽然停住，只听一把粗犷的声音喝道：“车里头的是什么人？下车。”
另一把声音赶紧陪笑：“这位官爷，里头除了看货的伙计，可都是些不值钱的货物，您瞧瞧。”那人边说边撩起布帘，还偷偷给那官差塞了一叠银票。
官差眼珠子一亮，心花怒放，又看里头果真除了二三个伙计便尽是木箱，道：“哦，可都是往外运的丝绸茶叶？”
那人叠声应是，那官差也不再多作盘问，挥手放行。
车内的赵岚气得几乎要咬碎一口白牙，若不是被点了哑穴，他必定已破口大骂：“一群饭桶！”
若他有重返朝廷一日，必定把这些饭桶全换了。
车子慢悠悠驶出铁铸城门，往茫茫雪海深处行去。
箱盖打开，一双粗黑的大手将他扶将起来，弹指两下解了穴道。
赵岚目光一一扫过车内的三人，发现都是中原人低眉柔和的面孔，当即冷笑，却并不发话。
不是月氏族人粗野的样貌，难道是严斯科的人？
他不觉蹙眉，垂目沉思。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忽然停住，外头有人恭谨道：“殿下，人已带到。”
“带上来。”
甫一听这低沉磁性声音，赵岚不禁展眉微笑。有两人左右携住他下车，帘子掀起那瞬，他有些怔怔。
马车前是一队三百人轻骑，枣红骏马，漆黑甲胄，粗砺脸庞，嗜血眼神，端的慑人。
为首的男人跨坐一匹纯黑千里马，身着黑夜大氅，足登暗色皮靴，俊脸刚眉，煞气极重。
赵岚勾了勾唇，被人推下马车，带到男人跟前。他不卑不抗地立在原地，从容微笑：“严公子，好大的排场。”
严斯科侧头看他，目光犀利，深邃如潭：“赵岚，你若归顺于我，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
赵岚嗤笑出声：“多谢严公子抬爱，只是我想要的，你给不起。”
严斯科挑起浓眉，饶有兴趣道：“你倒是说说，什么东西是我给不起的。”
赵岚一字一顿道：“月氏族的疆土。”
“大胆！”他身旁一侍卫闻言大喝出声，铮地拔出利刃直指赵岚。
严斯科道：“退下。”
侍卫凛然道：“他出言不逊，当死！”
严斯科沉声道：“退下。”
那侍卫狠狠咬牙，终是将剑收回鞘中。
赵岚张狂大笑三声，道：“你看，你给不起。”
严斯科眼神阴鸷，驱马行到他跟前，低声道：“你想惹我杀你，简直就是妄想。”话毕，手勒缰绳策马而去。
行辕七日，赵岚被押到了月氏军营，给锁于华丽精致的帐篷中。
从送饭的侍卫口中得知，严斯科便是月氏王的第三子耶末。关于耶末的事赵岚曾派探子去查，他自小就锋芒毕露，处处都比任何一个王子优秀，母亲却是个汉人，因此并不得月氏王的宠爱，连带其他王子也视其为眼中钉。月氏族本已臣服天朝，但月氏王野心勃勃，不甘就此败落，新帝登基次年，便突袭天朝，一时烽火四起，哀号遍野。此番派他领军，也是因为月氏族战事将败，迫不得已让其带兵，一搏生死。这一战便是半年，耶末行事果断，雷厉风行，骁勇善战，保住了月氏族疆土，一时功成名就。
酉时三刻，严斯科抬帘而入，但见赵岚靠在榻上浅眠，便走过去，在他身旁躺下。
赵岚身体微僵，睁开眼，轻声：“王子殿下，你这是作甚？”
严斯科将手臂放到脑后枕住，指尖在他敏感的腰侧弹了一下，戏谑道：“你说呢……”
赵岚按住他放肆的手，“我从未听说殿下好这一口。”
严斯科探头紧贴他的耳廓：“不喜欢不代表不是。还是说……你打算为宇文雪守身？”
“殿下你不傻，猜对了。”赵岚扭身翻下床，赤足落地，青丝披散，铁链交错拖出脆响。
严斯科斜睨他，哼道：“赵岚，别不知好歹，难道你忘记你娘是怎么死的吗？”
赵岚瞳孔紧缩，苍白的脸更衬得唇色殷红。
他怎么会忘记，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宇文雪登基前一天晚上，他的母亲赵嫣，潜入宫中偷窃玉玺，叫宇文雪一剑砍下首级，血溅三尺。此事被宇文雪轻描淡写一句掩了过去：“好好安葬。那些个宫女和侍卫也处理干净。”
赵岚失魂落魄参加宇文雪的登基大典，次日便上表陈书要求解甲还乡。宇文雪不允，私下找他促膝长谈，以杨落之命要挟他。赵岚这一留，便是三年。
赵岚目光沉凝下来，问：“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严斯科笑道：“你过来，我告诉你。”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