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律师心里只有工作》林苓

12、律政男女

　　一向很准时的例假，不合时宜地提前了。郑书妍想一定是工作太刺激导致她内分泌失调了。

　　被恶犬追着跑能不刺激吗？！

　　卷起床单准备潜逃。郑书妍将床单遮在屁.股上，企图遮住后面不能见人的污渍。蹑手蹑脚开门出去，发现有人在卫生间洗漱，她心里一紧。扭头又发现书房门开着，她心里又一紧。

　　趁着还没被发现，她决定走为上策。但走到玄关开门，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什么变态设计啊！出门居然要指纹验证？！
　　欲哭无泪的郑书妍对着门板叹了口绝望的气。

　　“这是干什么？”

　　顾奕森的话音惊雷一样炸进郑书妍耳里，她遮遮掩掩转过身，脸皮一老娇笑了下，告诉顾奕森她得回去准备上班了，请他帮忙开开门。

　　“哦……”顾奕森光嘴里答应，身体却停在几米外不动弹，眼睛盯着郑书妍羞赧的脸蛋，想她竟然有偷床单这种癖好？真是人不可貌相。

　　“请你快点开门好吗？”她很担心再耽搁她会血溅当场，心想他家里到底有什么珍贵稀宝，值得他把门锁安全级别搞成这样，就不嫌麻烦吗？

　　不嫌麻烦的顾奕森总算走过来，在门把上按下他尊贵的大拇指，然后瞥了眼郑书妍身后的床单说：“你喜欢这床单？”他自信他已经把话说得够委婉。

　　郑书妍懒得去抠他话音之外的深意，她只想快点离开：“弄脏了，洗好还你。”

　　她想再不济的男人也该懂这话的意思，所幸顾奕森并没那么不济，他不再问。他在法庭上在谈判桌上都可以很雄辩，但生活里他是懒得说三道四的人，甚至懒得说长句子。

　　放走郑书妍，肖恒也起了床，他牙还没刷就急着享用顾奕森的八卦。

　　“你们昨晚过得愉快吗？”

　　顾奕森要为自己准备早点，懒得搭理他，他不放弃地跟过来，追问他们是什么时候好上的？顾奕森不多解释，只淡淡说了句：“你想歪了。”

　　肖恒叫嚣着别想一句话就把他打发了，事实上他已经被打发了，他身体已经在往洗手间移动。

　　他昨晚来找顾奕森喝酒，并不只是因为得了好酒，他是藏着儿女情长的心事的，不过后来他醒悟过来，顾奕森是多么对情爱多么超然的单身男人，跟他倾诉这种小情小爱的挫折，不但会自讨没趣，还极有可能会被他笑话。

　　因此他只字不提，只管喝酒，直到把自己喝痛快了。

　　郑书妍回到住处，立刻收到来自玛雅的惊喜。玛雅把三个女生都懒得收拾的屋子给收拾得整洁至极，还帮郑书妍把早餐都准备好了。

　　她惊喜又感动地看着玛雅，好想叫她一直留下来。不过理智告诉她这话不能轻易说出口。

　　“你昨晚在哪睡？”玛雅疑惑地看郑书妍，她起床发现郑书妍不在，这时又见她抱着带血的床单，样子太可疑。

　　郑书妍敷衍说去同事家睡，请玛雅不必担心，她昨晚睡得可好了。玛雅才不关心她睡得好不好，反正她自己睡得挺好的。她只是对那带血床单充满探究的兴趣。

　　“床单放着，晚点我帮你洗。”玛雅充分发挥保姆本色，把一切家务包揽上身，这让她觉得自己还有点价值。

　　郑妈对郑书妍都没这么体贴入微，这让郑书妍差点说出冲动的话，想请玛雅永远留在她身边，好好做保姆这份很有前途的职业。不过玛雅真把自己当郑书妍的专属保姆了？这似乎不太妥当，她倒是能供得起玛雅一份薪水，只是这样算来很不经济。

　　郑书妍虽然不缺钱，但价值观是很正确的。

　　她问玛雅打算什么时候去找工作？玛雅说像杜家那样大户人家的工作并不好找，小家庭的她又不想去，她会慢慢找，等到心仪的为止。

　　慢慢找？太好了！郑书妍一边激情地偷着乐，一边暗中飞快为玛雅谋出路，很快她就想到一条妙计。但她没把她的妙计告诉玛雅，想等确定方案可行再给她惊喜。

　　这时她完全忘记，玛雅留下，她就没床可睡的现实。

　　为了实现这条妙计，郑书妍难得献媚地要请林远吃晚饭。林远欣然答应，他以为郑书妍要请他出去好好吃一顿，哪料下班后郑书妍把他带到她的公寓。

　　她预谋这一顿晚饭，弄得跟鸿门宴似的，不光请了林远，还请了同住的陈茵茵和秦雪。大家感情基础垂危地薄弱，但难得下班后凑到一起，又有免费晚餐可吃，每个人似乎都有点喜洋洋的热情。

　　郑书妍不惜花费一笔昂贵的餐费，请玛雅做这一桌风情万种的美食。中式的，异国风味的，玛雅都手到擒来地创造出来。

　　玛雅为大家摆餐具，请她们入座用餐，然后她习惯又自觉地要回避，被郑书妍拉了回来，叫她坐下和大家一起吃，并向大家介绍了玛雅。玛雅几乎要被感化，差点当场说出要把床还给她，不过她抑制住了，只用她顶大的眼睛多情地看郑书妍。

　　秦雪带头说起实习生中不知谁去谁留的问题，这问题一下子把其他三个实习生带入对立局面。

　　林远面色如常像没听见，他没兴趣和她们讨论这个。陈茵茵微微笑了一下，没有搭腔。郑书妍担起东道主的责任，尽量让这一餐饭按着她的预期走，她打起圆场，好脸色地笑笑说，美食当前不要说这种扫兴话题啦。

　　但秦雪的话让她意识到，她们这几个人是很快就要各奔西东的人，拉陈茵茵和秦雪入局是不现实的，她在心里把她俩放弃掉。然后依着她和林远的友谊，相信林远会乐意提供这一份微小的慷慨。

　　饭后，玛雅自觉收拾一桌残羹，陈茵茵和秦雪也借口回卧室，只剩下郑书妍和林远，他们默契地靠到阳台去说话。外边夜色浅淡，浪漫气氛非常欠缺，不过他俩的关系光明正大，最不需要的就是浪漫气氛。

　　郑书妍递一听饮料给林远，自己手上也有一罐，她扣起拉环正欲掀开，林远已把他那听开好了递给郑书妍，换走她未开成的继续开。喝几口后，林远问她今晚的这顿饭意图何在？郑书妍莞尔一笑，她以为自己笑得圆滑，林远却觉得她笑得含羞。

　　她说：“玛雅人你见了，她做的饭你也吃了，你觉得她怎样？”

　　林远觉得这问题好生奇怪，好端端突然让他评价一个保姆？不过她实事求是的回答说，玛雅做的饭很好吃。

　　“那就好。”

　　“好什么？”

　　“你只需要付玛雅一些酬劳，就可以享用玛雅的劳动价值，你可以让她帮你做家务，收拾房间之类的，也可以让她给做饭，怎样？”

　　郑书妍心想，林远这个身份昂贵的公子哥，应该不会在意这几个钱的支出。果然，林远很爽快地答应了，但他的本意是给郑书妍面子，而不是大发善心去帮助八竿子打不着的玛雅。

　　“本来是不需要的，不过可以满足你这个请求。”

　　计谋得逞，郑书妍乐不可支，拿饮料跟林远欢乐地碰一碰，猛喝几口，意思是什么话都在饮料里了。这晚，有几次她差点要问出关于美国Claire的事，但一再忍住，不愿败林远的兴。

　　来日方长，她总有机会揭开迷底的。

　　不久后，他们带上玛雅去认林远的门，说好让玛雅每天去搞一次卫生。玛雅这才明白郑书妍请客吃饭的用意，她非常感激郑书妍，这回她真心把郑书妍当知己一样的朋友。她当场就给郑书妍一个窒息的拥抱，并用中文费力地说出“谢谢”。她心想是否真该把床还给郑书妍了呢？

　　离开林远住处，郑书妍又告诉玛雅接下来还有好事要发生。然后，她兴冲冲带着玛雅来到顾奕森家门口。

　　她给顾奕森发微信：顾律，我在你家门口。
　　顾奕森没回消息，他料定郑书妍是借宿来了，因此想都没想就去给她开门。

　　三个人门内门外地面面相觑。

　　顾奕森诧异，她一个人来还不够？还要带一个来！玛雅也诧异，她认出这个英俊的男人，就是开车尾随她好几天的那个跟踪狂，同时她明白了一点：这两个人是一伙的！

　　玛雅十分为郑书妍惋惜。她多么善良美丽，怎么能和这样不正当的男人混在一起？念头一闪，玛雅想起那条带血的床单，她认为那是郑书妍初夜的有力证据。
　　难道是和这个男人厮混的？

　　郑书妍丝毫不记得顾奕森就是被她安上跟踪狂身份的，她只感到玛雅见到顾奕森后变得异常安静，身体在排斥地后退，眼睛里装着多种情绪。

　　“进来吧。”

　　顾奕森没过问为何要两个人一起来，先转身往里走。玛雅见顾奕森走远，压低声音问责郑书为什么要跟这个跟踪狂混在一起？郑书妍听到玛雅叫顾奕森跟踪狂，差点当场昏厥过去，她连忙扯住玛雅示意她别再说，并祈祷顾奕森千万别听到。

　　她低声解释：“不是那样的！他是好人。真的！”

　　玛雅将信将疑跟郑书妍进门，听郑书妍和顾奕森讲着她听不懂的话，不过她从对话里多次听到自己的名字，还有“睡觉”这个关键词。

　　郑书妍跑去看了看顾奕森分配给她的卧室。她没什么不满意的，有个栖身的床给她就万事大吉了。

　　她看完卧室回来客厅，把和林远说的那套说辞跟顾奕森演说一遍，热情地把玛雅推荐给顾奕森。可惜他不领情，他不客气地谢绝郑书妍的安排，说他已经有个做事一直很得当的钟点工。

　　玛雅被辞退，责任最大的可是他！他怎么能那么事不关己，把锅都甩给她呢？郑书妍怒了！发难前，她叫玛雅先回去，她有话要跟顾律师好好谈谈。
　　玛雅的大眼睛在他俩脸上来回转了几圈，满心疑虑地走了。

　　电视上的球赛如火如荼地进行着，顾奕森却突然不看了，他转身去跑步机上气定神闲地跑起来，他以这一切行为明确告诉郑书妍，他不想和她谈。郑书妍却觉得，这是必须谈的一场谈判。

　　她跟过来，站在隔跑步机几步远的地方，酷酷地抱起双臂，用“看你能躲哪去”的眼神欣赏他行走的英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