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初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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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发现自己喜欢男人的时候，我十四岁。
我总是会在每个傍晚站在阳台上，看着楼下那个住在对面一幢的男人站在树下吞云吐雾。每逢此时，我的心跳便会加速，尤其是有一次他回头朝我这个方向看了一眼，虽说不知道是不是在看我，但仅是一眼足以让我神魂颠倒。
情窦初开的年龄，连对喜欢的定义都模棱两可。现在看来，那只是一个连脸都看不清的人罢了，一段幼稚的好感，根本不值一提。
这段感情并没有持续多久，就以男人的搬家结束了。
我以为我会继续找一个类似的抽烟成熟男人来延续我的感情，但没想到，我自己先成为了叼着烟的……小混混。
“拿包南京。”
“20。”
收下钱，免费赠送一句“欢迎下次再来”，我继续低头刷着手机，看着微信班群里不断弹出求作业的消息，才意识到这都八月中旬了。
作业加起来零零散散写了一半，最后几天补一补还是能够交差的。只是听老萧说，今天他要带人回家。
我的父母在我年幼时便离异了，我的母亲不愿要我就把我丢给了老萧。我和老萧的相处模式很奇怪，并不像是父子。他带我去网吧，撺掇我打群架，教我抽烟。他说，像我这种开小杂货店的很容易被别人盯上抢店，得学点本事。抽烟上网吧是为了装自己不好惹，打架是为了自保。
年幼的我懵懵懂懂，竟是信了他的邪。懒散不羁早已刻在骨子里，现在想装一个好学生都难。
“拿包烟。”
“要什么？”
我咬着烟，未燃，声音有些含糊不清。没有得到答复，于是抬头从手机屏幕看向他。只是一眼，却依旧能发现他容貌的出众。
“软中华，”他的眼里好像含了一丝笑意，末了还补上一句，“小孩子别抽烟。”
“我成年了。”虽是这么说着，我还是听了他的话把烟收了回去。
他并没有相信，挑眉看了眼柜台上摊开的作业：“高中生吧。”
“上学晚。”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莫名对一个陌生人如此乖顺，可能单纯只是对长得好看的人更有耐心吧。但是看到他并没有离开的打算，我局促地挠了挠头：“要打烊了，今天家里有点事。”
“那我走了，待会儿见。”
没细想他所谓的待会儿见是什么意思，我只是急着锁上店门跑上楼整理去了。整个家乱哄哄的，地上都是啤酒瓶和烟灰，那是昨晚我和老萧通宵看球赛的成果。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是老萧几条语音。点开外放当做背景音，可内容却让我无法冷静下来。
“你程姨她儿子先到你那儿，看到了么？见到人要礼貌，要喊哥。”
“没看到也就算了，你程姨买水果去了，我们马上就到。”
“家里理理干净，你自己捯饬捯饬，别一副流氓样。给人印象好点。”
晚了。一切都晚了。
我现在只能希望刚刚自己的表现像是一个正常人，或者那个人并没有认出我。
可能现在换个星球生活也无事于补了。
换了身干净的白体恤牛仔裤，把放荡不羁的头发理成了温顺的齐刘海，戴上洗手台边的那副黑框眼镜。据我们班的女生说，这样子的打扮最具有迷惑性。
扔掉两大袋垃圾回家，刚好在门口遇到了老萧，身边的应该就是程姨和她儿子了。
“程姨好，哥好。”
我推了下眼镜，抬头正好看到了那男人略带惊讶的目光，露出了腼腆的笑：“我叫萧崎，开学高三。”
据我常年观察，这种乖小孩最受长辈喜欢。果不其然，程姨对我的初印象很好，她又是个善谈的人，便想拉近我和她儿子的关系。
“我儿子，程尽尘。小尘，叫弟弟。”
程尽尘一脸纠结的表情，似乎认为这个称呼很难叫出口，我便出来打圆场：“一个称呼罢了，叫什么都可以的。”
让我喊叔叔都行，反正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他们先上楼了，我落在后面锁店门。只装了五分钟乖小孩已经让我累得不愿说话。想抽根烟但场合并不合适，只能深吸一口气，却听到身后传来了声音。
“我抽烟。要一起么？”
我也不知怎会变成如此场面。
身边是我那刚认识的“哥哥”，吞云吐雾。眼中是我说不明的悲伤，整个人透着一股淡淡的疏离感。他看了我一眼，笑着我欲言又止的模样。
“不用安慰我。”
“我也没打算安慰你。”
我小声嘀咕着，从他的手里抽走了打火机，点燃，叹了口气。
“我们都难以接受，不是么？”
“嗯。”我含糊地应了一声，“我装得好累。”
“下午这样不是挺可爱的么。突然变了个样我吓了一跳。”
“之前老萧也带回来一个女人，看到我在打架，头破血流的，被吓跑了。”
他打量了我一下，目光停留在眉上一道浅浅的疤：“可以想象。”
我不理会他的揶揄，转移了话题：“你呢，你又在装什么？”
“你说，他们的快乐和我们有关么？”
“没有。”
“那我为什么要和她组建的新家庭相互依存，为什么要认你这个弟弟。”
我没有答话。这已经超过了我先前的思考范围。
夏日晌午，我们俩即使站在阴影之中也难以避免炎热。叶落、蝉鸣，这一瞬间都显得嘈杂，让我原本就有些混乱的思维更难以集中。我有些烦乱，索性蹲在地上不再说话。烟快要燃到滤嘴，可我不曾吸一口，心中的燥乱已经不是烟碱所能压制的。
“起来吧小孩儿。”程尽尘的手就垂在我面前食指指腹有些白色。我伸手捻了一下，发现是粉笔灰。
“该上楼了。”他晃了晃手，催促着我，我便借他的手站了起来。那只手冰到几乎没有温度，我就一直牵着他上楼，希望能给他传递些温度。
“你手好冷。”
“嗯，天生的。捂不热的。”
“哦。”
我听出了他言语中的拒绝，放开了手。两人一言不发就这么上了楼，进门发现老萧和程姨在厨房聊得正欢。
不便打扰，也没什么胃口吃饭，我把自己关在了房间，对着面前的数学发呆，写了两道填空也没了动笔的欲望。
不知道坐着发呆了多久，一阵敲门声把我拉了回来。
“请进。”
程尽尘放了盘水果在我面前：“你爸让我给你的。”他看到了我面前的数学题，用手指敲了敲桌面：“有问题随时可以问我。”
“你是老师？”我想到了之前看到他手上的粉笔灰。
“嗯，教物理。但数理化不分家，你都可以问。”
“你理科很好？”我挑眉看他眼中带了些戏谑。
“没有很好，之前只是省一罢了。”
“……”
“哦，化学不太好，省三。”
“……”
我为什么要自取其辱。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初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