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仇》紫沐

11、第 11 章

　　时间一晃便是半月过去，时值七月末，距离武林大会之日不到半月。江湖上的武林各派以纷纷赶至宁州郊外的聚龙岭。

　　自然承王沈聿承也不例外，他携着白芊羽赶往宁州，一同前往的还有苏羡瑶、泰叔和几个婢女。一路上白芊羽和苏羡瑶乘着马车，沈聿承和其他几名侍卫则为骑马。

　　这时前面的路上，一人策马向他们奔来，那人见到沈聿承说道：“王爷，有人在前方打斗，依属下看，似乎又是江湖厮杀。”

　　“哦？”沈聿承勒住缰绳。泰叔眺望远处，眉心渐渐隆起。“王爷，江湖此时正是是非混乱之地，我们何不从林中绕过去？免得惹了一身晦气。”

　　沈聿承双目半敛，冷声道：“本王身为晋朝承王，岂要为了那些个刁民绕路？这事若传了出去，本王以后还有什么颜面面对列祖列宗，面对圣上！”

　　泰叔急忙垂下头，稍稍退开几步露出惶恐之状。

　　沈聿承道：“继续前进，本王倒要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敢挡本王爷的去路。”侍卫领命，一行人辘辘地向前又走了起来。

　　不一会儿，只闻兵器打斗时发出的铿锵声自林中响起。放眼一看，弯曲的官路上横七竖八地躺了数具尸体，灰白的路上早已被血染成了红黑色。

　　突然一名衣衫破烂的女子惊慌失措地跑向这边，见沈聿承如抓到救命稻草般，急呼道：“公子，求求您救救我……”女子泪流满面地拢拢被撕破的衣服，不住地回头看向道边的林子惊声道：“求求您，救救我！求求您，公子……”

　　车内，苏羡瑶看向白芊羽问道：“白姑娘，你说外面出什么事情了？怎么这么吵？”

　　白芊羽淡淡地道：“兴许是碰到强盗了。”

　　“强盗？”苏羡瑶双目一亮，脸上闪过兴奋之色。“竟然有强盗，我还没有看过强盗是什么样子呢？”说着，一脸兴奋地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不远处，只见沈聿承的黑色骏马之下一名衣衫不整的女子抱着他的腿，脸上带着泪珠，一副我见犹怜之貌。

　　泰叔见苏羡瑶出来，策马上前，道：“小姐，还请进入车内休息。”

　　苏羡瑶眨眨眼睛，盯着扒着沈聿承大腿的女子，下一刻儿，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质问道：“你是何人？光天化日之下，衣衫不整成何体统？”

　　女子闻声瞧去，见苏羡瑶怒视着她，于是擦掉脸上的泪珠，哽咽地说道：“小姐您有所不知，我们路经此地遇到了歹人，他们不仅杀了我家人，又抓了我……我……被他们……”说到此处不禁伤心痛哭起来。

　　苏羡瑶看着声泪俱下的女子，心中一动，不禁悲悯起来，对自己之前的蛮横无礼感到羞愧起来。向沈聿承瞧去，只见承王双目半敛，眼底隐隐闪过慑人的寒芒。她一怔，熟知承王脾气的她不禁担心起那个可怜的女子。

　　然，沈聿承却未像平日那样拿起鞭子抽在女子身上，反而抓起女子的臂膀拉到马背上，与他共骑一匹。他抬起左手做了一个斩的动作，对其余侍卫命令道：“挡本王路者杀无赦！”

　　语落，一道杀气腾腾的杀字从侍卫们口中喝出，他们拔出佩剑策马闯入乱斗一气的人群中。刀起刀落便是一人倒下，不一会儿，十多个人倒在侍卫们的刀剑之下。

　　白芊羽走出马车冷冷地扫了一眼满地的尸骸，走到苏羡瑶身旁，伸手轻轻拍了她的肩膀，道：“进去吧。”

　　“啊！”苏羡瑶面色苍白地惊叫一声，如触电一般浑身颤抖，她扑进白芊羽的怀里，道：“……怎么会……怎么会……这人就这么……就这么……”苏羡瑶近几年虽然跟在承王身边目睹过承王杀人时的冷酷和无情，本来她以为对人的生死已经麻木了，可是现在，她竟会如此失态地惊叫出声，如此地……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中流出，她真的没有想到自己竟是如此脆弱……如此……没用！

　　白芊羽拍拍苏羡瑶的背心，安慰道：“进去吧。”她抬头看向沈聿承，只见一向隐含寒芒的他，此时眼中却是闪过意味不明的一种叫做落寞的情感。白芊羽一怔，不禁直直地看着沈聿承，然，他却如同被踩到尾巴一样，急忙收回眼神策马继续走了起来。白芊羽扶着苏羡瑶进入车内，打开窗帘望着沈聿承的背影。

　　当夜，他们住进城镇内的客栈里。月已至中天，苏羡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毫无睡意，只要她闭上眼睛，眼前便会出现血流成河的惨状，她从床上起身，套上一件外衣后来到白芊羽的房前。她犹豫着伸出手在门板上轻轻敲了一下，听见门内轻微的声音，于是道：“白姑娘，是我，瑶儿。”不一会儿，门从内被人打开。苏羡瑶尴尬地看着面色清冷的白芊羽，笑了笑，问道：“白姑娘还没有休息吗？”

　　白芊羽让开一步，道：“先进来吧。”待苏羡瑶进去后，才关上门。

　　苏羡瑶不自在地搅着衣角，喃喃地道：“我还不困，所以想找白姑娘说说话。”话一顿，立刻道：“如果打扰到白姑娘休息的话，我这就出去。”

　　白芊羽微微一笑，道：“无妨，若是苏姑娘乏了的话，就在这里睡下吧。”

　　苏羡瑶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见桌子上有一把古琴，于是问道：“这琴，是白姑娘的吗？”

　　白芊羽摇头道：“住进来时，琴就在了。”

　　“哦。”苏羡瑶伸手拨了两下，问道：“白姑娘会弹吗？”

　　白芊羽给苏羡瑶倒上一杯水，道：“略懂一二。”

　　苏羡瑶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白姑娘，你给我弹一曲好不好？”

　　白芊羽也不推拒含笑坐到古琴前，道：“献丑了。”见苏羡瑶在床沿上坐好，于是双手轻放在琴弦上，纤纤十指轻压挑勾间，婉转而优美的乐声自指尖下响起，苏羡瑶捧着脸颊痴痴醉醉地听着，犹如天籁之音一般，飘飘间，只觉揽风踏月畅游仙境之感……

　　下一刻，从窗户外翻进来一人，那人笔直地站在窗前，从身形看来，是个女子，她向白芊羽施了一礼，道：“楼主，太子交托了一个新任务。”

　　白芊羽弹着乐曲，并未接话。只听那人继续道：“太子要求承王和襄王意外在宁州城内身故。”

　　片刻后，白芊羽问道：“那你来何用？”

　　“这……”女子上前一步，跪在地上。烛光下，只见女子娇媚可人，竟是白日被沈聿承所救的女子。“属下该死！”

　　白芊羽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冷笑。想起第一次见到沈聿承的眼睛时 ，她便知，沈聿承绝非笼中之兽，那个太子，只怕是要……“我们暗夜楼的任务只是探查和暗杀，至于其他，我们暗夜楼从不受理，而你，又是受了谁的指示，得了谁的命？”白芊羽的冷冽的声音中带了一丝怒意。

　　女子面露惊恐之色，急忙道：“属下该死，属下该死。”

　　“你确实该死。”白芊羽悠悠地道：“太子那你也不用回了。”

　　女子问道：“那属下回总坛吗？”见白芊羽点头，叩道：“属下告退。”遂要起身离去，却觉身后一阵风吹过，下意识地摸上腰上佩剑。只见一名紫衣男子站在窗前，定睛一看，却是血月堂堂主，心中一惊，忙抱拳道：“参见徐堂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