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楼》纤小洛

3、第 3 章

　　莫楠手捧着碗回到家里，父亲坐在堂屋不知想什么，母亲又去外头混了，明天晚上都要很晚回来。他把碗放进堂前，准备人不知鬼不觉得溜回自己的房间。
　　这时，父亲回过神来，看到莫楠，把人招呼过来。
　　“药送完了？”
　　莫楠有些惊讶得看着坐在椅子上的人，意外他竟注意到了自己。
　　莫楠的父亲名为莫宗梁，中了进士后才当知县没多久，就因为贪赃枉法被罢了。
　　莫宗梁这人倒是性情怪异，明明没什么朋友，但总喜欢帮助他人。这种人说好听了是乐于助人，说难听了…便是多管闲事。
　　可偏偏他本人不这么认为，不仅自己以身作则，还要求子孙也这么做。
　　说他们一家人心恶吧，他们到确确实实没做过什么坏事，但看着那家人的脸来，谁也放不下提防。
　　莫宗梁对这长子最是苛刻，就拿这孩子的姊姊来对比吧。小时候姊姊不喜做女红，倒是乐意像男子一般上学堂，为此让父亲烦心了不少。
　　一日，她突发奇想拉着弟弟试自己的衣服，趁机把他锁于闺房之中，自己男扮女装去学堂听先生授课。
　　回来这事被发现后，姊姊没受到什么惩罚，弟弟却挨了十鞭子。
　　这事被街坊邻居知晓后，纷纷在背地嚼舌根，说是这莫先生（莫宗梁被罢后搬到村子教书）啊，不分青红皂白，就把这十多岁的孩子打成那样。且不说这男娃，那女娃如此不知廉耻，先生却不罚，造孽呐！
　　莫宗梁生平最怕别人说他不好的，当即叫被打得皮开肉绽的莫楠挨家挨户解释。
　　这倒是把街里街坊得吓住了，不敢再说什么，但对于这莫先生，心里又有了新的定义。
　　抛开莫宗梁，这莫楠是个不错的孩子。颇有天分但又不傲。只是从小缺少关注，从小到大想着法儿得试图得到父亲的关注。
　　他姊姊如今芳龄双八，小姑娘性子重，父亲又从小宠到大，自是不会有当别人阿姊的觉悟，处处都要和莫楠争。
　　莫楠也不与她抢，就让着她。事后还会邀功似的看着父亲，试图让他表扬一下自己。
　　那是小时候的莫楠。
　　人人都道这孩子惨，从小爹不疼娘不爱的，但没人愿意与他亲近。每个被他帮助过的人，无一例外觉得他的眼神，不是一个孩子该有的。
　　外人都知道这莫先生最宠自家嫡长女，但他们家还有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嫡长女，早已是不洁之身。
　　这事，总有三人知道：
　　莫宗梁、莫古岑（莫楠姊姊）、莫楠。
　　莫楠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莫楠的母亲是继室，他没能力。
　　他要等，等父亲老了，等自己长大了，他要为阿姊报仇。
　　他忘不掉那天的阿姊，那衣衫不整，哭着求他别说出去的阿姊。
　　莫楠总是厌恶父亲的。
　　莫宗梁见莫楠没反应，没反应，轻唤了一声。
　　“嗯，他没喝。”
　　莫宗梁点点头，闭上眼睛靠在木椅上，他现在年纪大了，多说两句话都嫌累。
　　莫楠见怪不怪，径自回房去了。
　　夜色弥漫，隔壁的屋子里，晏卿不知在想什么，只觉得往后再没人叫他小晏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