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世》苏美尔

6、第6章

　　等所有人坐好，婢女们开始倒酒上菜，舞台附近的乐师也开始坐下来奏乐，一群群花枝招展的舞者不断地登台献舞。

　　严太守一边敬酒，一边笑道：“诸位要是看上了哪个娘子，莫要跟严某客气。”

　　此言一出，萧云深微微皱了皱眉，他低头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像是在欣赏银杯上的花纹。

　　他身边面容儒雅的偏将笑眯眯地朝着严太守举杯道：“多谢严大人的款待，吾等心领了，眼下还是正事要紧。”

　　“好好，那就继续观舞，哈哈，各位随意，随意！”严太守也不觉得尴尬，他也笑着举起杯子，两人一同喝下了杯中酒。

　　于是，十几人继续互相敬酒吃菜，一轮一轮地喝。

　　这些个武将都像是千杯不醉一般，文官已经开始醉醺醺了，严太守也已经被酒意熏红了脸。然而武官这里还神采奕奕，显然还能喝很久。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乐师那里突然响起一阵快速又有节奏的鼓声，琵琶音夹在鼓声之中显得格外激昂，引得众人忍不住抬起头看向了舞台。

　　紧接着，随着一声唢呐冲天而起，一道朱红色的纤长身影轻盈地跳到了舞台之上。她持剑轻轻一个旋转，衣袂飘飘，翩若惊鸿。

　　舞台较远，众人都看不清舞者的脸，只能从纤细优美的身段看出这是个小娘子。

　　朱红色的武者劲装上用绸缎首饰点缀了一番，飒爽中透着飘逸，穿在她身上比任何锦衣华服都要引人注目。

　　她纤长白皙的玉手之中握着一把长剑，手腕翻转迅速挽了个剑花，随即挥剑起舞。

　　坐席上所有人都被镇住了，这场剑舞起手就很是不凡，之后更是越看越觉得大开眼界。

　　那剑招出神入化，虚虚实实；步法像是闲庭信步，但是游走之时又显得变幻莫测。台上舞剑的身姿，轻盈得像是在云中漫步，也飘逸得如梦似幻。

　　大胡子偏将忍不住对身旁的儒将低声道：“倒是有点道家的意思，刚柔并济，相得益彰。”

　　“出招的速度很快，很危险。”儒将名叫韩旭，他说完就忍不住转头看向了二郎。

　　此刻，萧云深正目光专注地望着舞台中的身影，俊美雅致的脸上冰雪消融，甚至还带着点赞许的笑意。

　　韩旭心里暗暗有点担忧，一看就知道二郎此刻心里应该是充满兴致了。

　　严太守的安排大家也都清楚，照理说收用了也没什么。但这个娘子太危险，这样的剑术并不像简单的剑舞，这个人也完全不知道底细。

　　怀着这样的隐忧，韩旭看舞都心不在焉。旁边的几位却也不仅在观舞，更是在观察招式步法。

　　短短一刻钟的剑舞，让诸位将士看得聚精会神。

　　出完最后一招，李玉姝心底暗暗松了口气。她轻轻地把剑收入剑鞘，递给了一旁的随从，然后对席间各位施了一礼。

　　前方严太守对她招了招手，她沉下心低眉顺眼地缓步上前。

　　渐渐的，席间的杂音全都消失了。

　　众人突然发现这个舞者居然是个肤白貌美的绝色少女，看年岁最多不超过十六。

　　她款款走来的身姿飘然若仙，稍显稚嫩的姣美面容让人隐隐预见她以后倾国倾城的模样。

　　所有人都像失了声一般，席间只听到严太守笑呵呵地说：“这个小娘子是我刚刚收留的流民，家世清白，品貌双全，诸位放心。”

　　说着，他对李玉姝吩咐道：“去给萧将军倒酒。”

　　李玉姝深吸一口气压住心中的紧张，她低着头缓步向前，来到上首座椅右边。先对萧将军行了一礼，再跪坐到他的右侧身边，动作轻柔地执壶倒酒。刚才在台上远远地看了几眼，这个萧将军似乎长得还不错，身材气质远远看上去非同一般。

　　萧将军没有拒绝，任由她倒满了一杯酒，李玉姝明白这就是愿意接收她的信号了。

　　她心里暗暗发沉，回过神猛然发觉两人的距离实在太近了，近得可以闻到他身上清冽的香气，也几乎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热气。

　　一瞬间，她的脸不由自主地变得通红。

　　两世为人，李玉姝虽说在网恋领域身经百战，但从来没有实战过。一想到晚上要做的事情，心里虽说有点堵，但更多的是好奇，也有点紧张。

　　还好这里的规矩是婢女不能抬头直视主人，让她能够稍微遮掩一下脸上的神色。

　　萧云深端起酒杯，微微侧首扫了一眼女郎布满红霞的柔美侧脸，目光忍不住带了点笑意。

　　这般宛如仙娥的女郎柔顺地跪坐在他的身旁，让他的心像是被羽毛轻扫过一般，有点发痒也有点意动。

　　一杯酒喝完，萧云深将酒杯放在了靠近李玉姝的位置。

　　她执起酒壶将酒杯斟满，双手端起递给了他。

　　这位萧将军，一双手比手模还要美，寒玉般的手指骨节分明，精心修剪的指甲圆润干净。

　　李玉姝暗暗吐槽，这人偶像包袱挺重，一路行军指甲还修得这么仔细。

　　接取酒杯之时，两人的手指不可避免的碰到了一起。

　　那一瞬间，李玉姝忍不住指尖一颤，杯中酒液晃出了浅浅的波纹。虽说早就说服了自己不要在意，但她就是在意得很。

　　萧云深接过酒杯猛灌了一口，想要压住心中的热意。

　　他并不是没有经历过女色，而今却如同青涩少年一般，心中满是渴望，想要把她拉入怀中肆意亲吻。

　　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刚接手吉原郡还有一堆事情等着处理，还要派兵协助父亲，西边北边还有几个县没打下来，张籍也没有捉住。

　　想到这里，他喝尽杯中最后一口酒，轻轻站起身离开了坐席。

　　萧云深一走，几位偏将也抱拳和严太守告辞，几人直奔太守府。

　　这场宴会，李玉姝全程都没看到萧将军的脸。

　　结束之后，她被暮雨和另外两位陌生的婢女带到了太守府西院的厢房。那是招待贵客的院子，她以后就跟随萧将军住在这个院子。

　　一进厢房，李玉姝就被这富丽堂皇的房间给闪到了眼睛，这些家具摆设不管审美不管风格除了贵就是贵，不是古董就是玉石摆件，家具都是红木的，整个屋子显得暗沉沉的。

　　暮雨一边着迷地看着李玉姝的装扮，一边热情讨好地交待：“萧将军的住处太守大人早先就布置好了，娘子若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可以亲手布置一下，奴婢从旁协助，娘子有什么需要尽管跟奴婢说。”

　　李玉姝一边嗯嗯啊啊地点头，一边心里满是紧张忐忑。

　　似乎是看出来李玉姝的心情，暮雨满脸笑容地凑近她耳边，悄咪咪地压低声音说：“萧将军美若谪仙，和娘子无比登对，都是神仙中人呢！”

　　暮雨这描述这表情几乎是在明晃晃地说“娘子这波不亏”，李玉姝稍微放下了心，既然必须走肾，跟个帅哥总比跟丑男要好。

　　接下来，她就像给游戏装扮家园一样，指挥婢女和侍卫们把家具器物该挪位的挪位，该收的收了起来。

　　家具上加上了一些素雅的布帘和桌布，再放了一些花花草草。

　　书房里挂上了一些字画，博古架上只留下了比较低调的古董，书案挪到了窗边，窗户上方挂了一盆吊兰。

　　陆陆续续还有婢女送来了她用惯的衣物首饰胭脂水粉之类，于是她把卧房和梳妆台还有拔步床也都仔细布置了一下。

　　等布置好房间，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烛火一点亮，整个厢房都变得雅致起来。

　　李玉姝转来转去欣赏了半天，直到厨房送来了晚饭和热水才停下，婢女们端来了花瓣和各种不知道用处的瓶瓶罐罐。

　　感觉有点像后妃侍寝，也不知道萧将军长得有多美。

　　李玉姝心中满是紧张，食不知味地随便塞了几口晚饭，就泡进了浴桶之中。此刻的浴桶飘满了花瓣，洗澡水也被调配得馨香宜人。

　　足足泡了将近一个小时，李玉姝甚至感觉自己连呼吸都透着香味，婢女们这才扶她起来。

　　几人帮她擦干身体和头发，帮她套上了一件朱红色的中衣，然后在烛火中给她编了个简简单单又非常温婉的发型。

　　忙到天色透黑，婢女们都退下了，只留她一人在卧房中，坐在床边等候。

　　过了大概两刻钟，院子门口传来了开门又关门的声音，一道不急不慢地脚步声慢慢走进了厢房。

　　但是人却没急着进来，转道去了书房，紧接着就有几个侍卫端去了热水，没一会儿就响起了水声。

　　李玉姝不自在地动了动，满脸爆红。

　　等到他洗完澡出来，她也立刻站起身提着心看向门口，只见一个美若谪仙的男子推开了房门。

　　那是个还没完全长开的年轻男子，因为刚沐浴过，他只穿着一件白色中衣，湿漉漉的长发随意地披在身后，五官还透着尚未褪尽的青涩之气，却已经美得令人心折。

　　见到她的一瞬间，他眼中一亮，微微露出一个极其雅致的笑容。

　　李玉姝第一次觉得自己竟然没有办法用语言形容他的美丽，那一瞬间，她就像是翻开了历史的画卷，看到了魏晋风流，看到了君子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