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Charter 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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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盈愁容满面地回到家，开门一片漆黑。
梁盈感觉有些奇怪，往常这个时间，莫莫一般都在家里卖力敲击键盘写剧本来着。
她脱下鞋子，朝着房间里喊了几声，“莫仔？你在家吗？”
并没有人回应梁盈。
梁盈摸索着想要打开客厅的灯，却没想到不知道哪里发出了嘭的一声，吓得梁盈立刻缩回了自己的手。
此刻，客厅里的灯光全部亮了起来，漫天的彩带从天而降，纷纷扬扬地落在她头上。
“Suprise！”莫莫从客厅的角落里蹦出来，笑着朝梁盈展开双臂。
梁盈抖去肩膀上的彩色碎片，用一根手指支开莫莫的脑袋。
“什么情况啊！你这是要提前给我过生日吗？”
梁盈瞥了一眼，客厅里摆着一桌丰盛的晚餐，中央还摆着一个精美的大蛋糕。
莫莫考拉一样趴在梁盈身上，朝她努努嘴，示意她去看蛋糕上的字。
“庆祝第一次剧本中选！”
梁盈一字一句念出蛋糕上的字，随即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
莫莫是一个新人编剧，日常工作是为广告公司写脚本，偶尔也会跟组改剧本，断断续续也参与一些公司组织原创剧本选拔比赛，往往都是石沉大海。
没想到最近写的剧本投稿成功了！
梁盈激动地抱住莫莫，简直比自己当选女主角还要开心。“太棒啦！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
莫莫拍拍梁盈的肩膀，催促她道，“好了好了，赶紧吃饭吧，你知道我等你等了多久吗？”
“嘻嘻。”梁盈笑着端起红酒杯，“那我先自罚一杯！”
人逢喜事精神爽，梁盈跟莫莫互相劝酒一下子就喝上头了，两个人东倒西歪地躺在地毯上，开始追忆往昔。
莫莫趴在梁盈肩头，“我真没想到我梦想真的实现了哎！这简直像是做梦一样哎！你知道谁会当我这部剧男主角吗？”
梁盈摇晃了手中的酒瓶，倒出最后一滴酒，对着莫莫摇摇头，“不知道，谁啊？”
莫莫双手捂着嘴憋着笑，“签了保密协议，我还不能说！”
梁盈切了一声，把手中的空酒杯扔到了沙发上，“让你听听什么叫猛料。姜程成来我们这上表演课了！”
“嗯？”莫莫激动地直起身来，“你骗人的吧！”
“你都不知道他有多吓人，我当时都怕他打我你知道吗？那一拳下来，我不就当场牺牲了！”梁盈夸张地拍拍自己胸口。
“我不信，除非你要来签名照。”莫莫醉醺醺地摇了摇梁盈。
“签名照怕是不行了……我都想要辞职了！”梁盈打了个酒嗝，无奈地说道。
“为什么？你有新戏要拍吗？”莫莫好奇道。
梁盈趴在莫莫耳边，把自己当众八卦姜程成结果被他听到，现在还被安排要当他助教的事情简单概括了下，一五一十全都告诉了莫莫。
莫莫又气又好笑，推开梁盈，“我跟你说八百遍了，当时打人是误会，你还在外面散布谣言，还被本人听到了。活该！”
“你能别这么幸灾乐祸吗？”梁盈撇撇嘴。
“好啦，我告诉你，你就诚恳地跟姜程成道个歉，他不会记仇的。”莫莫拍拍梁盈的手，宽慰她道。
梁盈脑海中浮现出今天姜程成的那张仿佛别人欠他钱的臭脸，还有他那十米之外冻死人的气场，心里打了个哆嗦，完全无法信任自带粉丝滤镜的莫莫。
莫莫见她不说话，端起吃剩下的蛋糕，勾了一点奶油抹在梁盈的鼻尖上，“听到没有啊！明天去道歉！”
“哎呀！”梁盈气恼地摸了一把脸，怒视她这个有异性没人性的闺蜜。
她也索性双手往蛋糕上一按，沾了满手的奶油，打算如法炮制弄到莫莫脸上。
“你别跑！”
“别别！英雄有话好好说！”
两个人在客厅里追来打去，狭小的空间里挤满了两个人的笑声，等到收拾好整个房间，两个人累得头一歪直接躺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时钟缓缓地记录着时间，渐渐窗外太阳升起，一寸寸地照亮了整个公寓，地板上梁盈的手机嗡嗡地震动着，提醒她新的一天已经开始了。
梁盈揉了揉太阳穴，整个脑袋因为宿醉显得昏昏沉沉，她爬下沙发摸索着找到了手机，一把给按灭了。
过了几秒，她猛地睁开眼睛，“完了！要迟到了！”
梁盈着急忙慌地冲到自己房间，随便套了一件衣服，洗脸刷牙一气呵成，一边跳着脚一边穿着袜子，像是一阵旋风似的冲出家门。
等到她气喘吁吁地来到工作室的时候，姜程成与老范已经等了她半天了。
姜程成斜靠在墙上，朝着梁盈打了个招呼，“梁老师，来得挺早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梁盈不管东南西北，每个方向都道歉了一遍。
怎么每次都在姜程成面前丢人！梁盈内心无比懊恼。
老范是工作室的老油条，在圈子里摸爬滚打多年，知道姜程成这种半路出家来学表演课，又是功成名就的大明星，多半也就是意思意思。
骂是骂不得的，但是教也是难教出成绩，真是一个棘手的工作。
他一早上跟姜程成也就粗略讲了一些理论知识，这会看到梁盈姗姗来迟，心里顿时来气，这新来的助教压根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他扯过梁盈，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你怎么回事啊？平时从来不迟到，你是不是故意的？”
梁盈连连摆手，“没有没有。”
“还有这衣服，你穿个睡衣就出门了？”
老范看着梁盈直摇头，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太不靠谱了。
梁盈脸上一下子就红了，早上走得急，直接穿了一条仿真丝吊带裙，外套了一件西装外套，在老范这个年纪看来，可不就像是穿着睡衣就出门。
老范也顾不上跟她闲扯了，拍拍她的肩膀，把姜程成这个烫手山芋甩给了梁盈。
“你先给姜程成讲讲剧本，我先去上个厕所。”
梁盈知道自己迟到理亏，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好老老实实服从老范的指挥。
她翻开了下剧本，老范选的是张爱玲《倾城之恋》的节选，女主角白流苏与男主角范柳原在浅水湾酒店关于男女情感的一段辩论。①
之前她带基础班的时候就有练习过这个片段，熟悉起来并不困难。
老范走后，教室里就剩下梁盈与姜程成两个人，梁盈也不知道怎么跟他开口，气氛变得沉默中带着一丝尴尬。
她抬头偷瞄了眼姜程成，对方看了几页剧本以后就合上了，她皱了下眉头，这人到底是不是来学习的？
姜程成发觉梁盈的视线，开口道，“这故事不就是捞女与渣男，我看完了。”
看看这简单粗暴的理解！
梁盈心中顿时产生了一种优越感，现在当红艺人，真的是缺乏艺术沉淀，今天就让我来好好给你上一课。
她清了清嗓子，挺直了腰板，摆出一副为人师表的架势。
“他们之间的感情确实不算纯粹，但是彼此的真心在战乱中还是得到了验证的，人性是复杂的。故事中男女主人公的爱情交杂着现实，所以才能更打动人心。”
姜程成见梁盈一本正经的样子，嗤笑一声。
“那我问你，如果范柳原是个穷鬼，白流苏还会喜欢他吗？”
“那照你这么说，如果白流苏是个丑女，那范柳原也不会喜欢她啊。”
梁盈不假思索地反驳道，却正中姜程成的下怀。
“所以你看，他们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动人的爱情，各取所需罢了。”姜程成摊手道。
梁盈这才发现自己被姜程成绕了进去，一时之间突然语塞，不知道应该怎么拆解这道题。
已经产生爱情的双方，为什么一定要删掉某些基础条件，再来讨论他们两个会不会相爱呢？去掉这些基础条件，那相爱的双方本身就不是当时他们了啊？
梁盈有些头疼地翻了翻剧本，总算找到了一条新论据。
“那你怎么解释范柳原在香港沦陷的时候不顾自身安危跑回去救白流苏呢？”
这并没有难倒姜程成，他流露出几分嘲讽的语气。
“因为这是小说，现实中是不可能的。”
这人是来抬杠的，还是来表演的？对爱情这么悲观，难道是有什么悲惨的感情史吗？
梁盈忍不住浮想联翩，又再度想起狗仔八先生的《泰坦尼克号新编》。
她灵光一闪，莞尔一笑道：“范柳原虽然表面上是个花花公子，但是他内心追求的是一份纯粹的爱情，这一点上姜同学应该能体会的到吧。”
姜程成闻言挑了挑眉。
这时，老范返回了教室，梁盈松了一口气，露出一个标准假笑，快速结束了这场辩论。
“姜同学你的想法很独特，但是在表演的时候，需要更多去体会一下角色的心路历程，而不是自己想法。”
老范丝毫没有发现两个人之间微妙气场，他抬手看了下手表，宣布进入下一个环节。
“时间也差不多，我们今天先尝试着演一段感受一下，梁老师你来帮忙搭个戏。”
梁盈刚刚以为老范回来是主持大局，自己可以功成身退，没想到第一节课就要姜程成搭戏。
梁盈尴尬地望着老范，弱弱地说道：“范老师，我来搭戏？”
老范不客气地反问她，“难道我一老头子来演白流苏？”他将梁盈推到教室中央，与姜程成凑在一起。
梁盈后悔地闭上眼睛，早知道就不逞什么口舌之快了。
老范在角落里端起摄像机，调整了下角度，“准备，”他拍了拍手，“三二一，开始！”
梁盈对打板的声音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在正式拍摄过程中没有多少次重来的机会，每一次开始都需要认真对待。
梁盈抛去心头的杂念，将自己的状态逐渐去靠近故事中的白流苏。
那个经过一次不幸婚姻，几乎没有任何筹码，为了给自己下半生挣一分光明孤身来到香港与范柳原周旋。
演员进入表演状态自然而然地会产生一种信念感，把自己的身体暂时托付给书中的那个人物。
等到梁盈再抬头的时候，姜程成惊讶地发现她整个人的气质忽然就发生了变化，她的眼神蒙上了一层属于“白流苏”忧郁。
梁盈今天误穿的丝质连衣裙，恰到好处地加强了她原有的柔美气质，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上个世纪大家闺秀的矜持。
表演对姜程成来说是一个全新的领域，刚才老范讲的那些理论，其实他也是一知半解。
此刻看了梁盈的表演，见她能在这短短一瞬间，竟然可以做到如此判如两人，不由地对演员这个职业产生了更多敬意。
姜程成看着她因为低头而露出的白皙脖颈，内心不自觉地与剧中的范柳原有了片刻的共情，也许此情此景，范柳原确实会因为白流苏那一低头恰似水莲花般的温柔而心动。
梁盈表面上维持着“白流苏”的神态，内心却看着姜程成的一言不发的样子暗暗着急。
这人怎么迟迟不接戏啊？不会是忘词了？
正当梁盈犹豫要不要叫停的时候，姜程成终于开口了，令梁盈惊讶的是，姜程成的台词记得非常扎实，全程没有一个错字，而且完全不会因为剧情或者台词笑场。
可能是因为歌手出身的关系，姜程成的台词中气很足，音色也很具有磁性。
但是！他从头到尾完全是一个表情！
梁盈忍不住在心中抓狂！这就是个AI啊？！
表演刚一结束，梁盈还没来得及说话。
老范就跳了出来，疯狂朝姜程成鼓掌，“完全看不出来是第一次演戏，演得真的不错，新人很少能够这么稳的！”
这一顿彩虹屁吹得梁盈简直目瞪口呆。
废话全程面瘫，连台词都一个音调，这能不稳吗？
可惜范柳原的角色设定不是人工智能，不然这演技绝对能拿奖。
老范一边海豹式拍手，一边扭头看向梁盈，“梁老师，你说呢？”
唉？梁盈没想到自己也要发言。她干笑着，憋出了几句话：
“我也觉得挺不容易，后续课程中我们针对单项再进行强化。”
姜程成大概是习惯了掌声与赞美，并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似乎是真的认同老范所说。
梁盈看着眼前这一幕，感觉姜程成就是童话故事里没穿衣服的皇帝，而老范则是那位闭着眼睛胡吹大气的臣子。
姜程成这演技肉眼根本不可见啊？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Charter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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