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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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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那人说,这家主人到东城门外游湖去了,究竟指的是不是陆之风他们?
看来只有往游湖的地方瞧上一瞧,想定,婵巫用妖力弹开身上的积雪,几个闪身飞掠离去。
郢都城东外有个半圆形的河湾,和长江的一条支流相隔一个沙洲。但受城里水道影响,河湾水深域广,仅两端与支流相通,上空俯瞰形似弯月,故有小月湖的称呼。
赶到小月湖边,只见一艘形状精美的木制大船缓缓游动在湖中央,神似湖中优雅矜持的野天鹅。
离大船稍远的湖面上,正漂泊着几只小的木船,像缀饰天幕的几点寒星。
那陆之风他们究竟在哪艘船上?思来想去,她跑去问守在湖边的侍卫,暗中打出一道法术,那群人便乖乖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随后,婵巫找到码头,按照侍卫所说,朝空气大喊三声:“船家,船家,船家!”
话落,一条鲤鱼跃出水面,鱼尾着地,整条鱼便如人一般直立站在栈桥上。一道浑厚的声音从鱼腹里传来:“大,中,小,选一个。”
“我没钱。”
“没钱?耍我啊!”鲤鱼气的腮帮子一鼓一鼓,说罢转身要跳入湖水中。
还未下水,鲤鱼突然被砸了脑袋变成人形,抓住那物件一看,顿时面上大喜,回身一脸讨好地朝婵巫作揖:“大人,我送您。”
伸手朝水面一拂,雪压芦苇后面隐隐游来一只木船,上面有蓬顶可遮挡雨雪。待婵巫跳上船,鲤鱼走到船头,开始摇桨。
船身轻晃,便如游鱼划破水上寒冷之气,缓缓靠近湖心的大船。
拂手一摆,霎时小船隐匿住身形,随即婵巫恢复真容,望着大船上倚栏而立的游人,不知所思。
“到了,大人。”鲤鱼提醒她。
她微点头 ,吩咐道:“在附近等我,半个时辰之后,不来自可离去。”
话落,踏水行走,很快跳上大船甲板,混迹在人群中。
一楼二楼……将整个大船寻个遍,依然没发现陆之风他们的踪迹,婵巫垂眸沉思,不知迎面而来一对打闹的夫妻。又在神游之中,正正好几人撞在一起,各自踉跄后退好几步路。
“啊呦!撞我肚子上了!”蓄着一撮小胡子的青年人捂着肚子呼痛,旁边的花裙女子见了,勃然大怒举起袖子冲来,便要揍人。
无意间,两人对视,那女子双眼放光,惊呼道:“婵巫!”
她知道自己。思索两秒,婵巫神情放松,面带浅笑,知晓刚才撞上的夫妻正是玉奴和陆之风。三人寻了处僻静地,婵巫又施了个结界,三人这才谈起近来发生的事情。
原来那日婵巫踏马离京,惊动了宫里,芈伊大怒便抄了婵巫的府邸。这还不够,因为婵巫是从陆之风府离开的,便抄了陆府,并且派人逮捕陆之风。
好在玉奴在宫中有好友,提前透漏消息,他们才得以提前逃脱。但婵巫不知此事,于是决定“改头换面”暂时留下。
听完,除去庆幸,婵巫面上惭愧难忍,要不是自己的任性,也不会牵连陆之风他们。
“抱歉,因为我,连累你们不能在郢都长留。如有需要,我一定竭我所能。”
“这说的什么话!”陆之风听完气恼道,“这有什么的?何况我本来也不会在郢都呆一辈子。”
“当初只想呆个几年,如今——”说着,陆之风转头望向玉奴,正好玉奴也看过去,相视一笑。接着道:“我与玉奴两情相悦,打算一起回东海赢莱州见师傅。”
闻言,婵巫抬眸,视线在两人身上打转片刻。面上却波澜不惊,眸带笑意,一副我早已知晓的样子。
“那祝你们———”
“你、你都不惊讶?”陆之风又羞又恼,倒像他才是小媳妇。
由于不想扫他的兴,婵巫思索两秒,补充道:“还是有点惊讶的,没想到这么快。”
“哼——”陆之风正春风得意,双手环胸而立,“说吧,你找到王后了没?”
说到这个,婵巫顿了两秒,郑重其事地宣布:“她现在不是王后,她已经和芈伊——和离了。”
“和离?那为什么芈伊传主人暴死的消息?”此话一出,陆之风和玉奴差点惊掉下巴,特别是玉奴一把推开陆之风,神色担忧连连追问。
婵巫略微后退一步,慢慢讲述事情经过,又道:“景荣现在暂时安顿在福莱客栈,我此行回来的目的:一是来取一件东西,二便是调查真相。”
三是解决和南越国的事……
“那个什么客栈安全吗?”玉奴不在意婵巫要干什么,但心中十分担忧景荣。
安全吗?这一问莫名问住了婵巫,走之前,她特意把所有保命的符咒都交给了景荣。又下了心愿锁,而且设立足以坚持五天的结界,怎么会不安全?
可现在她不大确定,毕竟比她厉害的多了去,万一……婵巫呼吸一滞,扭头避开玉奴咄咄逼人的话。
“暂时安全,我会尽量赶回去。”她道。
“那你为什么不把她带回郢都?”
婵巫垂目,思忖道:为什么?当然是她存有私心,并不想让景荣回郢都,这心思藏在她的骨子里,潜移默化地影响她。
“婵巫,你真是———”
面对玉奴的指责,婵巫不欲与她争执,侧身对陆之风道:“你们是什么时候走?”
陆之风看了眼玉奴,眼中一片温柔,浅笑道:“等四五天吧,我和她在郢都游玩一阵,只怕以后没机会再回来。”
这也好。随后打个招呼,婵巫闪影离开。
野外清寒,婵巫笔直立在船头,望着郢都高大厚重的城墙不语。寒湿之气浸入衣角化作白霜。
她先是潜入自己原来的府邸,屋内的家具之类都被白布盖住,珍稀赏赐都被纳入国库。
她对这些并不在意,径直来到自己的住处,随着手掌一抬,屋内地板开始震动。“啪——”地板裂开一道痕迹,婵巫伸手朝那裂痕一抓,一只红木盒子飞到她手里。
婵巫低头,轻轻吹走盒子外面的灰尘,又扯过白布仔细擦拭一遍。
再将木盒放在左手心摆正,右手开锁,“啪—”露出一只精巧华丽的红珊瑚珠钗。而这珠钗又与刚买来不同,每颗珠子上都刻有符文。
取出这支红珊瑚珠钗把玩,红珠轻轻摇动,婵巫不禁眉梢微挑,红唇微弯,一个转身坐在木桌上。
天色渐深,婵巫收好珠钗,翻过院墙,径直往景府赶去。
景府内讲究的是雕梁画栋,假山造水,曲廊回亭之间一道黑影潜入移动。
橘黄的宫灯被冷风吹的盘旋摇晃,对面正走来两位侍女,手中提着一盏梨形灯笼。忽的一阵大风起,侍女的手没抓稳,灯笼便被寒风给卷跑了,周围陷入一片黑暗。
“这地怎么不挂灯啊?”其中一个高个子的侍女问,语气抱怨。旁边的侍女感觉身后有道凉风,缩了缩脖子,没来得及回她。
“你怎么不回我话啊?”等了几息,那高个的侍女火气上来,往旁边一推只得了一掌空气,顿时语气打颤:“碧春?”
后脖颈感觉到一阵凉飕飕,正要壮胆回身瞧一瞧,突然一双冰凉的手掐住她的脖子。一下子眼神打漂,身体发软便要倒下。
又要晕死一个?
只听身后之人低声呵斥:“不许晕!”
话落,那侍女真的不敢发晕,两股战战忐忑问道:“敢问您是?”
“问这么多做甚?你只需告诉我,景将军住在哪儿?”一双寒光闪闪的眸子转动片刻,红唇轻启。说话的“人”正是潜入景府的婵巫。
侍女信手指了个方位,心想着糊弄走婵巫。
“谢了。”
却不料,婵巫哼笑一声,随即架着侍女往她所说方向赶去,一边道,“如果我没找到景将军,那你就准备给我填肚子。”
“是、是——”路经岔口,侍女急忙让婵巫左转,指示她转了一圈,最后直往东北方向。这与她先前指的方向截然相反。
婵巫假装被转晕了头,怒火燃烧,面目本就攻击性强,冷下脸时更是让人不敢直视。无奈周身冷气簌簌,高个侍女瑟瑟发抖,只好老实地交代了景将军的院子住址。
等到侍女口中的菊院外,婵巫一手作刀劈晕侍女,妖力化成绳索将侍女吊在附近一棵树的枝丫上。
做完这些,又给侍女施一道保暖咒,婵巫这才拍手离去。她并非想取这人的性命,但她糊弄自己着实让妖气愤。那就给她点教训苦头吃吃。
瞧了眼流金匾额上两个大字“菊园”,婵巫心中冷笑,双眼泛红,他也配!
“砰砰——”婵巫倚靠墙边,双手握拳敲打大门。
敲门声在夜里分外清晰,特别是雪停后的夜晚。忽然,院子里响起一阵脚步音,有人问:“谁?”
婵巫凝神观察周遭环境,一手紧紧地握着九格木剑柄,并不打算回他话。
很快门栓被人抽走,大门“咔吱”应声打开,风起,院子里飘出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婵巫不禁蹙起双眉,这景府的水很深啊,幸好景荣提早脱身了。心神思索时 ,婵巫早已身先行动,一掌妖风袭向开门之人。
“嘭——”院子中央,石砖地面应声砸出一个大坑。趁人躲避之际,婵巫已闪身夺门而入。
院子里亮着幽光,是积雪反射孤寒的月光所致,一双恶狼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
“蹬—蹬—蹬”景将军踱步走下台阶,眼神嗜血。
他比妖还可怕。婵巫心中快速闪过那帧帧血腥可怖的画面。一时间怨恨、愤怒和恐惧如汹涌的海潮,向她席卷而来。
这一刻,看着对方血红的眼睛,婵巫心领会神,某天她可能也会和他一样,被仇恨驱使、吞噬,成为一个被人唾弃的异类。
就像这个景姓的人,明明立下“大功”,住的地方却是如此破败。看看那坍塌一半的房屋,还有臭气熏天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