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佳关系》拔一毛

11、激烈争吵

　　秦藻进门时，屋里两个人井水不犯河水，安静地要命。

　　他们之间空着位置，显然是留给他的。

　　范林林是个很容易养的家伙，他爱吃，不挑食，只要做得好什么都能吃，像那种猎奇的蝉蛹之类的食物，他都可以吃得津津有味。

　　来阴叔不行。

　　他的职业让他对某些东西接受无能，比如刺身，除了生食，他也不喜欢被剁成稀碎的肉制品，比如饺子包子狮子头。

　　秦藻做了四个菜，两荤两素，都是常规菜品。

　　来阴叔已经五年没吃过秦藻亲自做的菜了，提起筷子时，竟然还有些微的感动。

　　他把用纸巾擦干的筷子递给秦藻，“打扰你了。”

　　秦藻冷淡淡：“嗯。”

　　他看向范林林：“别玩手机了，先吃饭。”

　　范林林：“马上马上！”

　　来阴叔笑道：“他在和别人聊我呢。”

　　范林林做贼心虚，害怕自己偷偷骂来阴叔被秦藻知道，连忙否认：“谁聊你了？自恋狂！”

　　来阴叔态度友好，“刚才不是拍了我的照片吗？”

　　范林林：“我那是自拍！”

　　他反驳完，觉得自己不能被动防御，他得占据主动！所以他大声对秦藻告状：“藻儿，他骂我大嗓门！”

　　……确实是有点大。

　　秦藻安抚他：“他不对。”

　　范林林来劲：“他还说你准备的这些东西都归他，不给我吃！”

　　秦藻不太相信来阴叔会做这种事，但他还是安抚：“给你吃。”

　　范林林：“他说了算吗？”

　　秦藻：“他说了不算。”

　　范林林冷哼，挑衅地看向来阴叔，觉得秦藻的态度让自己扳回一城。

　　来阴叔被他指责时一直没有开口，见他们聊完了，才用一张纸擦他那边的桌面。

　　“口水喷出来了。”

　　嘶——范林林倒吸气，秦藻连忙拉开来阴叔的手，对范林林说：“没有口水，他看错了，没有！”

　　秦藻没想到来阴叔真的会跟范林林计较，回头骂他：“干什么！”

　　“哦。”来阴叔把纸丢到垃圾桶。

　　范林林被来阴叔气晕了，又觉得很丢面子，一张脸涨得通红。

　　来阴叔看他这个样子，也觉得自己过分了，“没有口水，我气你的。”

　　范林林觉得委屈，“藻儿……”

　　“他很讨厌。不理他，菜都是给你做的。”

　　“我吵不赢他你会帮我吗？”

　　秦藻想说自己如果说得过来阴叔，就不会总被他气得发抖了。

　　“帮你帮你。”

　　“好吧。”

　　范林林也看出来了，秦藻是在敷衍他，果然藻儿还是喜欢来阴叔这个渣男。

　　渣男不但爱玩，还是个绿茶，藻儿怎么干的过他？

　　“对不起，我开玩笑没有分寸，我都是乱说的。”来阴叔见小屁孩真的焉哒哒，还是诚恳道歉。

　　哼。范林林不想理他。

　　一顿饭吃得秦藻心力交瘁，终于把愤愤不平的范林林送走。

　　来阴叔跟着秦藻回厨房，“中午回家休息一下吗？”

　　“你吃完饭该走了。”

　　“其实……我是来说服你的。”

　　“我不会让你住我家。”

　　秦藻说完话，有一会儿没听到动静，回头一看，来阴叔站在厨房的工作台边。

　　来阴叔就等着他回头，视线对接后，他轻轻问：“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当然，你可以喜欢，也可以不喜欢，我问这个问题不是逼你更改，而是，我想为你改变。”

　　来阴叔说：“我想变成你不讨厌的样子。”

　　这个人又开始了。

　　秦藻：“……你喝酒了？”

　　来阴叔：“我不喝酒。”

　　“你为什么非要住我家？酒店不行？你出差也是住酒店！”

　　“可是……我很想你。”

　　“什么……？”

　　来阴叔往前走了几步，他没有靠秦藻太近，站在对方的安全距离外。

　　“我好想你，五年了，我每次出现都会惹你生气。我想和你说话，想吃你做的饭，我的朋友不多，但你在抛弃我。”

　　“我……”

　　秦藻想说我什么时候抛弃你？！但从另一个角度，他确实是在放弃来阴叔无疑。

　　来阴叔：“你交了新的朋友，你为了他凶我。”

　　“……是你跟一个小孩计较，你很得体吗？”

　　“他成年了。”

　　“……”

　　“你抛弃我了。如果他向你借宿，你会答应。”

　　秦藻被来阴叔步步紧逼，对方分寸控制得太好，他根本没办法生气，也没办法直截了当地拒绝。

　　除非他又像昨天那样口不择言，直接骂他死皮赖脸。

　　但他说不出口……

　　来阴叔低声问：“我和他的区别在哪里？他甚至也……叫你藻儿。你不是讨厌这个称呼，你是讨厌我这样称呼。”

　　秦藻听不得他提起这个，“对！我就是讨厌你这样称呼！”

　　来阴叔看着他，“能告诉我为什么吗？……我没有你想象那么聪明。”

　　“因为我就是讨厌，别人这样叫我，我会觉得亲近，但你叫让我恶心！”

　　“恶心？”

　　藻儿这个称呼真的是秦藻的雷点，只要稍微接触，他就会开始发火。

　　他又开始口不择言。

　　‘恶心’两个字给了来阴叔当头一棒。

　　秦藻意识到什么，虽然还在愤怒，但避开了来阴叔的注视，没有接他的话。

　　两个人沉默。

　　空气里只剩下秦藻压抑怒火的呼吸，来阴叔觉得自己心脏在听到‘恶心’两个字时猛地停住，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开始跳动。

　　供血不足，导致他的大脑空白。

　　他竟然想不起来他原本应该说什么。

　　“对不起。”他下意识反应。

　　秦藻抬起视线，站在他面前人高马大的来阴叔，此时低下了头。

　　秦藻觉得自己很疲惫，他让两个人都很痛苦。

　　“不用对不起，是我不该骂你。”

　　“你只是在陈诉自己的感受。我喜欢你向我表达。”

　　来阴叔缓了缓，忽略情绪的低沉，问他：“还有吗？还有让你恶心的点吗？”

　　“来阴叔，你到底怎么了？”

　　“我想了解你的想法，解决问题。我无法接受我们分开。”

　　他轻而易举说出‘喜欢、分开’。他总是这样，用一些暧昧的词。秦藻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他只知道，来阴叔对很多人说这样的词。

　　他对来阴叔来说，除了发小，毫无特别。

　　秦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摇头：“我们分开，你还会有别的朋友。”

　　“他们不是你。”

　　“我特别在哪里？”

　　“我们一起长大……”

　　“你现在认识一个人，二十年后他就会比我和你认识的时间更长！”

　　“不会，不会有人比你和我认识更长。你已经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以后也一直在。”

　　即使是四十八岁的那个时空，他也一直把秦藻当朋友，虽然不能太接近，但绝不会断掉联系。

　　秦藻被来阴叔随口说出的‘情话’逼疯，永远都是，永远只有他一个人沉浸在这段虚假的感情里，而来阴叔可以和无数人建立这样的感情。

　　秦藻想忍的，但他的眼泪忍不住。

　　他哭着把洗菜篮子砸过去，“你给我滚！”

　　“藻……”

　　来阴叔吃了一惊。

　　他被菜篮子不痛不痒砸了一下，担心秦藻情绪激动起来在满是凶器的厨房里弄伤自己，不得不上前。

　　“秦藻，不要动！”

　　秦藻被来阴叔控压制，眼泪止不住往下掉。

　　他厌恶来阴叔，也厌恶这个总被来阴叔调动情绪的自己。

　　来阴叔被他哭得连之前的难受都忘了，“你真的要我滚？我可以滚，秦藻，我可以滚。不要在厨房里，这里很危险。”

　　“我不会一直在你的生命里，来阴叔，我……”

　　“你会！”

　　来阴叔打断秦藻。他什么都可以让秦藻，唯独这一点不可以。

　　“你必须在我的生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