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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天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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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场垂钓中,驰也果然如他所夸下的海口那般赢得了当日冠军,总共钓了六条鱼,席盛差了一条就能赶上,所幸他对演唱会没什么执念,反而是高思佳,全程丧着脸说好想去看演唱会啊。
驰也说要不你俩去看得了,反正他赢这比赛的目的也不在于此,高思佳惊呼道驰子你也太大气了吧,就喜欢和你这样的人交朋友,驰也笑笑没说话。
晚上一帮人围在后院烤鱼烤肉,为了方便行动,驰也脱了外套只穿一件灰色毛衣在烤架边上烤鸡翅,偶尔抬眸看一眼坐在秋千架上和高思佳闲聊的宣柠,两人的视线在人群里不经意对上,而后错开,暧昧在空气里流淌,滋着火花。
周遭气氛很热闹,高思佳说你两眉目传情得太放肆,也太不顾人感受了吧。
宣柠那会儿正在回微信消息,头也没抬地回:“你好闲啊,老盯着我们两看干嘛?”
“是我想盯着你们看吗?是你两那火苗星子都快蹦我脸上了。”
宣柠不理她,等着驰也把鸡翅烤好了,端着盘过来:“聊什么呢这么高兴。”
高思佳顺过两串鸡翅把其中一串递给宣柠,小腿轻轻晃着:“你猜猜看啊。”
驰也笑,问她们还想吃什么,现在去烤,宣柠说想吃扇贝,少蒜泥多葱,驰也应了声好,马上就来,而后就顺从地帮她去烤。
高思佳在旁边啧啧了好半天,宣柠打她一下,高思佳说你别雪上加霜了,两人的笑声就这样夹杂在伙伴们的呱噪的交谈声里,日子过得挺悠闲。
那晚他们在后院烧烤到很晚,等吃饱了就开始喝酒聊天,一群人围着篝火盯着在空气里四处飞溅的小火苗星子和袅袅上升的烟雾,天气冷到冻鼻,驰也始终握着宣柠的手放在外套兜里。
等喝得有些微醺的时候,宣柠把头枕在他肩上,才开始回想起下午时分应允他的条件,于是慢吞吞地问:“你想我答应你什么事?”
“跟我回趟时溪。”驰也看着眼前一帮谈笑风生的人,淡淡回。
她愣一下,而后问:“回时溪干嘛?”
“带你去见你未来公公啊。”
宣柠吸一记鼻子,抬头看他:“真假啊?”
“这还有假么?”驰也笑她,“怎么,不敢了啊?”
宣柠迟疑三秒,才接话:“不是啊,就是觉得有些突然。”
“不突然,你什么都不需要准备,该准备的我都替你准备了,我爸一直都想见你,老人家的心愿挺难推脱,所以你就当回去旅个游,顺便去看看他行不行?”
他这么气定神闲地说着,看着她的眼神也挺真挚的,宣柠是真找不到什么措辞去推脱,觉得去见一面其实也没什么,况且很久没回时溪了,她还挺怀念裴勇家烧烤店的味道。
于是,回时溪的行程就这么定下来了。
……
宣柠提前一晚还在外头和高思佳吃法餐,那顿饭全程吃了四个多小时,吃到后来不仅腰疼还困得不行,高思佳晃着红酒杯坐她对面说挺想和他们一块儿回时溪看看,毕竟是席盛的家乡,但因为和家里人约好了假期出国旅游,所以没法跟着去了,挺遗憾。
吃完法餐从高级酒店出来,宣柠打了辆车回霞云府,外头又开始飘雪了,她紧了紧围巾,加快步子走进住宅楼,电梯直达自家那层,还来不及摁指纹进屋,结果发现门口多了一双不属于自己的女鞋。
步子倏地顿住,意识到这会儿忽然闯进屋可能略显唐突了,踌躇半天,给驰也打了个电话,问他人在哪儿,现在去找他。
驰也刚给人补习完,就在附近,于是两人就约在楼下的7-11见面,宣柠买了罐酸奶,打算解解酒,刚付完钱站休憩区拧开盖子喝第一口的时候,门口叮咚一声,驰也带着一身风雪风尘仆仆地走进来。
“吃饭了吗?”宣柠手里动作一顿,搁下酸奶瓶子看他。
“还没。”话落,人朝里头进。
“要不要吃点什么,我陪你去吃。”
“没事儿,外头雪太大,我在这儿泡个面就行。”
“这都几点了还没吃饭。”这话里头明显有责备他的意思,但更多的是心疼,心疼他为钱奔波,过去是,现在也是,他被肩上的重担压得喘不过气来,也总能从他波澜不惊的眼底看到深深的疲倦。
“我不饿。”驰也笑笑,怕她不信,又加强语调重复一遍,“真不饿。”
宣柠没说话,转身去货架上拿了盒方便面,拆开,灌进热水,随后才端着面坐到他边上。
驰也把人连带着椅子一块儿往腿边扯了一把:“这么晚怎么还跑出来?”
“家里有人。”宣柠侧了侧额,“还是个女生,我不得给人腾地儿么。”
“你哥交女朋友了?”
“谁知道啊,就他那样儿,我觉得也不能是女朋友,多半是因为情债上门来寻仇的。”
驰也被她这话逗得不行,笑了好半天才停下。
外头风雪交加,玻璃窗上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宣柠透过迷蒙的雾看着贴近的两人,想起了不久前重逢的那一次,觉得时间过得很快,也挺不可思议的,于是别过头望一眼眼前真实的驰也,问:“明天几点的飞机?”
面差不多泡软了,驰也正撕开塑料盖,拿叉子撩起一溜面:“上午11点。”
“到了就和叔叔吃午饭么?”
面条被递进嘴里,脸颊徐徐动着,驰也抬起头来的眸子里含着浅浅笑意:“你这么急?”
“什么啊?”
“约的是晚饭,你要是急着想见我爸,倒也不是不能早点安排。”
轻轻打了他肩膀一下:“你调侃我是不是?”
驰也顺势握住她纤细的手指,笑:“哪敢啊。”
那晚两人在便利店待了足足一个半小时才走,风雪小一些了,驰也打车回的学校,宣柠上楼,门口的女式鞋不见了,她摁指纹进门,席盛也不见了,空荡荡的客厅里唯有一壶热茶还氤氲着热气。
她回屋,洗了个热水澡,拿速干帽盘着头从卧室到客厅倒水喝的时候正好听到门口滴滴的解锁声,抬眸,看见席盛正从外头推门进来,两人撞了个正着。
宣柠本来想问他刚来家里的姑娘是谁,结果话到了嘴边还是没问出口来,倒一杯温水,咕嘟咕嘟喝掉了半杯后,听席盛说一句:“明天我也去时溪。”
“和我们一起?”
“不是,我晚上才到。”
“一个人?”
“不是。”
话问到这份上,宣柠也没再往下了解的意思,她还算聪明,能从这中听出来些所以然,于是话题一转,问他:“高思佳真没戏?”
席盛换完鞋朝她这边走过来,而后开冰箱从里头拿一罐啤酒:“你觉得呢?”
“什么时候谈上的?”
“没谈。”席盛勾开易拉罐,喝了两口才继续说,“是林羽桐。”
“羽桐姐?”
“嗯,她正好也说想回趟时溪,就一块儿了。”
后来的事儿宣柠也没问,知道问了席盛也不会说,但心里还挺感叹,知道这回高思佳是真的没戏了,替席盛感到高兴的同时也替高思佳感到悲悯。
结果晚上打电话给高思佳,这人在外头蹦迪呢,语气挺兴奋,还让她猜猜是在谁的场子里玩?宣柠挺想说挂了吧,我倒也没有很想知道。结果高思佳不问自答,说是姜则厌的场子,太嗨了,问她要不要赶过去玩?宣柠说我明天11点的飞机,你好自为之吧,然后就挂了。结果高思佳也没再打回来,应该是沉浸在电音的鼓噪里无法自拔。
那晚她睡得挺好,第二天一早就被电话吵醒,驰也起得早,还带了煎饼果子和豆浆给她,宣柠在出租车上吃,眼皮在打架,驰也说困的话就睡一会儿,到了再叫她。
早点吃了一半,而后便枕着驰也肩膀睡着了,一直到机场才醒来,行李被驰也一人拿着,宣柠继续慢条斯理地啃着刚剩下的半个煎饼果子。
……
时溪的温度和京城差不了多少,宣柠先回了趟家,决定补个觉再去找驰也,家里长时间不住人有股淡淡的霉味,她开窗通风,而后扔下包包回屋里补觉去了。
也许是开着窗睡的缘故,醒来之后鼻子塞了,她估摸着自己是被凛冽的老北方给吹感冒了。
驰也的电话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问她睡舒服了没,宣柠含含糊糊地开口问他现在几点了。
“五点多。”驰也说。
“我现在就打车过去!”掀开被子,人立即从床上爬起来,随后撩开窗帘看一眼窗外,暮色茫茫,真是睡了挺久。
“没事儿,我现在过去接你,刚好去买了点东西,去你那儿也是顺路。”
“买什么?”宣柠拉开衣橱,手指拨过一排衣服,正挑着网上见家长必穿的裙子系列,但她裙子极少,唯一两条也是夏季款。
那边慢条斯理地开口:“买了点东西给我爸,儿媳妇上门总不能空着手,等会儿到家里就说是你买的。”
手指倏地一顿,她是真没想到这一茬,但也因为驰也的细心和周全的安排而感到踏实,于是轻轻吸一记鼻子,说:“驰子,你怎么那么好?”
他沉默三秒,淡淡地笑:“我好不好,你第一天知道么。”
窗帘因半开的窗户而轻轻飘荡着,外头的万家灯火透过缝隙照进来,宣柠轻咬着食指关节,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了片刻。
忽然觉得这被他全心全意宠着的日子挺好,就这样过一辈子还真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