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瘾》蘇笗箥

6、第6章

　　回去的时候，张文杰已经下山，周易开车。谭静磨磨蹭蹭好一会儿，极不情愿上了副驾驶。
　　周易看在眼里，憋了一股劲儿。
　　“怎么？我比不上张文杰帅，还是担心我技术没他好？”
　　边说边打方向盘，车子倒出停车位后，点了支烟叼在嘴里。
　　“……”
　　一支烟刚抽完，正要挂了档走，就见大爷大步流星走过来。
　　老爷子伸手把一只牛皮纸信封从窗户扔到周易大腿上。
　　“你这孩子老给我钱干嘛，我有！还放花坛下，你不怕老鼠啃。”
　　周易干笑几声，把厚厚的牛皮纸放在手里掂了掂。
　　“得，您老眼睛真尖，这就给您找着了，行，下次我换个地儿！”
　　老爷子佯装瞪他，嘴上却乐呵呵的。
　　“我不要钱，真想着我，下次就带个媳妇儿来。”
　　周易听到媳妇儿几个字，呼吸停了一下。
　　不漏痕迹看了眼谭静，接着又换上一副吊儿郎当样。
　　“走了，少抽点儿烟！”
　　老爷子笑的慈眉善目。
　　“回去慢点开车。”
　　“成！”
　　“……”
　　老爷子挺执着，一直目送车子转了弯儿，还站在原地。
　　车里安安静静的，过了会儿，把收音机开了。
　　电台里正播送男性健康节目“蚕蛹补肾壮阳丸，一天一粒，一个月疗效明显，保证让您生龙活虎，再展雄风！”
　　播报声来的猝不及防，车内的空气瞬间在升温。
　　周易低咒一声，赶紧切换到另一个。
　　可惜，收音机今天跟他杠上了一样，男主持人亢奋的声音掷地有声。
　　“看不孕不育，到九州医院，看男性生殖也到九州医院！”
　　周易彻底无语，咔嚓一声关掉收音机。余光撇了眼谭静，看到她半个侧脸染了红晕。
　　谭静挺尴尬的，狭小的空间让她整个脸都像火烧。
　　两只手手也无处安放。
　　于是干脆掏出手机玩儿。
　　高云半小时前给她发了条信息：【刚才超市里遇见第十五号相亲男，而我披头散发，还没洗脸！尴尬死了……】
　　谭静想到高云抓狂的样子没忍住笑，接着打字回复她：【我也给你说件尴尬的事儿，车里就我和一个男的，收音机居然在播男性健康节目，就那种广告壮阳药的。】
　　然后偷偷看了眼周易，确定他在认真开车，做贼心虚的感觉一扫而空，安安静静又回复了一条。【他挺尴尬，换下一个，结果又是这种节目。】
　　高云：【靠，那不得尴尬死？】
　　谭静：【嗯，超尴尬！】
　　高云：【这男的谁啊？该不会是顾长宁？】
　　谭静：【不是】
　　高云发了个疑惑的表情。
　　谭静：【是他，原来他是周老爷的孙子！】
　　高云：【他？谁？】
　　谭静偷偷看了眼周易慢慢打字：【就……初恋】
　　隔了一分钟，手机没动静，正在谭静以为她有事忙要合上手机时，微信响了。
　　高云发来一条语音，谭静原本要转成文字的，结果不小心按了收听键。
　　只听高云那夸张且具有穿透力的声音如涛涛黄河水一般：【被你睡过的前男友是那个老洋房的的的孙子？富二代啊，靠！姐妹儿，你后悔不！】
　　话音一出，谭静急的赶紧关手机，可惜已经来不及，高云说的太快，谭静一千块的手机反应太慢。
　　接着她感觉到车子有些不稳，左右晃了晃，谭静脑袋被磕了一下。但是谭静根本感觉不到一点疼，她想立刻凭空消失……
　　还有就是，谭静真想把这破手机砸个稀巴烂。
　　平复了一下心情，偷偷看了眼周易，他面上淡然，毫无波澜。谭静在想，刚才车子不稳，是不是自己的幻觉，或许她手机的公放声音并不大，他没听见？
　　嗯，对，手机声音不大，他听不见，听不见，听不见……
　　谭静一个劲暗示自己，鸵鸟似的差点信了真。
　　然而，现实总是残酷的……
　　一直沉默的周易忽然开了口。
　　“所以，你后悔了吗？”
　　“啊？”谭静以为他是随口一问，便想装傻，糊弄过去。

　　周易却似没听见，重复一遍刚才的问题。
　　“所以……后悔了吗？”

　　谭静深知逃不过去，心一横，有点破罐子破摔的劲儿。
　　“后悔啊，早知道你家这么有钱，第一次见伯母时，我就该先要它一个亿！”

　　周易忽的一个急刹车，车子滑出老远，接着停在一处荒地上。

　　静默一分钟，周易淡淡开了口。

　　“我不止有一个亿。”

　　“啊？”谭静拂了拂惊魂未定的胸脯，看了眼不知哪根筋搭错的周易。

　　“所以想不想做亿万富婆？”周易一双眼睛自带迷惑色彩，说话时的样子很认真。

　　谭静先是一愣，然后忽的笑了。

　　“对不起，比起钱我更喜欢颜！”

　　周易手指一下一下敲方向盘，修长的手指微微曲着。

　　“所以，我颜值入不了你的法眼？”

　　谭静耸了耸肩，回他一个眼神，你自己品。

　　“……”

　　周易漫不经心点点头，像是思索什么一样，接着便是沉默的开车。

　　快下高架时，手机响了。电话是顾长宁打来的，谭静这次倒是接的快。
　　“喂！”
　　顾长宁：“我刚好来你公司这边办点事，有空吗，下班一起吃饭？”
　　谭静想都没想，甚至有点迫不及待。
　　“好！可是我现在不在公司，你得等我一会儿，不好意思啊。”
　　顾长宁笑了笑，“没问题！”
　　挂了电话，谭静说：“我就在前面的世纪大道下车吧，麻烦周总！”

　　“男朋友？”周易表情挺复杂。
　　“什么？”谭静迟疑的看了他一眼，才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不是！”
　　周易倏地笑了笑，语气充满挑逗。
　　“谭小姐这么说，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在给我机会？”
　　谭静对他的厚颜无耻叹为观止！

　　“那是……追你？”周易看了她一眼，接着又目不斜视一副认真开车的样子。
　　谭静很想翻个白眼给他，并且告诉他，关你什么事。
　　可惜，谭静没那个勇气。

　　下了高架以后，又过了一个红绿灯就到了世纪大道，周易找了个靠边儿的地方，停了车。
　　谭静左手抱着图纸，右手拿着手机，临下车时对周易点了点头，以示感谢。
　　周易并没有看她，谭静脚一落地，就一踩油门，车子瞬间窜进车流中。

　　这个点儿正是快要下班的时间，车子慢慢多起来。
　　等红绿灯的时候，周易从左手边的置物架里拿出烟盒，一边盯着红绿灯，一边抽出一支烟。
　　最近烟瘾挺大的。
　　还没抽几口周老夫人就来了电话。
　　“怎么样？去过了吧？”
　　周易咳嗽了一声，“去了！”
　　周老夫人听到咳嗽声，责备起来。
　　“又抽烟了吧，那东西不好，别总抽……”
　　周易被老太太念叨的头疼，正欲找个借口挂了电话，恰好陆文其来了电话，周易得了救星一样说：“奶奶，我有个重要电话要接，先挂了！”

　　“……”

　　陆文其那边很吵，说话声就大，“哪儿呢？”
　　车子开始动了，他把手机放到支架上，慢慢跟着前面的车辆走。
　　“世纪大道堵着呢！”
　　陆文其听出来他开免提，“你自己开车？”
　　“有意见？”周易轻打方向盘，还没走几步，又堵车了。
　　“我靠，那更好了，直接过来！三缺一！”
　　周易掐灭烟头，伸手去找水喝，头一偏，就看到一只小巧红色的包静静躺在副驾驶靠里的位置。
　　周易随口醒了声。
　　“好！”
　　“哥们儿给力！”陆文其受宠若惊，以前叫五次能去一次就不错了，顺便来了个大大的飞吻，隔着屏幕都感受到一股骚包味儿。
　　“滚蛋！”周易嫌弃的挂了电话。
　　“……”
　　傍晚起了风，不似先前那样闷热，感受到阵阵凉意，谭静整个人精神不少。
　　只是等了二十多分钟都没等来公交车。正是下班高峰期，公交车又不知道在那儿堵着呢。
　　找了半天图纸，身上全是灰尘和汗味。
　　谭静想不如先打车回家换身衣服再去找顾长宁。
　　手里拿着图纸和手机不好拦车，谭静才想起来把手机塞包里。
　　包？坏了！谭静心脏忽颤，刚才只顾着急下车，包落在周易车里了。
　　谭静想了一下，开始翻找通话记录。
　　张文杰接的挺快，“你好！”
　　谭静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是谭静，我的包落在车里了，您给我个地址我去找您！”
　　“可是车不在我这儿，周总开着呢，他还没回公司！”
　　谭静心凉了半截，看来还是得联系他了。
　　谭静迟疑的打开微信，给周易发了条信息。
　　【我的包落在车里了，周总在哪儿，给我个位置，我过去找您！】
　　打完字，谭静顺便把备注改成周易。
　　时间过去一分，两分，五分……十分钟后，手机都没响。
　　谭静不停挪动身子换地方，生怕是这儿信号不好，可当看到旁边的人刷着视频开心笑，谭静打消了这个愚蠢的念头。
　　谭静深呼吸一下，播了语音过去。
　　响了好一会儿，那边才慢悠悠接了起来，“嗯！”周易语气有些慵懒。
　　谭静按耐住翻江倒海的情绪。
　　“我的包落在您车里了，请您给我发个地址，我去找您拿回来，耽误不了您几分钟！”
　　谭静一口气说完，不待喘的，然后屏气凝神听答案，谭静发誓，除了睡觉她从来没有一件事像现在这样让她如此认真。
　　然而，他居然挂了……
　　什么都没说就给挂了。谭静无语，看了眼黑漆漆的屏幕，想问候他妹的心都有了。
　　过了几秒，收到一条微信，谭静赶紧打开，周易发了个定位。
　　谭静决定放过他祖宗，快速回复［谢谢！］

　　七点钟，陆会所！
　　“快点儿吧，我等的花儿都谢了！”陆文其捏着鼻子学的那叫一个惟妙惟肖。
　　周易放下手机，慢条斯理点了张五。
　　“你不去岛国当配音，都对不起你这把嗓子。”
　　跟个J，陆文其不要脸的凑近周易，“你也觉得我天生一副好桑音是吧，就那电视剧配音跟我比算什么，太小儿科！”
　　“确实，岛国雅蠛蝶你最合适！”
　　“周易，你坏！”陆文其嘟嘴，兰花指翘的比女人都妩媚。
　　周易嫌弃推了他一把，“滚远点儿，隔夜饭都快吐出来！”
　　范同笑的不行，“你两消停点儿，老子尿都笑出来了！”
　　“肾不好别出来丢人现眼！”说完，一脸平静扔了一对三。
　　“一对儿JJ要不要得起？”陆文其嘴里叼烟，要多嚣张就有多嚣张。

　　“……”

　　一把牌没结束，忽的，陆文其发现新大陆似的叫出声来。

　　“咦，那姑娘长的真水灵！门口啥时候多了个人儿，没注意啊。”
　　周易闻声看了过去，一眼看到满脸潮红的谭静立在那儿。
　　“……”
　　“找你的？”陆文其下巴一指，疑惑的看向周易。
　　周易没吭声，认真出牌的样子装的可真好。
　　“确认过眼神，好像真是找你的。”范同小声提醒周易。
　　周易置若罔闻，依旧只顾盯着牌，“不说话没人把你们当哑巴！”
　　“……”
　　陆文其秒懂！

　　“出牌出牌……”

　　这个地方堵，不好停车，出租车司机到了巷子口就催她下车，从巷子口到这儿，少说也有五百米，怕周易等烦了，谭静一路小跑过来的。
　　他却当她是隐形人！
　　谭静拍了拍面红耳赤的脸蛋，走到周易跟前，“那个……周总，我来取一下包，麻烦您……”她说话时，呼吸还很重。
　　不待周易开口，陆文其皱着眉头盯着牌，一本正经道：“妹妹你先等会儿，我们这儿一局还没完呢。”
　　谭静看了眼周易，等他开口。
　　周易却一副雷打不动样儿，慢条斯理吐出团烟雾，抬了抬下巴，“你不着急的话就等等，这局完事儿取！”
　　谭静无言以对，她倒是不着急，可顾长宁还等着她呢。
　　这一来一回已经耽误好半天，谭静拿出手机看了下表，已经七点多。
　　顾长宁倒是没打电话来催她，可越是这样谭静越不好意思。
　　没辙，只好坐在离门不远的沙发上，不时向他们那边看，她都有点儿怀疑他们说的一局到底指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七点半，周易还没动静。
　　谭静泄了气，算了吧。
　　站起身给顾长宁回了个电话，那边接的很快，像在等她电话一样。
　　谭静反而更不好意思。一个劲的道歉。
　　“那个，我这边有事过不去了，下次我请你吧，真是不好意思！”
　　“……”
　　她话音一落，手机刚放下来。
　　忽然就听见周易做作的伸了个懒腰，欠欠的说，“今天就到这儿吧！”
　　“……”
　　谭静一脸懵逼看着周易。他倒是毫无波澜的样子，一手插裤兜，另一手拎钥匙。
　　“走！取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