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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第 7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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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那部动画化长达二十多年的推理漫画,再比如那些动辄十几季的水九、木八剧。
熟悉它们的观众往往在案件发生前就可以从本集出场的人物中锁定受害人和凶手。
因此在鬼灯看来,当这样作品中的侦探角色与相对于其站在观众角色的其他作品中的人物遇到同一起案件,兴许是后者先一语道破案件的关键。
毕竟与那些侦探相比,这些人虽然是某些作品中的人物,但指不定所处世界与鬼灯原本所在的世界有着什么共通之处。
因此,假若这些其他作品中的人物所在的世界同样有着鬼灯所在世界的那样的推理题材作品热潮,那他们在这样的环境下被培养出来的思维习惯反倒会被那些侦探角色视为“可怕的洞察力”。
说实话,鬼灯蛮喜欢看到这样的情景。
不过就此想到多米诺骨牌效应的威力,以及那些面对突发事件像几百只斗殴的鸭子一样围在阎魔大王身边的狱卒以及阎魔大王本人,鬼灯的心情就不是那么美妙了。
不过凭着对所知已融入这个世界的那些作品的了解,他早在心中加塞了一份招募名单。
无论是对妖怪有着天然吸引力和威慑力的夏目玲子,还是八点档儿童秀里的假面与之相对的独特生物,又或是柯学主义横行的世界里的那些自带不科学属性的人……
这些是世界融合给他的礼物。
既然是礼物,他如何使用就没有任何限制了。
“唐瓜君,回去后你和茄子君到记录课把你们眼熟的名字的档案挑出来。”
“是。”
凭着对上司的了解,唐瓜当即心领神会。
他们的这位上司可是有着为了招募地狱犬的领而如同要下咒般凝视对方一天一夜的战绩,而与这些被招募的彼世原住民相比,如今这批登上鬼灯大人招募名单上的人还有一层亡者的身份。
不过这遭弄出了这么大阵仗,兴许他们未来的同事如今正是飘浮在天空中的一员呢。
唐瓜抬头看着天空,不由地心想。
*
山间的某处岔路口上。
下巴有一圈胡茬的青年望着宛若气球般从四面八方飞向天空的亡者们。
他的眼睛里正流露出怅然的神色。
站在他身旁的那位眼角略微低垂的女性也有着相似的心境。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再次见到妹妹,但她明确地知晓自己已经死去的这个事实。
死去就什么也做不了。
哪怕她刚才拥抱着年幼之身的妹妹,感受着对方皮肤之下的脉搏的跳动,把一直以来压在心底的话都讲给对方听,但要说就这样就没有遗憾了,那是不可能的。
可还是要离开了。
因为他们已经死去。
子弹洞穿身体带来的痛疼,血液流出造成的缺氧都是真实的,他们切切地感受过。
哪怕雨滴在身上的感觉也是那么真实/哪怕从那个小小的身体感受到的温度也是那么的真实。
他们已经死去。
很快就会成为天空上的一份子,然后彻底地离开人间,再也见不到所念所思之人。
斑驳的树影投在二人的脸上,秋雨过后的清冷的风也没能吹散他们心底的怅惘。
就在这时,匆忙的脚步声从他们身侧后方的小路传来,林中惊起一片飞鸟。
打头的是个中年男人。
他穿着白色的衬衣,双手攥着一件与其下身西服裤应该是成套的上衣,一脸凝重,活像是刚刚从外地赶来的要去参加死因不明的老大的葬礼的若头*。
紧跟着,一位毛发很旺盛的男人被肤色较深的金发青年一手抓着上臂,一手揽着肩膀走在中年男人身后。
“呕——”
毛发很旺盛的男人突然干呕一声,他的面容相当扭曲,就是不知是因为现在随着金发青年的手掌、手指沾在其身上的粘稠物,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呵呵,为什么一回来就要转身跑呢,衫内先生?您可是相当重要的目击人呢。”金发青年笑眯眯道。
毛发很旺盛的男人呲牙咧嘴地看上去想说些什么,但是嘴巴刚张开,又发出了一声干呕。
他们身后的两位僧人也分别双手抓着一条看起来像围脖一样的布带,其实那原本是挂在他们脖子上的袈裟。
“诵千章,不如亲历。如今我便真得我心中粪扫衣。”中年僧人如是道。
“我弥陀佛,小僧受教。”样貌年轻的僧人双手合一,眉头舒展,阳光投在他圆滚滚、光秃秃的脑袋折射出一道亮光,看上去就仿佛开悟一样。
但他刚说完,那块离他更近的布带以及手掌上传来的气味当即就让他的神色一变。
“呕——”
他们五人身后还跟着几个人。
有小孩、女人,还有一个穿着的很时髦但脸色很臭的男性。他们虽与前面的五人间隔了一些距离,但脚步也并不慢,可以算得上走路带风。
宫野明美刚见到那位肤色较深的金发青年时,明显愣了下,但很快她的面容上就浮现出一丝怀念的神情,等到她的视线移到那个栗发小女孩身上时,目光平静又温柔。
“未来……她还好吗?”
望着妹妹远去的身影,她轻声道。
这是宫野明美与诸伏景光相遇后说的第一句话。
但诸伏景光却哑然了。
他的目光追随着金发青年远去的背影,眼神复杂,最终还是道:“她一定会幸福的,我和零保证过。”
宫野明美不是降谷零,她没有察觉到诸伏景光语序间的异样。毕竟她随父母离开鸟矢町的时候,和诸夫景光相识也只是一个星期前的事情。
她依旧用那样温柔的目光追随着她妹妹渐渐远去的身影。
说实话,她已经不记得这个站在她身旁的男性叫什么名字了。
但她还记得他们初次见面,也是在今天这样一个太阳耀眼到可以见到光斑的下午。
那个被微风吹起裙角的女孩一手拉着一个看起来刚刚打过架的男孩跑到她家门前,而趴在二楼窗户前的她早早的就见到他们,所以不用等未来摁响门铃,她就已经跑下去,一把拉开了大门。
“未来!”
象牙白色的肌肤泛起微红,有着像阳光一样的金色长发,眼神却那样平淡的女孩,在同龄人中,她就像是发光的球体。
多么可爱的未来啊。
她就像现在这样,出现在了那时的她的面前。
如此的不真实,就像是一场梦。
小小的宫野明美一把抱住了那个同样小小的女孩。
*
我总是会出现在一个梦幻又飘渺的世界,如同一个滞留在人间的幽灵,时而旁观,时而又莫名地卷入一个小小的身体。
在这个世界所见到的人、遇到的事,我明明清晰地记得——每次当我回到我的家人、朋友所在的世界,我都有这种感觉。
可事实上,对于刚刚回到家人、朋友所在的世界的我来说,它们都是那样的模糊,就像是雀鸟留在茫茫白雪上的一个脚印,随即又被风吹来的雪粒覆盖。
我又来到了那个世界。
只是这次有所不同。
我在返程的小型巴士上醒来,阳光倾洒在身上暖洋洋。
明美。
我默默念着这个在我苏醒之际就印在我心底的名字。
虽然不知道我是在什么时候,从哪本书里见到的这个名字,但是我越是默念这个名字,越发觉得那个打开门朝我露出笑颜的女孩就连每一根的发丝都适合这个名字。
她张开双臂,扑到我怀里的时候,我有了一种被填满的感觉。
现在想来,如果倾洒在身体上的阳光实体应该就是这种感觉吧。
我喜欢这个名字,就像我喜欢景光一样。
这句话突然在我脑海里闪过。
手底下的托特一颤并且发出了叫声。
我应该是抓疼他了。
宠物就像家人一样,我抚摸着它的羽毛,这样的动作应该就和我抚摸弟弟的头发一样吧。
我刚才只是有些惊讶。
我在心底对托特说,虽然我知道,他听不到。
我惊讶那句话从我脑海闪过,惊讶我居然用了“喜欢”——这个如此精准性的词,惊讶那个和明美这个名字并列在一起的景光。
景光。
我默念着这个名字。
“景光是未来姐正在担心的人吗?”
圆子把手放在我的手背上,她看着我,就像是垂着耳朵的兔子。
是我刚才发出声了吗?
“没有,只是忽然罢了。”我摇头答道。
景光这个名字应该也是我从哪本书上见到的吧,细想起来,明美和景光都可以是阳光的代指——我会那样想,没有任何问题。
如果刚才推开门的明美是个男孩,他应该像明美一样,又或许有些地方又不太像明美吧?
毕竟世界上是不会有一模一样的人。
那个景光,他会有明美一样的目光,但是那双眼睛或许并不像明美那样滚圆,眼角或许会像展翅的蝴蝶稍微向上。
他或许并不会像明美那样一下子扑到我怀里,他或许只会停驻在门口,在我的注视下,低下头,露出红透的耳朵。
他或许很会做咖喱,但最喜欢的是荞麦面,又或许会捏着我衣角,也或许会张开双臂站在我面前。
但不论如何,他都很可爱。
就像狗狗。
“托特,你会汪汪叫吗?”
待在熊本机场周边的酒店房间里的我抱着托特,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