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第 7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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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光袭来只是一瞬，安室透怔怔地看着那双空无一物的手，心底不知何时产生的空洞又在逐渐变大。
就在这时，一滴冰凉的东西砸在他的手背上。
下雨了。
漫天的雨滴从阴暗的天空落下，马路两侧的树木和草坪也蒙上了一层灰色调。
前方，小小的女孩躺在斑马线上，血从她的身下漫延出来，红得刺眼。
穿着黄色T恤的小男孩跌坐在她的身旁，他太小了，遇到这样的意外，也难免一时间慌了神。从他眼角滑落的泪水融进了寒冷的雨，但是不管是谁看了，都知道他在哭。
路两旁的行人大喊着救护车，跑过来。有些车辆也停下来，车前的探照灯透过雨雾照在人们的身上。
安室透怎么会不熟悉这样的场景，它与夜色下的天台一起占据了他所剩无几的睡眠，也是他终生难忘的梦魇。
他无数次跑到那个小小的未来的身前，跪在地上抱紧她冰冷的身体。
就算他明确地知道这一切都是他的假想，因为那天他没有和未来一起上学，就像他没来得及推开那扇挡住了景光和赤井秀一对峙的大门，根本不知道在景光死之前发生的事情一样。
但这次，安室……降谷零没有上前。
他站在原地，紧紧地盯着在行动的人群中静立的那个黑发男子，风暴在他的暗紫色眼珠中涌动。
那个黑发男子的胸膛前有一大片血渍，对方静静地注视着躺在地上的女孩，温柔又悲伤的目光让降谷零有一种如果长大后的景光看到这副场景也会是这样的错觉。
但错觉只是错觉，就和假想一样。
他明确地知道——诸伏景光已经死了。
“苏—格—兰—”看着这个朝自己回眸的男子，安室透咬牙切齿地念道这个名字，心底的空洞正熊熊燃烧着火焰。
雨还在下，风刮得树叶发出哗哗的声响。
但此时的步美、元太和光彦却觉得周围静得出奇。
他们像冬天的流浪幼猫一样挤在一起，朝这条阴暗的走廊更深处走去。
好可怕啊。
步美的眼睛里流露出这样鲜活的情绪，但是她抓着元太的胳膊没有出声。拿着手机用光照亮前方路的光彦也没出声，而被这俩人各抓住一条胳膊的元太也没有出声。
在被白光送到这里前，外面分明是森林，鸟雀的鸣叫带来了鲜活的生机，但是现在外面的声音几乎听不见。
三人都感觉喉咙像是被什么粘稠但又可以流动的东西堵住，刚开始也微微颤颤的张开嘴巴，但是唇齿张开间一股冷气席卷口腔，他们反射性地又闭上嘴巴。
屋内很冷，给人一种像是在没有暖气的冬天。
被朋友夹在中间的元太也觉得很冷，他比步美和光彦都高，所以觉得头顶尤为冷。就像是冷气是从天花板上方传来的，元太这样想，但十分聪明地没有抬头去看。
他们三人分明不约而同地感觉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异样和不安，但是又有什么迟钝了他们比一般小孩要敏锐的直觉，让他们朝走廊更深处走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听到了风声。
呼呼的声响听起来外面的风很大，而此时他们终于看到走廊尽头了，但光彦和步美不约而同地抓紧了手底的那只胳膊。
走廊的尽头有一座楼梯，楼梯的中间有块连接转折的平台，光彦拿着的手机并没有抬高，所以再往上他们就看不清了。
呲呲——呲呲——
忽然伴随着风声，从未知的上层传来像是拖着湿哒哒的塑胶袋的声响。似乎是一种会一路走来会留下黏黏糊糊液体的生物，类似蜗牛或是海蛞蝓正从楼梯上下来①。
三人像是被钉在原地般，只能紧张地抓住同伴或是依存着同伴的体温，抬头看向通往未知的那处楼梯转角。
然后……然后他们就看到一个躯干朝上，四肢朝下，像爬虫一样从楼梯上爬下来的女人。
呼呼——呼呼——呼呼——原来风声是从这个女人的嘴里传出来的。
三个孩子张着嘴巴，但是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他们明明该往回跑的，但是双腿根本不听从使唤。
快点、快点——快点动起来啊！
他们在心里大喊，但是身体依旧死死地钉在原地。
那个怪物在与他们的视线接触上后也停了下来，她歪歪脑袋……然后嘴角咧起来，停滞在了让人感到毛骨悚眼的弧度上。
她动了！
三个孩子的瞳孔瞬间缩小——就在这时，他们的身后探来手掌。
“这是假的，是幻象！”世良真纯捂住光彦的眼睛。
“这是你们幻想出来，都是假的！”毛利小五郎捂住元太的眼睛。
“相信我，步美！”
“小哀？”步美听到熟悉的声音，不由地抓住这个捂住自己眼睛的人的胳膊。
“还记得我们在图书馆里偷看的那本恐怖小说吗？嘶嘶，随着像拖行湿哒哒的塑胶袋的声响，从楼梯拐角的阴暗处，那个东西出现了，一只大型的鼻涕虫上面附着女人的头②。”
随着灰原哀的声音，原本那个像爬虫动物一样在地上爬行的女人突然变成了一只非常大的鼻涕虫，一颗沾着鲜血的女人的头附着在上面，要说相似点的话，那就是她们都有黑色长发。
“好恶心。”毛利小五郎不由嘀咕起，现在的小孩怎么会看这种像鼻涕黏在手里的小说，真不怕晚上做噩梦。
世良真纯也下意识地皱起眉头。
不过她比毛利小五郎好点。
最近园子因为名取周一主演的《妖怪侦探来也先生》迷上了原作，看到论坛里那些老书迷说只要读过这位作家从前的作品，就会在这系列与其从前风格看似迥异的作品找到诸多彩蛋，进而对这位笔名和祈本小姐同姓的作家从前的作品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可因为这位作家在开启这个系列前一直都是惊悚小说家的定位，所以园子就央求着世良真纯陪她一起看。
因此世良真纯一来到这里，就发觉这个空间的塑造与祈本K子的那本《怨灵》有着密切的联系。
“所以步美，那个像爬虫一样的女人是怎么发出像拖行湿哒哒塑胶袋的声响？！太不合理了！实在是太不合理了！”
灰原哀的声音终于点醒了步美，也点醒了其余两个小孩。
是啊，那个声响是怎么发出的？
根本不可能发出啊。
实在太不合理了。
“假的，肯定是假的！”光彦大声说道：“风的呼呼声，昨天在阁楼上未来姐姐的故事里就有像风一样的呼呼声！”
他的话给了元太勇气，“对啊！实在是假了！那个女人是撑在地上爬下来的，哪里会发生黏黏糊糊的声音啊！”
元太不知自己的话也给了光彦勇气。
“我记得那本小说的第二部里，还有屋内很冷的描写，那是为了环境烘托，如果将文字转换成画面，寒冷肯定要从人的表现上体现出来啊！所以我们就一直感觉很冷！”
“对，我刚才就感觉冷气是从天花板上下来的！”
“我记得有这个情节，是第二部里的女主妇，她就是这样感觉的。我记得美国有位导演曾说过，画面一开始就爆炸，不会让观众有什么感觉，但是如果是一个人休闲地坐在餐桌前，而餐桌底下绑着定时炸|弹，那观众就会时时刻刻悬着心③。因此当我们编织出这样的场景时，这些感官描写就出现在了我们的身上！”
光彦和元太的一搭一和不仅给了彼此更多的自信，也让步美彻底相信这一切都是他们三个幻想出来。
因为是幻想出来的，所以这个怪物也是假的。
看着整体变化的景象，捂着三个小孩眼睛的三人也放下手。
“小哀！”步美激动地转身抱住了灰原哀，可她却发现对方的眼角红红的，有哭过的痕迹。
“安室哥哥！”这时，男孩看到那抹凭空出现的身影，顿时激动地大喊道。
“小哀！”步美惊慌地扶住突然脸色发白的灰原哀。
同一时间，安室透朝两个男孩露出了与平常无异的温和的微笑，而那股属于黑衣组织干部的危险气息也在他露出微笑的瞬间消失不见。
“发生什么事情了？”他关切地走到小女孩们的身旁。
“我来背着你吧。”
“我来抱着你吧。”
他和世良真纯异口同声道。
灰原哀哪个都不想选，虽然比起安室透，世良真纯给她的感觉并不危险，但她还是不想接触对方。
“呜，小哀…小哀…刚才差点被怪物吃掉，如果毛利叔叔在这里就好了。”灰原哀含着哭腔，捂着脸道：“虽然平时毛利叔叔赌马、沉迷偶像还不会做饭，但是……但是如果他在这里就好了，他肯定早早的就能发现西野小姐是个大坏蛋……”
毛利小五郎听到这话，本来就有些懊悔的情绪更是加倍。
没想到这个平时冷冷淡淡的小女孩居然还这么信任他，自己还真是没用，如果早早地发现了西野小姐的异样——唉，总之现在赶快找到小兰还有其他人要紧。
“我来背着你吧。”
“老师——”
安室透的这声让大家都反应过来。
“叔叔，你真的出轨了！？”
“怎么可以这样啊，毛利叔叔！”
“太可恶了，我居然相信了你哎！”
世良真纯没有说话，但一脸狞笑地掰动起指关节。
面对众人的愤怒，毛利小五郎缩着脖子，抬起双手道：“绝对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总之边走边解释！”
灰原哀最终还是没有被任何人背起，她牵着步美的手，脸上还带着泪痕，但表情又恢复成往日的冷淡。
如果柯南在场，肯定会吐槽对方真是有够敷衍的。
不过此时的柯南正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那个穿着帝丹高中校服的少年，别以为戴着一副眼镜，他就认不出了，那分明是正常体态的自己！
这时，借着灌木丛遮挡的他又看到一辆轿车停在毛利事务所的楼下。
车门打开，一位美丽的长发女性从里面走出来。
那分明是长大后的小兰！
柯南在和大家参观第一双塔摩天大楼的时候就见过小兰用未来相机拍摄的十年后的样子。
长大后的小兰依旧是从前那样的发型，她的五官看起来更加成熟，多了一份知性魅力。
可更让柯南瞠目结舌地是，坐在驾驶座上的是新出医生，而那个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眼镜仔对下车后的小兰道：“小兰姐，你……和新出医生约会回来了。”
什么？
什么和什么！？
“柯南原来一直都期待着小兰小姐和那位先生结成伴侣啊。”
冷不丁从背后传来的声音让柯南的双肩一颤，他回过头来就看到六人站在他身后。
刚才出声的安室透正在朝他微笑。
“哼。”毛利小五郎倒是双臂抱胸，一副非常不满的模样。
“可是柯南才不会这样想吧？”光彦食指点着嘴唇，边想边道：“柯南一直小兰姐姐长，小兰姐姐短，小兰姐姐没有注意到他的时候，他就像小狗一样恨得摇着尾巴引起小兰姐姐的注意。”
“就是啊！一有陌生大哥哥出现在小兰姐姐身边，柯南就会一直向小兰姐姐撒娇。太没眼看了，我们小孩子才不会那样夹着嗓子呢！”元太把一直憋在心底的话说出来。
“确实，柯南一直很喜欢小兰呢。”世良勾着唇角道。
“我明白了，这是柯南幻想出的苦情戏对吧！”步美眼睛一亮，又给了柯南一刀。
虽然她没有全说完，但大家都能明白她所谓的苦情，苦的是谁的情。
“你这个早熟的小鬼，回去就给我一个人睡二楼的沙发去！”毛利小五郎不出意外一拳头又砸在柯南的脑袋上，“我还不想那么早看到小兰穿上婚纱，快点给我停止你酸掉牙的想象！”
柯南虽然心灵和身体都受到了重创，但是他也明白过来这里的一切都是他幻想出来的，既然是他幻想出来的，那小兰和新出医生约会这件事也就是假的。
太好了。
他无比庆幸地暗想道。
但是周围的景象依旧没有发生任何改变。
“你这个臭小鬼！”毛利小五郎拽起柯南的领子，将其摇晃道：“都说是假的了！假的！再不快点，我就要看到小兰结婚的场景了啊！！”
柯南回过神来，就见到那名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失魂落魄地往事务所走去。小兰并没有和其一道，她微笑着朝车内的新出医生挥了挥手，在轿车远去后就露出了悲伤到让人想要落泪的表情。
“可恶！那家伙是欺负小兰了吗！”毛利小五郎把柯南扔下。
柯南看到这样的小兰，心痛无比，他当即抬头朝大家道：“我真的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如果是我幻想出来的世界，我不会想要看到小兰这样的表情！”
“是啊，爱一个人是不会希望她感受到痛苦的。”步美道。
这时，安室透忽然出言道：“冒昧的问一下，大家刚才所处的空间也像现在这样宽广而丰富吗？”
世良真纯早就观察过四周，顿时意会。
她抬腿就跑向毛利事务所下的楼梯。
一人动，其余人也不由地跟着动起来，虽然他们中除了安室透都不太明白到底是怎么了。
“果然。”世良真纯一把推开位于二楼的毛利侦探事务所的大门，就见到毛利小五郎双腿架在电脑桌上大口大口地喝啤酒，而成熟打扮的园子手里也有一罐啤酒，他们正在和大家眼里长大后的柯南说话。
“长大后的园子姐姐好漂亮啊。”步美感叹道。
然后三个孩子又看向身旁的柯南。
没想到柯南原来也挺喜欢园子姐姐的，要不然他幻想出来的长大后的园子姐姐怎么会这么漂亮，也不知道柯南的眼中长大后的自己又会是什么样子。他们不约而同地心想道。
“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毛利小五郎一头雾水地看向毫无变化的事务所内部，又看向弟子和小兰的同学。
“老师，如果把刚才事务所的楼下看成一个空间的话，那这里就是第二个空间。我还以为大家都和我一样，刚才像是被困在了电影的一个画面里呢。”
“对啊，我们刚才一直在走廊上前行，根本没有机会看到走廊以外的景色。”被点醒的光彦跑进事务所内，然后在被里面的人无视的情况下，拉开了厕所门。
“这里真的有马桶！”他惊奇地转头看向大家。
“如果说我们一个人编织是有限的，那如果不止一个人呢？”安室透道。
“可是我们三个人刚才是一直在走廊上行走啊？”步美疑惑道，她显然也明白了安室透的意思，“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所在的空间不应该更丰富吗？”
“我们现在只知道我们的幻想编织出了空间，只有我们深切地体会到这里是我们幻想出来的，是假象。那我们就可以脱离出那个空间。但是我们还并不了解空间的塑造到底基于什么——”
世良真纯还没说完，毛利小五郎忽然一拳头又砸在柯南的脑袋上。
“你这个臭小鬼！居然认为洋子小姐在十年后就引退结婚了！！大好年华就该努力为事业，男人可没有什么值得期待的！！”
原来这次屋内的毛利小五郎在白日把自己喝得醉醺醺是因为冲野洋子引退结婚的消息，而那个有幸和冲野洋子走到的一起的男人就是曾和她共同出演过电视剧的名取周一。
刚才那个成熟的园子还说，大家都称那部电视剧的SP是俩人的婚恋纪录片。
伴随着他的咆哮，屋内的毛利小五郎则一边举着易拉罐，一边悲伤地唱起了歌，“啊啊啊，红色的泪桥，男人的眼泪为谁而流……”
“好复古的歌啊，不过要是洋子小姐真的和名取先生结婚，他们的宝宝一定很可爱。”步美向伙伴说道。
“我家饭馆里很多大叔喝醉了都会唱起来呢，不过我爸爸会拽起对方的领子，告诉他们再唱歌影响大家用餐，就把他们扔出去呢。”元太道。
这时，屋内的园子搭腔道：“说到结婚，小兰也快了呢。时间还真是匆匆，眨眼间就过去了两年。当时新出医生向小兰求婚时，还吓了我一跳呢。”
“结……结婚！？”
毛利小五郎瞪圆了眼睛，他连捶柯南的脑袋都忘了去做。
而柯南也瞪圆了眼睛。
小兰怎么会和新出医生结婚啊！
不管怎么样，他都不会这样去想吧！
“原来柯南一直把新出哥哥当成假想敌啊。”步美感叹道。
虽然……虽然，但他确实有过将新出医生当作假想敌的时候，可那时的新出医生大多是贝尔摩德假扮居多。
柯南在心底这么反驳，但已经没有了刚才的那份坚定。
“不过小兰还是忘记不了工藤那个一年到头都在玩失踪的推理狂魔，所以今天到他俩的纪念地，为了过去的感情做个了结。”
园子把手搭在沙发背上，又叹气道：
“到头来，我们这群人当中先步入婚姻殿堂还是未来姐，可是那位爆|炸物处理班的警察先生最后因公殉职，留下了未来姐还有他们的孩子。早知当初我就不该给他俩牵线，这样大家就不会说因为未来姐运气不好，所以导致对方死掉的。明明都是那个犯人的错，怎么能怪未来姐呢！”
说着说着，这个园子捏爆了易拉罐。
门口扎推的众人看向柯南的神情复杂。
柯南立即反驳道：“我才不会这么编排未来祈本小姐！我不会想看到任何一位正义的警察因公殉职！”
“我相信柯南。”世良真纯道。
“那到底是谁会这么去想呢？”
“园子姐姐的话最喜欢聊恋爱话题了，可她肯定和我一样都希望未来姐姐可以得到幸福。”
“还有园子姐姐不是还有一个男朋友吗？要是她去幻想，应该是和男朋友走到婚姻殿堂才对，怎么会说‘到头来’这样的话。”光彦走过来道。
“感情是很复杂的东西。我记得园子小姐提过，她的男朋友是一位空手道高手，目前在外国修行。或许也是因为这样，她在心底其实一直在担忧对方的安全。不过园子小姐应该不会这么编排祈本小姐，让她拥有这样的遭遇。”
安室透说道，又露出了安抚的微笑，“总之，我们还基于小兰小姐这条线索搜查下去吧，可能会找到更多的线索。”
“是啊，走吧。”毛利小五郎首先转头朝外走，但他又脚步一停道：“你们知道小兰和那个臭小子的纪念地是在哪里吗？”
作者有话说
第72章 第 7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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