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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伤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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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陵浸着日落的余晖。
翁唱庭抚过脖间那道伤痕。
结了疤,难看得很。
“这疤,怎么来的?”他抬头看向翦淮。
翦淮则对上他的眼神,弯弯眼道:“师尊渡劫伤到的。”他生得好看,笑时一双丹凤眼添着多情。而此时,他只希望,他的眼睛里只有师尊一人。
翁唱庭转过头,指尖触到雪刃。
“我……本尊不记得了。”
他的手指上也有些细小的割伤,总是生疼生疼的。
雪刃晃动着剑身。
翦淮撩起师尊一缕头发,拿着木梳,从头梳到底,缓缓道:“那些不记得才是好事。”
翁唱庭不明白,为什么翦淮态度突然变好了。
他又将眼神转向脖间的伤,好久才道:“你去江家看看吧。”
翦淮愣了一下,笑道:“师尊要一起吗?”
“不了。”
他的声音极冷淡,翦淮从中感受不到一丝情绪。
捂捂总会热的。
“翦淮,”翁唱庭看了一眼他,“小心点儿。”
闻言,翦淮的嘴角浮起笑意,“师尊为何要徒弟回江家?”
翦淮,原姓江。
或许是因为同名同姓,翁唱庭总觉想对他好些。
“回去看看。毕竟从小在那儿长大。”
翦淮点点头,几缕黑发垂在额前,衬得眉目干净。翁唱庭想,若没有那些事,他也应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一阵风吹过,翁唱庭的衣袖略动。
“叫闵扶和闵行过来下。”
“嗯。”
闵扶看起来比之前虚弱些,脸泛着青白。闵行却脸色红润。翁唱庭照例询问些修炼得如何,便遣退他们。
翦淮则一直在旁安静地站着,眼睛一刻也离不开师尊。
舍不得。
舍不得师尊。
“师尊可否陪徒弟一道回江家?”他靠近翁唱庭,想与他并肩。
翁唱庭没看他,而是沉思了一会儿。
清远庭院子里的那株柳树落了两片柳叶,他才答道:“一道。”
翦淮替他上了药。
他的灵力失了大半,连最基本的愈伤都做不到。有些伤口化了脓,碰都碰不得。翁唱庭怕疼,吸了好几口凉气。这些药都是翦淮下凡买来的草药,没有丹药劲儿冲。
他该细细养着。
收拾好一切,翦淮同翁唱庭一道御剑赶到江家。江家家主得知不虞仙尊要来,非要亲自迎接。
那江宅远远看去,建得比皇宫还大气不少。翁唱庭在心里冷笑。
江西行,不过一个人面兽心的家伙。
果然,当他看到翁唱庭身后跟着翦淮,脸色不禁一变。
“仙君大驾光临,乃我等荣幸。”他笑着将翁唱庭二人迎进门去。
翁唱庭则拂袖护着翦淮。
大堂立着位锦衣女人,看上去慈祥面目,却也是个恶毒的人。
那便是江西行的夫人,江家当家主母丘贺云。
她身后跟着个白白瘦瘦的少年。
翁唱庭心里也明了。
江弥清。
他看上去极清瘦,嘴唇比脸还白上几分。他和翦淮算不上像,轮廓相似,而五官大不同。若说翦淮是俊美大气,那他便是稍柔的。
不是修仙术的好料。
江弥清恭恭敬敬,说话也轻轻的。倒不像书中那般。
翁唱庭掠过他,对翦淮道:“你母亲可在?”
翦淮脸一沉,道:“死了。”
“什么?”翁唱庭故作惊讶,看向江西行。
“江家主,阿淮也是江家的人。”
江西行立刻接上:“他娘是病死的。”丘贺云也在一旁应和。
翁唱庭端起架子,稳稳当当地坐在客位上,端起茶盏,抬眸看了一眼江西行。
江西行感觉到其中的冷意,心里不禁暗暗想,这翦淮真是找了个好主儿。
“江家主,本尊带徒儿来是给您面子。我们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把话已经说得很绝,翦淮勾唇笑着。他余光瞥到江弥清,手不自觉颤抖。
他恨不得剥了江弥清的皮。
江弥清是个能忍的人。
身子骨比常人要弱,心却恶毒数百倍。
翁唱庭也在用余光打量着江弥清。
这般温雅少年,日后竟差点儿灭了凡世。
“江家主,您可想好了?”
“仙尊,这……我也无能为主。人死了便会化骨,我又如何找来……”
“本尊也不是什么好人。我一向偏宠自己人,若找不来,您和江夫人自己抵上。”他笑道,“你们如何对阿淮的,今日阿淮一道还上。”
他分得清善恶,也绝不会放纵恶人。不过是杀几人,翁唱庭把雪刃递给翦淮。
不过翦淮没接。
若是用雪刃,这几条人命就会记在翁唱庭头上,天道必定不会饶了他。
江弥清闻言,立即跪下。
清瘦的身影,多瞧几眼,总能引起人的怜惜。
然而翁唱庭却将雪刃抵在江弥清的颈上。
“江家主,您要自个儿掂量掂量。”他话中的威胁意味明显。
江西行也不是个好惹的货色。
“仙尊,您这样做,置天道于何地?置整个修仙界于何地?”
“哈哈,江家主。本尊便是灭了江氏,也是承受得起的。天道?本尊还真未将它放心上!”
他想灭的,是整个江氏,而非江西行一脉。
丘贺云见多说无益,便叫来些修士,结成一阵。
翁唱庭摩挲着雪刃的剑锋,丝毫未将他们放眼里。此时的雪刃正准备着,大干一战开开荤。
反观江西行,他倒是云淡风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