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任攻略手册》葬香

67、卡萨斯

　　【我不能辨认这张脸但我依旧抱着他不愿意松手 但在我绝望时发生了另一件事 他似乎在“愈合”……】

　　日记没再继续写下去，顾阑此时内心受到的剧烈冲击不言而喻。如果日记中的“他”指的是自己，那么所发生的大火、尸体、自愈等一系列事件，池尘渊都是见证者。

　　他想起临安陌口中的话，突然就明白过来，当年舞会的那场火灾，为什么自己会和临安陌出现记忆偏差。因为池尘渊撒谎了，隐瞒了日记里的内容。

　　本应该在大火中死去的自己，因为神力，身体产生自愈。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池尘渊出于某种目的没有告诉自己。

　　而是选择在自己清醒后，缺失记忆时，灌输了另外的说法。

　　顾阑呆坐在床，脑子嗡嗡的。

　　他在怀疑自己的世界观，倘若一开始池尘渊就发现了自己的“与众不同”，那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继续待在自己身边，还和自己结婚？

　　和一个“奇怪的怪物？”。甚至没有袒露任何畏惧的和自己亲吻、亲昵、占有……

　　顾阑实在不能理解，以一个普通人类的视角该怎么去认可这段奇怪的关系。

　　他的手在发抖，在这一刻突然意识到自己根本不了解池尘渊。

　　他抬手翻开下一页，火灾的记录告一段落，池尘渊直接跨越了一个月。

　　24/10/25【结婚纪念日】

　　顾阑妄图再找到一些关于自己“特殊”的记载。但之后的日记，池尘渊几乎没有再提及。

　　池阑的领养，第一次三人聚餐、海南旅游、亲子游戏……以及离婚，关系破裂…

　　日记的最后一页，标注的时间26/11/7

　　【他回来了但或许只是为了复婚…】

　　纸业上还留有钢笔尖戳出来的印记，池尘渊写下这段文字时，似乎心情复杂，反反复复一直停留。

　　只是为了复婚…

　　顾阑想到被这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池尘渊纵容了自己很多事，但复婚却是没有一次答应过。

　　这在他看来很奇怪的行为，池尘渊似乎已经回答了。他只是想借着这个所谓的“要挟”一直拖延时间。

　　搞明白、证实自己回来的目的。

　　合上日记本，顾阑捂住胸口，强烈的窒息感和压抑，脑海里浮现着池尘渊满是鲜血躺在花圃的样子。

　　他搞不明白自己到底什么情况，无力、后悔、心痛，一切不符合常理的情绪，都在此刻萦绕而来。

　　甚至眼角在不知何时已经流泪。

　　摇摆不定的天平，终将出现倾斜。倘若还会有下一个池尘渊的诞生和存在，不如就此结束。

　　就算坠入冥界，割去神职。我也不要再继续了。

　　【系统提示：当前任务角色剧情完成度70％，HE结局失败。】

　　【隐藏任务：攻略失败】

　　【当前悔意值：99％，正在载入系统。】

　　————

　　天神局由天神分局和主殿构成，由于顾阑主动结束任务，则需要提前去主殿提交辞职书，接受惩罚。

　　离开神界数十年，再回来时，这里已经是另一副样子。

　　烟雾缭绕间，古罗马石像伫立，顾阑抬头向前看，一座耸立、若隐若现的主神殿出现在眼前。神界融入着人界建筑设计特点，倒像是王国城堡，宏伟大气。

　　走过台阶，步入宽广空阔的长廊。四周静谧，唯有自己的脚步声回荡。

　　——

　　“姐妹，都听说了吗？主神殿下回来了。”

　　“在我有生之年，竟然还能见到主神殿下，我都怀疑我是做梦了。”

　　“不过，主神大人为什么会突然回来啊？他不是一直不喜欢待在神界吗？”

　　“我听来的消息，似乎今天会有重要的客人来访。”

　　“能让主神大人亲自招待的客人？”

　　这在神界可不多得，听八卦的人纷纷露出吃惊的神色，吃瓜兴奋到眼睛发亮。

　　“男的女的？什么身份啊？”

　　亚奇偏了偏头，指向前方某处，“他已经到了。

　　于是刚步入殿堂内的顾阑，突然不明所以对上了满是星星眼的众神。那种热烈、赤城、诠释着八卦和yy的眼睛，让他一瞬间想到了地表某种生物体。

　　又称，“腐女”。

　　果然时代在进步，神界也紧随发展。

　　顾阑在亚奇的带领下，很快到达了办公区，也是主神卡萨斯的独立书房。

　　他站在外面待了会，这才敲响房门。而随着几声轻扣，门在下一刻自动打开了。

　　主神卡萨斯，白色倾垂的长发垂于腰间，睫羽如雪，眼瞳呈白，唇色极淡。这人集结了世界所有美好的一切，只是轻扫一眼，就足够被其吸引。

　　而和容颜想匹配的身姿，肩宽腰窄，高挑欣长，衣衫下的肌肉也恰到好处。

　　顾阑拿着辞职信，走近后抬手递了出去，“殿下，这是我的辞职书。”

　　卡萨斯手里的羽毛钢笔停了下来，指节轻轻敲着桌面，“你真打算去往冥界？”

　　果然是上帝的宠儿，连声音也很好听。

　　“我只希望我的任务可以结束。割去神位后，我会按照天神局的规定在冥界待满百年。”

　　“你明明只差一点就成功了，为什么不继续？”卡萨斯继续问道。

　　“我不喜欢，所以不想玩了。”

　　顾阑没想过这位主神话会这么多。原本以为就提交辞职审批，结果却变成了问话。

　　“不玩了…”卡萨斯意味深长的说，他伸出修长的手接过信封，藏青色的脉络清晰浮现。

　　就在顾阑感慨自己终于可以离开时，自他指尖蹿出的森森白火，将纸张燃烧殆尽。

　　“你说不玩就不玩了？”

　　突然弥漫四周的神力威压，顾阑再反应过来时，已经不知何时到了墙角。肩上的手掌传来力道，又因为自身差距太大，不能与其对抗，腿脚连站直都困难。

　　这人因为自己任务失败生气了吗？

　　“……殿下，”他下意识扣住卡萨斯的手腕，身体接触的一瞬间，压力也跟着消失了，只有缠绕着的白色神力依然还在。

　　“顾阑”

　　“嗯？”

　　“还是叫阿阑好了。”温柔的声线，顾阑竟觉得似曾相识。

　　只是眼前发生的一切他并不明白，卡萨斯到底什么意思。为什么要烧毁信纸，又为什么会这么亲昵的叫自己？

　　他们也就数面之缘而已，还没熟到这个地步。

　　“我原本是有些生气的，但现在你的解释让我高兴许多，至少你很在意。”卡萨斯笑了笑， “所以我的死，倒也不坏。”

　　“？？？”

　　脸颊泛凉的指腹摩挲，顾阑侧头躲了过去。一脸看神经病一样的看着面前这个绝美的男子。

　　死？眼睫微颤，他从男子白色的双眸看到了自己的脸，“你什么意思？”

　　“我解释的不够直白？”卡萨斯故作无辜。

　　“这样说吧，系统是虚拟的，世界都是捏造的，而你所经历的一切也是设定好的。”他坦言，指节划过顾阑的侧颚。

　　顾阑又气又恼，一时觉得这位殿下在胡言乱语。虚拟？捏造？设定……到底在说些什么？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顾阑想要推开他，但被神力缠绕着的身体，导致他的动作软绵绵的，硬是演变成了“小拳拳捶胸口”的现场版。

　　“……”

　　卡萨斯隐隐勾了勾唇角，顾阑只好直视看着他，想用眼神表达自己的怒意。但这位殿下依旧不为所动，还抬手给自己输入了一段白色神力。

　　一段记忆。

　　温和舒适，昏昏欲睡，顾阑脑海里呈现出一个完整的世界框架，从高楼大厦到爬行的蝼蚁，真实无比，但他又能清晰知道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一个由神创造出来的世界，会独特带有灵魂封印。

　　“阿阑，看清楚了吗？”

　　所以现在，卡萨斯在向自己解释什么？世界是假的，攻略的目标也是假的？这只是一场单方面的游戏？

　　他身体发抖，“那池尘渊呢？我所有的攻略对象都是你造出来的假象？”

　　“不，他们算是我的一部分。”

　　“……”顾阑觉得自己上了个大当，先前还悲痛欲绝，愿意丢弃一切的决定去往冥界，转眼他就觉得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蛋。

　　自己被耍了！！！被这位上神给耍了，这才是最重要的。

　　那些所谓的过去，困扰自己的、都仅仅是卡萨斯的手段。

　　什么叫气的头疼，顾阑今天算是明白了。不止气的头疼，还头晕目眩，想立马就和这人打上一架。

　　“卡萨斯！”他直呼其名，卡萨斯却乖巧应了声，一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

　　“你……你为什么这么做！！！”顾阑胸口起伏不定，就差立马晕倒了。

　　“你似乎忘记了件事，阿阑。”卡萨斯提醒道：“在我继位的那天。”

　　经此提示，顾阑突然懵了。

　　“……”作为一位敬业的爱神，汲取上神的爱意值是他的首要任务。也因此那天在神界喝大了，他贡献了自己的第一次。

　　两个喝醉的人，稀里糊涂做了整晚。顾阑一直以为这人没醒，所以选择了不辞而别，装作无事发生，但现在卡萨斯分明就记得。

　　而且还记了数十年。

　　因此报复自己！？

　　“你…”顾阑望着卡萨斯，一时分不清谁对谁错。两人僵持了会，顾阑只觉得被这神力缠的难受，呼吸不畅。

　　他已经没力气骂人、和反驳，身体倒是干脆，自己先晕了过去。

　　————

　　圣洁的白光照耀，舒适的鹅羽床被，恍惚间，顾阑觉得自己宛若置身于天堂。

　　但事实上，他也的确就在天堂。

　　顾阑睁开眼，床边的男子纯洁无染，一双漂亮的白色瞳孔，正静静望着自己。

　　他被美貌冲昏了头，在短暂的惊叹后，很快记起了些事。他不久前还在和这位主神殿下吵架来着。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他撑床坐了起来。

　　“你晕倒了。”

　　哦，是被这人气晕的。顾阑有些头疼的回忆。

　　“其实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这么生气。”卡萨斯很无辜，双手交叠在胸前。

　　如此平静的口气，顾阑拳头攥了攥，“你玩弄了我的感情。”

　　“可你也玩弄了我的身体。”

　　“……”一个对话来回，顾阑如鲠在喉，憋了许久才陆续道：“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同？”

　　“你所创造的世界里，你睡了我无数……”他停顿下来，突然意味不对劲。的确睡了，但若追究起来，完全就是自己先招惹的，而且睡完还都把人给踹了。

　　怎么还越说越没理了？

　　“总而言之，这次是殿下你错了。”顾阑不想讲道理，卡萨斯失落哀怨道：“当初可是你先离开的我。”。

　　“……”顾阑有些分神，再次从卡萨斯身上见到了某个熟悉的影子。他们不可避免出现相似，语气、神态、细微的动作。

　　甚至和这人在同一个房间，他竟然会觉得舒适？？

　　都是报复啊！顾阑气的咬牙。

　　“我没有报复任何人，”卡萨斯突然道，像是能读懂顾阑在想什么，“我只是在教会你懂得情爱，这是爱神必须明白的东西。”

　　以身作则？

　　用无数的攻略对象，以池尘渊的身份赴死，故意写下那些日记…全是为了这个目的？心底不是滋味，顾阑虽也在接受现在的事实，但心口却还是难受。

　　被人玩弄感情，处于劣势任人摆布。偏偏自己还动了真情。这真的太难了。

　　“阿阑”

　　顾阑发现自己竟然已经习惯了卡萨斯对自己的称呼，还呆呆应了声。

　　“有一件事我希望你不要误会，长时间使用分神体，是件极度疲劳的事。”卡萨斯指了指自己的头，“和你一同进入游戏的我，并没有主神的记忆。”

　　“也就是说，所有的感情，我都未曾对你有过欺骗。”

　　自然也包括死亡和日记。

　　至少这不是假的。

　　心情似乎好受了些，顾阑惊于自己内心的变化，忙摇了摇头，恢复理智，“为什么要和我解释这些？”

　　“我不会希望我的神使在未来对我有所误解。”

　　神使？一个时时刻刻守护在主神身边的职位。抢手的程度大概能从主神殿排到分局。但这话的意思？“我的神使”？？？顾阑有些糊涂。

　　“这是我的邀请，你可以考虑。”

　　卡萨斯亲自邀请自己成为神使，普天之下，恐怕也就这独一份了。顾阑重新整理好一切，沉默良久，问了唯一让他迟疑的问题， “能给我一个理由吗？”

　　这份感情说来从始至终都只是幻境、和一场“游戏”，那么为什么卡萨斯会邀请自己，而自己又必须答应。

　　“如果你对我们的感情，做不到完全忽视……”卡萨斯着重于我们的感情几个字，停在下颚的指节敲了敲，“至少希望你能尝试着重新了解我。”

　　做不到完全忽视……这话像是戳中了顾阑当下心中顾虑，这人和自己经历的所有一切，都还停留在记忆里。

　　那些美好的、悲伤的、存在于幻境中的过去。

　　或许就如卡萨斯所想，自己已经不能做到全身而退，不为所动。

　　“那就试试吧，殿下。”成为你的神使，时时刻刻守护在你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