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从来不知道》王千树

15、是流星的弧线

　　十七岁受伤的杜河带着受伤的唐心颖回教室，他们走在校园的操场边，几棵不知什么品种的树矗立在黄昏中。而天空几抹淡云，轻轻得好像是冬天人呼出的热气。

　　操场上有学生在奔跑着踢足球，最近校内有组织的自发比赛，广阔的操场上听得见球员的此起彼伏的喊声，哪怕听不太清。旁边零零碎碎的站着一些学生，在为比赛中的学生加油。

　　足球被一个穿10号衣服的球员踢起，冲向天空，高过操场上的路灯，呈现一个美妙的弧线，然后被他的队员轻巧地泄力接住。

　　“好。”这一幕行云流水的动作，看在杜河眼里，他情不自禁地赞叹出声。

　　“看不出来，杜班还懂足球吗。”

　　黄昏之中，看见杜河望着操场闪亮的眼眸，唐心颖很难不去在意。

　　“不懂的，顶多只知道一点点皮毛。”杜河认真地解释。

　　“哦。”唐心颖心里嘀咕道，“不懂还能看得那么认真吗？”

　　“我虽然不懂，可美术老师说过人运动的时候体型是很具有美感的。”杜河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说，“而且足球从天空落下的抛物线也具美感，跟数学里的抛物线也蛮像。”

　　“不过自然而然的抛物线更有美的弧度。”

　　“要是足球的弧线换成流星的弧线，就更好了。”虽然听不懂，但是唐心颖的思维还是顺着他的思维发散。

　　“啊，为什么会想到流星。”

　　“因为流星会发光啊，你看，现在黄昏就要下去，黑了后有星星划过点缀，亮一点不是更好？”

　　杜河想象流星划过天空的画面，他的思绪就和虚无缥缈又疾驰的流星一样，一瞬而过

　　。

　　“快快快，杜班，出大事儿了出大事儿了。”

　　这个时候学委张明急冲冲地朝两个人跑了过来，拦住了杜河和唐心颖，面色着急地对他们二人说。

　　“什么事儿你倒是说啊。”急性子的唐心颖说，她见张明说完出事儿后又不说了，真想上去给他一拳，不过自己的手好像还受着伤呢。

　　“陈老师知道了，他正往这边过来，我偷跑出来，绕了一圈赶在他前面过来的。”张明着急地说，他戴着的眼镜伴着呼吸起起伏伏，“他要是问起你你就不要编了，不然会死得很惨的。”

　　“他怎么知道的？郝爽呢？”杜河虽然有些慌，但还是强制镇定着问道。

　　“不知道啊，郝爽和何月清在办公室呢，那把裁纸刀是郝爽的，他栽了。”学委张明解释说，想起郝爽发现那把裁纸刀是他的奇怪表情。

　　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杜河用手指揉了揉太阳穴。

　　旁边唐心颖大概了解了什么情况，看了杜河一眼，默默地没出声。

　　“我走了我走了，陈老师要是看见我肯定猜得出来我来干嘛的。”张明说完后绕过操场跑了，杜河看着他跑走的背影，心里有些乱。

　　怎么办才好？怎么办才好？

　　“没事啦，只要人没事不就行了。你看我俩好好的，还担心什么。”看着杜河为着不是他的事情思索，唐心颖意外的体贴地说，“作为当事人，我来解释好了，杜班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杜河有些吃惊地看着唐心颖，他心里觉得更乱了

　　心乱又是为什么呢？

　　唐心颖看着他微笑地点点头，她也在想。

　　此时陈老师正大步往医务室方向走去，怒气冲冲。

　　这群学生真会给自己找事情，这种大事发生了还想瞒着班主任。还有郝爽那个臭小子，带刀到学校来，虽然是裁纸刀，以后班上禁止带裁纸刀！

　　天渐渐暗了，但他还是看见了他的两个学生，班长杜河脸上贴着创可贴，和比较跳脱的唐心颖手指缠着纱布，两人并着往他的方向走过来。这一刻他突然不生气了，只是觉着有些担心。

　　“陈老师……”杜河刚刚开口，陈老师轻轻用手打断了他想说的话，道：“你们俩跟我去一趟医院看看。”

　　然后什么也没再说。

　　“陈老师，我没事啦，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唐心颖装作很是乖巧懂事说。

　　“还知道我是老师，我可负不起这个责任。既然想瞒着，就好好瞒着，跟我去医院，看看有没有什么事情。”陈老师不带任何情绪地说，随着不知道哪传来的教学楼的学生的叫喊，又很温暖。

　　“你俩走不走。”

　　“走走走。”唐心颖机灵地回答，然后用右手迅捷地抓住了旁边站着的杜河，扯了扯往前。

　　突然被溏心拉的杜河非常明显地愣了一下。

　　看着这一幕，陈老师眼角抽了一下。

　　坐在陈老师的车上，两人解释完了今天事情发生的前因后果，医院说他们俩没什么大问题，只是唐心颖手指可能要留疤。

　　陈老师去医院前台办理最后的业务，杜河和唐心颖坐在医院外面的阶梯上，白炽灯的灯光像细雪一样打在他们两人的身上。

　　“没事啦，医生只是说可能有疤而已。”杜河安慰着沉默不语的唐心颖，以为她是为这个心情不好。

　　唐心颖当然不会因为这个心情乱，要是疤痕太丑了，大不了去美容医院去掉就好了，她前几天还听别人说过美容医院可以去疤。

　　“杜班，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唐心颖突然开口，听着她语气轻轻，感觉就像飞扬着的雪花里飘进了红色的绒毛。

　　“你说。”杜河答道。

　　“你当时回班上是要做什么啊。”唐心颖转头一笑的看着他，学生时代的短发，让她看起来很是干净。

　　“这不是……找猫么。”杜河语言错乱了，“我的猫牌钢笔。”

　　“啊，有猫牌的钢笔吗，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在微凉的晚风中，唐心颖笑着看向了夜空中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