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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别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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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轮的规则很简单,每人一只小舟,一支木桨,从初始的渡口逆流而上到折月宗指定的地点,先到的前十名便是今年的内门弟子,其后九十名留为外门弟子,剩余淘汰。
宁闲手搭凉棚眺望远处的渡口……笑死,根本看不到,这距离也太远了!
他在白清戈的身边指手画脚道:“白清戈,你这过关条件也太苛刻了,没有修为基础的人根本无法完成吧?”
白清戈掀起眼皮瞟了他一眼:“怎么,担心你那小朋友过不了关?”
“倒也不是,”宁闲表情一收,从袖子里掏出一把瓜子,边磕边说道,“这孩子就没让我操心过,只是你这测试确实过分了点,不怕闹出人命吗?万一遇到不会水的怎么办?”
“测试之前,我们已经有言在先,所有人量力而为,如果觉得自己无法通过的可以中途退出。”白清戈边说边嫌弃地瞟了宁闲手里的瓜子一眼,居然在这么严肃的场合嗑瓜子,真是没规没矩。
除此之外,折月宗也安排了上百宗门弟子御剑于海上,若是出现意外也好及时施救。
他们说话的同时,渡口的方向嗖地一声凌空升起一道金光,在空中轰然爆开,呈现出一只金色的凤凰飞天图案,几乎覆盖了整片海域,那正是折月宗的宗门标志。
宁闲惊得嘴里的瓜子都掉了,他喃喃道:“白清戈,咱们门派什么时候这么有排面了?”要做这样一支灵炮,至少也要花费十万灵石,就为了听个响?
白清戈也没搭理他,心知宁闲纯粹是戏瘾发作,谁不知道宁闲自己就是个一掷千金的主,这点小场面根本不可能看在他眼里。
表演没人捧场,宁闲只好继续磕瓜看热闹。
数百只木舟在海面上漂浮。随着波涛起伏,木舟的行进也并不那么顺利,兼之午后的烈日曝晒,很快地,许多人都开始体力不支,甚至出现了中暑的情况,选择了中途放弃。一旦有人选择放弃,贴在他们身上的灵符会立刻被催动,木舟随之静止,而折月宗的修士也会落在木舟上将放弃的人带离海面。
两个时辰后,还留在木舟上的人只剩下不到二百人。
白清戈御剑上空,目光落在了池连昼所在的小舟,让他意外的是,池连昼非但不像其他人一样表现出疲乏,反而精神如常,手上划桨的速度也丝毫没有凝滞。
“你教过他如何引气入体?”回到坐席上,白清戈问宁闲。
这时候宁闲已经泡了一壶龙井,递给白清戈一杯:“我哪里敢随便教他,凭我那点三脚猫的水平不是误人子弟吗?”
“可他的体力和耐力远超其他人,就算他天赋绝佳,若是没有经过训练,断不可能有这般体质。”白清戈信宁闲的话,但是还是想不通。
“嗨,”宁闲轻轻吹了吹茶汤上漂浮的碧绿叶片,轻描淡写道,“我与他在山中生活时,山下隔着一条江的镇子上,有一家卤味铺子,那里卖的卤翅中下酒是绝妙,所以每隔几日我都会让连昼过江去给我买鸡翅和酒,从他十一岁持续到现在。你猜他这体力是怎么练出来的?”
白清戈明白了,同时也对那孩子突然生出了同病相怜的情感,原来这世界上还有一个人与他一样深受宁闲的迫害。
日落的时刻,守在岸边的修士敲响了第一道钟声,池连昼从木舟上下来,第三轮测试的第一名尘埃落定。
因为池连昼与其他人拉开了不小的距离,所以接下来的钟声直到半个时辰后才陆陆续续响起。
宁闲早就守在岸边,等连昼一上岸就扑了上去,他勾住池连昼的脖子一顿揉搓,笑嘻嘻地炫耀道:“白清戈,我说什么来着。”
池连昼猝不及防被按进宁闲怀中,还未来得及挣扎出来,就嗅到了那人身上淡淡的香气。
“黏黏腻腻,不成体统。”白清戈素来看不过去宁闲那般放浪形骸,在小辈面前也不知收敛,真不知道师尊从前的耳提面命都被他丢到了哪儿去。
“白清戈,我这是长辈对晚辈的疼爱,你脑子里想什么呢你。”宁闲一脸匪夷所思,摇头叹道,“你变了,从前的你可是很单纯的。”
池连昼从宁闲怀中挣脱,眼角微红;“都说了我不是小孩子了,不要随便搂搂抱抱的。”
“大家都是男子,有什么好忌讳的?”宁闲将手揣回袖中,一脸不悦,“罢了罢了,既然你不喜欢,以后我不抱便是。”
“……”池连昼张了张嘴,其实他不是那个意思。
白清戈对着池连昼态度倒是转变了不少,他拍了拍池连昼的肩膀:“你也是累了一整日,既然已经拿到了头名,便先去歇息,明天直接到宗门候着,届时几位真人会从十位内门弟子中挑选出自己中意的,收在门下亲自教导。”
“是。”池连昼应了一声,却并没有马上离去,而是犹豫地看着宁闲。
宁闲不理他,继续兜着手假装看风景,池连昼只好失望地走了。
“幼稚。”白清戈嘲笑宁闲。
“毕竟我还是一个二十六岁的小朋友啊,哪能比得上一百五十多岁的大师兄稳重。”宁闲阴阳怪气道。
白清戈:“……”拳头硬了。
宁闲嘴炮了个爽,也怕被白清戈逮着揍一顿,便一溜烟跑了,却没回折月宗,而是往客栈的方向去了。
路上经过折月宗山门外的灵柱,此时那里一片冷寂,周围并没有什么人,宁闲的脚步不由停了了下来,他走到了柱子下,站了半天,不由自主地伸出了手,轻轻地触碰灵柱。
宁闲有些紧张地咬住了下唇,然而片刻时间过去,无事发生。
那灵柱毫无反应,依旧是冷冰冰灰扑扑的一根石柱子。
宁闲垂眸看着手心的脉络,发了一会儿呆,慢吞吞地走了。
池连昼觉得自己快被这位殷无铭殷道友烦死了,他也同样通过了第三轮测试,成为内门弟子,然而他一整晚都在室内走来走去,嘴里反复念叨着:“她会选我吗她会选我吧她不可能不选我吧……”
池连昼烦扰不堪,索性趴在窗台上对着外头看月色,他想见一见宁闲,白天他对宁闲的态度使得他一直耿耿于怀,临走时宁闲负气不理他,让他心里有点慌乱。
只是一个拥抱而已,自己怎么就能慌成那样?从小到大宁闲抱自己的次数数不清,宁闲只是习惯罢了,他表现得那么抗拒是不是伤了宁闲的心?
不然,现在去找宁闲再抱回去?池连昼心里生出这个荒诞的念头。
“想什么呢?”熟悉的声音响起,一张精致绝伦的脸因为倒挂着而变得怪异而扭曲,猝不及防地出现在池连昼面前,“是不是在反省刚才的态度,想跟我道歉啊?”
“有魔门入侵!”殷无铭正坐在椅子上长吁短叹,看见窗户上突然出现一张惨白惨白的脸,顿时吓得魂飞天外,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拔出剑就要往上冲,“池道友你退后,放着我来!”
池连昼连忙一把拉住了他:“他是宁闲,是我的家人,并非魔门。”
误会了?
殷无铭悻悻地将剑收入鞘中,其实他也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真有魔门来他根本打不过。
宁闲撇嘴,一个翻身从树丛里跳了下来,一边从窗台爬进屋里,一边骂骂咧咧道:“白清戈那厮实在古板,我说既然已经确定是折月宗的人了,就让你直接住山上罢了,省得我来来回回跑麻烦得要死,他就是不肯,一定要拜了师才让你入住,顽固!迂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