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第 5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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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意识到自己说秃噜嘴，到沈旭开口，短短不到两秒，韩星辰脑子里蹦了能有一百二十八种说辞。
心脏突突直跳，跟上了赛道的三蹦子似的。
-是，我确实早就认识你了，实在是你当年育人小霸王声名远播，已经威震到隔壁二里地之外的第二实验小学了。
-不好意思我也不想，奈何三年前你脚法太臭，足球往人脑袋上踢，以至于我被迫认识了你这个崽种。
-认识啊，当然认识！不仅认识，还他妈隔三差五梦到你那张浓颜帅逼脸，简直就是老子的天菜。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哈哈哈哈哈！
……
韩星辰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心虚什么。
没错，就是心虚。
大概是因为以上所有的说辞，都没法解释他明明早就认识沈旭，几次相遇却装出一副素不相识的姿态。
虽然沈旭声音听着挺平和的，甚至还隐约带了一丝丝笑意，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并不反感，且稀疏平常的事。
但他还是心虚。
如果沈旭问他为什么，他该怎么回答？
“男神，你也送我一个呗！”曲小玲趴到娃娃机箱上，兴奋地往箱子里一通指，“我想要那个，皮卡丘！还有那个那个，卡比兽！哇，胖丁也好可爱哦！”
“好！”韩星辰一口应下，心里感动坏了。
喜欢宝可梦的女孩子都是天使！
他立马把沈旭晾在了一边，欢快地投身于抓娃娃大业中，抓了一个又一个，简直丧心病狂。
每抓中一个，曲小玲都会欢呼雀跃一番，怀里很快越来越多的毛绒玩具，郝亮还帮忙兜了不少。
而沈旭一直没再说话，站在旁边安静地看着。
回去的时候，郝亮找工作人员要了个大号塑料袋，帮曲小玲把娃娃装了进去，一边装一边感慨：“韩兄，我要有你这本事，女神怕是早就为我下凡了吧。”
说完，眼巴巴地瞅了曲小玲一眼。
“这个得看天分。”韩星辰说。
“得看脸！”曲小玲立马纠正他。
“小玲儿，其实你可以试着调整一下自己的审美角度，”郝亮一脸严肃地往自己胸口戳了戳，“往我这边靠靠。”
“猴浪啊，这不是审美角度的问题，主要是吧，”曲小玲沉痛地叹了口气，“每次看到你这张娃娃脸，我都忍不住想喊一声……‘妈妈爱你’！”
“什——么——！”郝亮震惊地捂住心口，猛退几大步，又仰面望天往自个儿胸口“捅”了两刀，“我的心好痛啊！”
韩星辰跟曲小玲同时爆发出狂笑，一个笑得把自己呛到，咳了好半天，另一个笑得蹲到了地上直呼“救命”。
就连早已免疫的沈旭都没能绷住，偏开头乐了一声。
曲小玲是住校生，从游戏城出来，几人拦了辆出租车先送她回附中。
郝亮拉开副驾的车门，把曲小玲请了进去。
韩星辰还在考虑要不自己搭地铁回去，沈旭已经拉开后车门冲他偏了偏脸：“辰哥？”
他于是也没推辞，直接钻进后座，又挪到里边，沈旭跟着坐了进来。
两个180+的男生几乎把后座空间都占满了，等到郝亮坐进来，差不多就只能蹲着了。
“我靠我快被挤成压缩包了！”郝亮哀叹了一声。
曲小玲在前面笑得不行：“等会儿我下了你坐前面来。”
“……小玲儿，”郝亮深情款款地看着副驾座椅的后背，“你真贴心。”
到了附中校门口，郝亮跟司机交待让等会儿，就跟曲小玲一起下了车。
这短短一路，别说郝亮，韩星辰自己也感觉挤得不行，基本都侧身塞在夹角，更别说沈旭抱着背包夹在中间，估计腿都缩僵硬了。
郝亮一下车，沈旭果不其然迅速往边上挪，顺带把一直屈着的腿伸直了一些。
韩星辰还隐约听到他轻轻吁了一口气。
他望向车窗外，弯了弯嘴角。
过来一路上，就曲小玲跟郝亮一直在嗨聊，他跟沈旭都没怎么说话，现下那两人都下了车，车里猛地一下安静了。
还挺尴尬的。
也不知道沈旭他们待会儿怎么走，如果回十中的话，跟四中完全两个方向，倒不如……
“那个，我也在这儿下了。”韩星辰往车窗外张望，地铁站离得不远，几步路就到了，“咱们有缘再约。”
他说完挪了下脚，等着沈旭下车让道。
“我送你。”沈旭纹丝不动。
“……不用，”韩星辰说，“4号线直接就到四中了。”
“没事儿，顺路。”沈旭笑笑。
笑容挺微妙的。
韩星辰没作声，背身往车门上一靠，扯着嘴角也笑了笑：“顺吗？”
“挺顺的。”沈旭说。
这架势，摆明了有话找他“聊”。
韩星辰心里啧了一声。
还以为先前秃噜嘴的那一句，已经因为曲小玲打岔就此揭过了。
眼下看来，并没有。
郝亮很快回来了，径直拉开副驾门坐了进来：“师傅，去四中。”
韩星辰震惊地瞪着他的后脑勺。
你刚趴车底下偷听呢吧。
等到车子都开出去一截了，郝亮才回过头：“韩兄，你是回四中吧？”
“嗯。”韩星辰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他大概能猜到沈旭想找他聊什么，无非就是怎么认识的，上哪儿认识的，之前为什么装不认识，巴拉巴拉。
烦。
这事儿要解释起来挺尬的。
总不能跟沈旭说没错老子当初一眼就看上你了，当时都想强行跟你结缘了，但你个傻逼把老子认成了女的，于是拉几把倒了，就当重新转世，前世因缘前世就了了。
虽然韩星辰并不介意被人知道自己的性向，但让他这么直白地说道给外人，他心里还是比较抗拒的。
况且沈旭虽然看着挺稳，也不定扛得住被一男的瞅对眼。
他担心给人吓出什么心理阴影，那就非常罪过了。
所以很烦。
沈旭确实稳，在旁边低着头玩手机，一直没出声。
郝亮时不时回头东拉西扯两句，沈旭几乎不怎么搭理，郝亮看着似乎早就习惯了他这个吊样子，于是话题渐渐都往韩星辰身上cue了。
问了国家队的事，又问IMO啥意思，什么时候比赛，去哪个国家……
韩星辰对郝亮的印象不错，性格外向，自来熟，会活跃气氛，也有眼力见儿，于是也挺有耐心地一一回应。
郝亮听得一知半解，但兴致始终高涨，间或还会跟司机大叔嘚瑟几句，一副与有荣焉，活像韩星辰是他培养出来的一样。
就这么一路唠到四中门口，沈旭下了车就走到副驾旁，撑着车窗看着郝亮：“自己回去还是等我，选一样。”
“啊？”郝亮茫然地仰着脸愣了一秒，飞快扫码付钱下了车，“我等你吧。”
“那你自己找地儿猫着，”沈旭往一边偏了偏脸，“站远点儿。”
郝亮白了一眼，转身跑开一大截，跳上一个花坛蹲下了，拢着嘴喊：“九哥你看这个距离可还满意！”
韩星辰在旁边笑得不行。
沈旭没搭理，转头看了他一眼：“走吧，聊聊。”
韩星辰意料之中，耸了耸肩没说话，往校门口走了几步，又往旁边拐了一小段，停在了一棵树下。
他转身，冲沈旭一扬下巴：“聊呗。”
沈旭没急着开口，扭头朝四中大门扫了一眼，韩星辰也跟着往那边瞅了瞅。
这会儿校门口已经没什么人了，就两个保安窝在岗亭里凑着电火炉唠嗑，他选的这个地方离大门很近，但却是一个保安伸出脑袋转个720度也瞅不着的死角。
非常适合各种氛围的谈话。
打一架都行。
“这是我第一次来四中。”沈旭转回头，“听说里面还有个市级文物建筑。”
“对，以前的老校长室。”韩星辰说，“今儿太晚了，改天找时间带你去瞻仰一下。”
“好啊。”沈旭笑了笑。
“其实也没什么可看的，”韩星辰也笑了笑，“就一小旧房子。”
四中虽说是百年名校，大隐于市，但门脸儿、面积都比十中小了近一半，教学楼也都相对陈旧一些。
他不禁又回想起十中恢弘大气的帆船大门，豪气得能包揽世界杯和田径世锦赛的大操场，以及种满一整个校园的、大概不要钱的银杏树。
一地金灿灿的落叶，满眼贵气。
“你小学二小的？”沈旭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韩星辰回过神：“啊，怎么了？”
“我以前经常去二小踢球，”沈旭说，“尤其六年级的时候，有一阵儿育人翻修操场，几乎天天去。”
“啊。”韩星辰应了一声。
来了。
以忆往昔为开头，渐渐切入主题。
很懂嘛，少年。
“有一次也是在你们二小踢球，我没留神一脚踢歪了，”沈旭看了他一眼，“足球飞出去直接砸人脑门儿上，都给人砸破皮了。”
韩星辰差不多猜到沈旭说的是哪次了，嘴角压着笑，啧啧两声：“人没冲上来跟你干一仗？”
“是个女生。”沈旭笑笑。
“女……”韩星辰呛了一下，“女……生？”
又是女生。
总是女生。
地球毁灭之前，这茬大概是过不去了。
酷索！
“对，挺漂亮的一个女生，眼睛很大，”沈旭似乎正回忆着，顿了顿，抬眼看着他，“韩星星，你认识吗？”
韩星辰猛地又是一通咳。
真有你的啊沈九日。
秋名山车神吗，弯道漂移直奔主题！
“……啊，”他犹豫了一下，“听过，应该是……认识的。”
他第一反应其实想说不认识，但拿不准沈旭接下来会说什么，如果是自己认识的人，那沈旭应该会看在他跟这儿杵着的份儿上，多少注意点儿措辞。
……大概吧。
妈的，莫名有点儿慌。
“我也猜你应该认识，”沈旭说，“刚你说你以前是二小的，就觉得好巧，你们俩一个学校的，名字就差一个字，就算不认识，多半儿也是知道的。”
韩星辰看了他一眼。
废话。
我俩不仅认识，还一个爹妈生的。
连他妈DNA排列都一模一样。
说出来吓死你。
“我当时还挺不好意思的，”沈旭淡笑，抠抠眉梢，“把人脑门儿给踢破了，那么好看的一个姑娘，破相了就不好了。”
“……那么好看一姑娘，”韩星辰啧了一声，“破相了你不得以身相许啊。”
这时候还有功夫贫一句，他感觉自己也挺神奇的。
沈旭忽然沉默，片刻后，垂着眉眼笑了笑：“我倒是想。”
韩星辰一怔。
“我对她一见钟情你信吗？”沈旭说，一瞬间有些感慨，“女神啊，心心念念追了三年……”
“放你大爷的屁！”韩星辰脱口就骂了出来，都没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就一种“我操了个DJ日了狗了！”的震惊and无语，“我怎么不知道你对老子一见钟情还他妈追了三年呢！”
沈旭看着他没说话，嘴角挂着让他一秒反应过来，顿时就想挖坑自埋的笑。
“你他妈……”韩星辰虚了一下眼睛，闭嘴了。
心跳乱得没边儿，跟只发了疯的兔子似的。
今儿他要是死于心梗，绝逼拜沈九日所赐，能活到痴呆算是老天开眼，怜悯他一生悲催遭歹人算计。
他其实挺想问问沈旭你到底是什么时候认出我的装尼玛挺好挺沉得住气啊。
还想说你他妈前面铺垫了半天就等着我跳坑呢吧。
但他实在没脸开这个口。
眼下这个够他死个百八十回的大型社死现场，他满脑子就飘着一行大写加粗的问句——
地球什么时候毁灭？？？
“打一架吧，”韩星辰压着指关节，左右抻了抻脖颈，“今儿咱俩必须得有一个躺在这儿。”
沈旭正要开口，但来不及了。
“别废话！”韩星辰吼了一声，“来！”
他其实没想真的动手，但“来”字喊出来的一刹那，他瞬间完成了星星到太阳的转换，猛地往前大跨一步，借着冲劲一抬腿，往沈旭的肚子狠狠蹬了过去。
跆拳道里最朴实无华但威力最大的推踢。
姿势标准，带着泄愤似的刚猛劲儿。
沈旭压根没反应过来，下意识拿胳膊一挡，超出预估的冲击力差点没把他踹得坐地上去，右脚飞快后一跨，晃了晃，勉强稳住身形。
凌厉的拳脚跟着又来了。
前踢侧踢，左冲右直。
一套comb行云流水，又准又快又猛。
“诈老子话是吧！给老子挖坑是吧！沈九日你可以啊！你、他、妈、的，”韩星辰每出一招就吼一句，原地蹦起来一个后旋踢，对准沈旭的脑袋扫了过去，“相当可以啊！”
今天沈旭状态还可以，没发烧，神志清醒，体能充沛。
完全防守的情况下，架着胳膊躲闪格挡，一些没能躲开的拳脚，也只砸到了胳膊、臂膀、后背这些抗击打能力较强的部位。
思绪还抽个空跑偏了一瞬。
帅啊，辰哥！
这个地方是保安岗亭的死角，但对远远蹲在花坛上的郝亮而言却一览无余，韩星辰出手的时候他愣了足足五秒钟，直到意识到他们家旭正被动挨揍之后，才喊了一句“我操！”，慌忙冲过去。
“哎哎哎！怎么了！怎么了！怎么打起来了！”他情急之下扑上去，想要拉开韩星辰，“韩兄！韩兄！你……”
“滚！”韩星辰回手一胳膊肘砸到了他脸上。
“嗷——！”郝亮嚎了一嗓子，踉跄两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接着嚎，“啊啊——！”
韩星辰吓了一跳，惊恐地转过头。
沈旭快步上前：“没事儿吧？”
“旭——！”郝亮捂住脸，拉长声继续嚎，“疼啊——！好疼啊——”
“闭嘴。”沈旭说。
郝亮收声了，坐地上委屈地捂着脸。
“起来。”沈旭又说。
郝亮跟声控似的飞快爬起来，幽怨的眼神跟着就瞥向了韩星辰：“韩兄，你过分了啊！之前针对我就算了，现在还动上手了还！我这么个娇滴滴的小人儿，扛得住你几下啊！”
韩星辰无言以对。
鬼知道郝亮胆色如此过人，竟然冲上来拉架，还是拉的他。
他刚才都打红眼了，回手那一下全凭条件反射，压根没管是谁。
其实力道对沈旭那样的抗揍款而言还好，但对郝亮这种体格瘦小的池鱼来说，够他肿上个三五天的。
有点儿惨。
为“不敢想”默哀三秒钟。
“还有你，沈旭！”郝亮转头又开始数落沈旭，“刘胖子二百往上的吨位都让你一脚踹出二米远，怎么刚刚就跟个人形沙袋似的任人鱼肉呢！你但凡还一下手，我也不至于送上门白挨他那一下啊！”
“行了，你先过去。”沈旭说。
“我不！”郝亮很强硬。
沈旭看着他。
“……那你快点，长话短说。”郝亮撇了下嘴，又回花坛蹲着了，临走还不忘警告韩星辰别再动手了。
虽然从气势上来说，顶多算是叮嘱。
韩星辰看着郝亮捂着脸三步一回头，委屈还不放心的样子，心里挺歉疚的，同时又有点儿想笑。
一来一去，也就没那么上火了。
“刚为什么不还手？”他盯着沈旭，问了一句。
“还手你就能消气吗？”沈旭反问。
“不能。”他说。
只会越打越嗨，估计一宿都没个消停。
沈旭垂着眼笑了笑。
妈的。
笑得还怪好看的。
“我现在也没消气呢。”韩星辰啧了一声，抬眼瞅了瞅蹲花坛上正给自己点烟的郝亮，又收回视线看着沈旭，“疼么？”
“疼。”沈旭回答得很快。
“放屁，”韩星辰冷笑一声，“我就第一脚用全力了，后面都有意收着的，咱俩打过两回了，别跟我说你没……”
“辰哥。”沈旭忽然打断了他。
他愣了愣：“作甚？”
“对不起。”沈旭说。
韩星辰一挑眉：“对不起什么？”
“不该套你话，不该给你挖坑，还有……”沈旭停了一下，再开口，声音轻了一些，“三年前眼瞎把你误认成了女生。”
“……操，”韩星辰咬了咬牙，从牙缝里挤了一句，“我没让你说这个。”
眼瞎是真的眼瞎，沈旭的自我认知还是很到位的。
因为那个误会，这三年他心里一直有一片无法直视的阴影，沈旭的确欠他一句对不起。
不过他现在并不想旧事重提。
说多了都是泪……
“乌龙了三年，还好今天把误会给解释清楚了，”沈旭倒是一脸平静，连带笑容都透着几分安详，“挺好的。”
我好你妈了个……
哎，算了。
“所以呢？”韩星辰挑眉，“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都有，”沈旭垂着眉眼笑，声音很轻，“惊喜更多一些吧。”
韩星辰没说话，闭上眼睛，按住后颈左右一抻，再睁开眼时，脸上的表情已经归于一片平静。
架也打了，话也说开了，误会也消除了。
再纠结就太矫情了。
“反正现在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了，女神变成了男神，石榴裙变成了AJ，”他右脚往前一踏，翘起脚尖晃了晃，“如何，要跪舔么？”
“那倒不至于，不过……”沈旭笑了笑，也伸出一只脚，在他的鞋尖上轻轻磕了一下，“我的AJ你可以随便踩。”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第 58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