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之印记 · 凛冬》Ambby

25、第 25 章

　　因为薛薇打了岔，再加上习惯了陆飞羽的塑料英文口语，这冷不丁来一句标准的，韩星辰还有点不适应，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
　　就像他经常去陆飞羽家蹭饭一样，陆飞羽也经常会跟他去老爸那边一起过周末。
　　老爸和温叔都很喜欢陆飞羽。
　　他笑着点了点头：“yes.”
　　“噎死就走着呗。”陆飞羽也笑了。

　　走出校门口的时候，韩星辰才想起来问：“你这周不跟薛薇出去浪了？”
　　“天天摽一块儿，少浪个周末又不能掰了，”陆飞羽啧了一声，停在马路边探头望了望，“打个车？”
　　“……搭地铁。”韩星辰拽着他继续走，“周五晚高峰，你打车是准备直接去吃宵夜么。”
　　“这会儿地铁肯定一站到底啊！”陆飞羽痛苦地抱住脑袋。
　　“那你打车，”韩星辰往后一指，“回你自己家去。”
　　陆飞羽闭嘴了。

　　进了地铁站，乘自动扶梯往下的时候，兜里的手机响了，韩星辰拿出来一看，接了起来：“妈。”
　　“今天去你爸那儿？”老妈那边很安静，声音混在地铁站嘈杂的环境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这个问题，他记得早上出门前老妈已经问过一遍了，但还是应了一声：“嗯。”
　　“好。”老妈说完就挂断了。
　　韩星辰看着锁屏上的路飞，这段言简意赅的对话跟早上的一模一样，连标点符号都没变。
　　真神奇啊。

　　地铁站里人潮涌动，下班的放学的一波一波往车厢里塞，陆飞羽平时打车打习惯了，特别不适应这种人挤人的状况，拦着韩星辰等了三趟都没能上车。
　　“你这趟再不上我就自己走了。”韩星辰下了最后通牒。
　　陆飞羽不爽地啧了一声。
　　韩星辰看了看时刻表，下一趟快来了。

　　因为缓了三趟，此时俩人站在队伍最前边，也不算队伍，左右后边都是人，只是地铁还没来，大家伙都安分地站着没动，时不时伸长脖子往列车来的方向张望一眼。
　　“哟哦哦哦哟哦哦哦……”一群喝醉酒的海贼们又开始欢乐地吆喝了。

　　“温叔？”韩星辰接起了电话。
　　“太子，到哪儿了？”温叔心情应该不错，声音里都是笑。
　　“正在等地铁，”韩星辰说，“陆飞羽跟我一起的。”
　　“哦哟，小鹿子也要来？”温叔有些意外。
　　“嗯，”韩星辰看了陆飞羽一眼，“跪着求了我半天。”
　　陆飞羽哼了一声，胳膊一伸勾住他的脖子，凑到手机边上喊：“温公公好啊！”
　　喊完迅速把耳朵贴了上去。

　　“臭小子！”温叔骂骂咧咧，“太子！立马赶他走！叔不待见他！个没大没小的……”
　　陆飞羽乐得不行，挂他身上笑了半天。
　　“好的，”韩星辰说，“待会儿地铁来了我把他推下去。”
　　“操，”陆飞羽抬起头，“这么狠？”
　　韩星辰冲他竖了竖中指。

　　“太子，”温叔在电话那头又说，“快到的时候打个电话，我来接你们。”
　　“不用了吧……”韩星辰刚说了一半，地铁正好进站了，周围的人群耸动起来，陆飞羽揽着他的肩往身边带了带，车门刚一打开，就推着他往车厢里钻。
　　“又不是第一次，我们自己回去就行。”韩星辰被陆飞羽带到车厢另一面的车门旁，背靠着门和座椅之间的夹角，伸手抓住铁杆之后，才把后面的话说完了。

　　“星星！”电话那头忽然传来老爸的声音，应该就站在温叔旁边喊着说的，“我们在给你准备生日惊喜呢，万一你来撞见了，就不惊喜了，记得打电话！”
　　“韩澈！”温叔着急喊了一声，“你怎么说出来了呢！”
　　“我说了么？”老爸平静地反句。
　　“你没说吗！”温叔拔高声音，“你刚才说准备生日蛋……唔！”

　　电话那头忽然没声了，韩星辰愣了愣，把手机拿下来看了看，正在通话没断。
　　陆飞羽面对他站着，一手撑着车门，一手抓着铁杆，见他愣住，也跟着低头看了看手机，小声问他：“怎么了？”
　　韩星辰皱着眉，隔了一会儿才抬起头看着陆飞羽：“我感觉温叔可能被我爸灭口了。”
　　“靠，”陆飞羽懵了，“不能吧……”

　　韩星辰重新把手机举到耳边，又等了几分钟，才听到老爸微微有些气喘的声音：“星星，爸爸这边还有事儿，先挂了啊，到了记得先打电话，乖。”
　　“啊……好。”韩星辰盯着锁屏上的路飞，也不知是被飞哥的笑容感染，还是怎么了，忽然有点儿想笑。

　　“那边什么情况，”陆飞羽低声问，“温公公可还安好？”
　　韩星辰没吭声，艰难地绷着，在这人满为患大家伙都被挤得一脸烦躁加郁闷的车厢里笑出声，肯定非常傻逼and拉仇恨。
　　“嘿，”陆飞羽伸手捏了捏他的后颈，“问你话呢。”
　　“能有什么事儿，”韩星辰索性顺着力道低下头，脑门儿抵住他的肩，无声地笑了起来，“顶多就点首《菊花台》心疼自己……”
　　“什么意思？”陆飞羽没听懂。
　　“韩星辰一怔，偏开脸咳了一声：“没什么。”

　　韩星辰很早以前就跟陆飞羽说过老爸跟温叔的关系，不过也就跟他说自己的事儿时提了一嘴。
　　一对生活在一起的同性伴侣，嗯，情侣，恋人……总之就是过着相亲相爱同居生活的俩基佬。

　　因为当时说得比较隐晦，陆飞羽只大概了解了一下这个概念，但一直不明白怎么操作，所以对于他突然蹦出一句“菊花台”，感到非常费解。
　　在拥塞的车厢里药不能停地傻笑一通已经够蠢了，韩星辰必不可能再作践自己，跟陆飞羽解释俩基佬在一起具体怎么相亲相爱。
　　这事儿搁太阳哥身上，也不定能干得出来，太over了。

　　尽管他不断用冷酷的眼神施以警告和威胁，但陆飞羽毫不怯懦，越挫越勇，从1号线换到2号线，再换到公车，陆飞羽追问了一路，旺盛的求知欲令韩星辰崩溃到都想跟他同归于尽了。
　　“停！”到了小区门口，韩星辰终于忍不了了，“你真想知道？”
　　陆飞羽顶着一张比上课专心130倍的求知脸，狠狠点头。
　　“就……”韩星辰刚说了一个字，又挣扎着咬住了舌头。

　　这种事情，他始终觉得不该跟陆飞羽说得太细，对于陆飞羽这种钢铁蠢直来说，估计光脑补一个画面，就能震惊以及匪夷所思到另一个位面去。
　　并且不排除还有……厌嫌。

　　“就什么你说啊！”陆飞羽等半天没等到下文，一着急喊了出来。
　　“就你跟薛薇那样。”韩星辰说。
　　“嗯？”陆飞羽一愣，双手猛地捂住胸口，“喂！你别乱说！我跟薇薇我们是清白的！”
　　韩星辰满脸黑人问号，都能吓死密恐患者了。
　　陆飞羽很快意识到了什么，低下头瞅了瞅自己，双手飞快往下，护住了裆部，又大吼一声：“爷还是个雏儿！”
　　声势感人，韩星辰差点就一跟头跪了。

　　旁边岗亭的窗户欻拉一声被拉开了，一个年轻帅气的保安小哥探出头看着他俩，脸上飞速轮换着各种微妙的小表情。
　　陆飞羽扭头跟小哥对了一眼：“嗯？”
　　小哥愣了愣，迅速缩了回去，还顺手……关上了窗。
　　“几个意思？”陆飞羽拧着眉啧了一声，“没见过这么英俊的雏儿？”
　　韩星辰已经彻底自闭了，在打死陆飞羽再自杀，和打死陆飞羽再自首之间，艰难地徘徊着。

　　“想什么呢？”陆飞羽问。
　　韩星辰瞥他一眼，想怎么打死你。
　　“到底说不说？”陆飞羽摸出烟盒，把最后一根烟叼嘴里点了，上下打量了他一整圈，“韩星辰，我发现你这人真是越来越矫情了，不就屁大点儿事儿么！是爷太帅了你抹不开脸，还是爷太帅了你张不开嘴？爷对你掏心挖肺，你就给爷整这，有劲没劲？”
　　韩星辰惊呆了。
　　是你飘了还是老子提不动刀了？
　　来段抓谱起飞吧你。
　　屁大点儿事儿？
　　OK，行！
　　他抬起双手，比了一个奇怪的手势，然后冲陆飞羽抬了抬下巴：“懂了吗？”

　　陆飞羽眨巴眨巴眼，一脸懵：“嗯？”

　　韩星辰叹气，就差一句“朽木”怼过去了。

　　非要让他讲，讲了又不懂，还掏心掏肺，只怕是就掏空了脑子吧。

　　而陆飞羽依旧盯着韩星辰，眼神真诚且愚蠢。

　　“……看着，”韩星辰本着救人先扶智的精神，再次抬起双手比了一下刚才的手势，温言细语地解释说，“这是你的小葵花，然后……就这样。”

　　陆飞羽反应了能有三分钟，然后猛地瞪圆了眼珠子，双手住屁股蛋儿上一捂，大吼一声：“我——操——！”
　　韩星辰被吼得哆了一嗦，跟着笑了起来，笑完了又有点儿无奈，皱了皱眉：“是你非要问的，满意了？”
　　“我……”陆飞羽脖子一梗，继续瞪着眼，“没想到啊你韩星辰，爷把你当兄弟，你他妈惦记爷的菊花儿？”
　　“活在梦里么，”韩星辰白了他一眼，“我就打个比方。”
　　“……哦，”陆飞羽缓缓低下头，模仿了一遍刚才那个动作，表情非常玄幻，“不是，这什么神仙操作啊我操！”
　　“神……”韩星辰呛了一下，“啊，是，还真是神仙操作，想试试么。”
　　陆飞羽猛地倒吸气，脸色由红到紫飞速走了一轮彩虹色，最后从牙缝里颤巍巍地挤了一句：“用你的……小小星？”
　　“你想得美，”韩星辰说，“拖把杆子。”
　　“什么！”陆飞羽顿时急红了眼，脸跟脖子也跟着红了一大片，“妈的人性呢！”
　　韩星辰顿时笑得颧骨升天。
　　“我他妈还不如活在梦里呢，”陆飞羽仰脖瞪着天，绷了没几秒，也笑了，“操！”

　　俩人面对面笑个不停，跟吃了加强版的炫迈似的，中途保安小哥又拉开窗看了一眼，脸上依旧变化了N种小表情，然后又把窗户给关上了。
　　面面相觑之后，韩星辰赶在陆飞羽再度吐槽保安小哥之前，换了更为官方的说辞，简洁且深入地重新解释了一遍，虽然中途有几次被陆飞羽的蠢直插嘴气得想找块板砖拍死他。
　　“你耐心点儿不行么，”陆飞羽有些委屈，“我他妈就是好奇……”
　　韩星辰叹气：“劝你别好奇，有些事儿就是从好奇开始的。”

　　温叔说过，每个男人心中都有一座断背山。
　　有人好奇山上的风景，一不小心就爬上了山顶，等回过神来想下山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找不到回去路了。

　　“你也是吗？”陆飞羽问。
　　韩星辰沉默了好一阵，摇了摇头：“不是。”

　　性向是否天生的，是否受遗传基因的影响，韩星辰不是很清楚，只知道自己从记事起就不太爱跟女生接触，随着年龄的增长，尤其进入青春期后，他更是从心理到身理开始排斥异性，倒时常会对男生产生匪夷所思的冲动。
　　当班上的男孩们扎堆讨论女孩子的时候，他脑子里全是体育课几个男同学撩起T恤擦汗时露出的腰和肚子。
　　一开始，他非常害怕，也很迷茫，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跟别的男生不一样，不断地陷入自我否定，觉得自己是个怪物。
　　好在他身边有个温叔，确切的说，是温叔的电脑，一个仅次于one piece的宝藏，令他迅速且正确地接受了自己的性向。

　　“其实我也想过努力一下，试着改变自己，”韩星辰垂下眼帘，低声说，“但很遗憾，失败了。”
　　“忧姐真可怜……”陆飞羽看着他，想了半天憋出来两个字，“渣男。”
　　“滚，”韩星辰指了指他，“谁都能说我渣，就你没资格。”
　　“帕灯普利斯？”陆飞羽哂笑。
　　“你他妈每次恋爱不到三个月，就有小姑娘跑来问我，”韩星辰捏着嗓子，“‘韩星辰，陆飞羽最近怎么了，怎么突然不理我了？’，然后第二天你就跟我说你失恋了，操！”
　　“哎，我那是……”陆飞羽的狡辩刚起了个头，被打断了。
　　“别解释了，”韩星辰说，“我懂。”
　　陆飞羽看着他：“真懂？”
　　“嗯，”韩星辰点头，“渣男本渣呗，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陆飞羽瞪了瞪眼，好半天没能说出话来。

　　“不过你这次跟薛薇吧，我感觉你还挺认真的，比以往每一段都靠谱，”韩星辰笑了笑，摸出手机给温叔拨了过去，“加油，挺过三个月就是胜利，爸看好你……喂？温叔……”
　　他边打电话边拍了拍陆飞羽的胳膊，示意往小区里走：“嗯，我们到门口了……哎你别急，是小区大门口……”
　　陆飞羽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才扒拉两下头发，跟了上去。

　　从小区大门一路走到楼栋口，陆飞羽都一声不吭地跟在后面，韩星辰偶尔回头瞄一两眼，发现他埋着头，手上时不时地来回戳那么几下，眉头拧成了麻花，满脸惆怅。
　　果然还是不该跟陆飞羽说这些，这小蠢直现在肯定沉浸在被爆菊的臆想中，痛苦得不可自拔。

　　“行了，你别想了，”韩星辰停在屋门口，回头冲陆飞羽笑了笑，“我发誓我这辈子都不会惦记你的菊花，你就安心吧。”
　　“那你惦记谁的？”陆飞羽问。
　　“管着么，”韩星辰掏出钥匙，“反正不是你。”
　　陆飞羽没说话，片刻后，拉长声叹了一口气。
　　韩星辰回头看了他一眼：“又怎么了？”
　　陆飞羽盯着他，眼神看着特挣扎，墨迹了半天才开口：“一想到你被人爆菊……”
　　“滚啊，”韩星辰气笑了，“是什么让你产生了我的小0的错觉？”
　　陆飞羽一脸懵：“小玲？”
　　“算了，”韩星辰无奈地摇了摇头，“当我没说，你也别问了，真的，我跟你这种蠢直说不清楚。”
　　“蠢直？”陆飞羽竟然奇迹般地听懂了，“我是蠢，但我不直好吧！”
　　韩星辰一言难尽地看着他：“这位少年，六院精神科帮你安排一下？”
　　陆飞羽懵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笑着推他一把：“嗨，我这不是说秃噜嘴了么！妈的我铁直，但不蠢，谢谢！”
　　“哦，好。”韩星辰不是很想搭理。

　　“哎？”陆飞羽忽然一拧眉毛，琢磨半天，“……我刚说到哪儿了？”
　　“爆菊。”韩星辰平静地给了个提示。
　　“哦，对！”陆飞羽拍了下手，“就我一想到你被人……哎不是，你爆人……哎，反正就一想到你那样儿……”
　　他话说一半停下，嘴唇抿得很紧，拧眉瞪眼的样子，看着像便秘了有七八天了。
　　韩星辰看着他没说话。

　　“反正我……”陆飞羽犹豫了很久，眼神困惑，声音越来越低，“一想到你那样……总有种被绿了的感觉……真的，不骗你，我都能看到自个儿头上那一大片青青草原了。”
　　韩星辰顿时凌乱了。
　　“陆飞飞，你给我听好了，”他抬手竖起食指，“一，我韩星辰不可能被人爆菊。”
　　再竖起中指：“二，我他妈爆谁的菊都跟你没关系。”
　　最后竖起无名指：“三，转过去。”
　　“干嘛？”陆飞羽行动快过脑子，问之前已经很听话地转身了。
　　“神经病啊！”韩星辰照着他的屁股蛋子一脚踹了上去，“吃屎上头了吧你，想什么呢！”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