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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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父亲对他一直寄予厚望，小时候他隐约知道这份珍视，长大后渐渐明白父亲培养他的苦心，父亲只有他一个孩子，平时教育轻了不是重了也不是，他那时希望自己能快些成长替父亲分担一些，可是重来一遭他好像也没有进步多少。
顾凌樊如何根本不重要，可一个不重要的人还能影响到他。
商岩有些沮丧地看向父亲，他不喜欢这样的挫败感也不想父亲因此对自己失望，觉得他还是个没有情绪控制能力的幼稚小孩。
“前段时间你不想练琴我还担心你会因为从前的经历心浮气躁，没想到你竟然绷这么紧。”当时出了离婚协议书，商闻暂时放下，打算观察一阵子再找商岩谈话。
商岩一时没弄清这是夸赞还是责备。
商闻沉声：“商岩，你现在还不到四岁。”
小男孩抬头，黑亮亮的眼睛里充满不解。
“你还记得你母亲为什么给你取名商岩吗？”
商闻起身坐到儿童卧室落地窗前的沙发，商岩忐忑跟上，往常父亲关心他的成长或他心有困惑，父子二人也会长谈。
他答：“记得。”
这个问题商岩曾在好奇之下问过不止一遍，好奇自己的来由、因什么而生。
商闻伸出长指随意在茶几桌面虚划了一个岩字。
“当时老爷子极为关注你的出生想给你取名，我们选定岩字报给他，老爷子请人为你排八字说你五行缺土，岩字很好，于你一生多有庇佑，你母亲非常高兴。”
商岩不自觉露出笑意，与母亲相处的这些时光填补了他记忆里的空白，他几乎可以想象出母亲当时庆幸狡黠的神情，毕竟老爷子某些时候真不算是个和蔼的大家长。
山石成岩，母亲希望他像岩石山峰一般坚固，商岩二字也有在野贤士之意，不过那是母亲额外的期待了。
“你母亲是个很随性的人，她对你没有太多要求，你当一个普通人也好，将来事业有成也罢，都无所谓，我们只希望你能平安健康。”
商岩是第二次听父亲说这段话，忐忑渐消。
月光如水。
商闻神色柔和：“你现在才四岁不到，没人要求你修身养性，你讨厌别人，别人也有可能不喜欢你，从前的事过去就过去，忘了吧。”
商岩心头大震，为什么要忘记？
可是商闻的口吻不容置疑：“商岩，你现在只需要做一个找回快乐的小孩子。”
“爸爸，我——”
“不要有那么多负担，也不要浪费时间。”
父亲是告诉他不要辜负和母亲重逢的时光。
这对商岩来说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了。
商岩仿佛瞬间卸下枷锁，欢欣雀跃的同时又问：“爸爸，你会忘吗？”
他习惯走一步算两步，父亲目光比他长远宽阔，一抬手就是翻云覆雨不给敌人喘息时机，他自诩成长却还需要父亲照顾，但父亲性格太过内敛，他不知道父亲回来之后有没有不适应，父亲一直为他的未来打算，他当然不能只顾自己开心。
商闻从容浅笑，父子俩如出一辙的丹凤眼在黯淡光线下有星光闪烁。
“我有在调整，你只是个四岁的小孩子。”
所以不许他多问？他怀疑以后有什么事父亲都会用这句话打发他！
商岩趴在沙发扶手双手撑着下巴凑近一些勇敢发问：“爸爸，你喜欢妈妈吗？”
父母联姻，婚前没有深厚感情基础，可是小孩子对联姻没有太清楚的概念，虽然母亲不在了，但他幼年认知里父母的夫妻关系坚不可摧可以成为永恒，直到现在商岩依然不清楚父亲对母亲的感情，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母亲对父亲来说是特别的存在，不止是为他生了唯一孩子的尊重感激，父亲提起母亲时总会有一抹复杂悠远的怀念。
他成年生日那一天父亲从国外赶回为他庆祝，热闹散去时别墅只剩他们父子，他们当时坐在庭院游泳池边谈话，月光映在水面波光粼粼。
‘你出生的时候差一点早产，小小一团，小猫儿一样常常让我们不知所措，你母亲发愁说不知道怎么把你养大到成年，她当时特别怕抱你，认为你浑身热乎乎的没有毛很吓人。’
‘我又不是猫……’
‘她只养过一只猫，你是第二个。’
商岩当时想如果母亲还在，他一定跟她撒娇耍赖，怎么能把宝贝儿子和猫相提并论。
父亲没有说太多令他伤感的话，他们约好明天一早到墓园拜访母亲的时间，之后父亲让他回房休息，临睡前他朝庭院看去，父亲正站在泳池边赏月，高大的背影萧索寂寥。
他直觉父亲不会想起第二个人，只有母亲。
……
商闻从容抬眸：“为什么这么问？”
啊？
商岩不太敢和父亲对视了，他就是好奇啊，再次看到离婚协议书的时候他崩溃原因是父母要分开，他没有安全感，既然父母暂时不会离婚，那彼此喜欢是锦上添花的事吧，如果不喜欢，他也可以慢慢接受父母有一天会分开的事实。
然后就是，母亲有一点点点点点爱面子，让女孩子主动很不绅士，反正，他是比较希望由父亲追求母亲。
母亲应该被爱，他舍不得她伤心付出。
商岩太入神，没注意到商闻已经起身，他只感觉到脑袋落下一记爆栗，不轻不重。
“你还不到四岁，早点睡吧。”
再抬头只看到父亲关门离开的身影，商岩懊恼地爬到床上，所以他的预感是真的，父亲果然用这个理由敷衍他！还有他真的当小孩子也不能一直菜下去，每次都需要父亲心理疏导很丢脸啊，这一次他要从小努力！
尽量超过——算了，尽量不比父亲差吧。
不过关了台灯商岩倒是很快入睡。
门外，声控廊灯灭了，商闻倚在墙上听到儿童房很快没了动静不由失笑，回到主卧轻轻带上门，床上的人影已经从趴睡变成平躺，稍稍靠中间但也有他睡觉的位置。
商闻撩开蕾丝床帐躺下，程茵茵若有所感，睁眼看到是他哼了一声翻身来抱了抱他。
“你……”
“嗯，睡吧。”
程茵茵安心躺回原位，之后侧躺又平躺，就在商闻一扭头就能看到的地方，修长手指抚了抚额，他轻叹。
“我不知道。”
*
商岩早晨下楼时听到父亲已经在接电话谈公事，他安静坐到餐桌前等了一会儿母亲下来了，他小声喊妈妈。
程茵茵竖起手指做了个噤声动作，商岩注意到父亲是在和老爷子通话，他默默拿起一个鸡蛋敲破蛋壳剥干净乖乖吃饭。
商闻在两分钟后结束工作谈话，老爷子问起曾孙四岁生日安排时他将手机递给商岩。
商岩熟稔地同老爷子道谢：“我们班的小朋友会给我唱生日歌。”
“好，那就请同学到家里来！”
这可是没想到的安排，商岩看向父母。
程茵茵皱眉，今年是商岩入园第一个生日，幼儿园拒绝家长外带食物送蛋糕，同班小朋友生日多是老师组织小朋友唱一支生日歌，也有个别小朋友请人到家里庆祝，但老爷子的排场和别人不太一样。
小朋友之间的友情简单纯洁，程茵茵不想将事情搞复杂了。
商闻拿回手机：“爷爷，小班的孩子还没定性也太娇弱，请来请去都是麻烦，您一直担心商岩遭人惦记，咱们还是按往年办吧。”
老爷子被说服了。
程茵茵吃完半块三明治发现儿子正在看她，她扬眉，某人是从来不参与婆家事的，小家伙是对商闻的战斗力一无所知吗？
“岩岩怎么了？”
商岩拿起和她一样的三明治晃了晃。
程茵茵要分给他燕窝粥，但被拒了，她笑眯眯宣布：“我上个月订了礼服，这两天应该能送过来了，周末腾出时间试一下。”
“好。”
“好的妈妈。”
用完早餐一家三口各走各的，程茵茵心情愉悦仍打算自己开车上班，时间还富裕，她坐在车里看商岩，他今天穿了棋盘格马甲校服，青禾国际幼儿园花大价钱打版设计的校服板正漂亮，再加上他绷着一张和商闻相似的正经小脸一步一步走下台阶，越看越想笑。
嗯，今年又可以带上小朋友收门票了呢。
程茵茵不无期待，毕竟她这辆帕拉梅拉就是出自儿子的亲情赞助。
“岩岩来一下。”
商岩脸上的表情顿时活泼起来，驾驶座车门还没关，他一阵风似的跑到车边，母亲俯身来亲了亲他额头，带来温暖淡香。
“宝贝再见。”
“妈妈再见！”
幼儿园建筑设计采光良好，春末清晨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的同时也追着小朋友洒下朵朵活力，商岩被人喊住回头时眯了眯眼睛才看清来人。
顾凌樊背着快要滑脱到地上的小书包跑得气喘吁吁追上来：“商岩，早上好！”
“顾凌樊，早上好。”商岩伸手向前指：“我们班在那里。”
“啊，我都忘了！”
两人并肩朝星星班走去，一路和保育员、外教老师问好，完全忘了后面还有护送他们进班的老师。
上午第一节课是双语安全教育，老师们将课程内容编成儿歌，小朋友们小手放背后，小脚并并拢，乖乖坐在椅子上脆生生跟着老师朗读学习。
商岩不再紧绷不再消耗，心无旁骛找回属于他的四岁快乐时光。
课后是半小时的课间操，商岩先找到自己的杯子接水喝，顾凌樊也跟过来喝水，他放好杯子，顾凌樊有样学样。
顾凌樊觉得商岩还挺顺眼的，这班里他只乐意跟他学，不过他也不是一无是处。
“岩岩，要不然教你学英语吧？”
“谢谢，我有家教。”
“岩岩，我们一起去那里吧！”
顾凌樊没被打击，反而热情伸手。
商岩直接躲开：“嗯，自己走。”
他是要将顾凌樊当普通同学没错，也做到了正常相处，但是不包括手牵手去卫生间。
作者有话说第14章 014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