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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一桶狗血 ...

  •   管轶眉一出宿舍,就拨通了辅导员张恩秀的电话。
      能明显感觉到张老师的善意,虽不明所以,然有人罩着确实是件好事,管轶眉也就笑纳了。
      张老师确实很好说话。了解大致情况后善解人意地表示“会帮忙澄清”。

      管轶眉心头松了口气,就听到手机那端似乎有些踌躇。
      猜到张老师要说什么,她立马爽快保证:“老师你放心,我一心学习,无心恋爱。”

      “你明白就好,女孩子的青春就这么几年,可不能这么吊在学校的小男生上,咱们女人啊,选错个对象可就一辈子的事。还是要把精力放在学业上。”
      琐碎的絮叨老生常谈,管轶眉不嫌烦闷,温声应是。

      思绪飘回了几周前,因为迎新视频爆火后的那天晚上。
      室友们都在旁敲侧击她是不是想当明星,只有张老师委婉地把她叫去办公室,严肃地劝诫她:“不要走歪路,长得漂亮的女孩子更不能想着走捷径。”
      这观点管轶眉不置可否,心里却感念张老师一番苦心。

      待对方先挂断,管轶眉心里有些暖暖的。
      望向空旷的远方,白雪掩映下的樟树,叶梢处残留些许绿意。

      解决了一大困扰,管轶眉心情甚佳。
      被张蓓蓓酸言几句也不在意,左等右等,到了约定的时间,不见人影才有点发慌。

      定了定神,管轶眉抛去一向的矜持,拨通了涂辰的电话。
      无人接听。
      管轶眉敏感地察觉有什么失去控制了。

      不死心地拨了几个电话,均无人接听。
      合着她这是被人给涮了?
      管轶眉怒从心头起,死死瞪着熄灭的手机屏幕,试图找出涂辰突然爽约的蛛丝马迹。
      未果。

      心里弥漫上隐隐羞耻感。
      若说感情多深不至于,管轶眉只感觉被耍了。

      她一向是个执着的人,立刻决意去堵涂辰。
      快刀斩乱麻,纯粹要个说法。

      梧桐区,财苑小区门口。
      黑色大衣的男子,身侧是一个大红色掐腰长衣的女子。
      宛若一对璧人。
      两人正低声谈论着什么,气氛和煦,姿态娴熟。

      管轶眉越是发怒,心头越发平静。
      她静静凝视着这一幕。远处的男子似有所觉,他低头说了几句,女子不情不愿地离开。
      正是遍寻不到的涂辰,跟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杨思芮。

      杨思芮瞥过头来,视线相撞,清晰地看到了杨思芮眼里的得意一闪而过。
      打蛇不死随棍上。

      咖啡厅里,成双成对的情侣调情低语,只有一桌男女格格不入,气氛沉默压抑。
      管轶眉夸张地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四肢健全,气色良好。
      “你得绝症了?”到底沉不住气,管轶眉一开口就是极尽刻薄。
      摇头,涂辰并不吱声。

      不合时宜地想到虐恋言情剧里,男女主间的各种狗血剧情。
      管轶眉讽刺地勾了勾嘴角:“那你说说,你有什么苦衷?”
      到底还抱了丝希冀。

      涂辰抬眸间,眼中欲语还休,脸上溢满痛楚的神色,仿佛真有苦衷。
      这演技浑然天成,值当影帝影后戳瞎双目。
      若不是亲眼所见,管轶眉真要信了。

      对面温和清俊的面容,瞬间平庸无比。
      比起他的闪耀身家来,他本人真的乏善可陈。

      “这就是你的新欢?”管轶眉看向对角线上,独坐一桌的杨思芮虎视眈眈宣示主权。呵,还真是孟不离焦!
      “说话!你哑巴了?”

      “对不起。”涂辰声音低哑,如锈迹斑斑的刀刃。

      “所以你脚踏了几条船?”
      “...”

      行了,问也白问。
      管轶眉深呼吸一口气,忍住将热气腾腾的咖啡临头浇上的冲动。

      “OK,祝你幸福。”
      保持住骄傲的姿态,头也不回。

      匆匆逃离难堪之地,管轶眉裹着冬衣在路上徜徉,心头晦暗。
      方才是潇洒了,然而她现在急需一个缺口,让她释放一下内心的火气。
      手指在通讯录划拉一圈,在几个名字中犹豫半晌,按下了键。

      大雪纷纷扬扬地落,扑簌簌跌在人身上,氤氲出一片晶莹。
      冰天雪地中,一位窈窕少女,踮起脚尖,伸出手掌,小心地接着雪花。

      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
      年少时读过的词章在舌尖跳跃,绮梦中的佳人突然有了具象。

      奚渐心中生发出莫名的欣喜和感动。
      他轻轻迈开步子向前走去,生怕惊醒了对方。

      管轶眉表示脖子都要拧酸了,这个动作她练了十几遍,最能体现唯美感,也是便宜了这厮。
      听到由远而近的脚步声,她恰到好处地轻移螓首,睫毛上的雪花将落未落,好似坠落人间的精灵。
      雪肤花貌,纯净如仙。

      这美景果然取悦了奚渐,然后,他伸出手勾了勾管轶眉的脸颊,果然冰凉。
      嘴里嘀咕:“你们女的还真是爱美不要命。”

      一把拽过管轶眉冷冰冰的手,把她塞进车里。
      管轶眉微微错愕,随即心头膈应,这是泡了多少女人的经验之谈啊。

      车里暖融融的,不等出声,就见奚渐从后座捞出个盒子,将盒子里的围巾散出来,随意在管轶眉脖子上缠了几圈。
      尔后满意地欣赏了会儿。

      管轶眉被这粗糙的直男围围巾手法惊呆了,嘴角抽了抽,探头挪过去看左后视镜里的自己。
      跟裹花卷似的,好在管轶眉颜值能打,硬是撑住了。

      她捏了捏脖子上的柔软,对着镜子退了两圈,松松垮垮露出纤细的脖子,自觉灵巧些了。
      这才发现,呼吸交错间气息交缠,两人姿势有些暧昧,管轶眉尴尬地坐回去。

      “就这么喜欢下雪?”奚渐眼角余光时刻关注着身侧的人,见她伸出纤纤玉指在车窗上写下一个英文字母“snow”。

      雪是至纯之物。
      无论有多少肮脏龌龊,下雪后,万物都洁净了。

      “小时候,每到下雪天,爸爸都会给我在院子里堆三个雪人。”
      一问一答间,管轶眉又飞快地勾勒出一个简易版雪人。
      童趣又天真。

      仰头观雪的人儿,丸子头一顿一顿,可爱得要命。
      不同于平日的高冷傲娇,今天的管轶眉就像一只露出肚皮的猫咪。
      杀伤力max。

      “有一次下暴雪,家里的菜都断供了,爸爸偷偷从厨房藏了三根胡萝卜,留着做雪人的鼻子,结果胡萝卜冻坏了......”
      回忆起往事,管轶眉心头酸软。
      此刻她只想脆弱一会,任自己的倾诉欲放肆。

      来自涂辰那里的失利,让她有些挫败。她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能斩获这种膏粱公子。她害怕折腾一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急需在奚渐这里确定自己的存在感,证明自己的魅力。

      奚渐泡女人从不耐烦对方的过往,没想到有一日听家常也能津津有味。
      只是听着听着不对劲,莫名有些停顿,语调也有些变化。

      奚渐低低一叹,捏着她的后脖颈,提猫似的拨弄过来。
      贵公子养尊处优,指腹并不粗粝,却在娇嫩的皮肤上留下红痕,怪娇气的。

      以为见到的是一张饮泣哽咽的脸庞。
      还好,只是眼圈微红,却比梨花带雨更惹人怜惜。
      傻乎乎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又倔又傻。

      奚渐心中爱怜更甚,打量管轶眉无处下手,只好捏一捏她的丸子头。

      奚渐擅长察言观色,早在接到电话时就敏锐地听出了管轶眉的不对劲。
      果然,一番试探后奚渐发现她心理防线弱,这时候不进攻就是傻子。

      奚渐靠边停车,摘下安全带,欺身而近。“来吧,想哭就哭。”
      拍了拍管轶眉的肩背,单薄稚嫩,语气越发轻柔:“肩膀借你靠一下,不收费的。”
      “待会儿给你堆一个雪人好不好?”

      听到这诱哄小孩子的口吻,管轶眉嘴角一抽,清淡的视线掠过奚渐宽阔的肩背。
      迎着奚渐期待的眼神白了他一眼:“少来!”

      美人就算翻白眼也是好看的。
      眼角潮红,雾蒙蒙的大眼动人心魄,奚渐心中一荡,顿觉一股热浪自下而上。
      或许是脑部供血不足,奚渐突然抽风伸出大掌一盖,将管轶眉的双眼捂得严严实实。
      “别这么看我”我忍不住。后面这句奚渐吞下了。

      他只觉拢在掌下的长睫微微眨动,如翩跹的蝶翼拨动。
      奚渐的心攸地变得柔软。他来不及细思心境变化的缘由。
      只当欲海翻腾,尴尬之下着急忙慌,夹着腿回归座位,顺势把手也收回去了。
      却并不急着发车。

      管轶眉不是傻子,见他举止有异,长腿交叠,就猜到了他在掩饰着什么。

      暧昧的氛围流动在轿厢内。

      管轶眉默不做声,奚渐在等待浪潮退却。
      越是傲娇的人越好面子。

      把这一茬揭过,奚渐另起话题。

      “嗨,我比你可皮多了,我是在干休所里长大的,上房揭瓦,爬树偷蛋,就没有不敢干的。天天放学就瞎蹿,玩飞镖啊打地洞啊捉谜藏啊,邻居家的玻璃窗户都被祸害了不知多少。不过那时候大家都淳朴,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家里的自行车往车棚一靠,锁都不上也不担心被偷......”

      悠悠的讲古,管轶眉听得兴味正浓。
      她还真有些意外,看他这吊儿郎当的样子,没想到根正苗红。

      跨年那天,她在搜索引擎中查询过奚渐,知道他是事业有成的企业家。回溯那晚的十万火急,再对比他今日眉飞色舞的神色,便知近况不错。
      心里这样想着,嘴上也就问出口了。

      奚渐扬眉一笑:“八九不离十了。”语气轻松却不愿多谈。

      前两天被老爷子逮着就教训,说他祸从口出,嘴上没把门。
      他心里也气被人钻了套,闹出事来还得家里给收拾烂摊子,真够丢人的。

      从小意气风发的天之骄子,蓦地谨言慎行真心不习惯。所以这两天没事就开车在外溜达,松松神。

      男人的快乐,一半来自于事业的成就,一半由女人的爽感构筑。
      商场失意,好歹情场有戏。

      等下车时,管轶眉的脆弱情绪早就收拾好了。
      趁奚渐吩咐门童泊车的功夫,她眼珠子一转,落后几步,走到奚渐身后一扔,然后迅速跑开。
      奚渐只觉脖颈一凉,冻得一激灵,原来是团雪球,被塞进后衣领了。
      睚眦必报,还真是一点亏都不吃啊这丫头。

      奚渐作势往地上也团了团,大步流星跟上去。
      坏丫头一经逮住,就不住地求饶:“别别别,我怕冷!”
      眼珠子却骨碌碌转,一看就在打什么坏主意。

      却落入一副似笑非笑的眼神里,奚渐单手就制住了她,剩下那只手却伸向腋下,肩窝处挠痒痒。

      管轶眉怕痒,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我错了我真的错了饶了我吧~”
      话语旖旎,配上沙哑的音色,让人想入非非。

      再观身下的人,丸子头打闹间早已散乱,气息微喘。
      真真花枝乱颤,娇艳无比。

      方才退去的情潮又有卷土重来之势。
      奚渐轻咳一声,才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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