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花风华录》半筒

21、烟花易逝

　　秋水广场。广场指针指向8点半。
　　一场盛大的烟花表演刺破黑暗。霎时，章预的夜空中，烟火绚烂，异彩纷呈。
　　置身于金茂大厦的23楼落地窗内，满空绚丽尽收于眼底。
　　万炮齐发，低空火龙舞动，中空彗星划过，高空花团锦绣......

　　“真美啊。”管轶眉的眼有一瞬间的恍惚。
　　“是啊，真美～”奚渐的视线凝固在管轶眉身上，如斯美景，何其有幸。
　　管轶眉今日穿的是黑色掐腰大衣，勾勒出窈窕的身型，露出纤细的腿部线条，头发挽在脑后，添了些许优雅。

　　随着最后收尾的一簇玫瑰，五彩缤纷，煞是动人。
　　似乎被逗乐了，管轶眉绽放出一个灿若星辰的笑颜，夜空中的烟花瞬间黯然失色。
　　奚渐怔愣，才发现她弯眉扬唇而笑时，嘴角右侧有一颗小小的虎牙。
　　说实话，这跟她成熟的面容不是很搭，却有种奇异的可爱和稚气。
　　只是转瞬即逝间，她又恢复了一贯的娇媚。

　　“烟花虽然美好，但是太短暂了。”
　　烟花落幕，管轶眉还有些痴痴地望着夜空，仿佛眷恋不已。

　　奚渐见状，侧身走向一隅，拨了个电话。

　　管轶眉面上不显，眼角余光却留意着周围动静。
　　不多时，便见他收起手机跨步而来，嘴角噙着勾人的笑，俯首间俊脸便压了下来：“没看够是不是？待会还有一场，在大厦楼顶观景，视觉效果会更好。”
　　眉目舒展，颇有几分邀功的意味。

　　管轶眉心下了然。
　　公子哥的派头，就是不一般。

　　烟花确实好看，可惜再看下去就危险了。
　　她可不是傻白甜。听不懂这隐晦的床上邀请。
　　任心头万千思绪飘过，管轶眉只微微摇了摇头，一派天真之态。
　　嘴上倒是动听：“美好的东西不能拥有太多，太贪心了终归不好。”
　　话虽冠冕堂皇，但实打实是拒绝，管轶眉心里不免有些惴惴。

　　奚渐侧着头，神情不明。
　　管轶眉的拿乔确实让他有几分不悦。虽然满意她的保守，但到底不够柔顺。
　　换了平时，女伴早就娇羞地扑过来了。今晚一切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管轶眉察言观色，眼见他冷下脸来，哪里不知道这是大少爷脾气上来了。
　　她脑袋瓜转得飞快，思忖该如何忽悠过去。

　　你不言我不语，似乎陷入满街的灯火通明里。

　　“谢谢你，奚渐，今天我很开心。”
　　就在奚渐以为气氛就此沉淀于此，管轶眉忽而转过脸来认真地看着他。
　　“这是我看过最好的烟花。”管轶眉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足以盖过以前，稍微有一点遗憾，才刚刚好，可以回味。”

　　奚渐偏头看了她一眼，目光澄净，面容说不出的诚挚。
　　远比他之前接触的要顺眼得多。

　　算了，奚渐心道，跟这小丫头计较什么。
　　对女人，奚渐一向有两下子。
　　欲攻其身，先攻其心。当她以为无动于衷时发起进攻；在她以为欲罢不能时就此撂开。
　　其中的分寸拿捏，尤为重要。

　　他面色渐渐舒缓，随意开启个话题，管轶眉自然乐得顺着台阶下。
　　一时其乐融融，男俊女俏谈笑风生的画面美好得让人侧视。
　　行人擦过，奚渐伸出长臂，轻轻将她揽过。

　　迎着四周暧昧的打量目光，管轶眉面不改色，奚渐眼底渐柔。
　　试探地揉了揉管轶眉的头，很好，没有推开。这是一个良好的信号。

　　她发丝柔软，在灯光下如缎子般黑亮，衬得脸蛋越发白皙，唇色越发娇艳。心神摇曳，他不禁垂下头去...

　　勐然间，手机铃声响起。
　　奚渐从兜里抓起嘈杂的手机，语气沉沉：“说！”
　　打扰了老板雅兴，助理自知罪过，战战兢兢地飞快把事情报告了一遍。
　　今晚媒体报道后，公司股票大幅跳水，几个股东都有意见。
　　奚渐蹙眉，径直点进助理发过来的链接，越看脸越沉。

　　【根据《天下财经》的报道，VT内部高层之间的矛盾已经是心照不宣，刘路此前被踢出VT事业部或受此影响。
　　鸣渐文化总裁奚渐曾公开怀疑VT是否有长期的生命力和竞争力，VT此前推出的几个产品生命周期短，称不看好VT未来发展。
　　据悉，VT基金乃鸣渐文化的股东之一，不知奚渐此番发言是否意在跟VT划开界限。】

　　媒体断章取义，那个匿名爆料者，心内转圜一圈，奚渐心中有了猜测，他扫了眼四周，管轶眉早识趣地避到一旁。

　　无心顾及太多，手机刚挂断又响起，是老爷子的下属，奚渐迅速接通。
　　自家人还是靠得住，他应承解释一番，差不多了。奚渐又拨通了助理的电话交代几句。

　　“算了算了，你先安抚一下那几个大股东，我现在回去。”
　　嘱咐后迅速掐断了电话，而后沉进座椅，捏了捏太阳穴，想到那几个难缠的老狐狸，奚渐不禁头痛。

　　相交一个月以来，奚渐一向没调，难得情绪外露，估计是真出了什么事。
　　管轶眉踌躇开口：“你去忙吧，把我放下来，我自己走回去就行。”
　　平时小作小闹没关系，但碰到正事，麻溜儿的让贤才要紧。

　　“那怎么行，我这也就一会子。” 今儿跨年，估计不好打车。万一出点什么事就不好了。关键是，这口鲜肉他还没吃上一口。
　　他皱了皱眉头探身朝管轶眉问道：“要不我带你回去，明天送你回去。”

　　管轶眉不置可否。
　　即使奚渐今晚疲于工作发生不了什么，也落个孤男寡女共度一夜的名声。
　　“哎呀，你就忙你去的吧，我闺蜜家就在这附近，我去她家借住。”
　　管轶眉摇了摇手机：“我刚才跟她联系了，她待会来接我。”

　　“行，那你注意安全。”
　　许是真的急，奚渐不再废话，随口叮嘱了句报平安，一打方向盘，融入了滚滚车流中。

　　眼见着走的没影了，管轶眉裹紧大衣，才往公交车的方向走。
　　所谓去闺蜜家借住纯属假话。
　　跨年夜打扰别人一家团圆不说。她也不好解释，为什么深夜会出现在这里。
　　即使燕然是她的挚友，她也不想把卑劣的心思尽数道出。
　　奚渐明显是把她当作短择。这种见不得光的关系，她不想告诉闺蜜。
　　她的心中还有赤诚，而自己早已千疮百孔。
　　今晚她只想静静，复盘一下今年来的成效，以及调整年度计划。

　　跨年夜的公交车内没几个人，司机油门踩得飞快，哐当哐当间不过40多分钟就到了终点站。

　　管轶眉拿出手机一看，时间刚刚擦过10点。通知栏有两条信息，均来自张蓓蓓。“你今天竟然不在，太可惜了”“早知道你别走有惊喜！”

　　莫名其妙，管轶眉懒得搭理，将手机扔回包里，悠悠然向校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