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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相互算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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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大利菜不愧为西餐之母,十分贴合国人口味。
香煎鳕鱼配西西里风味茄泥和罗勒汁,宛若地中海的春天。
诺曼底蓝龙虾饱满弹牙,肉质清甜,配以茴香汁和贝类浓汁,深海气息扑面而来。
管轶眉陶醉地闭上眼,感受美食的美妙,而不去想象卡路里的尖叫。
她的礼仪课老师曾告诉她,很多东方人对待美食的礼仪,拘泥于死板的教条。表情不敢夸张,生怕表情不好看显得土,其实最高规则的尊重,是露出享受的表情,那是对食物的礼赞。
所谓礼仪,规则都是为人服务,而不是受制于规则,吃的舒服才是贵族的做派。
管轶眉深以为然。
在她看来,西方的所谓刀叉等餐具,按文明进化程度,只是人手的延伸,远远比不上国人的筷子。
因此管轶眉虽是第一次吃正宗的意大利菜,却一点都不拘束。
她的西餐礼仪课程可不是白上的,课余时间还特意找了电影片段来模仿。
许是练习多次熟能生巧,第一回出场的实践效果竟然不赖。
奚渐挑眉,满目兴味地盯着管轶眉娴熟地切下一小块鳕鱼,小口送进嘴里。
姿态优雅无可指摘。餐具使用毫不出错。
落落大方,毫不畏缩,浑不似他泡过的穷酸大学生。
奚渐不知不觉看入迷了。
初见管轶眉,奚渐就知道她很美。丰腴艳丽,堪为上品。他自诩猎艳高手,还从没品鉴过这样的女人。
然而此刻,她甚至更美。
这种少妇独有的风情与她自带的学生气息杂糅相成,若不是知道她是个清白的大学生,奚渐几乎要以为她是故意的了。
然则对比以往那些矫揉造作的风`骚,奚渐不得不承认,这种不自觉的诱惑才最动人。
眼见着她吞下口中的食物,手里的叉子又伸向那盘蓝龙虾,殷红的唇含着白红肥嫩的龙虾肉,形成惊人的视觉效果。
奚渐喉头发痒,一股邪火直往下腹窜。
真是邪了门了。
望着对面丽人水光淋漓的唇,奚渐不由舔了下唇。想要将管轶眉泡到手的心更加强烈。
管轶眉看似吃得自在,其实早就察觉到了对面火热的视线。
这种老男人就是满脑子黄·色废料,随时随地都能想到那档子事。
她只是养养备胎,犯不着把自己搭进去。
心里不爽,管轶眉也懒得掩饰,她冷笑一声,叉了一节萨拉米(一种意式香肠,由猪肉和牛肉混合制成)。
左手握叉按住,右手持刀,恶狠狠地切了下去。
而后抬头,似笑非笑地斜睨了奚渐一眼,便径直塞进嘴里。
一连串豪迈残忍的动作,险些把奚渐激出一身冷汗。就连腿间似乎都感受到了疼痛。
他不自觉间坐直了身子,隐隐有些想拉开距离。
然而,下一秒,却骤然顿住了。
管轶眉的嘴唇是典型的心形唇,肉感足,嘴唇微张,贝齿一咬,奚渐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某些非礼勿视的画面。
口中含着食物,腮帮子鼓鼓的有些幼态的可爱,难得冲淡了管轶眉的成熟感。也许是咬了一大口,咀嚼有些吃力,嘴唇微微嘟起,好似索吻一般。
看得入神间,挨了一眼瞪也不自知。
曾听闻过一种说法:人的三种谷欠,睡眠,性谷欠,食谷欠。只要满足两种即可。而后两者,在某种程度上是可以相互转化的。
奚渐以前对此嗤之以鼻,他平日再怎么在床上风流,也没耽误一到饭点就大快朵颐。
然而今日方知其中真味。
奚渐心猿意马,一顿饭下来所食无几,却丝毫不觉肚饿。
管轶眉被人当盘菜看了半个钟,心里早就窝了半肚子火,她索性吃了个饱,就当打·劫资本家了。
奚渐随意扫了眼桌上的盘子,这小丫头还挺能吃。在他面前还真是一点偶像包袱都没有啊。
奚渐上手过的女人环肥燕瘦,穷富均有,人手一个小鸟胃,细嚼慢咽,一颗米粒分三次咽。
还真是头一回碰到这么能吃的。
视线在管轶眉腰侧徜徉一二,细腰堪堪一握。啧,这丫头是怎么做到吃这么多腰还这么细的?
他眼中的含义太过明显,管轶眉有些赧然,她自小便知食多伤胃,很少如此不节制。此刻在这个冤大头面前,颇有些下不来台。
见小丫头脸蛋绯红,奚渐先是悠悠然欣赏了会儿。见人真要恼羞成怒了,方满意地收起打趣的神色。
不是他恶趣味,实在是小丫头太过板正冷淡,让他颇有些受挫。
男女间往来,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他嚣张惯了偏偏在小丫头处碰壁,如今总算是扳回了一城,他自觉胜利有望。
许是久不食碳水,管轶眉明显感觉大脑的血液欢呼着冲向胃里。
她自觉有些疲累,也懒得跟这厮打太极了,直接开口:“我吃饱了,麻烦送我回学校,我明天还有考试复习。谢谢。”
颐指气使,毫不客气。
小丫头真是无情啊,用完人过墙就扔。
奚渐简直要气笑了。但对着她坦然的双眼,得,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应好。
行,等着。
对要泡的妞奚渐一向脾气好,只要他感性趣,捧着贴着没问题。至于厌烦后,那就另当别论了。
现在,奚渐有的是耐心,丫头不好搞是吧,咱徐徐图之。
汽车疾驰在宽阔的马路上,许是座椅自带加热和按摩,太过舒适,管轶眉有些昏昏欲睡,她尽力打起精神来,却还是在舒缓的轻音乐中渐渐合上眼皮。
奚渐眼观六路,见状伸手将音量调低,轻踩油门,车速慢慢降了下来。
寂静的夜里,绵长的呼吸声几可听闻,显得有些宁静。
有种时光静静流淌的错觉。
忽然,呼吸声变得有些急促,仿佛被魇住了一般。
奚渐分出心神,迅速查看了一眼身侧,才发现管轶眉面容纠结,似乎在忍受着什么痛苦。
他环顾四周,记得远处似乎有个分叉路口,观察路况后,便迅速打转方向盘,驶到路口,一脚刹车停住。
单手解开安全带,探头过去才注意到,管轶眉的额头鬓侧似乎在冒冷汗,甚至隐隐有些喘不过气来。
顺手打开头顶的照明灯,在灯光的照射下,管轶眉脸上是不正常的潮红。
这丫头该不是感冒了吧。奚渐扯了几张面巾纸,把她的额头擦干净。
话说这丫头皮肤真好,脸上光洁如玉,近看一丝毛孔也无。刚擦过的纸巾上只有水渍,毫无粉底的痕迹。
反手将大掌摊上去,正常的温热,不像是发热,应该不是发烧。
说到发热,不会是热的吧。奚渐暗自嘀咕道。
他自个是男人,本身火力旺盛,因此只穿了个短夹克也不嫌热。
看这丫头好像穿得还挺多。毛茸茸的好几件。
空调貌似打太高了,奚渐扫了眼外头的夜色。升起按键,按下车窗,露出一角风来换换气,这丫头应该不闷了吧。
然而管轶眉似乎睡得深沉。
想了想,犹豫了一下,奚渐将手伸向了管轶眉的衣领。
这就在这时,一双盈盈的大眼缓缓睁开。
管轶眉醒了。
眉眼好似没有一丝惺忪。
饶是奚渐见惯风浪,此刻也不免有些尴尬。
此时,他的手还定在管轶眉衣领处。
漆黑的小道,亮堂的灯光,车停在人流稀少的地方,车内孤男寡女,更别说他此刻几乎趴在管轶眉身上,还伸出了禄山之爪。
“事实不是你想的那样。”
奚渐自己都觉得这句话有些无力,他干咳了一声,继续苍白解释:“我承认对你的确有想法,但不至于这么禽兽吧。”
对此,管轶眉只有一声“呵呵”
“我看你刚才喘不上气,才想给你解开衣领。”奚渐坐起身,尴尬坐回到驾驶室。
管轶眉低头默默看了眼自己穿的高领毛衣,默然不语。
真是黄泥巴掉到□□里了。
“我真是以为你生病了,我还给你擦了汗,喏,纸巾还在呢,这就是证据。我停在这儿也是方便去医院,你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奚渐到底道行高,他转瞬就组织好了语言,还若无其事地开始反向攻击:“你这什么病啊?不像是感冒啊。真不用去医院?”
也不知道他是真好奇,还是单纯转移话题。
管轶眉面色淡淡:“过敏而已。”
“你驴我吧!”奚渐拧眉打量,管轶眉脸上并没有起红疹子,再回想一下她方才的情状,倒有些像癫痫或哮喘。
“真是过敏。每个人过敏症状不一样。”管轶眉直起身,垂首整理起衣物的褶皱,让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奚渐收回了打量的神色,随口说道:“那你对什么过敏,下次我好心里有数。”
“米饭。”
“啥?啥玩意儿?”奚渐惊讶之下都整出方言了。
可惜管轶眉压根不理他了,眼睛望着窗外,伸出只手做手势——食指中指向下,一前一后地动。意思很明显;“赶紧儿开车走人。”
见她脸色还微白,奚渐只好憋了一肚子疑问,才恍然方才情急之下,都没记得拉手刹。调转车头,回到主干道。
后半段路车里更安静了,比起方才岁月静好的宁静,此时安静得有些诡异。
奚渐虽嘴上一直吐槽管轶眉冷淡不好搞定,但其实只是夸张而已。
此刻才觉得她是真的冷漠。即使她人坐在副驾驶上,拒人于千里之外,割裂感如同两个世界。
这是一个谜一样的女孩。
“行了,就在路口把我放下来吧。剩下的路我走回去。”
车子渐渐驶向了海棠路,眼前是熟悉的街道。管轶眉方从静默中脱离出来。
终于开金口了,奚渐依言停稳汽车。
再次发问:“真不用去医院看看?”
“真的不用。”管轶眉再次强调。
OK,这小语气还挺不耐烦的。
“我送你吧,不开车纯走路。”奚渐深觉今晚美色上头,三番两次献温暖,结果人家还不一定领情。
“不用了,这里人多。”
管轶眉拒绝得毫不手软。她在这里下本来就是因为宾利太拉风,若被有心人看到,平日那些莫须有的谣言真要落实了。
管轶眉扫了眼奚渐,身家不菲,气势不凡。单就这副上佳的皮囊,在海棠区都是绝无仅有。
若是跟这人同行,绝对的回头率百分之两百。
奚渐也不以为奇。
他不是第一次对女学生出手,自然清楚学校人多是非多。
只是没想到管轶眉如此谨小慎微,还以为她傻大胆天不怕地不怕。没想到小丫头还挺在乎别人眼光的。
奚渐丝毫不觉对管轶眉的容忍程度奇高。要是换做以往,他早就甩脸子走人。哪有空琢磨这些少女心事?
一副你有本事你就上的拽样,反倒激起了奚渐的胜负欲。
管轶眉不知道奚渐打的什么鬼盘算,知道了也只会嗤笑一声。
她今日一直在试探奚渐的底线,发现收效良好。
任他百般出招,只当作个带她打牙祭的冤大头。
两人各怀鬼胎,相互算计。
“谢谢你今天的款待,咱们江湖再见。”
管轶眉告别时神色冷清,却更添几分冷艳感和神秘感。
奚渐被当流`氓防了一晚上,心里也有些恼。
色是人的胆。奚渐唇角勾起一个玩味的笑:“差点枉担了虚名。”
摸摸小手,吃吃小豆腐总可以吧。
管轶眉还来不及想这话什么什么意思,就被人在脸上偷香了一把。
不要脸!
管轶眉气急,伸手欲打,却被捉住了手。
对方笑得无耻,一脸无所顾忌,仿佛十分期待她的回击。
好汉不吃眼前亏。
管轶眉用力抽出手来,十分不雅地翻了个大白眼,恨恨离去。
还真不含糊啊这丫头。
奚渐右手插兜,左手微微摩挲指腹,滑腻的触感似乎还停留在唇间,留恋不去。
远远注视着那道婀娜的背影,慢慢融进了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