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花风华录》半筒

14、玩脱手了

　　打量了一下握着手机手指翻飞的兄弟。嘴角含笑，明显打得火热。
　　啧。
　　席宁远挑眉，难道是被杨思芮拿下了？

　　“别瞎说，我们只是好朋友。”
　　席宁远翻了个白眼。懒得戳穿他的无聊把戏。
　　涂辰是多年的端水大师，撩骚的女生没几十也有半打。杨思芮是心机挺深，但没这个本事让涂辰这个风月老手笑得这么荡漾。
　　席宁远眼珠子转了转，顿时有了主意。

　　并不知道兄弟在背后腹诽，涂辰最近确实春风得意，心情相当愉悦。
　　越接触，越发现管轶眉其人内秀。抛开偶尔犯的小迷糊，平时都不卑不亢，落落大方。什么话题都能接得上，两人谈笑风生，不觉时光飞逝。

　　突来的门铃声打破了一室温馨。
　　涂辰有些奇怪，他这房子知道的人不多。本想在猫眼里看看是谁，思忖了几秒，还是直接拉开了门。

　　“哼，就知道你在这里。”
　　来人不由分说地挤进来，并眼尖地在玄关处看到一双平底女鞋。
　　“进展神速啊，我就说你最近怎么魂不守舍不良于室了，原来是金屋藏娇啊，”故意拉长了尾音：“让我来看看是何方神圣把你给收了！”
　　一个意料之外的身影映入眼中，前些日子的绯闻女主角。

　　席宁远嘴角的笑挂住了，面色瞬间冷凝下来：“怎么是她？”
　　此刻涂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家伙估计以为是杨思芮，特意来看好戏的。

　　不是我是谁？管轶眉心说。抛开这句信息量略大的话，来人打量她时她也在暗中观察对方。
　　唇红齿白，面若好女。好一个翩翩美少年。可惜貌似不好相与。

　　涂辰已经反应过来，迅速为两人做了简单介绍。
　　席宁远。
　　金玉华庭洗手间那两个女生口中“性格冷淡””难以捉摸“的席宁远。

　　管轶眉已经迅速从脑海中调出肥鱼表，对号入座。
　　席宁远，人物关系：涂辰的好兄弟。章预师大附中的风云人物之一。家境优越。虽然相貌比起涂辰更为纤细俊秀，不过可不是小白兔。攻略难度3颗星。

　　席宁远也收起了刚刚的吊儿郎当，恢复了一贯在外人前的冷淡。
　　两人寒暄几句便无话可说。

　　“你俩还挺有闲情逸致的。”席宁远睨了一眼面前的茶杯，四仰八叉地坐在沙发上，意味很明显，本大爷需要人照顾。知道他有洁癖，周到如涂辰认命找出他的专属水杯，去厨房消毒烫洗。
　　管轶眉则无视涂辰被指使得团团转，连眼皮都没撩一下。

　　扫了眼对面垂头做壁花状的女生，席宁远淡淡开口：“我听说过你。章财鼎鼎有名的校花。”
　　这句话甫一出口，如愿看到对方抬起一张艳丽妩媚的脸。却并不做声。似乎在等待下文。

　　“我承认你有几分姿色。”席宁远的视线缓缓滑过她的脸，他的目光如有实质，仿佛在欣赏一幅心爱的油画，但吐出的话却带有一种天真的刻薄：“但章财漂亮的女生多的是。”
　　“涂辰不过是跟你玩玩，你还当真了。”
　　沉默。尴尬的沉默。

　　浓艳的脸依旧如此平静，席宁远有些摸不准她是没听懂还是心机深沉。他忍不住蹦出更多的“恶毒话语”。
　　“杨思芮知道吗，对辰子势在必得。你掺合进去，杨思芮可不是好惹的......”
　　沉默，尴尬的沉默。

　　“你们聊什么呢”凝滞的气氛被打破，涂辰嘴角微翘，似乎心情不错。在厨房里洗杯子时听到隐约的说话声，此时不过是白问一句。
　　“需要我复述一遍吗？”
　　“嗯？”涂辰的嘴角微微僵住。
　　一扫方才的一言不发，管轶眉俏脸微寒：“席同学方才在教我做人。我想问问，席同学为何对我有这么大的偏见？”
　　当场告状，底气这么足？有意思。
　　席宁远定定瞧了她一眼，嫣红的薄唇里吐出三个字：“你说呢？”语气格外欠揍。
　　啧，急了急了她急了。
　　比杨思芮们的假惺惺好玩多了。

　　显然淡定如涂辰也被这记直球打了个措手不及。不过他只慌张了几息就试图打圆场：“他这人就是这样，喜欢开玩笑，误会，都是误会。”
　　“玩笑？”管轶眉轻轻蹙眉，将这个字在舌尖上滚了两圈，似乎很不理解。她无声地凝睇。
　　就在以为席宁远以为她要“相信”时，她轻启红唇，噀玉喷珠：“我听说过你章财鼎鼎有名的校花......
　　”有点耳熟，席宁远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重复方才他说的话。毫无停顿，一字不漏。
　　席宁远第一反应是：草（一种植物）过耳不忘？这什么变态的记性？！还有哲种操作！

　　涂辰一看席宁远的表情就估计这是真的，这也确实是席宁远能干得出来的事。
　　嚣张惯了，这次踢到铁板了吧。饶是他足够长袖善舞，此刻也有些头疼。涂辰又好气又好笑。他能怎么办，反正不是第一回帮忙收拾烂摊子呗。

　　察觉到涂辰有回护之意，管轶眉立刻打断他无力的辩解。径直转向席宁远，她的语气十分笃定：“你经常用这一招吧。用来逗别人好玩吗？”
　　她深深看了一眼涂辰，尔后正色道：“不过我想学弟你弄错了一个前提，那就是我不是他的女朋友或者是暧昧对象，我跟涂辰就是互相补习单纯交流的男女关系。”

　　席宁远从方才就一直盯着两人，因此很容易就捕捉到涂辰的短暂失态，他嗤笑一声方才悠悠说道：“都男女关系了还单纯？”
　　他嘴角的嘲弄是如此明显：“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呵呵”。

　　呵你个大头鬼。管轶眉心里mmp，嘴上只能不软不硬地回敬：“请不要以己度人。”心里想的什么，眼里就只能看到什么。

　　席宁远颇有些不以为然，这话对他杀伤力不大。倒是涂辰微微一怔，面上黯然。

　　“的确是我考虑不周，涂辰，感谢你这段时间的帮助，我会发一份《大学英语》和六级笔记给你。”
　　“祝你前程似锦，万事胜意。再见。”任谁也听得出她的真正意思是再也不见。
　　没理会他俩的眉眼官司，管轶眉面上不假辞色，言语间手上动作飞快，三两下就将所有资料本子扫进包里。将用过的物品归位。
　　划清界限，利落告别。收拾物品，换鞋开门。
　　全程不过2分钟。
　　一阵静默。

　　涂辰和席宁远到底只是18，9岁的少年，虽然顽劣但脸皮薄手段平常，被这一招先发制人和以退为进成功唬住了。
　　那句话似乎是宣布退出他的世界，从此山高水长，毫不相干。

　　“不会玩脱手了吧。”席宁远讪讪地看了一眼明显深受震动的好友，难得有些心虚。
　　涂辰从怔愣中回醒，急忙追下楼去。
　　“等等，学姐你别走...”
　　席宁远略一踌躇，还是跟上了他的脚步。两人个高腿长，也没赶上管轶眉脚程飞快，一下楼就消失无踪。

　　“我现在相信了，她确实对你没意思。”
　　不然不会这样怼他。像杨思芮她们几个，哪个不是对他客客气气，就怕他说句闲话坏她好事。

　　“涂少的魅力也不过如此嘛～”
　　没有看到她逃他追的戏码，席宁远有些失望也有些兴味。将嘴贱的功力无差别攻击到好友身上。

　　涂辰沉默了一瞬，艰难开口：“你客气点，她毕竟是学姐。”
　　“杨思芮还是你直系学姐。”席宁远振振有词：“我该怼不照样怼。”
　　“何况她又不是你女朋友，我何必客气？”
　　“以前玩得比这过分你也没说什么啊。”

　　涂辰无话可说，这确实是他们乐此不疲的游戏。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身为膏粱子·弟，不沾独不乱搞，已经是乖宝宝了。只是对于那些写满欲望心机的女生一点颜色看看，无伤大雅。
　　但，这回不一样。哪里不一样？
　　扪心自问，他的初衷不就是觉得她这个人挺好玩逗一逗吗。
　　难道因为她长得特别漂亮就例外吗？

　　跟大美女朝夕相处，动心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然而比起看似在几个女生中游刃有余的他，在管轶眉面前却无所适从。
　　她是全副心思都归于学业的人，有时候他恍惚自己只是对方学习的工具人。
　　他沉溺其中，方寸大乱，彼此关系日趋亲近。
　　然而事实上，他和管轶眉目前为止只称得上普通的校友关系，或许，称得上普通朋友。
　　她本就难以交心，于今天之后她必然退回安全社交距离。
　　涂辰苦笑。她可惜的大概少了一个聊得来的人。

　　“宁远，你今天过了。”
　　“不是吧，真动心了？啧”
　　“...或许吧。我不确定。”
　　“算了，不玩了没意思。我劝你那些桃花，备胎，该丢的丢，该砍的砍。尤其是杨思芮那里处理好。”
　　“......”
　　“别拿你们是朋友的鬼话来哄我，你敢说你不知道她对你有意思？”
　　“......”
　　“小心哪天风大翻船。”

　　被好友直白地戳破有点尴尬，涂辰干咳了几声：“我会注意的。”顿了顿“不过你还是要给学姐道歉。”
　　“行了行了，我下回赔罪行了吧。重色轻友。”
　　或许是确认了好友海王收心，浪子泊岸，席宁远心头萦绕着些许落寞。他嘟嘟囔囔地：“牙尖嘴利的，你口味可真够奇葩的，我长这么大，我还从来没被女生这样骂过...”

　　声音渐渐远去，此时管轶眉才从楼道一侧出来，平复了一会，等听到楼上甩门声才慢慢下楼去。
　　这片老式学期房建于90年代，楼道狭窄，灯光昏暗。楼道间的隔音又差，她耳力好，她隐在暗处的监控死角倒是把两人的絮叨听了个完全。

　　管轶眉现在对涂辰的感觉很复杂。温和的表象下似乎是懦弱和冷漠。他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好。优点明显，缺点更明显。
　　然而她一时半会又找不到更优的选项。

　　对于席宁远，她反而能客观看待。席宁远那些刺耳的话语于她不过是陌生人的恶意，比这更恶毒的她都经历过。一开始她奇怪的就是对方毫不遮掩的敌意从何而来。
　　她将与他可能有的交集过了一遍，猜测可能来自于杨思芮和另一个喜欢他的女生。
　　大概他跟杨思芮关系不错，为人打抱不平。

　　她一向想得开，自己又不是万人迷，人见人爱。没有眼缘的人怎么折腾都含有偏见。
　　这种公子哥儿的恶作剧不是很正常么？
　　的确很正常。可她就是无法抑制心中的愤怒。

　　管轶眉的愤怒来自于对涂辰的失望。她低估了有钱人的恶劣-拿感情当游戏的理所当然。
　　一直以来，她自以为自己是这段感情里的主动方。没想到其实别人一掀桌，就没有了出牌的资格。
　　不想出局，就要有当庄家的觉悟。

　　男女之间撩拨的关键就在于推和拉。
　　拉是散发自己的魅力，让他在这段关系中感受到愉悦。推，是划定一条原则，将关系冷却的原因归到对方身上，引起对方的危机感。
　　相处半个月加上前期的飞信联系已经实现了部分的拉，下一步，该是把他推开了。

　　天凉了，该冷一冷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