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逼我在酒厂作死》谵青

19、第 19 章

　　装有价值四百八十万美元的武器的集装箱，已经从墨西哥的西海岸出发，并将于三天后的深夜登入日本的港口，在岸上交接进收货买家的手中。

　　组织计划的行动时间，即是在集装箱上岸后到天亮之前的短短三个小时内。如果这个任务的执行人里有擅于便装的贝尔摩德，那么他们便有无数动手的好机会。

　　但很可惜，贝尔摩德如今身在美国，并没有表现出回到日本辛勤工作的意思。

　　“因此琴酒带来了你。” 波本双臂环抱，他用那种冷静的心绪莫辨的目光打量着萨尔维亚。“他认为你可以顶替贝尔摩德的作用，但我不这么觉得。”

　　现在已经是另一个白天了。几小时前，在见过组织成员“波本”与“苏格兰威士忌”，并知道了他们即将要执行的任务的大概后，萨尔维亚又返回自己的公寓。她躺在床上，思考着“为什么琴酒一定要在三更半夜给她分配新任务，简直像那个求生系统一样讨厌”这样的问题，睁眼到天亮。

　　——毕竟好不容易有一天可以不用去想如何解决系统的任务，就这么睡了怎么行！夜晚的时间才是自己的，她要好好享受生活！

　　黑夜里的萨尔维亚举着Switch兴奋地睁着眼，而现在又来到伊吕波寿司店的萨尔维亚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哈欠，她的眼角挤出热乎乎的两滴泪水。

　　“我会告诉琴酒，这个任务并不需要其他人，尤其是你这样的陌生人插手。这是一个计划复杂的任务，它需要配合严密的默契搭档，而不是一个可能会给我们拖后腿的人。除非你能证明自己的实力，而到目前为止，我并没有看出你的优势在什么地方。”

　　坐在寿司店用餐区的萨尔维亚眨了眨眼，她视线朦胧地抬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波本，慢慢举手示意。

　　“怎么，你是想说你为组织完成的前一份任务吗？从两个普通人手里偷一只手机，与从其他组织的手里偷一批军.火，二者完全无法相提并论。”波本皱了皱眉。“还是想说昨天晚上琴酒的那一场过家家似的测验？蒙眼坐在前进的车辆上分辨路线，这只能表示你有正常的记忆力、粗浅的侦查与反侦察能力、还算够用的时间校准能力、以及……胆子够大。”

　　“但是这完全不足以证明，你不会对我们的行动造成阻碍。”他沉默片刻，还是这么重复了一遍。“我会向琴酒汇报。”

　　“我想说的不是这个。”萨尔维亚摇了摇头。“其实我的意思是，Scotch他一个人，快要忙不过来了。你不去帮忙吗？”

　　波本：……

　　他回身看着正握着刀，满脸微笑并且额角带着忙碌的汗水，在餐厨工作台后为来到店里的客人们准备寿司的诸伏景光，表情逐渐复杂。

　　“快去吧。”萨尔维亚摆了摆手。“顺便可以帮我准备一点吃的吗，随便什么就好，我饿了——谢谢啦。”

　　萨尔维亚单手撑着侧脸，看着转身离开投入服务生工作的波本，再看着寿司店里热热闹闹的生意，轻轻叹了一声。

　　“这个组织的成员，果然也都有什么地方不太正常吧。”

　　究竟是什么样的任务，需要将组织的据点定在一家还在正常营业的寿司店内，并且让两位颇有实力——这一点萨尔维亚通过他们的日常行为就能分辨——的组织成员长期扮成寿司店大厨与服务生的样子呢？

　　而且这家寿司店的生意还很红火。

　　不对，应该可以说相当红火。

　　萨尔维亚看着被“服务生”波本端上来的一叠金枪鱼寿司，双手合十低下头。

　　“我开动啦！”

　　……

　　“嗝。”

　　寿司店从中午十一点营业到下午两点，萨尔维亚就坐在角落的座位里，从中午十一点吃到了下午两点。她硬生生把这间普通的寿司店吃出了自助餐的架势。面前的桌子上，餐盘撑起高高的一摞。

　　波本送走中午时段的最后一位客人，他向街道左右各打量一眼，站在店里，沉默地合上店门。

　　Scotch甩下黑色的围裙和厨师帽，走到萨尔维亚面前。他端了一杯热腾腾的煎茶，在桌子上推向萨尔维亚，然后对她笑了笑。

　　“你觉得味道怎么样？”他在萨尔维亚的对面坐下。“作为主厨，认真听取食客的意见才能更好地进步啊。”

　　“你已经没有进步的空间啦。”萨尔维亚捧过茶盏喝了一口。“该进步的是那条金枪鱼，如果它可以更新鲜一点就好了。”

　　“这已经是今天打捞上来的新鲜货了。如果想要追求更新鲜的口感，那就只能去捕捞船上了。”

　　他看着萨尔维亚一脸“我就是在说这个”的表情，又轻轻笑了笑。“你为什么要听琴酒的话？我的意思是，你只是一个Outlier，而截获军.火武器——这是一个危险的、付出与回报不成正比的任务。”

　　“我没有听任何人的话啊，只不过我确实急需这个任务结束后，组织许给我的报酬。”

　　“那么我能有幸知道，琴酒给你开出了多高的价码吗？”

　　波本走过来，坐在他的身边，现在萨尔维亚需要应对两个人了。

　　“百分之四。”萨尔维亚歪了歪头。“不过我还是希望他能直接支付给我二十万美元啦，我正在就价格问题与他谈判呢。”

　　与琴酒谈判，这是一个听上去有点微妙的说辞。他们想象不到琴酒沉下心来认真谈判的状态，倒是可以想象他因萨尔维亚的“执着”而不厌其烦的模样。再次想到伏特加对萨尔维亚的描述，波本忍不住低笑了一声。

　　“很高的出价。”Scotch表情平静地点点头。“但是比起百分之百，显然还不够高。我想你明白我在说什么。”

　　他在担心自己携货跑路，萨尔维亚当然明白。

　　“百分百的前提是先要找到一个买家。”她将已经喝空的茶杯放在手里转着玩。“我不觉得我还能在日本境内找到第二个冤大头，哦，第一个是我们要抢的那个真正付了钱的买家。”

　　“以及，琴酒那个讨厌的家伙早就想到这一点啦。如果这批武器丢在我的手上，恐怕我要被迫赔偿组织全部损失了。”

　　这简直就是空手套白狼！萨尔维亚在心里愤恨地吐槽了一句。

　　“你很缺钱？”波本突然问。

　　萨尔维亚点头承认。“是啊，所以我很需要这笔报酬。”

　　“我不是在说这个。”波本指着一旁的一摞寿司碟。“我是想说，你还没有买单，别忘了。”

　　“……”

　　睚眦必报的小气鬼。

　　萨尔维亚木着一张脸，将钱包里的几张现金拍在桌上。

　　“服务生”波本扯了扯嘴角，他从座位上起身，一手拿过现金，另一只手端起桌上的盘子，回到餐厨工作台开始打扫。

　　“既然是琴酒的意思。”

　　Scotch回头看了波本一眼，然后注视着萨尔维亚。

　　“我明白了，那么，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萨尔维亚比了一个大拇指，然后向前探了探脑袋，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不过我可以知道吗，你们原定的计划是什么？”

　　萨尔维亚想要知道对方原定的计划，尽管她不是幻术师，也没有伪装其他人身份的能力，但至少……她可以抄抄作业。

　　抓住一切可以摸鱼的好机会，这就是萨尔维亚的人生哲学。

　　Scotch轻轻眯了眯眼角。

　　“可以告诉你，毕竟对你而言，这并不算什么秘密。”他慢慢笑了起来。“组织已经通过其他情报线，向正在海上押送货物的卖方传递了一条消息，那就是买方已经决定好在不付钱的情况下，杀死卖方派出的所有人手。”

　　“哇。”萨尔维亚瞪大眼睛感慨。“所以双方之间的冲突无法避免了？”

　　“当他们鹬蚌相争之时，就是我们渔翁得利的好时机。如果贝尔摩德与我们一起行动，她可以把我方四人分别装扮成两名买方司机以及两名验货干部的样子，不过贝尔摩德不能来的话，我们就要多走几步弯路了。”

　　“四人？”萨尔维亚一愣。“还有第四个人吗？”

　　“他的代号是黑麦威士忌，会和我们一起行动。不过他今天去忙其他的事情了，也许你可以在明天早晨见到他。”

　　Scotch的笑容在瞬间变平淡了微不可查的一分，但萨尔维亚确信那不是自己的错觉。

　　“这样啊。”她回答道。“我知道了。”

　　“我要先去忙了。”Scotch慢慢站起来。“毕竟眼前的生意也很重要啊，作为厨师，可不能让食客感到失望。”

　　他走向餐厨工作台，在波本身边停下脚步。

　　“琴酒他一定是开始怀疑了。”波本嘴唇翕动，用极细微的声音与他对话。“为什么？”

　　“也许他是在习惯性怀疑任何人。”Scotch也开始收拾这里的残局。“变数太大了，在完全了解萨尔维亚的行为模式之前，为了在她面前保护好我们的身份，或许我们要做好放弃这次行动的准备。”

　　“然后让四百八十万美元的走私军.火全部落入黑衣组织的手中？”波本眉头狠狠皱起。“绝不可能，我不接受。”

　　“是啊，我也不会接受。”

　　“行动依旧。”波本想了想做出决定。“但某些细节可以变动……看来只能选一个人作为走漏风声的替罪羊了。Rye，以及萨尔维亚，你会选谁？”

　　Scotch将一握洗净的木筷收入沥水篮。他勾起嘴角，笑容温柔。

　　“虽然很想马上除掉Rye这个讨厌的琴酒的眼线，不过在这一次行动里，还是选择萨尔维亚更妥当吧。毕竟如果我没搞错的话，她可是个Outliers，而Outliers……不就是用来背锅的么。”

　　他看着坐在角落的位置上，又掏出Switch专心致志打着游戏的萨尔维亚。

　　而此时的萨尔维亚确实非常专心，她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面前的小小屏幕上，以至于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似乎忘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哦，对了。”她猛地抬起头，用好奇的目光看向Scotch。“我还没有问，我们究竟要去哪一个港口呢。东京本地的？还是大阪或者神户的？”

　　“横滨。”

　　“……啊？”

　　“武器订单将在横滨的港口交货。”Scotch耐心地详细重复一遍。“就是那个拥有很多异能者的地方，所以我才会说，这是一项非常危险的任务。怎么，琴酒他没有告诉你吗？”

　　萨尔维亚缓缓捏紧手指，掌中的游戏机都开始咯吱咯吱响。

　　“也许、他是、忘了吧。”

　　她表情艰难地，一字一顿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