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动症公主》火爆棋橙

37、相见欢

　　周邦正次子周仁走到周尚这边，也不坐，长身玉立，笑问：“姑姑这几天没头疼吧？”
　　周尚说：“没有头疼，但是犯懒，什么也不想做。我特别喜欢水景，这几天都没去碧水湖逛一逛。也没有兴趣去库房看收藏品。”
　　周仁问：“什么也不想做的日常，是怎么过的？”
　　周尚说：“上午攀岩，就在起居室爬墙十分钟，可能不到10分钟。下午练声半小时，打气球十分钟。其他时间就坐着躺着，浏览手机信息。”
　　周仁问：“打气球？在哪儿打？”
　　周尚说：“就是把气球吹起来，我把它向你打过去，你再给我打回来。气球又大又轻，落地慢，很容易打到，随时可以玩，任何房间都能打，不需要专门场地。我运动神经不行，需要用球拍打的球，我都打不到。只能直接用手打慢悠悠的气球。”
　　周仁笑道：“姑姑健身兼顾玩乐，总能找到各种乐趣。”

　　周尚笑道：“我长了需要快乐激素的头脑啊。生命力都被抽取去寻欢作乐满足大脑的需求了，我真正想要做的事儿都被排挤掉了。我被自己的大脑占领，我成了自己生命的客人，什么都做不了主，以至于失去了自己的意愿。”
　　周仁说：“您把多动症看得太重，总是暗示自己多动症在控制你，它才对你有这么大的影响。如果你当做自己没有多动症……”
　　周仁不相信人的意志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

　　周尚一笑，转头。话不投机半句多。

　　太多人认为各种神经障碍是主观不努力，思想有问题。都是挟病自重，拿神经病当借口。
　　周尚本来以为大侄子周冠和长嫂苏懿是那种正统霸道观念的人，以为自己的观念是天经地义的真理，与自己不同的就是邪魔外道。
　　她以为周仁没有那么强势，包容性会比较强，想不到周仁的观念也那么排他。

　　其实她这个轻微社恐想要亲人陪着她游览皇宫，观看皇家藏品。
　　如果有皇帝、周恭谨、周仁或者苏懿、林岱中的一个人陪着她，逛逛园林，看看藏画，她肯定能活蹦乱跳，滔滔不绝。
　　可是，他们每个人一走动，身后跟着一队助理，每个行程不知牵涉到多少人。让他们放下公事、私事、等着会见的不知多少人来陪她休闲，她哪里张得开口？
　　没有人陪着参观，那就不急，先躺够了再说。

　　周尚意外发现，温柔的周仁不是能和跳脱不羁的自己亲密融洽相处的人。那么，苏懿和林岱也不用指望了。
　　日常有可能陪伴她的只有皇帝和周恭谨两个人了。

　　周靖周恭谨带着子侄进来了。
　　周尚过去拥抱他们。
　　周慎良和周开泰为周氪的头发喝彩。三小只躲开夫人们的关怀，坐到远处交流自己的成长。
　　周恭谨抱着周尚嘘寒问暖，周尚把对周仁说过的话又汇报了一遍。

　　周恭谨说：“我明天有空就去陪你打气球。”
　　周尚笑道：“那我就等着了。你要敢不来，就是觉得我不如你那些琐事儿重要。你那些杂事儿耽误一会儿，地球就会毁灭，全人类碎尸万段；我这边望眼欲穿，你不当回事儿，就等于你认为世上最微不足道的事儿都比你的亲人重要。”
　　周恭谨的手指在周尚脸颊上刮了一下，笑着说：“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一堆。”
　　周志宽笑着说：“你应该说，你想好，日常的琐事儿和亲人的盼望，哪个更重要？”
　　周恭谨笑道：“当然是日常琐事重要。琐事儿也是我的事儿，当然比别人的盼望重要。”

　　周尚柳眉倒竖，眼露狰狞，呲着牙，一把抱住周恭谨的脖子，双脚抬起吊在他身上，想用体重压死他。
　　周恭谨被压得弓背低头，脸红脖子粗。他本来坚持抗衡压力，上身尽力往后倾，坚持几秒钟突然阴险地一弯腰。
　　周恭谨猛一弯腰，周尚突然下坠，她的脚就踩地了。不借助体重，周尚力气有限，奈何不了周恭谨，于是捶周恭谨两拳，结束惩罚。

　　偏偏两人对抗的时候进来很多人。
　　周播夫妇和儿子周游，周邦正、周襄、苏懿、林岱驾到。他们一起从东宫过来。
　　周播一家给皇帝见礼，周尚去拥抱太子夫妇，二兄周襄，四嫂林岱。

　　周邦正问他们在干什么。
　　周恭谨说：“小妹发神经。我说明天去陪她打气球，她不知怎么的认为我不会按时去，会让她白等。就闹。”
　　周邦正说：“你为什么认为你四兄不会按时赴约？”
　　周尚说：“我一时智障。下意识觉得你们说的话水分太多，只会让人失望。就觉得我得对四兄强调一下，让他不要把一些琐事都排在我前面。”
　　周邦正问：“恭谨以前对你失信过吗？”
　　周恭谨说：“我可没失信过，她倒是对我失信过。”
　　周尚说：“我脑子乱了，一想到所有的事从来没按我的意愿发生发展，就不相信有什么好事能够成真。我就预想了一下不能如愿的场景，让自己有心理准备，以免将来太失望。”
　　周邦正无言，轻抚周尚的肩膀。

　　周恭谨：“所以你就当做我已经失约？就胡作非为。”
　　周尚轻笑。可以胡作非为，是多么宝贵的境遇。

　　周襄看着周尚说：“你以前的环境太差，总有人失信，人人都使用暴力，所以你先入为主不相信人，也习惯使用暴力。”

　　周尚，暴力？
　　她暴力！周尚难以接受。
　　可是，她一直知道自己的头脑简单粗暴。她从生长环境习得的处事手段，除了蛮横，就是暴力。没人有复杂的手段，没有人讲理。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她确实习惯使用暴力。原来她的背景这么差。
　　她在世界上最文明的大周出生成长，社会环境富裕宽松，法制健全，文化繁荣，人人安全舒适。她竟然习得传自外来劳工父母贫困家乡的野蛮和暴力。

　　周尚内心窘迫，外在表现却是傲慢和强硬。她昂着头，眼神没有焦点地轻瞥所有面孔，诚恳地说：
　　“好像是这样。我第一个想到的手段竟然是暴力。我一直和环境格格不入，以为环境影响不了我，原来已经被环境打上很深的烙印。我自己看，我和环境毫不相干；别人看来，我和环境是一体的。”

　　周襄说：“据说多动症人总是高估自己。他们对自己的认知和正常人的认知有区别。”
　　周尚说：“我比较客观。因为我大部分时间都宅居自闭，不参与社会竞争，所有时间都用来研究自己，我对自己方方面面都看得清清楚楚。”不会高估自己。
　　周襄轻描淡写下结论：“他们对自己的认知和常人的认知有区别。”看不清自己。
　　周尚说：“我这个人比较自闭，不够入世，所以客观。”看得清。

　　周邦正面带微笑，扫视着全场，愉快地说：“显然你们俩都自以为是。”

　　他招手召唤在皇帝身边沉默的周播。周播走过来。
　　周播在西方生活这么多年，却不像西方人那么爱日光浴，皮肤比周靖周恭谨白得多，一副文弱书生模样。
　　只看脸，文雅俊秀，温柔恬静，象闺中好女。
　　他没有被误会成女生，是因为长得又高又壮，头发少。
　　兄弟中只有他一人发际线逐步后移。

　　周邦正扶着周播的背，把他推到周尚面前：“这是你六兄周播，他生母是前范皇后，现在的敬安公爵阁下。这些年他随敬安公爵在蓝岛生活，每年在大周呆两个月。
　　我知道你听过他的课，但不知道他是你兄长。”
　　周尚笑道：“不只是听课，他拒绝我把他画成漫画里的人物，觉得通俗漫画是粗俗低级的行业，玷污他的阳春白雪格调。”

　　周播：你们在说什么？

　　周恭谨解释：“你不是在北京美术馆举行过几次讲座吗？你6次讲座，小妹去听过4次。其中有一次她上前问你，可不可以把你画进漫画里？你看不起她，严词拒绝。”

　　周播：我在美术馆举行讲座，那是哪一年来着？那时候小妹是植物人啊！
　　要把我画进漫画，好像有这么回事儿。我肯定不同意啊。好象是一位穿花裙子的光头女士。穿得花枝招展却剃光头，所以有点印象。

　　周播突然明白过来：他们在说新周尚前世的经历！

　　这是能说的吗？！
　　给早就脑死亡的皇女移植一个活人大脑，是可以随便说的吗！
　　这个人被嫁接成皇女，不清空之前的历史来维护尊贵身份，竟然还把以前的经历拿出来说！
　　而且全家都知道！

　　周播眨眨眼。
　　随随便便谈论这么隐秘的事，这么粗鲁不文的行径，真的发生在大周皇室，发生在皇帝内堂？
　　怎么可能！

　　周播仔细回想：自己真的起床了吗？真的坐飞机回大周了吗？现在真的不是在床上做梦吗？

　　比丽丽德走过来了，挽着他的肩膀和周尚说话，用丽德苦练过的最性感的声音。
　　周邦正周恭谨看着丽德和周尚微笑。
　　这一切是真是梦啊？

　　丽德和周尚亲昵交谈，拥抱贴脸。然后笑容灿烂推推周播，让周播和周尚拥抱。
　　周播夫人比丽丽德，是妯娌中唯一的外裔美女。出身西洲贫寒之家，国际超级模特，西洲和南洲时尚业巨头之一。
　　丽德脸宽唇厚，容貌端正，并不艳丽。她身材火辣，运动全能，工作之余陪老公上山入海飞天，参与各种极限运动。
　　经营自己的时尚财团，陪老公参与极限运动，这两项长期活动给丽德带来的成就和自信，使比丽丽德总是容光焕发，笑容灿烂。
　　这种活力满满笑不可抑的状态，成了鲜明的特征，使她在时尚圈和权贵圈都拥有强势正面的声名地位。

　　论美貌度，丽德和三皇子妃、周尚是同一级别，他们的容貌在普通人中算长得很好的，在美人中就是不起眼的。
　　太子妃和二皇子妃都是靓丽的美女，在美人中也可以拼一拼。
　　林岱和冯典雅是绝色美女，一见难忘，见一次记一辈子那种。

　　职业原因，丽德出现人前必化妆理发，服饰高雅，仪态讲究，活力性感高端名媛的氛围营造得非常好。
　　她那肌肉结实刚健婀娜的身材，任何人见了都想喝彩。
　　二皇子妃、周尚、冯典雅，瘦，身形优美，但没有诱惑力。
　　三皇子妃，体型宽，胖，不爱动。
　　林岱，丰满有肉，还挺结实，但和经过锻炼塑形一丝赘肉也没有的那种不能比，就是不功不过的普通人身材。
　　可惜，太子妃苏懿自律极强，上大学时是运动员，从来没有中断运动，她的仪态和应对经过专业训练，也有专业的造型团队，不让比丽丽德专美于前。

　　三皇子妃和林岱不爱化妆，也不怎么保养皮肤和体形。她们应邀陪亲友去做美容美体，只当做一场社交娱乐活动，根本不指望那些服务程式起什么作用。
　　二皇子妃不爱化妆却注重护肤保养。
　　太子妃和冯典雅护肤保养、化妆造型、服饰讲究、应对镜头和众目所视的经验，哪一点都不比丽德这个超级模特差。

　　幸好比丽丽德还有璀璨的笑容，和随时放电的充沛活力。妯娌们则自傲自我，没有专业的人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