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开始接受新的身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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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碧躺在床上，已经两天了。九月份的天气，依旧很热。可是碧菡睡在最里面，低矮的棚屋，阴暗潮湿，整天不见阳光。整个屋子散发出一股霉味。
这个屋子里，靠墙摆着一个大通铺。碧荷挨着她睡，另外两个妹妹一个弟弟依次挨着睡。最小的弟弟快两岁了，还在吃奶，跟俞父俞母睡。
胃依旧隐隐作痛。虽然因为碧菡的死，没有继续大出血。但是，胃溃疡依旧很严重。朱碧已经因为胃癌死过一次了，不想第二次因为这个器官死去。
只是，现在根本不可能有治病的钱，只能自己稍稍爱护身体。
这两天，俞母天天在骂骂碧菡不要脸，骂碧菡勾引继父，骂碧菡装死。朱碧全身都痛，脑袋里面乱乱的，懒得搭理她。只是，心里越加讨厌起这个妇人了。
朱碧卧在床上，买菜、烧饭、洗衣、打扫，抱孩子、换尿布、给弟妹们洗澡都是碧荷在做，碧荷累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俞母怀孕了，自认为身子娇贵，连择菜都不愿意。
这天，感觉身子稍稍好些了，朱碧便爬起来，走到院子里去。阳光很不错，可以去去身上的霉味。
碧菡吐的血一直在破棉絮被上。浓烈的血腥味让她难以入睡。只是，这破棉絮，洗都没办法洗。家里也没有多余的被子，就算有，俞母也不会愿意给她用。
看着碧荷在院子里忙来忙去，她是真的心疼。那么小，每日要做那么多事情。仅仅两天，眼窝就陷了下去。
真的该想个法子，改善改善家里的条件了。
俞母抱着最小的儿子，坐在院子的一张竹椅上晒太阳。见朱碧走出来，瘪了瘪肥厚的嘴，阴阳怪气地喊起来：“贱.种，野丫头，跟继父不清不白，真当自己是娇贵的小姐了，这什么世道啊……”
朱碧斜了她一眼，继续沉思。
俞母骂骂咧咧地，声音慢慢低了下去。不知道是怎么了，这个臭丫头的眼睛里就像长了刀片，刮得她害怕，再也不敢随便去打了。
“俞碧菡，俞碧菡！”
朱碧抬头，见一个留着童花头，脸庞圆圆的女孩跑了进来，揩着额头上的汗，嚷道：“俞碧菡，你快去上课吧。班里已经帮你凑好学费了……”
“呀呀呀呀……”俞母忽地跳起来，手指头叉到女孩脸上，“你个老.婊.子养的小.婊.子，又来我家里做什么？你说，你说，你说！你上次敢骂我是母夜叉，你就是小.婊.子！你妈也是婊.子，你祖母是老.婊.子！你全家祖宗十八代都是婊.子！你是婊.子的龟.孙子的龟.孙子……”
女孩身子一缩，看着那凶狠的眼睛，不由得害怕，却不忍不住低声说道：“你就是母夜叉，只有母夜叉才像你那么凶。”
“喝！你个不要脸的婊.子，喜欢往别人家跑的臭婊.子！”俞母不耐烦，一个巴掌就要扇下去。朱碧忙跑过去，握住了她的手腕。
朱碧冷冷地看着俞母，说道：“何心茹，谢谢你了。你回去吧，我是真的不上学了。”
俞母见在一个小丫头面前丢了面子，肥胖的身子不停地扭着，想要挣脱朱碧，却不想朱碧学过擒拿，即便是那么弱小的身子，用力恰当，也不是那么容易挣脱的。
何心茹见俞母无法挣脱，躲到朱碧身后，刮着脸嚷道：“你就是个母夜叉，心狠手辣的后母，天天虐待俞碧菡，你不要脸。”
俞母涨得满脸通红，蓬乱的头发不停地抖着，她跺了几下脚，鼻涕眼泪忽地就出来了： “杀人哪！害命哪！女儿和继父勾通了，连着同学一起欺负后母了啊。后母难当啊，我一把屎一把尿把这昧良心的拉扯大了，现在伙同外人要杀了我啊，可怜我肚子里的孩子啊……”
朱碧鄙弃地看着俞母，手一松，俞母骂得正起劲，眼看着就要摔一跤。朱碧想起那肚子里还没出世的孩子，不忍心。只得又抓住了那肥腻的手腕。
俞母尖叫一声，反手抓住朱碧，长长地指甲刮过去，朱碧胳膊上一块皮被刮下，渗出血珠子来。
朱碧终于忍不住了，推开俞母，怒道：“你安分点行不？丢不丢人啊？想要过好日子，就老实地呆着。”
俞母不满地瞪了一眼，嚷道：“继父和女儿……”正要骂下去，却声音越来越低下来，不好意思地嗫嚅。
朱碧当惯了老板，自有一股凌人的气势，哪里是俞母能够抵挡的。只觉得这个没用的女儿，越来厉害了，越来越不敢欺负了。
何心茹见状，开心地拍着手，喊道：“俞碧菡，好样的。你要早点这样，那个母夜叉就不敢一直欺负你了。明天去上课吧。学费不用担心了。”
听到被骂，俞母狠狠地瞪了何心茹一眼，却不敢回话。
何心茹虽是为了帮碧菡，朱碧的心中依旧一暖，真诚地说道：“何心茹，谢谢你了。我是真的不去上课了。谢谢大家的好意，这次是我自己不想去上课的，和她没有关系。”
“就是，就是，一直是她自己不想去上课的……”俞母小声地辩解，却被朱碧一瞪，忙回到那竹椅上，坐了下去。
何心茹急了，说道：“俞碧菡，你怎么会不想上课？你那么想读书。难道……你想和阿兰那样……”何心茹睁大双眼，捂住了自己的嘴。
朱碧忍不住嘴角微微上翘，说道：“不是的，我是真的不想上课了。反正只有一年了，我干脆早点去工作。我不会像阿兰那样的。”
天，像阿兰那样去出卖自己的身体？上辈子她再苦都没有这样，这辈子，至少还有个家，更加不会了。不去上课，只是因为，上辈子已经上过了，现在去不去都无所谓了，还不如把时间空出来，想想怎么把日子过好。
“那，你真的想好了？”
看何心茹一脸担心，朱碧的声音也柔了下去：“放心吧，我一定会很好的。你快回去吧，好好上课。”
何心茹再呸了俞母一口，蹦蹦跳跳地走了。俞母气得牙都咬断了，却不敢回骂。
朱碧不再搭理俞母，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心里忽然一亮。
现在家里穷，俞父只是在建筑工地做苦力，一天赚不了几个钱。就算家里有点积蓄，朱碧也拿不到。俞母天天呆在家里，做一点点家务，没有进账。而其余的孩子，更是泥猴，天天就在小巷里滚来滚去。
要想日子过好，只能小钱变大钱，慢慢来。一步是登不上天。
平民窟是简陋，但是好在每家都用木栅栏围了一个小院子。空着也是空着，倒不如在上面种点蔬菜，省的每日都要出去买，说不定还能卖一点，一年下来，能省不少钱。
台湾天气好，阳光充足，雨水充沛。现在种菜，也来得及。她休息了两天，身子虽然很弱，种点蔬菜，做做家务还是可以的。前世，她可是一边捡垃圾一边上的学。同父异母的弟弟碧秋马上就要读初三了，学习忙，以后应当少做点家务。碧荷才十二岁，读五年级。下课回来能帮点忙。至于六岁的妹妹碧夏也可以上学了，四岁的妹妹碧春天天在家里疯，连自己洗澡都不会。快两岁的弟弟碧东，还在喝奶。天，一个人过只怕还好受点。
朱碧越想越头疼，却别无他法。钱不会从天上掉下来。没有本钱，只能靠力气。
朱碧看看天色，快要做午饭了。俞家一个简陋的院子，粗胚砖头和模板搭成的屋子。进了院子，茅厕在院子的一角，迎面是客厅兼餐厅。右边是厨房，左边是俞父俞母的卧房。后面是这群小孩子住。
朱碧走进厨房，帮碧荷一起择菜。碧荷看着朱碧，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笑。朱碧知道，她没有刻意去掩饰自己，任谁都能看出，她不再是那个怯弱胆小的碧菡了。
自己的姐姐变了，碧荷心里疑惑，恐惧，却什么都不敢说。朱碧想要让她放松些，却不知道该怎么说。独自一个人惯了，连安慰人都不会了。
她默默地择菜，说道：“碧荷，你太累了，去歇一会儿。今天中午的饭，我来做吧。”
“哦，哦……”碧荷愣愣的，慢慢地走开，却端起了一盆衣裳。朱碧病了两天，没人洗衣服，堆了两盆。
一大堆白菜，几根又大又老的胡萝卜，已经空心了，一簇青青的开始腐烂的辣椒。都是在菜市场买的别人挑剩的，这样可以便宜些。油，也是用的劣质的菜籽油，散发出腻腻的异味。
没关系，没关系，这样已经很好了。老天对她已经不薄了，还能再活一次。朱碧把米淘好，放在锅里闷着，又把黑乎乎的厨具好好洗干净。吃的东西卫生点，对身体也好点。她不敢再折腾那脆弱的胃。
俞家屋后有一口水井，倒不担心水费的问题。
白菜和胡萝卜切好，用辣椒炒。要是有个鸡蛋就好了，不至于那么单调。没办法，俞家的生活就是这样。
把菜炒好，端到屋子中央的桌子上。红红白白的，倒也蛮好看的。因为小时候把胃饿坏了，朱碧一向很注重饮食，会做一手好饭。只是没想到，依旧因为胃癌死了。
饭的香味传出来，弟弟妹妹欢呼着跑了进来，泥乎乎的手就要拿碗吃饭。朱碧虎着脸站在桌子旁，让他们一个个洗了手才能吃。
碧秋和碧菡熟一些，端起碗，笑嘻嘻地说：“碧菡姐姐病了一场，越来越凶了。”碧夏和碧春忙点头附和，碧荷却刚刚洗完衣服。
朱碧看着嬉笑打闹的弟妹，不自然地笑了笑，这就是家的感觉吗？
“洗了手就都吃饭吧。”她没有叫俞母，俞母却搬了椅子，自己走了进来。看着这个肥胖的妇人，朱碧心中就有气，冷冷地喝道：“洗手。”
俞母要一咧嘴，想要骂，看到朱碧满脸的冰霜，只得把一肚子气咽了下去，老老实实地洗了手。
“姐姐，今天的饭特别香。”碧秋埋头吃着饭，嚷道。
“系啊，系啊，菜也好吃。”碧春还小，很活泼，满嘴的饭，囫囵不清地说。
朱碧拿了小碗，盛了饭，慢慢地吃着。奇怪，虽然是很简单的菜和米饭，却觉得特别香。比起前世的那些山珍海味，味道也不差。
两大海碗菜，一锅饭，全部吃光了，连菜汁都没剩下。好在俞父在工地干活，每天中午有盒饭。
吃完饭，朱碧喊住碧荷：“高中已经开学了，你也快了吧，开学就不要做这么多事了，好好学习。”
“姐姐……”碧荷明亮的眸子紧紧地盯着朱碧，“姐姐做的菜，味道和以前不一样了。”
“是吗？”朱碧轻描淡写地说道，“做菜的味道改变有什么关系，我还是你姐姐，就够了！”
“希望是这样的。”碧荷身子一扭，跑了。
朱碧轻笑，这丫头，起疑心了。不过，这就是家吗？有一个家，原来是这样的，再穷再苦，母亲再刻薄，弟弟妹妹再不懂事，总有一些时候，能感受到温暖。
从明天起，她就是俞碧菡了，这个俞碧菡不会再傻傻地为了报恩同意借腹生子，也不会和自己恩人的丈夫牵扯不清，最终独自一人。这个俞碧菡要承担起责任，改变这个家，改变困窘的生活环境。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开始接受新的身份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