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满怀盛意》斯微特林

43、要不要吃顿饭

　　恰好国庆，学校放了假期。凌澄和凌文奕跟着元芮一块儿去老家住几天。
　　凌爷爷没有阻拦，估计是念在她把凌文奕领回家的份儿上。
　　宋航回来有几天了，但两人没碰上面，估计是刻意躲着。
　　自从凌澄想通之后，她再也没有阻拦过他们两个，但元芮根本没有找他的心思，这让凌澄看不明白。她暗示过宋航，但宋航也没反应。
　　现在为止，她们才是一家人。她在凌家这些年，从来都是这样听话乖巧，不争不抢，对于凌澄的小心机她忍着；对于父母的请求，她笑着答应；凌爷爷的偏心，她装作不在意……
　　她理解父母对凌澄的愧疚，理解凌澄被抛弃的跋扈，理解凌爷爷的偏爱。她谁都理解，装作毫不在意，云淡风轻，装作大度谦让，装作什么不懂。仿佛这样就可以减轻父母对凌澄的亏欠，减少凌澄被抛弃缺失的安全感，包括她自己在内的所有人去补偿。
　　曾经她一直在想，她的理解是不是在委屈自己？还好，结果还不错，换来了凌澄打开心结，换来了她的家人。
　　之后的很多年，因为这两个性格差异如此巨大的两位姐姐，凌文奕总被人问：“如果她们吵架你帮谁？”
　　他从不纠结：“我谁都不会帮的，因为她们不会让我为难。”
　　“她们不会误会对方吗？”
　　“不会，她们比我更在意对方。”
　　因为她们是亲人，是隔着血缘关系的亲人。
　　回到小镇，凌文奕挺开心的，因为之前住在这里的缘故，房子里只是堆积些灰尘，稍微打扫一下，还是很干净的。
　　凌文奕介于离家出走这一件事儿，成长了许多，渐渐有了男人的样子。
　　既然回来了，那就有必要去趟外婆家，他们三个乘着天还未黑，赶着去蹭顿饭。
　　外婆八十岁了，花白的头发，配着一副老花镜，不停摸索着手机。
　　“外婆——”
　　听见有人喊，她立即放下手机，推了推眼镜:“小芮芮，这么久没来，你是不是忘记外婆这个人了？”
　　“没有，你看，这次和我来看您的还有谁？”
　　外婆就看了一眼，立马呼唤:“小外孙女和小外孙。”
　　喊着，还起来，小跑着抱了上去。
　　老太太嘟囔:“哎呀，小外孙女怎么这么可爱？早知道这么好看，就该早些领回来看看嘛。”
　　凌澄在来的路上，一直提心吊胆的。她没见过外婆，第一次见面，手足无措。
　　外婆一把年纪了，见到外孙儿小跑着，可可爱爱，满满精神儿。她一手拉着凌澄，一手拉着元芮，嘴里还喊着:“小外孙，快跟着，我就两只手，要拉着你姐姐们，没法再拉着你。等我腾开手，再补给你啊。”
　　凌文奕一个男孩子，见不到女孩子间的亲密:“不用，我呢，就乖乖跟在您后面。您左边右边是我姐，后面有我。”
　　凌澄算是知道，母亲的性格为什么那样了。
　　外公坐在轮椅上，瞧着外婆开开心心拉着两孩子，身后跟着“小尾巴”进屋，纵容道:“不是闹脾气吗？不是说，今天不管谁来，你都不进门吗？”
　　老太太精神十足，傲娇:“我家小外孙们，可不是谁，他们可是我的宝。”
　　外公宠溺:“行，老太太的宝。”
　　两位老人虽然精神好，但毕竟年纪大，生活起居还是有人照顾比较好，舅舅给他们请了个全天护工。
　　老太太今天心情特别好，非要自己亲自露一手。拦不住，没办法，几个晚辈帮她打下手。
　　老太太摸准了他们几个的口味，做了辣子鸡、红烧排骨、清蒸鲈鱼、香辣猪蹄、青椒腊肠、凉拌木耳……
　　有辣有甜，每个口味都考虑到了。
　　吃完饭，凌文奕和护工一块儿刷碗，凌澄和元芮陪着两位老人聊天。老人兴致高昂，一直拉着她们的手唠家长里短。
　　十点多，两位老人被护工连哄带骗，逼着睡觉。
　　他们三个顺便住了一晚。
　　晚上元芮和凌澄一个房间，她们两人误会说开后，关系近了很多。
　　凌澄躺在她身边：“我好像明白妈妈的性格和决定。”
　　“嗯。”
　　“但我不会原谅他们。”
　　“好。”
　　“你……和宋航，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和好？”
　　“暂时没这打算。”
　　“是因为我吗？”
　　“不是。”
　　“为什么啊？”
　　“他要为自己的话负责。”
　　在一起是她说的，分手是他提的，理由是他找的，至于再和好，反正她不会提。
　　“那如果……我说如果、这次我们没有误会说开，你会不会抛弃我？”
　　“不会，我们是亲人。”
　　“还好，还好，”凌澄轻拍胸口，“还好我没有那么蠢。”
　　老先生、老太太的作息规律，早上六点多就起床了。凌家小孩的生活习惯也很好，没过多久，都起床了。
　　老太太想做早饭，护工这次拦着不让，昨天晚上就破例让她做饭。早上一起床，看见老太太一脸不情愿，老先生在一旁耐心哄着，时不时岔开话题，虽然话题总被老太太拉回来。
　　上午的时候，三人出去买菜，碰见了宋航。
　　挺尴尬的一件事儿，宋航手足无措，僵硬地招手：“这么巧啊！在这儿碰见。”
　　巧什么？难道是因为工作？这边她可不记得有什么出名的景点和摄影室。
　　凌澄配合他：“宋航，你在这儿干什么啊？”
　　“我”，宋航露出雪白的八颗牙齿，微微翘着嘴唇，“我在这边工作。哈喽，芮芮。”
　　元芮：“好久不见。”
　　凌文奕没有接受宋航，不露痕迹地往前靠了靠，将元芮挡在身后，皮笑肉不笑：“小宋哥，好久不久。”
　　“小奕，是挺久没见的，最近怎么样？”
　　凌文奕咬着碎牙：“还行。”
　　如果不见你，我会过得更好。
　　凌澄一夜之间突然开窍，拽着凌文奕的胳膊：“小奕，我刚才来得时候看见有卖菠萝的。你之前不是嚷着要吃嘛。咱们现在去买。”
　　凌文奕被她半扯半拉：“我什么时候嚷着要吃？我不喜欢吃菠萝，我喜欢吃桔子。”
　　“行行行，买桔子，买桔子。”
　　凌文奕被凌澄硬拽走了。
　　宋航还没有适应这带有一丝尴尬的气氛：“芮芮……”
　　“在哪里拍摄？”
　　宋航更是尴尬地摸着耳垂，左思右想：“额……”
　　看来就是借口。
　　元芮不去拆穿他，认真回忆道：“这边有个花园景色不错；还有‘明镜湖’，这两年湖里有白鹅，在往远处走有个古楼，那边可以拍一些复古的……”
　　宋航松了一口气，看来芮芮真以为他是来拍摄的。
　　他点头：“好。”
　　“嗯。”
　　宋航问：“你们本来准备干什么？”
　　“买菜。”
　　早上为了哄外婆，他们自告奋勇中午的饭亲自动手，讨两位老人开心。
　　“那我跟你一块儿去吧。”
　　难得见宋航如此乖巧，元芮忍不住逗他：“那你工作怎么办？”
　　“我……”，他含糊其辞，“没事儿，时间还长着呢。”
　　两人边走边聊，元芮问：“中午怎么办？要不要留下吃顿饭？”
　　宋航眼睛闪着光：“真的？可以吗？”
　　意识到自己这样很容易暴露目的，他控制自己的表情尽量显得很冷静，然而，笑声根本就盖不住，一路上他都是“哼哈哈……”
　　元芮也没有戳破。
　　到家，凌澄和凌文奕买了许多水果和零食摆着桌子上，两人围着零食吃得欢快。外婆看她又带回来了一个男生，心中琢磨，这小子不会是骗我家外孙女的吧？又看到这个男生长相颇好，立刻心猿意马，满意得很。
　　外公多少有些不愿意，看这小伙子的长相就知道，是个招花惹草的骗子。虽然他家外孙女既好看又乖巧，配上他绰绰有余，但是，这小伙子不是正经人。
　　外婆热情招呼：“小伙子是我们芮芮的朋友？真是好，我这外孙女回来一趟，带了这么多人！”
　　凌文奕看他们俩站在一块儿，千万个不乐意：“姐，快过来，我和二姐给你买了你喜欢的菠萝。”
　　“真的？”，元芮听到自己喜欢吃的水果，果真走了过去。
　　中午几个小辈，为老人的身体着想，做了些清淡、易咬、富含纤维素的食物。
　　在他们家刷碗是男孩子的事情，凌文奕主动去厨房刷碗。外公为难宋航，暗示他刷碗，宋航乖乖地照做，元芮没有出头为他说话。
　　外公稍微放心：还好，看着外孙女对这小子没什么兴趣。
　　他开口：“芮芮，外公有个朋友，他家孙子比你大三岁。是个公务员，那小伙子不错呀，要不要去见见？交个朋友？”
　　厨房传来“啪”的一声，引起一阵骚动，随后，水声越来越小，整个屋子只剩下元芮的声音。
　　元芮分了神，笑着撒娇：“不用了，外公，我还小。我才二十岁。”
　　“二十岁？我记得你二十好几了……”
　　厨房传来凌文奕的声音：“外公，你记错了，我姐才十八，我二姐十六岁。”
　　外公似乎明白过来了：“好的，我也才三十，刚好三十一枝花。”
　　说完，又看了外婆一眼，补充道：“你们外婆也才二十来岁，漂漂亮亮的。”
　　外婆被逗笑了，这话也引得一屋子笑开了。
　　下午，元芮送宋航离开。
　　临走前，宋航犹犹豫豫，想开口问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敢开口。他一直偷看元芮，心中期待元芮先开口说些话，这样，他才有些胆子，说出不敢说的话。
　　可惜，元芮没有开口。她目向远处，装作看不出他的心思。
　　宋航告别：“那我走了。”
　　“拜拜。”
　　“拜拜，下次见。”
　　自始至终，他还是没敢说出想要说的话。
　　国庆最后两天，凌澄和凌文奕回凌家，陪陪凌爷爷。元芮自己一个人住在老家。
　　假期结束，她直接回学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