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游轮》清水赤月

13、弥补遗憾

　　苏城机场，从来不懂浪漫的鹿玄销特地买了粉色的玫瑰花，很早就在接机口等了。
　　此时阳光正好，他百无聊赖的踩着自己的影子。
　　一直到十二点左右，终于见到了身着浅蓝色短裙的黑发莫持，鹿玄销眼神中满是惊喜，她和从前一样并没有很大的变化，
　　常年游泳的她并不是非常健硕，是恰好健康匀称的身材，看得出她平时有很好的控制体重。
　　她抱着花束鼻子凑近嗅了嗅花香，自语道：“姐姐也喜欢粉色的玫瑰。”
　　鹿玄销并不想聊莫矜，岔开话题问她在国外的生活怎么样。
　　“自然是没有国内好的，环境陌生，没有朋友，母亲嫁给了法国的珠宝商，我已经开始独立生活了。”
　　莫持扒拉了下歪斜的花枝，没有什么感情波动的说着。
　　鹿玄销不自觉的想伸手安抚她，犹豫了会还是怯懦了，讪讪的收回手。
　　“那就回国吧，现在国内发展的多好啊，一点也不必国外差。”
　　莫持点头，又惋惜的说着：“可惜我的学业还没有完成，现在在波士顿读博士后，一年后才能完成学业。”
　　鹿玄销有些讶异她还在读书，以前玩心重的她居然成了学霸。
　　“这么说你还是想回国内，那等你完成学业，再回国内来，我...我和蒋伯潜带你出去玩。对了这个点了，你也饿了吧，我们去吃饭吧。”
　　鹿玄销贴心的给莫持开了车门，看他一套不熟悉开车流程的操作，莫持便知晓这是他租的车吧。
　　去到饭店，莫持愣在原地。
　　“我们为什么来这里？”
　　这地方她经常来，侍应都认识她这位“脾气不好”的vip，而且这还是她给鹿玄销“求婚”的地方，鹿玄销可真会挑地方啊！
　　“持持你不是很久没回来了吗？我想请你吃顿好的，照顾不周，请多担待啊。”他羞涩的笑笑，他实在不知道什么高档的餐厅，唯一一次是莫矜带他来的。
　　莫持点头，展颜笑道：“这个地方应该很难预约上吧，会不会让你破费了呢。”
　　没钱还装逼，迟早被雷劈。
　　莫矜内心疯狂吐槽他，这回可真是下了血本了。
　　鹿玄销摇头，心想持持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善解人意啊。
　　“持持，你出国之后就从来没联系过我，我做错什么事情了吗？让你讨厌我了。”
　　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是挺绿茶的，偏偏他说就像只可怜兮兮的落水狗狗，她想到了路易斯那只笨狗，好喜欢和她装可怜。
　　“我也没有联系过其他人。”她支着脑袋，淡淡的道。
　　鹿玄销狂喜，这么说蒋伯潜没有骗她，莫持切断了一切联系。
　　“我喜欢你，持持，从以前就一直一直喜欢你。其实你的每一场比赛我都会去看，偷偷为你加油，看你登上讲台，享受众人的掌声。”他展颜笑着，这么多年，终于敢鼓起勇气亲口对她说了。
　　他真的去了？莫持默了片刻，随即轻笑一声。
　　“我应该看见过你，但是再看的时候你都不在，我一直以为是我的错觉，毕竟你从前总是对我很冷淡。”
　　莫持看向窗外，满地的泛黄的树叶，昨夜的风很大，树枝一直拍打窗户，特别阴森恐怖。
　　鹿玄销摇头：“那不是你的错觉，你抬头看我时我就立刻弓下身子，因为我不敢让你知道我喜欢你，你的眼里总是有另外一个人。”
　　他一直非常自卑，清楚的知道自己和莫持之前有一道不可跨越的鸿沟，他不奢求能和莫持有任何结果，只想让她知道，他曾经小心翼翼藏起来的爱意。
　　那是他曾经最怀念的时光，多少绝望到活不下去的日日夜夜，被追债暴打一个人孤独的躺在出租屋里的时候，都是对莫持的思念苦苦支撑着他。
　　现在的他依旧配不上莫持，但却比从前多了一份孤勇。
　　他最近换了工作，是他曾经梦寐以求的公司，打算重新开始，完成曾经的梦想，设计出全世界都赞叹的标志性建设，获得国际大奖。
　　上司袁术是他学生时期就崇拜的偶像，对他还算看重，出席重要场合的时候都会带着他，他受了袁术不少指点，对莫矜没有从前那般怨恨了，而是将她作恩人对待。
　　没有她，现在可能他还要过着从前那种东躲西藏的日子。
　　“持持，你说...你喜欢我的时候，我真的非常高兴，甚至一晚上都没睡着。但是高兴过后又开始害怕，从前我每天都活在恐惧中，我一无所有，没有家，寄人篱下来到苏城读书，讨好姑姑一家，替表弟背锅，害怕我妈带我回去，害怕讨债的人追到学校，我将自己缩到龟壳里。”
　　他从前拒绝莫持，绝不是因为自己厌恶莫持，恰恰是他很爱莫持，害怕那些坏人因为他而去伤害莫持。
　　莫持点头，怪不得他那么不愿意待在莫家，从小寄人篱下，看别人脸色活着，不敢不努力，不敢不懂事，害怕成为别人的累赘，+所以养成了那种别扭的性格吧。
　　从小养尊处优的她，对他的苦难永远无法感同身受。
　　“即便是考上了好的学校，通过自己留在了苏城，还是苦逼的打工人。进入社会后发现自己还远远比不上那些光鲜亮丽的同事，不会社交，孤僻不合群，不能讨老板欢心。好在现在困难的日子都过去了，回头再看那时候的自己又傻又怂，等我还上你姐的钱，我就是自由人了。”
　　鹿玄销眼泛泪光的看着莫持，整个人都释然了，
　　自由人？原来他现在不自由吗？
　　莫持从前一直以为鹿玄销是普通家庭的孩子，回国后调查才了解到，他父亲死后，母亲基本上不管他。
　　鹿玄销暑假带她出去吃过饭，即便是拮据成那样，也没有让她付过一毛钱。
　　“我的生活费很少，暂时只吃得起这个。”
　　那时候她就觉得，这个男孩和她之前见过的纨绔子弟都不一样，带着土气的淳朴，非常非常的...好欺负。
　　他眼睛有掩盖不掉的黑眼圈，身体瘦弱单薄，背她的时候后背硬的硌人。
　　她从前记性很差，但是关于鹿玄销的事，桩桩件件却记得尤其清楚。
　　两人用完餐，随便在附近的商场逛了会，看了一场励志电影，片子是莫持选的，关于一位女性指挥家的传奇人生，这个电影的上座率很低，差不多只有他们两个人。
　　晚上，鹿玄销打开导航系上安全带，要送莫持回家，但是被她拒绝了。
　　“我住酒店。”
　　鹿玄销疑惑：“为什么要住酒店？而不是回自己的家。”
　　“我妈不喜欢我和莫家牵扯太深，我不想惹她生气。”
　　莫持阴阴冷笑，当然不能回家啊，回家不是穿帮了吗？
　　“你不想去见见你姐吗？”
　　鹿玄销按照她给的地址重新导航，到那边还有二十分钟左右。
　　“应该见不到，她和蒋学长一起出差了，我们俩从小不对付，她估计是不想见我，故意躲起来了，正好我也不想热脸贴冷屁股，随她去吧。”莫持拢了拢鹿玄销披在她身上的外套，有些困倦，遂闭上了眼。
　　“你们家庭关系还真复杂啊。”
　　鹿玄销表示不理解，都是一家人，却似乎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两人在门外道了别，约好第二天去苏城有名的几个景点，那边的花正盛开，正好去拍几张好看的照片。
　　鹿玄销背着莫持的包，手里拿着相机调整参数。
　　一路上莫持非常放松，随意的摆着动作，鹿玄销就一路跟着，走哪拍到哪。
　　吸引了一群路人大妈，也要年轻小伙给他们拍照，他嘴笨插不上嘴，最后还是莫持将他拉走就跑。
　　“鹿先生，你这拍照技术还真不赖呢。”莫持调笑他道。
　　鹿玄销撑着腿，长呼了一口气，抬头二人相视一笑。
　　“那群阿姨真是如狼似虎，还好你将我拉走了。”
　　“因为你是我的人啊，我当然不能丢下你啦。”
　　莫持咧嘴笑着，张开双臂迎接风的拥抱。
　　鹿玄销忽然转身看她，刚刚她说的话有些不可思议，他都怀疑自己耳朵是出了什么问题。
　　“一年之后，你还愿意等我吗？如果那时候我还没有男朋友的话，我们就在一起。”
　　莫持对他伸出手，做出未来的邀约。
　　希望这一次，不会被他拒绝。
　　少女的笑容绚丽夺目，鹿玄销觉得自己何德何能，忐忑的搭上她细腻嫩白的纤细手指，暖意涌上心头。
　　“当然，我愿意等你，我也要好好解决和你姐姐的婚约关系，绝对不会让你为难的。”
　　看他如此坚定的态度，莫持讳莫如深的笑着。
　　“我姐姐可是未来集团的唯一继承人，你真的愿意为了我放弃婚约？”
　　鹿玄销脱口而出：“继承人又怎么样，和我有什么关系。相信我，我也可以靠自己的努力给你想要的生活，你还是千金大小姐，我不会让你吃一点苦的。我知道现在无论说什么都像是在画大饼，一年后，我就会还清欠你姐的钱。”
　　“五十万对你来说应该不是个小数目吧。”莫持有些担忧。
　　“放心，我现在已经开始接触项目了，有些提成，我努力努力，多接几个项目，一年应该不成问题，你知道......”
　　莫持垫脚亲了他脸颊一下，又摆出一副天真无邪的笑容。
　　原来是抱上大腿了，怪不得他最近说话越来越硬气了。
　　鹿玄销羞红了脖子愣在原地半天，直到前边的人大声呼喊他。
　　“我们一会去坐摩天轮吧！”
　　莫持出国之前就说要和他一起坐摩天轮，因为学业一直没去成，这次要弥补之前的遗憾。
　　一周之后，莫持带着鹿玄销的思念“飞走了”，鹿玄销看着蓝天中的飞机划过留下的飞机云，好不真实的感觉，像做了一场梦一样，但是相机里两人的合照却是真实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