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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小美人,好久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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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夜紫熏?”
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摁了免提:
“锦心呀,这么早来电话?今天周末,有没有时间回家吃饭?妈妈给你煲了汤,多久没回家了?
爷爷和爸爸他们都想你了。”
“妈…”
“这是怎么了锦心?”
楚妈妈听出他声音不对劲。
“妈妈,我要结婚、马上结婚!”
“这孩子,瞧把你激动成这样,这是好事呀,那赶紧带紫熏回家一趟,你爷爷早想抱重孙啦…”
楚妈妈口气难掩高兴激动,楚锦心盯着我只要一个答案。
“知道了妈!”
“我们现在就回家!”
他走过来抱起黑小暖,抬起手伸向我。
“夜紫?”
我眼前着阵阵发黑,耳边只剩轰鸣声。
“楚锦心…分手…是我们之间最好的结局…”
他一脸血色褪尽,脚步虚浮摇摇欲坠朝我走过来,黑小暖从他臂弯滑落在地。
“夜紫熏我最后…给你一分钟时间,你考虑好再给我答案,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
“夜紫熏,我真的生气了,这一次,我不会原谅你……”
办公室。
“肖熏,你没事吧?”
午饭休息时,邹会计走过来询问趴在办公桌上一脸惨白的我。
“没事,就是昨晚没有休息好!”
“不舒服就请假回家休息,身体要紧。”
临近下班前发消息给莎莎,让他晚上把黑小暖安置在医院,我因有事外出无法照看它,莎莎毫不
犹豫就答应了我更加无理的请求。
我自知对不起黑小暖,可现状让我没有一丝多余的力气和心思照看好它,与其让它陪我伤心难
过,看我惨不忍睹现状,不如狠下心肠争取尽早和它团聚。
——
我给楚锦心致命一击,拼尽全力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要了自己半条命不说,整天悔恨痛苦确
实也没任何颜面为自己辩解哪怕半分半毫。
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下场也要学会自己承担,自吞恶果。
连日来萎靡不振,状态不佳,终于在工作中出了纰漏,去银行投一张巨额支票时账号写错一个号
码,导致款项直接进了对方公司。
偏巧不巧,我门公司资质尚浅无权竞标,可老总和这次定标负责人关系硬,拿下十拿九稳。
款项进了对家账号,老板刚好和这家公司董事长是朋友,借用人家公司资质成功夺了标。
经理安排我去S城亲自办理转款业务。犯了低级错误,试用期延时一个月。
身体有伤,有点严重。可我不敢已任何借口为自己推脱,怕因此丢掉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
下班前邹会计检查了我所带资料和公章,明天一早坐高铁直接去S城。
下班后我匆忙去医院挂了外科急诊:
“天哪,你…都化脓了,必须立刻取出来…”
大夫看着我胸口伤势气愤地说不出话。
“不,麻烦您帮我处理一下,开些消炎药就好!”
大夫一再坚持己见,我强烈拒绝争辩,穿好衣服准备离开。
“你给我回来、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这样固执,看看自己都伤成这样了还不尽快处理,爱固然重
要,可也不能没有底线原则糟践自己身体呀?小姑娘你到底有没有考虑过万一你有个不是,你爸
妈怎么办?不要不计后果好不好!”
我咬牙没让眼泪流出来。
——
好几天没有见到黑小暖,我心急如焚加上精神不济,出了医院大门就打车回家。
“你怎么过来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生病了?”
莎莎一脸惊慌。
“没事,昨晚没睡好,明天要去S城,这几天劳烦你了莎莎,我今晚想带黑小暖回家陪它。”
“暖暖,黑小暖?”
我捂着伤口,四处找寻黑小暖踪迹。
“肖寻,对不起,这几天太忙,天又冷,我让家人把黑小暖带回我家照顾了。”
我满心失落愧疚,可还是感激莎莎在这个时刻帮我解围。
和莎莎告别后我去便利店买了几样必需品后就回了家。
“那个,我做了晚饭。”
“谢谢妈,我吃过了。”
她特别惊喜震惊,站在我身边有点不知所措,眼神里多了一丝愧疚和开心。
“爸呢?”
她再次抬头,高兴的不知所措。
“你,你爸在房间里,我去叫他出来。”
我拼劲全力想让一切归位。
“肖寻?”
他们一起从房间里走出来。我拉着他们去了客厅。
“爸爸妈妈,我明天要去S城出差一趟,我们是一家人,请原谅我,一直没有勇气面对你们。
现在我想通了,是你们给了我生命,让我有幸活在这个世界,我希望我们一家人以后一起努力,
我们靠自己照样可以生活的幸福,对不对?
我现在有了一份稳定的工作,以后每个月的工资都会上交一半给你们,能不能让哥哥找份工作好
好做人?
毕竟我的爸爸妈妈养我二十几年付出半生心血,可现在他们还是把我完好无损还给你们。
楚锦心已经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们分手了,这套房子就当是我们欠人家的,我们一家人以后好
好生活?好不好?”
他们低头。
“闺女,放心,听你的,明天我就和你妈出去找个活干……”
“肖寻,你不要怨你哥哥……”
她不放心。
“妈,你放心,我们是一家人!”
刚进卧室没多久,莎莎打来电话,让我去接黑小暖。
宠物医院。
几天不见,黑小暖长大好多,它扑进我怀里搂住我不舍放手。
“暖暖,黑小暖…”
我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嗯…”
黑小暖太过激动,不但个子长高不少,力气也变大好多,两只前爪碰到伤口,我痛倒在地,吸了
一口冷气。
“肖寻,你没事吧?”
我冷汗直流,莎莎走过来扶我起身,我让莎莎拿过来一条新绳,第一次牵着黑小暖和她告别。
“李先生,你看她脚步无力全身冒汗,好像哪里不对劲?”
——
“喂,妈,您收拾下我安排人接你,麻烦您过来我家帮我照看一下我的狗。”
“儿子,你不是最不喜欢狗吗?你爸说你最近忙的都没时间去公司上班?你现在——”
李梓鹤搪塞几句后一脸阴沉挂断手机。
眼前始终是我摇摇晃晃,一手按压胸口,一手牵黑小暖无力摇晃的背影。
黑小暖静静看着我咬牙撕扯带血的纱布消毒换药,等到我拿吃喝喂它的时候,它不吃不喝,小心
翼翼不敢扑过来,只是呜咽着伸过头,舔我脸颊,蹭我手心手背。
“暖暖、黑小暖、我弄丢了楚锦心,没有照看好你,我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你了……”
我抱着黑小暖痛苦窒息,所有的秘密只能告诉它,所有的伤痛唯有它替我分担,即便伤口再痛,
也痛不过失去楚锦心剜心掏肺千万份之一!
黑小暖任我抱着它发泄,眼角泪水混合我的鼻涕眼泪一起滴落在它日渐强壮黑亮的毛发上。
第二天我早早起来收拾行,把黑小暖送去给了莎莎。
我精神不济,忽略了莎莎刻意问我的详细行程,莎莎言不由衷,说是万一黑小暖想我了能第一时
间联系到我,还能语音视频让我和黑小暖见面。
我抱着黑小暖安慰它、依依不舍含泪告别后去了车站。
昨晚哭的太久,一早上起来就头痛难忍,到了车站时间还早,我坐在座椅上浑身没有一丝力气,
候车厅人特别多,我在熙攘人群中等时间。
李梓鹤步入大厅一眼就看到座椅上眼神空洞的我,他的心狠狠地抽痛,穿过人群在我身后不远的
地方目光坚定,直直盯着我更加消瘦的背影凝视。
播音员甜美的嗓音开始提醒进站时,我正大脑一片空白,呆坐着在座椅上发愣。
“姑娘,赶快进站!”
路过我身旁一位大叔大声提醒,我回过神,立刻跟上人流上了电梯。
车厢里人并不是很多,我找到自己位置,放置好行李箱,八个多小时的车程,终于可以闭眼休
息。我裹紧大衣,用帽子遮住眼睛,沉沉睡过去。
“对不起,能不能打扰一下?”
坐我身边的女士和李梓鹤调换了座位!
我歪着头,半个脑袋贴在冰冷的玻璃门窗,脖颈伤口依稀可见。李梓鹤脱下身上羽绒服盖在我身
上,屏住呼吸将我脑袋摆正,半边身体拥我入怀!
或许他早就料到我根本没有清醒的力气睁开眼睛与他抗衡较量,眼睛暗沉又肆无忌惮看苍白干裂
到血色尽失的嘴唇。
周身一片暖意袭来,我在冰冷中渐渐向暖阳靠近,感觉好像被楚锦心温柔拥抱,揉进胸膛。
幸福如同浪潮瞬间将我席卷,我用尽全力朝他脖颈靠拢,冰冷的鼻尖不由自向李梓鹤靠近再靠
近,直到整个脸颊镶嵌在他脖颈和侧脸。
他身体不敢移动分毫,屏住呼吸直到我找到最舒服的地方变得安静,继续沉睡不醒。
长久之后,他深呼吸,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刺入他鼻孔,他眼底一片猩红,确定我身上有伤。
一路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快要到站的时候,邻座女士向我投来莫名其妙的目光,我开始看自己脚
底身上是否有什么异常。
反复查看后并无异常,我不明所以。
拉着行李箱走出车站的时候天早已经黑透,三九天的S城一片白雪覆盖,冻的我开始打颤。
我拍了照片发在工作群,不到三天行程,公司连同车费预支了六百块,为了节省开支,我打车,
定了一晚六十元的偏远小旅馆。
司机早就等在一旁,李梓鹤吩咐他跟紧我,不要跟丢。
小旅馆。
“这,这您能住吗?”
司机睁大眼睛震惊不已。
你回去,车钥匙给我。
现实真的很残酷,六十元一晚的标间,没有暖气,不能洗澡,就连热水也拿一个暖水瓶替代。
床上被褥又脏又潮湿,卫生间也是坏的。身上有伤,需要换药,我拉着行李箱下楼退费,老板板
着脸说可以走人,费用不退。
我接受现实,掏钱让他拿一桶泡面就拉着行李箱上了二楼。暖水瓶里的水刚倒进去,凉的。
旅馆老板突然敲门进来。
“那个,姑娘,这是退给你的房钱,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还不错的宾馆,我朋友开的,算你同等
价位,你可以过去住。”
看着他前后态度不一,人生地不熟,我不敢相信他。
“没关系,既来之则安之,您能不能给我一瓶热水,保温瓶里的水是凉的。”
“好好好,您等着,我马上下楼给您拿上来。”
我正吃着泡面,敲门声响起。
“姑娘,三楼有间干净客房,价钱都一样,可以洗澡,我带你上去。”
“这…”
我开始害怕。
“姑娘,你尽管放心,我不是坏人,三楼的房子是一个常住客人早晨刚退的房,干净又卫生,看
你一个小姑娘不容易,所有就给您行个方便,您就安心住。”
我拉着行李箱忐忑不安跟着他上了楼。
关上门后才松了一口气,悄悄下楼去取我刚才只吃了一两口的泡面。
“老板,您这是?”
老板身后跟着三个人,两人手里抱着新的被褥,另一位提着打包好的餐食。
“这些都是免费提供,免费提供!”
我做梦都不会想到,这一切都是拜李梓鹤所赐。
我反锁了门,久久才从不安中平静,洗了澡,清理伤口就安心入睡。
S城对方公司。
“您好,我是肖寻…”
前台带我路过二楼拐角处的时候,差点和一个人撞了个对面。
“对不…”
话没说完,眼前出现一张让我冷汗淋漓的脸……
“小美人,好久不见,我想你可是想的夜不能寐,肝肠寸断呀……”
是姓秦的。
早都进了办公室,可后背那双阴冷丑陋的眼睛一直盯住我紧紧不放。
我感觉渐渐有点透不过气。
这家公司是S城大规模国有龙头企业,本城所有大规模地标性代表建筑都是出自本公司,好像是
李总一个什么哥哥。
或许因为老总和我们老总是好朋友,我一个小小职员竟被安排见他一面。
原本想着只是去财务室办理好业务就回家,没想到走完所有程序后,一位女士亲自过来带我过去
拜见董事长。
我有点震惊,客随主便,我跟在她身后,下了本幢大楼后坐进一辆奔驰。
“冯经理好。”
我旁边的女士拿起手机接听。
“李总外甥女陪同男朋友考察路过拜访?好好好,我知道了,我这边尽快。”
她睁大眼睛一脸兴奋,声音稍高,醒悟过来身旁还有一个我时,脸红着朝我点头微笑。
李长亭办公室。
“肖寻是吧?欢迎欢迎…”
“李董您好,实在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
“那我们中午一起吃个午饭,之后让司机送你去车站!”
好温暖慈祥的一位董事长兼长辈。
“谢谢您!”
“舅舅…舅舅…”
毫无征兆,臻崔婉一身国际潮服扑进李董怀里。
“你这丫头…没大没小…”
我石化在原地。
“她是?”
臻翠婉不屑一顾的眼神朝我抛过来,我一身温度散尽。
“来来来,给你们介绍下,小肖,这个小淘气是我的宝贝外神女臻翠婉,翠婉呀,来来来,握
手,这是你唐哥哥公司职员肖寻。”
臻翠婉,只是给了我一个轻飘又不屑一顾的眼神后,笑意更浓环住李董脖子不放。
“一小员工有什么稀罕的,还劳您大驾亲自接待,真扫兴。”
“话可不许这样说吗,人家看着比你小可比你能干多了,不许小瞧人。”
我坐在一旁大脑开始缺氧。
“有客人,不许闹。我那个一表人才,儒雅英俊的外甥女婿在哪呀?不是说好一起吃午饭吗?舅
舅一早就等着你们,怎么就你一个?”
“你说锦心呀,他马上到,这几天太累,刚在路上睡着了,我没让司机叫醒他,让他多睡会。”
“哎呀,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这还没出嫁呢!”
一箭穿心,我眼前开始发黑。
“李董,您有客人我就不叨扰,就先走了!”
我起身。
“小肖,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李董开口。
“爸…”
李梓鹤踏门而入。
“小鹤…”
臻翠婉声音从我耳边飘过。
“你这小子,最近跑哪去了,整天看不到人影,你妈都快急疯了,昨晚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把你
妈喊过去,这会怎么自己又跑回来?”
“夜紫熏…”
“小鹤,你们认识,他是谁?”
“翠婉姐,你怎么在这?”
“我陪你锦心哥过来的,今天过来看看舅舅一起吃个饭,你锦心哥和舅舅有事要谈。”
我感觉自己体内所有器官都开始狰狞叫嚣着拉扯撕裂,听不见空气流动的声音,整个人开始飘
摇……
“他是我女朋友…”
臻翠婉睁大眼睛一脸震惊。
“小鹤,你在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他是我女朋友…她是我女朋友…”
我坐在沙发上全身抖得四分五裂。
“我们家小鹤隐藏的可真好,交了女朋友都要偷偷藏着,这得有多心疼、多稀罕呀,舅舅,你和
舅妈是不是也被这小家伙蒙在鼓里?”
“哈哈哈,你小子,出息了,看来今天这顿饭意义非凡啊!好!好!好!”
“要吃你们吃,我们有事,就不奉陪了!”
李梓鹤抱起犹如一滩烂泥的我夺门而出。
“小鹤…”
“小鹤…”
——
“李叔,您这是?”
“小鹤当着舅舅面把她女朋友抱走了,她女朋友是我堂哥公司员工,今天过来办事,结果知道舅
舅身份后就吓的一脸惨白,话都说不出话来…”
臻翠婉笑着看舅舅笑话。
“这小子,年轻人随他们去。我们走锦心,我刚好找你有事要谈。”
空气中似乎飘过一缕她再熟悉不过的味道,夹杂着苦涩和无法宣泄的痛苦和绝望。
楚锦心口一阵钝痛。
“锦心,你还楞着干什么?”
——
我好像看到楚锦心在绚烂耀眼的暖阳里和臻翠婉并肩而立,一起奔向幸福花海。
我双手狠狠猛击自己胸口,一口献血从嘴角喷涌而出…
“楚…锦…心…我…恨你…”
心里默念千万遍,都不及此刻我心死神灭的绝望。
“夜紫熏……”
鲜红刺眼的血液喷洒在李梓鹤胸口,他双腿发软,几乎和我一起滑落在地!
医院。
“天哪……”
急救医护人员不可置信。急救室门打开!
“夜紫熏…夜紫熏…你这个傻女人,你…”
“时间太长,戒指已经镶进肉里,距离心脏不过几毫米,现在伤口感染化脓,要取出来有一定危
险系数,伤口留疤已成定局,即便日后想要激光修复也不可能,您看,这个……”
主刀医生满头大汉暂离手术台喊过李梓鹤。
“只要确保她没事,不计一切后果……”
“手术有一定风险,需要病人家属签字,这?”
“我签……”
餐厅。
“锦心啊,不错不错,段书记对你这段时间表现赞不绝口,来,我们干一杯!”
“李叔,您过奖了。”
起身举杯,臻翠婉趁机给了舅舅一个眼神暗示。
“来来来,事业固然重要,可自己终身大事也不能耽搁,必须得尽快提上日程安排。”
李长亭站起身,满脸喜悦给自己和楚锦心蓄满酒杯。
“我家就这么一个宝贝丫头,以后就拜托给你了,锦心!”
结果出人意料之外,楚锦心底气十足告知,自己早已有了心仪之人。
为了彻底打消臻翠婉一直以来无法面对的现实,他决心已定。
楚锦心从容淡定地从贴身口袋掏出一个深咖色绒盒。
里面是一枚女士钻戒,几乎三克拉,国际大牌。
“李叔,翠婉,抱歉,我婚事已定。”
臻翠婉看着眼前醒目刺眼的盒子,如同被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扇了一记响亮的耳光,仿佛被全世界
认识她的人都亲眼目睹,让自己彻底沦为笑柄。
耻辱,嫉妒,憎恨,她无法原谅,她发誓,要将那枚钻戒的主人大卸八块,拆骨入腹,永世不得
超生。
一顿饭还没吃完就不欢而散,李长亭无法掩饰尴尬。
一辈子什么风浪没经过,唯独今天在最器重的楚锦心和最喜爱的外甥女面前翻了车,颜面尽失,
甚至连一句反驳和责备的话也说不出口。
看来,只不过是自己外甥女一厢情愿。
年纪大了,经不起打击,饭桌上让楚锦心狠狠给了自己当头一棒,不能翻脸发泄,也不能为了自
己外甥女强出头,毕竟婚姻不是生意,不可交易,更何况如此能干又前途无量的楚锦心是多少人
心中佳胥不二人选。
年轻有位,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英俊,内敛,能在政界发展游刃有余,左右逢源不说,偏偏还有一个超出常人的家世背景。
这样的楚锦心,早非池中鱼,尤其自己终身大事,岂肯任人随意定夺受人摆布!
想至此,李长亭有些释怀。
毕竟就连自己儿子交了女朋友这样大的事,若没有今天的机缘巧合,他和妻子不也是被蒙在鼓
里,一点风吹草动和痕迹都未曾发觉,更何况置身政界,前途,名利不可限量的楚锦心?
再次哀叹心疼外甥女生不逢时,尽管从小泡在蜜罐里长大,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可终归在爱情这
条路上没出现了波折。
到底是怎样优秀的女孩,能活生生把自己如此美艳动人、秀外慧中的外甥女给打败?
李长亭一筹莫展,早晨还在手机里给自己姐姐万千保证,这还不到一顿饭的功夫,所有计划和喜
悦都泡了汤。
这下该怎么在自己姐姐面前赔不是安慰,他陷入深思。
医院。
手术室刺眼的灯一直没熄灭,护士双手捧着一个白色盘子从里面走出来。
一滩血迹中央躺着的,是那枚李梓鹤只看了一眼,就刻在心底的那枚印有楚锦心标志的钻戒。
这枚钻戒的主人是他打死都不想承认面对,因为他是楚锦心,是自己从小就开始崇拜且引以为傲
的表哥。
“夜紫熏,她怎么样?”
“家属请放心,手术很成功,正在做最后收尾。”
李梓鹤一颗早就悬在嗓子眼的心归了位。
小护士清理好钻戒站在李梓鹤面前,他第一次感知到了什么是恨,这种恨,不是爱而不得,是这
枚屡屡带给他灭顶之灾、印有楚锦心标志的钻戒。
“上半身按照您的要求做了全麻,手术很成功,明天下午三点左右病人可以清醒!”
李长亭公司财务室。
“小王,过来下。”
“秦总监,您好。”
“今天中午来公司那小姑娘详细资料发给我一份,她中午经过楼道时有东西落下了。”
“好的秦总监。”
医院。
李梓鹤接听了邹会计打给我的手机,之后转接给公司唐总。
“表哥,拜托你一件事…”
“你小子,怎么不早说?有你的,放心!”
李梓鹤全身被无菌衣包裹,一直陪在我身边。
胸口好像有一把火,我置身其中犹如炼狱般浮浮沉沉,始终无法靠岸。
“您放心,没有大碍,药劲散去,疼痛在所难眠,更何况伤口位置接近心脏,这属于正常现象,
过两天就好了。”
大夫解开病服换药,我身陷火海意识模糊,李梓鹤无法直视我胸口狰狞又血肉模糊的伤口,逃出
病房。
三天后,我情况稳定转入单间。
李梓鹤战战兢兢拿毛巾给我擦汗,全身血色散尽的我如同一具僵尸,只剩一口续命的氧气。
说好的日子没有回家,肖栋手机打了过来。
“臭丫头,出差出的不见影子,你想急死爸妈?”
“你…”
“啊,是姐夫啊,你和她在一起啊,我给我爸妈说一声,说一声。”
一句姐夫,李梓鹤恨楚锦心不能立马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完事万物发展皆有“定数”与“变数”,定数有规可循而变数则随缘而变。
我和楚锦心,一切后果,皆因无缘。
“夜紫熏…”
我睁开眼眼睛,看着李梓鹤布满血丝的双眼和眼底一片青紫,无力反抗,不想计较。即便这个男
人再怎样让我仇视,毕竟以我微薄之力根本无力回天,扭转乾坤。
一切终被沉默替他,他小心翼翼,我虽生犹死。
终于可以下床走动的时候,我拿起手机打给公司,邹会计没等我开口。就告知我放心养病,一切
等回公司再说。
“闺女,这都七八天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欣慰,他们真的为我担心。
莎莎发了黑小暖视频给我,我几乎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黑小暖长大了,才几天不见,它竟然
长大了好多。
我隔着手机屏幕喊它,泪如雨下,它或许和我心意相通,看我穿着病服的样子情不自禁流泪。
我知道,这个世界再也不会给我消沉下去的理由,因为我还有好多事情没干,有黑小暖要照顾,
有更大的责任和义务还没有落实。
要出院回家了,李梓鹤下楼开车,我思虑再三,去了主治医生办公室。
“抱歉,交给李先生了。”
归程。
奔驰在路上平稳行驶,司机被李梓鹤一再提醒雪天路滑,慢一点注意安全。
我全身被包裹着像个大粽子,只漏出一张惨白的脸。
“有没有不舒服?”
自上路,李梓鹤开始高度紧张,仿佛我随时面临断气可能。
“还好。”
我紧闭双眼,无力依靠在座椅后背。伤口还是疼,恢复需要时日。
即将到达一个驿站的时候,李梓鹤叮嘱司机暂停休息。
“夜紫熏,夜紫熏!”
他不敢摇晃我身体,轻薄呼喊声回荡在我耳边,我浑浑噩噩睁眼起身。
“累不累,有没有很难受?”
“还好,我想去趟卫生间…”
李梓鹤拿过一条毯子披我身上,帮我戴好口罩帽子扶我下车。
雪一直下,越下越大,迎面吹来一股冷风从脖颈灌进去,我捂住伤口弯腰开始咳嗽。
“夜紫熏…”
李梓鹤嗓子发紧,脱下身上羽绒服给我挡风。
有几辆私家车正在加油,李梓鹤吩咐司机去店里找个女员工的出来帮忙。
“不用,我可以。”
这么冷的天,我根本不愿麻烦别人。
李梓鹤对我这句话置之不理,不过一会功夫,司机和一位女士从便利店里走出来。
李梓鹤开口致谢,告知对方扶我进去,我身上有伤,尽量小心。女孩特别热心,李梓鹤扶着我到
了卫生间门口才把我交给对方。
加油站。
楚锦心和臻翠婉的车同时出现在加油站,驿站就这么大点地方,李梓鹤一直站在女卫生间门口等
我,高大熟悉的背影怎能逃过臻翠婉眼睛。
“小鹤?”
“小鹤 ?”
他们两个下车后不约而同朝李梓鹤走过去。
“你站在这里干什么小鹤?”
臻翠婉感觉自己弟弟有点奇怪,再一推敲,立刻明白缘由。
“该不会是那个被你抱走的女孩在里面吧?”
“要你管,加完油赶紧上路,烦不烦人。”
李梓鹤心脏有点窒息,恨不能眼前两人立刻消失,尤其是让他憎恨到天际的楚锦心。
臻翠婉一时半会接受不了往日对他千依百顺的萌弟弟,这会竟然这样对自己,一脸嫌弃不耐烦。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让她措手不及。
心里再不高兴,可她也不可能站在雪地里和弟弟理论,更何况,每个陷入爱情的人非傻及疯。
她狠狠瞪了李梓鹤一眼,一脸无精打采。看楚锦心的眼神除了迷恋,更多了一份势在必得的决
心,她绝对不会放过抢走楚锦心的人。
楚锦心连日来工作奔波劳累,此刻精神异常颓废,自打下车站在此地,心脏无来由抽痛,好像从
站在这里那一秒钟开始,空间里的冷空气都瞬间变得熟悉、压抑又让他莫名地难过,他隐约感觉
自己或许有些神经衰弱,眼前脑海一直出现幻影。
“下腹抽痛,来了生理期。”
“你等下,我出去给你拿包卫生棉。”
我尴尬到耳根都开始发烫。
李梓鹤惊出一身冷汗,冲上前。
“那个…”
“她怎么样了?”
司机走过来汇报油已加满。
身后好几辆车和一众人等都站在雪天等候。
臻翠婉看着李梓鹤跟着女服务员在一旁简单交谈后,快速和对方走去便利店,根本顾不上理会她
和楚锦心。
她确定,即便只有几秒钟,她从表弟眼里看出了他对着楚锦心有无法遮盖的怒火。
他们两个关系从小不是特别要好吗?差点穿一条裤子,更何况自己几乎整天守着楚锦心寸步不
离?她百思不得其解。
臻翠婉开始羡慕今天中午被李梓鹤抱走的女孩,她笃定这个女孩此刻就在一墙之隔的卫生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眼里的小弟弟已经长大成人,不但交了女朋友,更难得的是,自小
就桀骜不驯的他,竟然因为爱上一个女孩变得如此温柔体贴,就连她这个当姐姐的都开始心生妒
忌羡慕。
果然,爱,真的会让一个人改变,尤其是为了所爱之人会变成连自己都不敢相信和承认的样子。
楚锦心对他能有小鹤对女朋友一半的在乎,上心,她会此生无憾。
那个未曾谋面就活生生抢走自己所爱之人的女人,到底是谁,楚锦心对她到底爱到了什么程度。
她一定要知道,付出一切代价都要把那个抢走楚锦心的女人找出来,即便掘地三尺也在所不辞。
她一时想象不出来对方到底是怎样来头、何等背景的女人竟然能在她毫无防备下捷足先登,掌握
了先机?
她恨,为了能够争取到机会,即便知道楚锦心心有所属又如何?
毕竟还没有结婚,她还有机会,所以这几天才厚颜无耻跟在楚锦心身边。
苦中作乐,咬破牙往肚子里吞咽不说,找尽各种理由借口,每日陪在早就不把她放在眼里楚锦心
身旁,即便那个人就连施舍一个好脸色都未曾给过。
可这一切对她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只要能给不明真相一众人等一个错误信号,她臻翠婉才是陪在楚锦心身旁的不二人选。
一切,都值得!
楚锦心感觉自己像一个变态,双脚似乎定在原地无法移动,好像女卫生间有一股强大的磁场,差
点把自己吸附过去。
“楚副市长…”
“锦心…”
耳朵传进熟悉的声音,我为自己此刻还出现的幻觉感到无耻羞愧。
看着一行离去的车,李梓鹤终于松了一口气。
我几乎被冻僵。
“来,拿着!”
李梓鹤给我手里放了一个暖宝宝。
“喝点蜂蜜水。”
担心跑卫生间,我摇头,小腹阵阵抽痛,我一动不敢动,怕弄脏座椅。
“夜紫熏,放松,没关系!”
车里暖气很足,我身上裹着层层毯子,睁着眼睛一直沉默。
我没有对着他反抗,咆哮,是他从未奢求过的和平和我始终面无任何波澜的沉默。
所有不堪都被他目睹,与我而言,我在他眼里,早就是护城河里又丑又脏的污泥,仅此而已!
□□阵阵不适感传来,睡得并不踏实,反反复复终于熬到家。
李梓鹤一直扶我进了电梯,我一心只想着怎样开口问他钻戒下落,最后一切终被沉默替代。
“夜梓熏,要不要考虑去我家养伤,我可以照顾你?”
李梓鹤表情有点试探之外的恳求。
“不必,谢谢!”
我进了家门,他站在门外长久没有离去。
我请了一周病假,经理没问缘由答应,我不知缘由。
他们早都睡了,我一个人整夜躺在床上无法闭眼,眼前脑海一直浮现千万种结婚场景,主人公一
成不变唯有臻翠婉和楚锦心手挽手肩并肩!
第二天下午我穿戴整齐,去宠物医院接黑小暖回家。
它真的长大了,见到我第一眼就轻轻抱住我不肯撒手,好像知道我身上有伤。
我不打算想任何事,这几天好好养伤,和黑小暖依偎着度过。
手机振动,我拿起来毫不犹豫删除微信,手机号码加入了黑名单。
今天家里就我和肖栋两个人,爸妈都出去上班了。
一个在物业当保洁,一个去了一家私人单位做保安,我万分欣慰。
“我肚子饿了,给我做饭。”
肖栋站我卧室门口大喊。
我安抚好黑小暖,去了厨房。
楚锦心风尘仆仆进门的时候,我刚做好两菜一汤给肖栋放在餐桌。
“吃饭了!”
肖栋低头双手打着游戏从房间走向餐厅。
“姐夫,您来啦?”
我正洗手,听到外边传来的声音伤口有点撕裂。
“夜紫…”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楚锦心站在我背后紧紧拥抱我,他的味道气息瞬间将我围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