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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喂,你真敢回来 ...

  •   突如其来的袭击和疼痛一下子将我击倒在地上,腰部剧痛迫使我闷哼出声,痛到发昏。

      她的臂力如此快速凶猛,肯定是练过的。

      我额头虚汗淋漓,坐在地上无法起身。

      “你这个不要脸的臭女人,该不会就是那个被楚妈楚爸开口提过,

      想抢走我锦心哥哥的臭女人吧?”

      她如同一只高傲的孔雀。

      “你有什么资格配和我抢男人?还是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有没有一张可以和我平起平坐的脸?”

      如利剑字字挖心的字眼刺穿我的心,似乎要将我击垮。

      我倒吸一口气,咬牙屏住呼吸一鼓作气站起身与她抗衡。

      “是吗?”

      杯子与牛奶的混合物将厨房复古地板砖晕染成一片杂色,如同秋季街边失色凋零的枯叶,凄美又

      决然地宣告着它的败落!

      “可惜就是这样的一张脸,现在却是名正言顺楚锦心的未婚妻,而你,什么都不是!”

      我打开微波炉,重复刚才未完成的动作。

      “如此一无是处还这样目中无人、嚣张又可悲的可怜虫,真是不自量力!”

      “哎,你该早知道,你是被生身父母抛弃在医院的弃儿吧?想一想他们得有多不待见?”

      我全身心被她这句话灼伤,毫无招架之力!

      疼痛、愤恨,如同深陷牢笼的困兽,将所有愤怒和难堪都聚集在紧握的拳头,用尽全力,举起右

      手,狠狠朝她的脸挥过去:

      “啪…”

      她不可置信捂住被我一巴掌扇下去的半边脸,片刻回神后,疯一般呐喊咆哮,紧紧揪住了我的头

      发开始了猛力攻击!

      我如同木偶般被她从厨房地上托到大厅,她强有力的撞击和撕扯一直在我身上持续…

      一直持续…

      ——

      “别装出你那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本小姐我可最不吃这一套,这几下都挨不住,你哪有资格和

      我抢锦心哥哥,我和他从小可都是在部队里练大的,我告诉你,这个世界上,能和他在一起一辈

      子的人只有我,只能是我!”

      我不堪重负的身体渐渐对痛感失去了知觉……

      鼻子一直涌出血,流了一大片,浸湿了衣服,头一阵阵发昏。

      我艰难地想挪动身体,无奈怎样发力都无法动弹……

      不知过了多久,再次睁开眼睛时自己躺在地上,鼻子的血似乎也止住了。

      “还没死,就会吓唬人!”

      她靠在对面墙壁一脸咄咄逼人。

      我艰难起身,不知道怎样强撑上楼进了房间,从抽屉翻出一管喷剂,

      对着镜子里满身淤青开始喷涂……

      楚锦心房门被打开,床被占据……

      我早就千疮百孔的心彻底坠入了冰窟!

      天还没有亮,挣扎好半天才拖着一身无法言喻的疼痛逃出家门,从未有过的无助和害怕紧紧束缚

      住我,我无处可逃、无处可去。

      身体好痛,被撞击过的地方就连呼吸都撕心裂肺。

      寒冬黎明之际,我如同一只无家可归的丧家之犬,步幅蹒跚,一瘸一拐,站在这栋高档住宅区大

      门外,希望渺茫地想等待一辆出租车。

      可惜直到天蒙蒙亮都没有等到。

      浑身上下包裹着大衣,身体早就冻僵。口罩几乎遮住我整张脸颊,只剩下一双眼睛能看清前路。

      睫毛沾染一层薄薄的雾气,渐渐模糊了我的双眼……

      ——

      我知道,以后的路只能自己一个人走,只能自己一个人走,只有自己一个人走!

      办公室只有朱姐和我早到。

      “丁丁办公桌主机底座底下看看。”

      朱姐开口。

      我放下包,忍着全身疼痛钻进丁丁办公桌底下抬起主机,一眼看到了被折叠在一起的两张票据。

      “夜紫熏,你到底在干什么?”

      还没来得及站起身,身后就响起丁丁尖锐的喝止声。

      她一把攥住我大衣帽子把我拉出一米开外。

      “干什么?”

      “你说我干什么?”

      我坐在地上根本无法起身,腹部疼痛加剧,额头冒出冷汗。

      我费力抬起手臂,展开手票据质问她。

      “夜紫熏……”

      她大喊一声朝我扑过来,疯一般抓住我的衣领开始声嘶力竭怒吼!

      刺耳的喊声振动我的耳膜,我大脑一片空白。

      或许昨晚被打的场面太过触目惊心,我紧紧抱住自己脑袋有点胆怯地想躲避丁丁即将落在身上的

      拳头。

      “夜紫熏…”

      李梓鹤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办公室,他挡在我面前替我受过。

      “够了…”

      杨经理拉住丁丁,把她拖去自己里间办公室。

      我全身力气仿佛都被抽干,强迫自己冷静。

      两张凭证被我捏在手心一个上午!

      直到中午吃饭时间杨经理和丁丁都没有出现,我的心早就凉透了。

      扯下脸上的口罩,展开手心里快要被我捏碎的票据,胸口剧痛。

      或许我一张伤痕累累的脸太过刺眼,大家不约而同消失的无影无踪,我靠在凳子再也起不了身。

      “谁动的手…”

      李梓鹤一张脸出现在眼前。

      他黝黑的双眸凝结成冰,声音压抑不住地有点颤抖。

      我闭上眼睛。

      “夜紫熏…”

      他声音压抑,一身怒火中烧的样子分外扎眼。

      “夜紫熏,我最后问你一遍,到底是谁?”

      他克制压抑的声音和呼吸喷洒在我右边脸颊,我彻底被他激怒:

      “你为什么要出现?”

      从未有过的愤怒和委屈让我失去理智。

      “为什么你要出现?为什么你一出现,我的世界都变了?”

      我大声朝他发泄。

      “李梓鹤…我恨你…”

      他一脸血色尽褪……

      办公室里一片死寂。

      直到下班,没有等来任何结果!

      尽管再冷的夜终会被第二天的太阳吞噬,日子照旧。

      丁丁一如既往在座位上开怀大笑,看我的眼神慢慢都是挑衅!

      ——

      天空开始飘起雪花,一片一片!

      我如同行尸走肉行走在人行道,不知道要去哪里,能去哪里!

      或许,我早就已经无家可归了……

      雪,越下越大,五彩斑斓的霓虹灯在寂静的夜空更加绚烂绽放,空中飘落的雪花有种异样美。

      路上行人寥寥无几,除了我和道路两旁的清洁工,都行色匆匆地赶着夜路。

      冷风掀起衣领冰冷刺骨,我紧裹住大衣站在十字路口,新伤旧痛伴着剧烈的咳嗽许久直不起腰。

      我终究还是被自己打败,站在漫天飞舞的雪地里瘫坐在地掩面哭泣……

      凌晨时分身体快要冻僵,挣扎着再次回了楚锦心家。

      打开门,一楼大厅灯还亮着,昨天一室狼藉看样子被保洁清理过。

      “喂,你真敢回来?”

      她穿着楚锦心那套烟灰色家居服挡在我面前阻止。

      “我为什么不敢回来?让开…”

      我的声音轻微又倔强。

      “就你这弱不禁风的小身板还好意思给我摆脸色,胆子倒是挺大,就不怕再被我揍一顿?”

      她双手环胸,眼神轻蔑又骄傲,上下打量着我。

      屋子里温度过高,我全身冷热交替开始出现更加严重的不适感。

      我使劲全力推开了她,头昏目眩踩着楼梯往上爬。

      “你给我站住…”

      她大喊一声,健步如飞从我身侧上楼挡在我面前虎视眈眈。

      “你到底想怎样?”

      我语气中透漏出无力感。

      “我想怎样?我他妈想弄死你我想怎样。”

      “你?凭什么?”

      我不甘示弱。

      “哈…哈…哈…凭什么?”

      她笑出眼泪。

      “我说可怜虫,从小到大没人敢这样对我,你他妈是在找死知不知道?”

      “很可惜,让你失望了,我死都不怕,难道会怕你?”

      胸中怒火如同燎原蔓延,我不怕死地挑衅她。

      一口气还没有从肺部呼出,下一秒,整个人就被她掐住脖颈推到楼梯靠墙一侧......

      脑后传来剧痛,呼吸越来越困难,她站在我眼前一脸胜券在握,

      嘲讽之色越发刺眼。

      我本想息事宁人,可眼看楚锦心被她穿在身上的衣服,一直克制和仅存的理智早就抛到九霄云

      外,胸口一把无名火突然如燎原般燃烧起来......

      我心生愤怒嫉妒。

      一股无法验证地力量迫使我想用尽全力挣脱她!

      我双手紧紧抓住她的衣服想把她从我面前推开。

      她一只脚踩空,身体向后摇摆手上松了力道,我终于呼吸到一口

      新鲜空气,借机抓住她肩膀企图逃脱。

      她大喊一声,屈起膝盖狠狠撞击我的腹部,顺势将我从楼梯上向下拉,我全身骨头仿佛被肢解,

      腹部刺痛犹如刀割,没来得及出声就被她抓住胳膊推下楼梯。

      急速坠落中我只感到腰部撞击在楼梯边缘火辣刺痛,后脑勺落地那一刻眼前出现了眩晕,直到身

      体静止不动,我终于支撑不住闷哼出声,痛苦呻吟。

      “就这点能耐还想和我斗!哼!”

      她一脸嘲讽从楼梯走下来,如同抓起一只待宰的羔羊,一手提起我的衣领。

      我紧紧被她压贴在墙壁上动弹不得,早就失去力道的双手想要抓住她的手腕,企图拉开她早就刺

      入我脖颈的长指甲。

      “可怜虫,信不信我稍用力,你的脖颈会被我折断?”

      她对着我的脸吹一口气,眼睛里发出嘲笑憎恨的光,我誓死不屈服,即便脖颈已经开始流血!

      她手上力道越来越重,窒息感加重,我在劫难逃!

      “我的人生字典里什么都可以忍让,唯独锦心哥哥不行!”

      她眼里凶狠更甚。

      “我身体里有他一个器官,流着和他一样的血,打从我第一眼见到他开始,我就认定了他,锦哥

      哥他给过你什么?你算哪颗葱?

      也配和我争他?”

      我感觉全身血液瞬间凝结成冰,所有的倔强和希望瞬间化为泡沫!

      闭上眼睛,我放弃了挣扎,放弃了抵抗,就连最后挑衅她的勇气和斗志都尽数幻化成灰烬……

      不争气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一颗颗滴落在她扼制住我的手臂上。

      “恶心……”

      她嫌弃地松开手,我的心跟随身体顺着墙壁跌落……

      “臭女人!不要脸!”

      她如常胜将军般看着被她轻而易举就击败的我,站在我面前趾高气昂拿起手机开了免提:

      久违的温润嗓音通过听筒传进我耳膜,温柔关爱尽显:

      “喂……”

      我的心被这个字和发声的人狠狠刺痛。

      “锦哥哥,你在哪呀?”

      她真的好会撒娇!

      “瑶瑶,都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

      “锦哥哥,我想你了,你有没有想我呀?”

      “瑶瑶…”

      “我不管,锦哥哥,我想吃芒果抹茶千层慕斯,现在就要吃!我要你亲自送过来。”

      她一边撒娇,一边紧紧盯着早就呆若木鸡瘫坐在地上无法动弹犹如木偶的我。

      “我现在有事走不开,你等着,我让司机给你送过去。”

      他没有拒绝,没有嫌烦,字字让我都感到温柔又宠溺。

      “我不嘛,我想你了,我就要你送。”

      “瑶瑶…”

      “如果你不来,我就不吃,我一定要见到你。”

      “瑶瑶,不要闹好不好?”

      “我不嘛,我就是要见到你,我就要你送!”

      “好,半个小时,半个小时我一定到。”

      时间仿佛静止一般,我只听见自己心脏一瞬间四分五裂的咯吱碎裂声声刺耳剜心……

      耳膜震动的声音几乎将自己淹没……

      原来厉害如她面对楚锦心也会面漏羞涩!

      ————

      “瑶瑶……”

      “锦哥哥……”

      她撒娇的口气更加嚣张。

      “大小姐,没听到门铃声吗?赶快给我开门!”

      “锦哥哥,我要你告诉我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瑶瑶,不要闹了好不好,我还有事,快点开门!”

      “不要,锦哥哥,我就要你说,就要你说……”

      他们的对话仍在继续,我费力地挣扎起身,离开了楚锦心的家!

      ——

      风雪漫天,夜寂静地犹如地狱一般狰狞冰冷,我终于回到了爸妈家!

      夜已经深了,客厅一片漆黑,我不敢出声,爸妈卧室的门大开着,灯光异常刺眼。

      我身心俱疲,根本没有力气和勇气站在他们面前。

      即便眼泪一颗颗滑落,我也没有哼出声,为了防止爸妈看到我的样子,我脱了衣服关掉手机悄悄

      钻进被子里……

      一片漆黑中我终于卸下一切伪装,开始大口呼吸,狠狠咬住自己手臂痛苦抽噎!

      第二天天还没亮,我草草收拾一番,全然不顾一身伤痕坐上公交去了单位。

      办公室照旧死一般寂静。

      我打开电脑进入工作状态,全身疼痛无力,被指甲刺破的脖颈火辣辣刺痛。

      胃部开始痉挛一般抽痛,我想起身接杯热水暖暖,可一双脚根本支撑不住。

      手机一直关机,可工作群里的业务不得不做。

      倒背如流的音乐想起,我怒从心起,直接抓起手机想把他拉黑,可踌躇再三还是舍不得!

      我颤抖地再次关机,狠下心不予理睬,整个中午的时间终于煎熬度过。

      身体太过难受,午饭一份馄饨难以下咽,无奈下我抓起手机就进了办公楼对面的药店。

      买了碘酒,胃药和退烧贴,处理了伤口。

      整个下午,精神好了很多,不到三点钟,我手头上的工作几乎全部做完了。

      丁丁从我办公桌旁经过,右手边的笔筒差点掉在地上,我站起身在半空中接住。

      突然间我意识到,之前一切经历过的美好或许都是我自己一厢情愿而已。

      她眼睛里照旧流露出挑衅的眼神,我只是淡淡瞟了她一眼后选择了无视。

      我深深地为我们彼此都感到惋惜。

      深呼吸,忍着身体不适快速完成手头工作,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做完了款项核对和统计。

      前两天不在状态拉下的工作和文件都整理好归类,上报总部审计的明细和所有手续都装订完毕,

      离下班只剩下不到十五分钟。

      朱姐经过我身边的时候让我和她一起走,我腰不舒服,让朱姐先走,打算去卫生间再处理下脖

      子上伤口,以免晚上回家让爸妈发现又会心疼抹泪。

      刚站起身,杨经理就走过来喊我说是有事要谈,让丁丁也留下。

      我天真地以为她要秉公处理那张凭证的事情,二话不说点头后就重新坐在位置上等待结果。

      丁丁端着一杯水进了杨经理办公室,里间门紧紧关闭,我傻傻坐在凳子上等着,心里隐约有股强
      烈的不好预感渐渐袭来。

      一分、五分、十分、快二十分钟的时间她们还没有从里间出来,我再也没有等下去的耐心,索

      性站起身直接去了卫生间处理伤口。

      天早都黑了,直到我返回办公室她们还是没有出来,我不想等下去,开始敲门。

      门被打开,她们两个一前一后走出来,杨经理手里拿着一堆财务报表和审计账单让我核对,说

      是月底之前要全部递交总部,必须让我晚上加班做完。

      她的态度严厉又冷漠,一旁的丁丁一脸幸灾乐祸。

      或许一切早都变了,只可惜我是知道真相最晚的一个罢了。

      可我偏偏不愿意就这样屈服。

      “不好意思杨经理,办公室不止我一个,我不想做如此不合理安排的工作,单位也没有明确规定

      今晚一定要加班,做完一个月的工作量。”

      我的声音并不大,态度也很和蔼,可说出来的话斩钉截铁。

      “夜紫熏,你这是反了天了不成?”

      杨经理怒气冲天,一把将手里的报表账单摔在我办公桌上就伸手拉我起身。

      我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根本不理会她,并没有被她拽起身。

      “好好好,夜紫熏,算你厉害,你竟然敢顶撞我,不服从工作安排,

      我看你是真的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是不是?”

      “这里有什么好,只可惜我今天才看清楚,萦绕在这个空间里某些不知名的空气竟是如此卑劣肮

      脏,视网膜早就被玷污了。”

      “夜紫熏…滚出去…”

      她气地浑身发抖,脸色红白交替,眼睛里喷出恨不能将我碎尸万段,毁尸灭迹的怒火。

      “滚,不好意思,自打我能听懂人话知人事那一刻起,我的爸爸妈妈言传身教只教会了我抬头挺

      胸做人,坦坦荡荡做事。你滚一个试试?”

      我直视她的眼睛毫不示弱。

      她举起的手臂还没有落在我的脸颊,我愤怒地双手抢先一步将她推出一米开外,直到李梓鹤办公

      桌上的白色水晶杯碎落在地。

      “夜紫熏,你这个讨人厌的家伙,竟然敢动手打杨经理?”

      丁丁穿过杨经理身侧,抓住我头发使劲全身力气迫使我松了手!

      杨经理抬起脚,尖锐的鞋跟狠狠给了我膝盖一脚,我痛喊出声,跪在地上无法起身。

      丁丁抓住我头发的手劲更加卖力,我感觉自己头发几乎全部被她扯下头皮,疼痛使我麻木,那一

      脚锥心的刺痛一直让我缓不过劲。

      或许此刻我的样子真的很难看!

      杨经理一个眼神示意下,丁丁终于松了手,我双膝跪地,贴着冰冷

      的地砖趴在地上再也无法起身。

      “夜紫熏,你算个什么东西,少用你那狐媚的样子勾搭人,就凭你也配?”

      杨经理此话一出我就知道为何我今晚会遭此劫。

      “就是,李梓鹤岂是你能随意勾搭的人?杨经理家的千金才是配站在李梓鹤身边的人,你个不自

      量力的丫头片子还想攀高枝,下辈子做完梦再说吧,哼,不要脸。”

      “夜紫熏,识趣的话尽早离开,不然我可不敢保证你能像以前一样安生呆在此地。”

      我真的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个老女人和丁丁竟会如此心肠待我。

      “都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就胡乱勾搭人,之前我怎么没有看出来,真是的……”

      一个是我以前尊敬的上司,一个是我两年来视为朋友的同事,此刻她们如同魔鬼附身,你一言,

      我一语,发出字字诛心,句句刺骨的恶言恶语尽数朝我喷涌而出……

      我的心脏痛过一遍又一遍。

      直到脚步声消失,直到手机响了好几分钟,我才疼痛着艰难挣扎起身……

      接了键:

      “夜紫……”

      宇宙星河间,我最想听到的声因,最想感受到的心跳和脉搏震动,最想呼吸到气味的人,此刻正

      通过听筒传进我的耳膜,撕扯我的心脏,仅占我整个灵魂……

      可我的心,无法因他再暖起来!

      “你在哪里?”

      他焦急地声音通过手机屏幕震碎了我的耳膜,击溃我的心脏,让我整个人置身火海无法自拔。

      “外边……”

      尽管我用尽全身力气,可发出的声音沙哑又无力。

      “明天到家,刚好可以接你下班……”

      他的语气太过兴奋,异常焦急。

      “嗯…”

      我拼尽全力伪装,只求他能心安。

      “夜紫…”

      “嗯…”

      “想你…”

      我没有给自己喘息的机会,立马关机!

      到家的时候爸妈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呆,尽管我伪装千百遍,可

      见到他们的第一眼还是止不住泪流不止。

      妈妈盯着我看了不到五秒种就拉住我进了卧室。

      我还没有做好应对准备,外套就被妈妈脱下来,脖子上遮挡伤口的丝巾掉落在地,妈妈抖着手轻

      轻聊起我一侧头发,看到了刚才被撕扯的地方隐约有伤口和掉落下来的根根发丝。

      “妈妈…”

      我一边躲闪,一边阻挡妈妈将要解开我贴身衬衫的手。

      “夜紫熏…给我闭嘴!”

      妈妈从未有过的严厉话语和脸色让我胆怯,泪伴着额头的汗顺着妈妈脸颊流淌。

      我被妈妈的样子惊到,站在原地不敢发声,更不敢有一丁点动作和妈妈对抗,强忍着疼痛站在床

      边任妈妈一件件脱下身上所有衣衫!

      全身上下的伤口触目惊心暴露在妈妈眼前,给了妈妈从未有过的大脑冲击。

      尤其当她看到我腹部腰侧及膝盖一块又一块青紫的痕迹时,终于忍不住大喊出声:

      “老夜……”

      妈妈痛苦的嘶吼吓得爸爸没敲门就直接冲进房间:

      爸爸不可置信盯着伤痕累累的我看了不到三秒钟就拿起床边的毯

      子将我紧紧包裹。

      “宝贝,告诉爸爸,到底是谁把你欺负成这样?”

      爸爸声音很轻很轻,被他抱在怀里的我切身感受到了他此刻痛苦的压抑和伤心。

      “我们这就去医院…”

      妈妈一边拿出大衣服往我身上套,一边哭泣出声:

      “熏…告诉妈妈…哪里难受?告诉妈妈、到底发生什么事情,是谁把你伤成这样…”

      看着爸妈痛苦着急的样子我心如刀绞。

      ——

      “原来是这样,熏,以后可不许随便替人强出头。”

      “对啊,宝贝,老人被人欺负确实该帮,可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怎能是不讲道理人的

      对手,万一被欺负了怎么办?看把你妈妈刚才吓的。”

      “熏啊,那你为了老爷爷被车撞,那撞你的人怎么这样没素质,你都被车蹭成这样了,他们怎么

      不送你去医院?”

      妈妈心疼又生气。

      爸爸打了热水,烫了热毛巾给我擦脸,看着我的样子红肿了双眼。

      这一刻,无论□□有多疼痛,无论心有多委屈,可是此刻的幸福确是我往后余生都不在有的珍藏

      和回忆!

      “妈妈,开车的人又不是故意的,当时是我没有遵守交通规则,误闯了红灯,骑自行车的老爷爷

      为了躲避我才差点让车撞,如果我当时不挡在爷爷前面,后果不堪设想。”

      我一番谎言终于打消了爸妈的顾虑和担忧。

      看着他们心疼,为我操心,忙前忙后的样子,我的泪一直不受控制地滴落……

      “熏,是不是伤口疼,来,妈妈抱着,抱着就不疼了,老夜,宝贝被折腾成什么样子了……”

      妈妈说着又开始伤心,可她盯住我脖颈的伤口久久没有移开眼睛。

      ——

      天可怜见,殊不知妈妈早就看穿我的谎言,爸爸更是配合妈妈演出,

      并未倒出她们早就识破真相的事实而已。

      他们宁愿被我骗,被我哄!给我台阶下——

      我的样子或许真的是狼狈到不堪,只是爸爸妈妈不舍,不忍,不拆穿谎言而已!

      三个人都为之痛苦,伤心,刻意在回避的话题终于未被提起。

      我深深呼出一口气,半颗提在嗓子眼、半颗早就脱离□□的心,又重新被捡起暂时放在肚子里。

      浴缸里放满了水,妈妈陪着我洗去了所有的肮脏和污垢。

      尽管伤口泡在温热的水里有一刹那的刺痛,可这一刻的温暖是我此生最为贵重的珍藏。

      妈妈站在浴池边,弯着腰轻轻抚摸我一头黑发,看我的眼神更加充满不舍与宠爱。

      我的心一直没有从抽痛中抽离。

      对着妈妈漏出久违的笑容,这一刻,我们母女对视的瞳孔里不约而同染上了一层悲伤而又无法言

      语的不舍和深爱。

      今天是我成人后妈妈第一次帮我洗澡,也是我人生中最后一次和妈妈如此近距离亲密接触。

      当妈妈为我吹干头发,爸爸下楼给我买回碘酒和一大堆外用喷雾药膏内服消炎止痛药物的时

      候,已经到后半夜了。

      我好想抱着他们和从前一样撒娇,可躺在床上全身好像被抽丝剥茧般疼痛难受,终于还是精神

      匮乏闭眼睡了过去!

      如若我能未卜先知、如若时光可以倒流,我会紧紧抱住妈妈亲吻她,告诉她我有多爱她,告诉她

      我有多感激她和爸爸这些年对我的宠爱和包容,

      可惜,所有一切都无法挽回。

      天快亮的时候我终于开始发烧。

      妈妈抱着一身大汗淋漓、痛苦呻吟的我着急喊爸爸……

      精神恍惚中,我听见了妈妈一阵阵轻微的抽噎声和爸爸痛苦的叹息声,之后,灵魂仿佛出窍一般

      脑袋开始发昏渐渐有点意识模糊。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爸妈陪我坐在医院急诊室里打吊瓶。

      周围吵杂声音此起彼伏。

      有位老伯伯一个人坐在右侧靠窗户的地方一边输液一边剧烈地咳嗽,看起来特别痛苦又难受,站

      在他身边的护士不停安慰着他,一再询问家人联系方式,可伯伯除了咳嗽只剩沉默!

      如此寒冷的夜,看着坐在我左右的爸爸妈妈,我心如刀锯。

      一个看起来不过两三岁的宝宝额头插着针管,被妈妈用毯子和大衣包裹着抱在怀里大声哭泣,剧

      烈挣扎。

      或许是楚锦心家里的环境太过安逸,消毒水刺鼻的气味充斥在整个一楼大厅越发让我内心酸

      痛,看着眼前一个个陌生人因为病痛在医院挣扎的样子,我感觉自己是上天眷顾的天使把我降临

      在了爸爸妈妈身边。

      我右手压着心脏深呼吸,或许是因为戴着口罩,越发感觉到胸闷难忍。

      爸爸见状起身叫来护士询问能否住进病房,护士说只能等天亮根据情况看,如果非要住院得

      办完手续才能住进病房。

      妈妈着急,求了半天说让我先住进病房明天再补办手续,护士叫来值班医生后还是不行。

      我一直安慰爸妈并无大碍,说早就退烧了,输完液直接可以回家,明天上班还有很重要的事情

      要做。

      说着我直挺挺站起身,漏出大大的笑脸让爸妈看我又生龙活虎的样子,就连值班医生护士都被

      我逗笑,帮我一起安慰爸妈。

      输完液不到七点半,因挂急诊,直接就可以回家。

      爸爸开车载我们回家,妈妈早就累地靠在我左肩睡了过去。

      气温依然特别低,路上行人鱼贯而出,车内暖气十足,透过雾蒙蒙的车窗放眼看去,我眼中唯有

      一片荒芜。

      输过液的左手针眼处一片青紫,看着针眼处被医用胶带粘贴的药棉我越发感到刺眼难受,碍于怕

      吵醒妈妈,还是忍住没有一手拔下来的冲动。

      爸爸一边开车一边提醒我不要打开车窗,以免再次受凉,我笑着抿嘴不语,只是默默看着爸爸鬓

      角突然长出的白发自责羞愧不已。

      到家后趁着爸妈没有防备,我草草收拾一番,画了个淡妆就戴上口罩

      打车去了单位。

      我不想被任何人打败,尽管毫无招架之力。

      ——

      HR办公室门被我敲开的时候,杨经理已然先行一步将开除我的文件提前放在醒目位置。

      显然穆经理还未到岗。

      此刻,我出现在此明显让她预判错误,打乱了她的计划。

      “你还有脸过来?”

      她一脸嘲讽,恶意难掩。

      “条条大路通罗马,你都能来,为何我不行?”

      “煮熟的鸭子,嘴够硬?”

      “总好过你这种卑鄙无耻小人的嘴!”

      “夜紫熏……”

      她一脸怒火如同发怒的疯子扑过来……

      我右手阻挡她伸过来的手,毫不畏惧迎战。

      “不要喊我名字,你不配!”

      办公室门被打开,穆经理和身后两位同事一同进入办公室。

      “小穆呀,早!”

      “杨姐?夜紫熏?你们这是?”

      穆经理笑脸相迎,有点意外。

      “小穆,夜紫熏太不像话,工作出了纰漏非但不自我反省改正,反而目无领导,欺负同事。”

      话还没说完,她就拿起刚还躺在穆经理办公桌上的文件递到穆经理手上。

      “这是开除报告和这段时间她在工作上的严重违纪证明材料。”

      “我是被冤枉地。”

      我开口为自己辩解。

      “哦?”

      穆经理抬头看了我一眼,随手翻开刚被杨经理递到手里的资料。

      我倔强地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穆经理再次抬头的时候,从头到脚扫了我一眼,给了我一个淡淡的微笑,随后开口:

      “杨经理,大致情况我已经了解,不过作为上司,出现问题就要解决问题,下属犯错,您也要找

      自己的原因。更何况您资料里面所提及到的问题,我们会做详细核实,再做定论,怎能随随便便

      开除员工,更何况据我所知,夜紫熏自打进公司来的近两年时间,在工作上可一直敬业认真,她

      的表现大家也是有目共睹,更是得到过李总赏识认可。”

      “小穆,我是她上司,她的工作能力我最具发言权,难道你也被夜紫熏一张脸给蛊惑?真是站

      着说话不嫌腰疼,可惜人家夜紫熏早就一心想着攀上高枝头当凤凰,哪里还轮得到你这样的无名

      小卒在此偏袒献媚。”

      “杨经理你……”

      穆经理被这个可恶的老女人说的一张脸青紫一片,无法开口。

      “不要倚老卖老,可耻!”

      我愤怒开口,恨不能撕烂她一张口无遮拦、扭曲事实栽赃陷害的嘴。

      “夜紫熏,没想到你真是深藏不漏,小小年纪不学好,背地里勾搭人的本事真是见长?在自己办

      公室里兴风作浪、妖媚惑众不说,背地里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和其他科室的人也有一腿,真是不要

      脸的紧!”

      “你给我住嘴……”

      我实在忍受不了,抬起手狠狠把她推倒坐地。

      “夜紫熏…”

      她被我的举动气疯了,站起身就举起右手朝我扑过来。

      “杨经理,请自重。”

      穆经理和其他两位同事喝止着前来阻止。

      “你给我记住,我不会让你得逞。”

      我盯住她的眼睛狠狠发声。

      “对不起…穆经理”

      我对着穆经理深深鞠了一躬,随后下楼回了办公室。

      ————

      一口气闷在胸口异常难受,我咬牙坚持。

      办公室门被用力推开,杨经理一脸怒气走进来。

      “夜紫熏,你现在立刻离开,马上给我滚出去,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她发疯般把我办公桌上除了显示屏之外的所有东西打翻在地,而后怒气冲冲进了里间一声巨响关

      了门。

      朱姐跑过来紧紧抱住我说没事,我全身的骨骼随着心脏都在碎裂。

      什么时候眼泪涌出眼睛都没有发现。

      “哼,不要脸…”

      丁丁唾弃的声音想起,之后便狗腿般进了里间一直没有出来。

      我不知道我自己坐在这里到底在坚持什么!

      朱姐给我倒了一杯温水,和其他两位同事收拾了一地狼藉。

      我打开电脑,开始写辞职信。

      我真的好累,我知道此地我无论如何再也呆不下去。

      我为发生的一切感到荒唐,可笑。

      我真的感到累了,不想因此消耗过多能量,不然爸爸妈妈不要我的时候我该怎样活下去……

      决定放下,不过也就是一秒钟就能决定的事情。

      ——

      突然一下子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快速打印好辞职信。

      重新归类整理好了手头上所有的工作和后,已经到了午饭时间。

      和爸爸妈妈的水晶相册因为坠落早就碎裂,我拿在手里久久不舍。

      我从碎框里抽出照片,心痛地用一张纸重新包裹起来,打算过几天重新换一个新的。

      朱姐倒了一杯温水放在我面前。

      “夜紫熏,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相信自己,你是一个好孩子。”

      “谢谢朱姐,我会的!”

      我满含热泪,抓住朱姐的手久久没有松开,尽管上班的两年时间里我们之间除了工作之外很少

      有交集,这一刻,我才发现,原来我也是有人认可和鼓励,并不像自己认知般那样无助又无知。

      ——

      我和朱姐一起下楼吃饭,去了一家上海菜馆,这顿我请客,朱姐也没有刻意推脱。

      她说了好多不舍和鼓励的话语,还强调日后如果有困难尽管找她帮忙。

      我明白朱姐看出我的去意。

      以茶带酒,朱姐是我人生道路上第一个给我鼓励、安慰、和我说道别的人。

      这一刻,我突然意识到,这个世界没有长久的陪伴和朋友,只有无数次的离别和选择。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喂,你真敢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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