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戈铁马入梦来》岚赏

9、晚市

　　夜。漆黑。
　　小马同学，小马同学。
　　是小铁老师。我的小铁老师。
　　我努力的睁开眼睛。
　　小铁老师坐在床上，一只手拿着相夹，一只手夹着香烟。头顶上烟雾缭绕，眼睛深深的凹陷，嘴角的胡渣星星点点，看样子应该是许久没睡好觉了。几日没见，小铁老师竟然颓废至此。
　　我一阵揪心，轻轻唤着他：小铁老师。
　　我亦听到小铁老师悠悠的叫道：霈泽。霈泽。
　　我身体一怔，他是从来不唤我霈泽的。
　　小铁老师弹掉手中的烟，擦拭着相夹。我走上前去，坐到他的身边，望着他手里的东西。那是，那是，那是一张照片。
　　照片里一个十一岁的女孩穿着一身红色的骑马装伸手去接男人手中的水，两个人相视
　　而笑，胜过千言万语。
　　那个女孩是我，那个男人是他。
　　我正要伸手去拍他。这时候白昕瑜推开门而进，他匆忙把照片藏好，白昕瑜明明看到了他手里的照片，眼睛里闪过一丝的伤心，却又笑着招呼小铁老师。小铁老师藏起刚刚失落的表情，微笑着说：昕瑜。
　　我突然心好痛。我捂住胸口。
　　小五！小五！小五！你醒醒！有人叫我。
　　刚刚的一切突然从我眼前消失，我又掉进了漆黑一片。
　　小五，你快醒醒，你别吓四哥。
　　四哥，对，是四哥的声音。我努力的睁开双眼，看到小莲哭的惨兮兮的小脸。
　　见我睁开眼小莲大声的呼喊：五小姐醒了，五小姐！五小姐您没事儿吧。我费力的摇了摇头，四哥和小莲的影子在我眼前分开又重叠，四哥紧紧的握住我的手欣喜的说：小五，感觉怎么样。大夫，大夫，快来，快来，小五醒了，你快给看看。
　　张大夫分开四哥和小莲，食指中指扣在我的脉搏上。表情很是深沉。
　　我轻轻的问道：我这是在哪？
　　小莲说：小姐这是在家呢。
　　我一时还是没反应过来，说道：家？哪里的家。
　　小莲突然有些恐慌，说道：小姐，自然是司徒府了。您不会又失去记忆了吧。
　　我哦了一声，说道：知道了。
　　医生放下我的手，对四哥说道：五小姐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老夫也要告辞了。说完转身幽怨的看我一眼。那双眼睛已经熬的通红。转身再看四哥和小莲的双眼，一个个都跟兔子一样。
　　我抬起手，慢慢的抚摸着四哥的眼睛，说道：四哥和小莲守了我一夜？怎地眼睛这般红肿。像两只小白兔。
　　小莲含着眼泪扑哧一笑嗔道：小姐。
　　四哥拍拍我的脑袋，紧皱着的眉头松了下来。
　　小莲看了一眼四哥接着说：小姐，你在不醒来，四少爷就疯了。自己在这守着你不行，还得拉上张大夫，结果人张大夫也熬了一宿。
　　我安静的望着四哥。四哥也望着我。许久我们都不说话，小莲也识趣的找了个理由走开。
　　四哥说：以后再也别这样吓四哥了。
　　我心下觉得很感动，却又调皮起来，说道：妹妹死了，哥哥会不会殉情呢。话一说出口，觉得怪里怪气的，好像是一对爱人在床上调情时说的话，不由脸红了起来，四哥也是一愣，随后便不动声色的转过头去偷偷的笑。
　　我顺手抄起枕头朝他砸了过去。
　　四哥接过枕头，正了正脸色，说道：你这几日去哪里了，怎地会晕倒在自己的门口。
　　我抱着脑袋想了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我为什么会躺在西园门口。可是我敢肯定我是被人打晕的。四哥又皱起了好看的眉头。我说道：我本来去宜香院找叶叶姑娘的，可是中途碰见二哥，然后就躲进了叶叶的床下，再然后，再然后，我就真的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四哥的手紧紧的握了一握，心中的思绪千丝万缕。最后却对我展颜一笑，说道：人没事儿就好，怎么叶叶那《佳人曲》练的如何了？
　　我说：差不多了。就等着中秋夜露脸了。
　　四哥奇怪的问道：你不是很怕二哥的嘛，为什么要帮他。
　　我想了想，笑着说道：我再讨厌二哥，他也是我哥哥啊，总不至于害自己妹妹。平时家里没什么大事儿的时候大家有些斗气啊争宠啊什么都属于正常现象，可是一旦出了事情，能帮你不还是自己的哥哥姐姐吗。看小五出了事儿，四哥第一个心疼。
　　四哥眼里有些不敢置信，也有些伤怀，更有些复杂难以开口的情绪。
　　我叹口气，我之所以找这么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呢，是因为我没办法告诉四哥我是为了讨好爹爹，奉承大姐，然后就没人敢再欺负我了。额。这个理由其实是很伤四哥自尊心的，可是二十一世界女人讲究的是自尊自强。我不能让金戈像以前一样处于一种最劣势的状态。
　　我对四哥撒娇道：四哥，中秋夜快到了，今年你准备送爹爹什么。
　　四哥拨乱我的头发，说道：想知道吗？
　　我使劲的点了点头。
　　四哥调皮的说：我不告诉你。
　　我撅起小嘴，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说道：真小气。人家都告诉你了。不公平，不公平。
　　我跟四哥又闹又笑，岂不知在不远处一个火红色的神情仁立了许久。
　　这一天，窗外阳光明媚，万里无云。我已经被四哥和小莲禁足了三日。最多也只能是去北园找找今蕊大姐聊聊天，我本就是那种自来熟，一来二往的我跟今蕊大姐便熟络起来，我经常会去传授一些二十一世界的美白营养配方、减肥瑜伽等给她，并带去一些我亲手制作的diy小饰品给她的衣服头发做些装饰，她既惊讶又高兴。
　　可是，几日不出去，我很是挂念叶叶的《佳人曲》练习到何种程度。今日小莲娘亲来看她，出府去了。四哥则被皇上招进宫去。俩大佬都出去了，终于逮到机会让我偷溜出来。那西园不就是我的天下了吗。我易了容，改了男装，让长安去接了叶叶姑娘一起去逛集市。长安说了句是便办的妥妥当当，我当真是喜欢四哥调教出来的下人呢，从来不多说一句话，可是却把人照顾的周周全全。
　　此时叶叶也是一身男装打扮。
　　我一只手拉着叶叶，一只手摸着她柔嫩的脸庞，调皮的说：娘子，你可让我好生思念啊。叶叶毫不客气的拍掉我的手说：去，小没正经。我耸了耸肩，道：切，能有二哥没正经啊。叶叶轻哼一声：你二哥比你温柔多了。
　　什么叫不屑一顾，看看我的脸就知道了。
　　长安隐于我们身后，我和叶叶一前一后逛着这古代的集市，没想到，这跟电视上演的集市不大一样，最起码秩序非常好。听叶叶介绍说，这里的集市分早市和晚市。早市里又有食铺、衣铺、杂铺。晚市则是一些花灯展销娱乐活动。我们刚巧逛的是刚出摊的晚市。
　　晚市上各家铺子都展示出自己家的主打娱乐项目来迎接中秋夜。看来在这个朝代比较注重中秋夜。我和叶叶找了一家唱戏的铺子坐下，台上正在上演一曲白蛇传，白娘子为救夫君水漫金山。台下观众一片叫好声。我觉得没有赵雅芝阿姨演的好，看了一会便开始打哈欠了。叶叶又拉我到一家耍杂技的铺子下看了一会，只见那人一会口吐热火，一会胸口碎大石，好不残忍。
　　我眼贼，居然在一家地摊上看到一双小铃铛，那铃铛的某样相当可爱，居然是两个相亲相爱的小bady。我说道：老板，这个我买了。多少钱。老板说：小姐好眼光，这个叫做做不离不弃。两个相爱的人一人一个，你亲手给你的情郎系上，两个人就会永远在一起。永不分开。
　　我握在手心，顿时幸福感充满的全身。
　　老板又道：不过。
　　我握紧“不离不弃”说道：不过什么？
　　老板说：都道是爱情中的男女都是痴儿，如果一旦系上“不离不弃”，是再也拿不下来的。
　　我高兴的说道：我买了，老板多少钱。
　　老板对我神秘一笑，说道：老夫跟小姐有缘。就算是老夫送小姐的。
　　我愣了一下，这个老人穿着黑色的斗篷低着头连说话也不怎么动嘴巴，便说道：那怎么成呢。
　　我一边握着不离不弃，一边去口袋摸银子。可是那老者一眨眼的功夫便不见了，从不远处传来一句：前世因果。天道轮回。那声音浑厚有力，内力不弱。
　　我心下暗惊，莫不是什么高手吧。正要赶上前去问他一些我想不通的问题，却被身后的叶叶拉住。
　　只听千呼万唤一声：费小姐来了。所有的正值青春年华的公子哥们无不做出向往的表情。我暗惊说道：这个费小姐是谁。叶叶惊诧的看了我一眼说：你不是司徒家的五小姐吗，怎么连费尚书的千金都不认得了？
　　我有些尴尬的打了个哈哈，说道：这个，这个，我这不还没弄明白那个费小姐吗？再说了这么晚了，哪会有千金小姐会逛晚市啊。说完又被叶叶抛了几个大白眼。我咬自己舌头，我难道不是千金小姐吗？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