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戈铁马入梦来》岚赏

7、佳人曲

　　这个被我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老娘不会用毛笔。
　　我只好连拉带拽的把四哥从睡梦中拎起来为我的《佳人曲》执笔策划。
　　四哥哭丧着脸，坐在桌前奋笔疾书，我则捧着小脸坐在他对面，欣赏着他完美的容颜。
　　我一边说还一边不停的比划，并央求着四哥把较难的舞蹈动作画成图解，四哥无奈的放下笔，柔声说道：小五，四哥只通音律，不懂舞蹈，你口中诉说的四哥无法想象，也没办法画啊。
　　我趴在桌子上，望着他，眼睛一闪一闪，突然我笑着对四哥说：那，我跳一遍，你按照每个动作画成图谱好不好。
　　四哥微微一愣，眼神中立刻浮现出不可名张的复杂。
　　我被他看的不好意思。
　　四哥缓缓的问道：小五，你会跳舞？
　　我啊啊了半天答不上来。不知道怎么，面对四哥我的一肚子的谎话和理由总是说不出来。
　　四哥缓缓执起我的手，坚定的双眸望着我，说道：小五，你告诉四哥，那日你昏倒之前，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何醒来却不是原来的样子。
　　我咬了咬嘴唇，心下犹豫要不要说实话，说我已经不是他那个宠爱了十多年的傻妹妹了。而是二十一世纪的孤魂野鬼。他会信吗？他会不会认为我鬼上身？哎，还是算了吧。就让我代替他的傻妹妹让他宠着吧。
　　我冲四哥傻傻的一笑，抿嘴说道：四哥，以前不开心的过往，我忘记了不是很好吗。
　　四哥不语。
　　我眼中充满的无限的忧愁的说道：那夜，我做了很长很长的一个梦，梦里我回到了小时候，看到了娘，我对娘说我好累。娘拉着我的手往前走，走着走着，我便又看到一片樱花林，那里只有白色的樱花，我和娘亲走进去，那一片片的樱花便如雨般落下，似乎都是在为我哭泣。
　　四哥走到我身边，紧紧的抱着我久久不语。
　　我伏在他胸前心下得意，再怎么样我在二十一世界也是导演系的高材生啊，小样的让我编故事煽情我煽不死你。
　　四哥说：小五，四哥再也不会让人伤害你了。那语气坚定里充满了忧伤，听得我的心一阵纠结。
　　推开四哥，轻轻起舞。悠悠的唱道。
　　北方有家人，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这是一首绝美哀怨的曲子，是汉武帝最宠爱的乐师李延年想让妹妹入宫，为妹妹李娃做的广告词。事实证明，这广告做的名副其实，李娃如此尤物被汉武帝收回后宫，独宠了五年直到李娃去世。
　　我手持一把彩扇，跟随曲子的节奏，脚尖轻轻点地。灵动的舞着身姿。
　　四哥执起一只手抵在头上，微笑着看我。
　　我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手中扇子合拢握起，似笔走游龙绘丹青，玉袖生风，典雅矫健，乐声清灵于耳畔，手中折扇如妙笔如丝弦，转、甩、开、合、拧、圆、曲，流水行云若龙飞若凤舞。
　　这个舞蹈是我辅修才艺时，和老师一起编排的。大致讲述一个古代女子在战乱中的不幸遭遇。对黑暗旧社会的强烈控诉。故事一开始她初尝情滋味，爱上了本国将军，先过上了一段甜蜜的生活。却不料将军为前途将她卖入敌营送给了敌方大王。她心灰意冷，然而敌方的大王却爱上了她，欲将她收为妾，她却誓死不从，死在了战乱中。
　　一舞毕，四哥看着我的眼睛已经不在微笑，似乎有些不敢置信。那淡淡的柔情以变为深情。我立在他的面前，我俩久久的凝望。
　　我扑哧一笑。调皮的说道：四哥，想与小五这样站到何时。
　　四哥也跟着笑了。转身重新执笔，顿时下笔如有神。
　　我就坐在对面托起小脸，欣赏着四哥把我刚刚的舞蹈一幅一幅的描绘出来。我欣喜的陪着四哥，幸福的花儿慢慢的在心间开放。
　　再次睁开眼睛，是第二天晌午。四哥已经离开，只留下昨夜描绘的《佳人曲》。
　　我便派人把《佳人曲》送去给宜香院里的叶叶姑娘。
　　忽然又挂念起小莲，便让四哥派来的仆人准备了些东西，梳洗打扮一番去小莲屋里。
　　我轻轻的推开小莲的房门。
　　小莲里立在窗前的身子悠悠的转过来。
　　我俩都微微的惊讶了。
　　我惊讶于小莲刚刚转身那一刹那忧虑沉静的眸子里仿佛千回百转历经许多沧桑。
　　她惊讶于什么我便无从得知。
　　小莲那种沧桑的眼神转瞬即逝，随后便迈着欢快的步子扑进我的怀中。口中喊道：五小姐。
　　我们主仆二人才两日不见，这般见面的情景却像是久别后的重逢。
　　我扶起小莲，关切的询问道：小莲，感觉怎么样。好点了没。
　　小莲道：本就没什么大事，休息一天就行了。这两日小莲不在小姐身边，小姐还习惯吗？
　　我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谁也没有小莲的唠叨声听起来顺耳。
　　小莲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嗔道：哼，小姐又来取笑小莲。
　　我道：小莲，你身子刚好，先休息下。我还要去北园见一见我家大姐。
　　小莲听到北园二字浑身打了哆嗦。我轻轻的拍着小莲的后背安慰她。
　　小莲拉扯着我的袖子。
　　我自信满满的说道：小莲放心，我不会让二哥伤害我的。
　　小莲叹了口气说：小姐小心。
　　我低声在小莲耳边问了几句，小莲小心翼翼的想了想，老实的回了我。

　　北园。花蕊居。
　　昕蕊夫人一袭白色繁华抹胸，外披一件金色纱衣，那若如雪的肌肤透亮，发髻高高的盘起，插着凤鸣金钗。妖娆中更显高贵。那白皙的脸庞，泓水一般的眸子，惹人怜惜。
　　我缓缓的走上前去，说道：金戈见过昕蕊夫人。夫人金安。
　　昕蕊夫人听见我问安，慵懒的从摇椅上走下来。微笑着上下打量我。
　　昕蕊夫人：戈儿，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唤我大姐吧。
　　我伏了伏身子，说道：金戈谢过大姐。
　　昕蕊夫人摇了摇头，说道：你还当真跟小时候不一样了。听宇化说，你身上的无忧蛊解了。
　　我心里暗恨，司徒宇化，别让我抓到你把柄，要不然你死定了。
　　我做出无比柔顺的样子，说道：二哥的消息真是灵通。金戈的身子已经没有大碍了。大姐，咱们许久没见，金戈为大姐准备了几样杭州甜点，也不知道合不合大姐的口。
　　说完，下人已把我精心包装过的盒子放在桌上。
　　大姐瞟了眼点心，说道：这包装可真是漂亮。说完也不去尝，只让侍女把东西收了去。
　　大姐似乎心情大好，说道：戈儿，陪姐姐出去走走吧。
　　我轻轻说了句是，便跟着大姐走了出去。
　　此次来北园，其实只想向司徒今蕊示好，让我以后在司徒府的地位不至于像以前那么差，毕竟不知道还得在这混多久。可是没想到，却从大姐那知道了一些童年过往。
　　大姐一边走，一边叹气。
　　我询问道：大姐可是在宫中有烦心事。
　　大姐苦笑一声，并没有答我的话，只说道：戈儿还记得北园的小鬼屋吗？
　　我被她问的莫名其妙。
　　大姐说道：或许你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戈儿五岁中了无忧蛊，变的时而疯癫时而痴傻，见了人便哭，特别是宇化。起初爹爹还去瞧你，可是你见了爹爹也是哭哭啼啼，时日一多，爹爹也不再去了。
　　我认真的听着。
　　大姐又道：说也奇怪，家里上上下下，你只肯对宇轩微笑。也不知是为何。贞丰十二年，我十六岁，得知要入宫的消息，我悄悄的躲在北园的鬼屋墙外哭泣。那时你十一岁，十一岁的小人儿听到我的哭声，一路跌跌撞撞的跑到我身边，为我拭去泪水，哄着我说姐姐别哭。
　　我心下念道：原来司徒家不是除了四哥都是坏人的。今蕊也不错。
　　大姐顺手扶掉一朵快要谢了的花儿，说道：我十六岁进宫伺候皇上，五年来费尽心机爬上了现在的位置。可是我是当真的不快乐。所以每一次回家我都会避开宇化去鬼屋下找你，对你诉说我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我心一紧。微微有些害怕。她不会是以为我留有以前的记忆，要杀我灭口吧。
　　大姐把手里的花捏的都快碎了，最后却叹口气，说道：没想到今年回来，你的病却好了。
　　我身体一抖，连忙说道：虽然金戈忘却了曾经7年的记忆，可是金戈还是很愿意为姐姐排忧解难。
　　大姐转过身体，对着我美丽的微笑。可是我却看不到她的快乐，只见着她那双眼眸被深宫生活给磨没了的黯淡。只那么一瞬，大姐却又恢复了刚刚回忆童年时的样子，对我说道：你那么小，又不谙世事。怎能帮的上我呢。
　　我知道现在不是自作聪明的时候，也不多说话，只顽皮道：金戈的病已好，谁敢欺负姐姐，金戈立刻让四哥拿他回来，看我不揍扁他的鼻子。
　　大姐掩着嘴痴痴的笑了。
　　笑罢悠悠的说道：还是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