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茶便利店》翱雾

2、宵夜

　　预告的台风要来了，便利店外面树叶吹得在空中飘舞，倒是很自由自在。陈墨被困在收银台里无所事事，等待着下班时间到来，回家之后最好再吃一碗热腾腾的面。
　　店长家里远一点，刚刚走了，还有十分钟陈墨也可以下班了。这个天气，不知道能不能打到车，如果能打到车，希望不是喜欢跟乘客聊天的司机……
　　思路被开门铃音截断，脚步声混着外面的风声从门口传来，还带进来几片山茶叶子，这个时间来便利店的顾客，应该遇到了什么麻烦吧，陈墨抬头去看，进来的是凌文。
　　凌文的头发被吹得十分凌乱，脸色也不好，看到陈墨在，简单地点了点头就去货架上拿东西了。

　　之前他们两个的关系，就是一个孤僻的店员和一个普通的顾客之间的关系，不说话，仅限于凌文知道这个店员叫陈墨，还是因为陈墨的工牌上写着名字就挂在胸前，经过那天晚上，他们似乎有了更多的交流。
　　\"外面风好大，你怎么还没回家？\"陈墨给泡面加了热水递给凌文，\"小心烫。\"
　　凌文接过泡面也没着急走，站在原地跟陈墨说话：\"今天临时有需求就留下加班了，没想到风这么大，待会儿还不知道怎么回去，不是说明天才来台风么。\"
　　陈墨闻到了凌文手里泡面的香气，突然觉得好饿，于是催他：\"是不是又没吃晚饭，快去吃吧。\"
　　陈墨今天也没吃晚饭，闻到味道，胃又开始蠢蠢欲动了，感觉下一秒就要咕咕叫，如果被凌文听见了多尴尬……
　　凌文点点头去窗台那边吃泡面了，只留给陈墨一个侧脸。

　　想起那个晚上，也差不多是这个时间，也正赶上凌文加班到深夜，醉汉在便利店里撒酒疯，幸好有凌文在，也是那时他才真正看清楚凌文的脸，之前陈墨总不抬头看顾客，加上有些过长的刘海，看他总看不真切，现在却也敢直视凌文的眼睛了。
　　嗯，有些时候敢了。
　　好像凌文确实跟别人不一样，他可以在付款的时候跟自己闲聊几句，偶尔会提醒自己眼镜脏了；在食堂不好吃的某天，他还会帮爆满的收银台维持一下秩序……陈墨会想，凌文真是一个好人。
　　不过，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没有那么好。平常只能算是点头之交，话说得也不多，还都是在店里没人的时候或是在付款时说那么两句，大概也就是今天的天气和门外山茶花什么时候开放这种随意的话题，他们的社交场所也只限于便利店的收银台而已。
　　想到这里，陈墨怔住了，是自己一个人过了太久，想要一个朋友吗？
　　但其实他们离\"朋友\"还差十万八千里：他根本不了解凌文，至于凌文……可能也根本不想了解他吧。
　　就像现在，凌文边看手机边吃泡面，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突然开始笑。
　　一开始只是微微地笑，到后来忍不住笑出声，连泡面都顾不上吃了，好像是什么特别好笑的事情，能让疲累一天还在台风天深夜里加班的凌文笑成这个样子。
　　到底什么能让凌文开心呢？
　　不知不觉，陈墨脑袋里有了这样一个问题，偷偷过去看看应该没什么吧。
　　陈墨从收银台出去，悄悄地从身后接近凌文，装作不在意地往凌文的手机屏幕上瞟，但屏幕反光，什么都看不见。
　　这一着急，只听到\"咕～咕～\"两声，某人的胃发出了抗议。
　　一瞬间陈墨最想埋怨的竟然是便利店的玻璃，玻璃的隔音干嘛要做得这么好，要是能让外面的狂风声盖住自己肚子的声音就好了，也不至于现在尴尬得想在脚下挖个洞钻进去！
　　凌文当然听到了声音，转头看到陈墨站在自己的身后，满脸通红，手指绞着便利店制服上衣的下摆转来转去，整个人像是要羞成一团。
　　莫名有点可爱，凌文轻咳一下，拿了桌上的饼干递给陈墨：\"我吃得差不多了，还有半包饼干和一根火腿肠没吃，这个天气不太想拎着塑料袋回家，你看能不能帮我解决了？\"
　　陈墨脑子懵住，根本没听明白凌文在说什么，稍微镇定下来之后又小声问了一遍刚才凌文说了什么，脸上的红潮还是没有散去。
　　凌文有点哭笑不得，只好再给他重复了一遍。
　　\"啊，谢谢你……\"陈墨第一次有这种感觉，有点尴尬但是心底居然又有点高兴。
　　\"是不是刚才我笑得太大声影响到你了？\"凌文让出身边的椅子给陈墨坐下，才反应过来陈墨为什么会过来。
　　陈墨咬着饼干摇了摇头：\"还好，就是我有点好奇……\"
　　\"好奇我看什么笑成这样？\"凌文把刚才的视频给陈墨看，\"这是我关注的一个宠物博主，他家里有两只狗两只猫，这个视频是用玩具测验狗狗和猫猫的智商，你看这只哈士奇比起边牧和猫猫，实在是傻得有点好笑，我没忍住……\"
　　陈墨看着视频里狗狗傻乎乎又讨喜的样子，忍不住也笑起来，笑完之后突然想起什么：\"你喜欢小动物吗？\"
　　凌文疯狂点头：\"喜欢啊，我还想养狗来着，就是老是加班怕狗狗孤单，再说房东也不让养，最后还是算了。\"
　　\"我也很喜欢小动物！小时候养过狗狗来着。\"
　　\"哇，我还没养过，你家狗狗是什么品种的？\"此时的凌文整个人已经没了刚进便利店时的疲累，眼睛里有了光彩。
　　陈墨的心情似乎也放晴了：\"应该就是普通的田园犬，但是特别聪明，一叫他的名字就能跑过来，还会握手……\"陈墨微微笑着，也打开了话匣子。
　　两个人就这么自在随性地聊着天，玻璃门外狂风大作，但便利店的灯光那么明亮，消解了外面的一切，留下了独属于此刻的美好。

作者有话说

　　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