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三公子》heya1020

5、西行

　　出了湖州，两人一路向西南，王统领很明显有明确的方向指引，小丫头没问，她可不会真把这位神卫军统领当作什么大善人。

　　两人各骑一匹马，风餐露宿，脚程很快，也不见如花一样的小丫头叫苦叫累，行走动作之间很是潇洒，与寻常女子不同，王统领想，传说中的秦三公子的女侍果真特别。

　　不到十日两人就站在了潭州城门下，小丫头仰头望着城门，心想公子计划中好像没有这个地方，

　　“怎么，没预料到会来这里？莫非我占得先机了？”

　　小丫头脸色一凛，看了王统领一眼没说话，心想这家伙察言观色好厉害。相处了几日，王统领似乎也脱掉了一点伪装，两人独处时冷不丁会露出一丝冷厉来，不再是皇城那个每时每刻对着每个人都笑颜如花的“交际王”了。

　　“不是来找你家公子的，我有位老朋友遇到点麻烦，顺路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王统领解释道，“话说你叫什么名字，也总不能小丫头小丫头这么叫吧。”

　　“彩翼。”小丫头声音中带着一丝自豪。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看来你家公子是希望你将来有段好姻缘啊。”这个秦三可能没有想象中那么坏。

　　叫做彩翼的小丫头没回话，看了自言自语的王统领一眼便往城里去了。

　　“小丫头，不对，小彩翼，你知道要去哪吗？性子怎么这么急，等等我啊！”王统领紫色衣袂一摆，匆匆跟了上去。

　　潭州也算一座大城，正午时分，车马行人往来十分热闹，这是彩翼第一次出远门，没有公子在身边管头管脚，她一时间找回了属于小女孩的天真，东看看西看看，像只飞舞在田野里的淡黄色蝴蝶。

　　逛过集市，两人来到东边靠近城门的一条巷子里，彩翼仰头望着面前低调的府门，牌匾上付府两个大字笔锋刚劲，走势潇洒，颇有气势。

　　王统领上前轻轻叩了叩门，很快大门就开了条缝，一个圆脸小厮探头出来，脸颊红扑扑的，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这小厮一眼瞥见王统领立刻瞪圆了眼，随机露出喜出望外的神色将门大开，

　　“王统领，你可来了，我家老爷等你多时了。”

　　“抱歉，前程耽误了些。”

　　彩翼跟在王统领身后跨过门槛偷偷瞧那小厮，小厮也在瞧她，两人正好看了个对眼，王统领回头看见这一幕，舒展眉眼，微笑着为两人介绍道：“彩翼，小福子。”

　　两个孩子互看了一眼随即腼腆地笑了，最后还是彩翼这个活泼的丫头起了话头，她伸手拍了拍小厮的肩膀问道：“你多大了？”

　　“十三。”

　　“我也是，那就是好朋友啦！”

　　小福子腼腆地点了点头，两只手无谓地搓来搓去。

　　王统领大跨步往厅堂走去，绕过影壁、前厅，是一个青石砌成的方方正正的水塘，水塘清可见底，几只肥硕的锦鲤游曳其中，红黑鳞片与碧绿水草交相辉映煞是好看。

　　彩翼没有再继续跟着往里走，而是在水塘边蹲了下来，盯着那几尾鲤鱼看个不停，小福子看了一眼在前边没有停下脚步的王统领，犹豫了一刻还是选择陪在这个新认识的朋友身边，

　　“你怎么不跟着王统领进去呀？”

　　彩翼看了小福子一眼，“他进去有正经事要谈，得回避。”

　　这付府主人是个什么来头，怎么家中小厮这么没眼力见的，她又看了一眼小福子满脸的呆滞，想到公子曾经说过，仆人不精明，说明这家主人很大可能是个老好人，小傻子还挺有福气的，不枉费爹娘起名的苦心了，彩翼想。

　　“喂，”她索性在水塘边蹲下，挑了一块平整的青石坐下，冲着小福子道：“你家有没有什么好吃的点心拿来尝尝？听说潭州的油粑粑很好吃？”

　　小福子回过神，反应了一下彩翼在说什么才急急忙忙开口道：“粑粑现炸的才好吃，这会儿伙房的大铁锅都冷了，我看看有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拿来给你吃。”说罢转身就跑。

　　彩翼其实也不是特别想吃东西，只是为了支开那傻小子，她站起身走进空无一人的前厅，硬木条案上摆着笔墨，她拿起毛笔放进嘴里含了含，用口水沾湿笔上余墨，咂吧咂吧嘴，是松木，估计是块好墨，她环顾四周想找张白纸，可惜触目所及只有整整齐齐摆在架子上的线装书。

　　彩翼脑筋一转随手拿起书架上的一本书，找到字少的一页毫不客气地撕了下来，用毛笔在空白处唰唰唰地写了起来。

　　她落马被擒是公子计划好的，便于一路监视这个皇城来的王统领，如今落脚潭州，虽说是为私事，与他们的计划无关，但还是要上报公子，等待下一步指示。

　　写满了字的纸在空中被抖了又抖，仔细叠好被彩翼揣进衣袖里，公子说过全天下所有角落里都有他们的人，所以一会儿只要找个机会出门就能把消息传出去了。

　　小福子拿来的是一些时令果子，虽然彩翼都吃过，但还是装作很开心的样子和这个傻小子话起家常来，原来这位付老爷，也就是王统领的忘年交是位有大学问的夫子，是前朝皇帝做太子时的夫子，可以说是“惠施多方，其书五车”。

　　新帝登基后这位老先生便辞官回乡，在这潭州城安度晚年。彩翼追问小福子付老爷求王统领帮的是什么忙时，小福子却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只说他家老爷从上月起便神情恍惚，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所以才这么急切地盼人来。

　　彩翼一手拿着桃子干，一手捏着杏子脯，嘴里还满满塞着新鲜的荔枝，寝食难安为什么不看大夫偏偏叫王统领来？而且还一副只有他能解决的样子苦苦等了一个多月。

　　公子说凡事都是由果及因倒着推想，王统领有什么独特之处？武功高强，头脑聪明？不对，若是只为这些，天地之大，处处都有较之他强者，为什么偏偏只要他呢？只有一点可以解释，彩翼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没防备手里糖霜蹭在了乌黑的辫子上，

　　王统领和皇帝的关系！

　　一个月前，正是差不多公子计划假意被人劫走的那段时候，公子总说天下没有巧合，所有的巧合都是人为，难道这个付老爷也与他们的计划有关？那可是大事，必须马上知晓公子！

　　“小福子，我出个门，王统领问起你就说我去买女孩家的东西了，别跟来！”彩翼迅速站起身，把手上的果子全都塞进小福子怀里，急匆匆跑出去了。

　　小福子懊恼地站在原地，心想自己刚才应该勇敢点，帮彩翼把头发上的糖霜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