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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我砸了他的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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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和理想比较最大的差异在于，现实更加讽刺。
临近两点的时候，林一念还没有来，苗棉已经焦灼的坐立不安，频频扭头看向窗外。
也许是有同学告诉了自己家长她坐的位置是林一念的，开始有人侧头打量她，但没有一人同她说话。
此刻，正担心外甥女的苗棉根本没有时间在乎那些异样的目光。
她只盼小祖宗赶紧出现。
两点钟悄然而至，在苗棉翘首以盼的注视下，门口终于出现了林一念同学“伟岸”的身影。
只不过，她的身边跟位衣着正式，不苟言笑的男人。
男人的骨相长的极好，眉目精致如画，轮廓清晰凌然，透着股不怒自威的严肃，极其适合做这群欺软怕硬的学生的老师。
苗棉欣赏完男人的长相，又感慨一声现在老师的门槛真高，然后才后知后觉反应来过……
程老师是她外甥女的班主任！！！
苗棉从来没有哪一刻是欣喜与羞愧同时出现的。
在意识到开心的主人是林一念的班主任后，她就不敢再看他，甚至祈祷他千万别看到她。
很可惜，程和蕴从进教室的那一刻，就注意到了坐在靠窗角落里的女人。
“你先回座位。”
林一念抬着高傲的头颅说句“谢谢老师”，在众目注视下坐到苗棉身边。
程和蕴站在讲台上，望着下方清一色的女家长，言谈从容的说道：“抱歉，让各位家长和同学久等了，刚才出了点小意外，处理一下，耽误了些时间。”
“没关系。”
“程老师真客气。”
“我们愿意等程老师。”
“程老师辛苦了，现在的孩子不好管啊，尤其是那些没有教养的……”
“程老师……”
教室里掀起一股关怀的浪潮，苗棉忽略那些意有所指的声音，小声问她家外甥女。
“你去哪了？怎么和老师一起过来的。”
林一念撇撇小嘴，不屑的说道：“还不是季如瑾那个混蛋，说我打断了他练琴让我给他道歉，我不道歉，他就去告诉老师。”
苗棉眉头一跳，觉得事情肯定没有那么简单，“你不道歉，然后呢？他直接告诉老师了吗”
“当然没有，我不道歉他就骂我是烦人精，然后我就砸了他的琴，再然后，他就……”
苗棉听到“砸了他的琴”，耳朵轰的一下一阵鸣响，再听不见任何声音，脑海里只反复响彻一句话。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小姨，小姨！”
林一念烦躁的推了推自家受到惊吓身体僵硬的小姨，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不就是一个琴嘛，大不了我赔他就好了，至于那么害怕吗！你放心吧，季如瑾不敢找我麻烦的，他如果敢找我麻烦，我就把他打到不敢，你别害怕了……”
“你还说！”
苗棉怒气冲天，一时没控制住脾气，忘了身处的环境，甩开林一念的小手，陡然提高声音，等她再想语重心长的教诲一番，突然感觉到令人窒息的死寂……
办公室的气氛着实压抑，苗棉已经很多年没有被老师叫办公室，尤其是对方还是程和蕴，她紧张的双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
程和蕴接了杯水，回来看到站姿标准的女人，眼底闪过一瞬的笑意。
他请她坐下，将纸杯放在她面前，询问道：“怎么称呼？”
“苗棉。”
程和蕴抬头，诧异的看她一眼，苗棉顿时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忍着脸上火烧一般的热，自我介绍道：“程老师好，我是林一念的小姨。”
程和蕴颔首，不由得多看她一眼。
似乎在思量林一念什么时候多出个小姨。
“那个……林一念说她砸了季同学的琴，请问这个琴是学校的……还是他……”
“他自己的。”
苗棉抱着一丝侥幸，问他，“那琴，贵吗？”
“Steinway & SonsL三角钢琴。”
苗棉一听，面色逐渐由红变得苍白。
她咬着下唇的软肉，一时无言以对。
施坦威啊，傅彦也有一架，加上从纽约到三亚的“运费”，花了九十万……
就算是季同学的琴是二手的，也得十几二十万吧。
苗棉已经能想象到苗若知道这件事后家里天崩地裂的场景了……
程和蕴看着苗棉愁闷的样子，眼底一闪异样。
他理解她的心情，一架一手原装的施坦威的确不便宜，不是普通人家赔的起的，只是……
程和蕴搭在桌沿的手无意识的轻轻敲了敲，思忖一番才开口。
“我已经见过季如瑾同学的妈妈了，她没有表示让林一念同学赔偿的意思，但是，有时候小朋友之间的摩擦也需要家长介入一下，你这边如果可以，我和季如瑾同学的班主任说一声，你们当面聊一聊，让林一念同学给他道个歉。”
苗棉一听，连忙答应，然后愧疚向他的道歉。
“真是对不起程老师，给您带来这么大的麻烦，回去我一定好好教育林一念。”
“应该的，这是我的工作。”
在程和蕴与（三）班班主任的安排下，苗棉和季如瑾的妈妈在办公室见的面。
她的态度极其卑微一直不停的道歉，举止优雅贵气的女人也没有得理不饶人，双方握手言和。
苗棉主动提出赔偿的事，季如瑾的妈妈表示不用，只是一直拉着林一念的小手亲切的说道：“我很喜欢一念这孩子，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她能多去我家玩一玩，和如瑾做个伴。”
苗棉在一旁看着觉得有点不对劲，只是一念刚砸坏人家的琴，她不好拒绝，思前想后，只好将求助的目光看向办公桌后的男人。
程和蕴忽视掉女人的视线，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显然是想置身事外。
苗棉理解他的做法，只是心里还是有些失落。
她绞尽脑汁的想该如何回绝季妈妈的要求，一直沉默寡言的季如瑾同学突然拉开自家妈妈拉着林一念的手，不高兴的反驳。
“我讨厌林一念，如果她去我们家，我就离家出走，再也不回去了！”
“哎呦，宝贝，不要这样，妈妈喜欢妹妹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怎么可以……”
“哼，说的好像谁喜欢你一样，臭屁鬼，我更讨厌你！”
“妈妈我们回家，我再也不想看见这个女魔头！惹事精！人人烦！”
“你才唔唔……”
苗棉将林一念捞到怀里，紧紧捂住她的嘴巴，歉意的看向季妈妈。
“对不起，我家一念太口无遮拦了，我回去一定教育她。”
“不怪一念，是我家儿子太自大了，你不要介意啊……”
季妈妈的话没说完，自家儿子已经跑了出去，不得已，她只好跟上去。
受害者和家属走了，办公室一下安静下来。
苗棉松开捂着林一念的手，严厉的警告她注意言辞。
程和蕴将（三）班的班主任送走，回身看到教育孩子的苗棉。
明明很认真严肃，奈何她的长相过于温婉柔和，再生气，也没有太大的震慑力。
苗棉见林一念不为所动，索性放弃对她的教育。
让苗若去管吧。
熊孩子，还是得用暴力解决。
林一念听累了，掏掏耳朵，看到回来的程老师，恭敬的喊句，“程老师。”
苗棉闻声抬头，一眼撞进男人深邃漆黑的眼眸，胸口猛然一紧，她赶紧移开视线，起身向他道谢。
“谢谢程老师，今天如果不是您，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无妨。”
程和蕴话落，看向林一念，“别忘了写检讨书，下周一班会上要念的。”
小女孩儿的脸一下垮下来，小声嘟囔，“错的又不是我一个，凭什么只让我自己写……”
程和蕴：“你说什么？”
林一念神色一凛，郑重的说道：“我会写的程老师。”
这时程和蕴才满意颔首，视线移向旁边的女人。
“你可以带她回去了。”
苗棉答应一句，恭敬的向男人深深鞠了一躬，在对方清冷矜贵的点点头后，牵着林一念走了。
经过一番折腾，出校门时已经五点钟，天色渐暗，街道边小吃车已经出摊，两边的店面饭馆，超市店铺也是最热闹的时候，走过去，一路的人声热闹、香气扑鼻，诱人口水。
苗棉的脸在短短半天之内全都丢完了，此刻面对美食诱惑没有半分食欲，只想赶紧将林一念送回家，然后回家发泄一下。
不然，她怕自己控制不住。
“小姨，我们去哪？”
林一念似乎没看到自家小姨阴沉的脸色，比往常早一个小时放学的她背着书包开心的蹦蹦跳跳。
“送你回家。”
“我们可以先不回去吗？我饿了，我想吃饭。”
“不行，回家，外婆会给你做饭。”
苗棉的语气生硬，不容人拒绝。
林一念眼观鼻，鼻观心，终于知道自家小姨生气了。
她转了转聪慧的眼眸，拉住苗棉的手，天生的说道：“小姨，你是不是喜欢上程老师了？”
苗棉吓得脚下一个踉跄，差点绊倒，等她站稳脚，才一脸惊悚的看着这个不过七八岁的小孩子，说道：“你才多大就知道这些，学校都教了你们些什么东西？”
“不是学校教的，是我太聪明了。”林一念有些发愁，小手托着下巴，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