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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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姜后来回想起这一天，觉得风也不算是很凉，甚至有点温暖。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听闻沈昼早就认识她，觉得很好，她似乎也没有太多想问的。可能是听见他略带笑意又颇有几分打趣意味的语气让她已经面红心跳脑袋发胀了。
支支吾吾了半天，想着来日方长，以后再问吧。一句“这样啊”就打发了人，匆匆走远了。只留沈昼拎着大袋小袋在风中无奈地笑。
拿她没办法，这人怎么感觉缺根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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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延再回姜姜信息，已经是她洗完澡嗑了半个来小时瓜子的时候。她觉得自己今晚有点失控，心跳得有点快，寝室又只有她一个人，安静得只能听自己的心跳声。听着听着就更臊了，干脆打开电脑，一边嗑瓜子一边找文献。
那厢林延回到：刚睡着了
姜姜：嗯，猪一样。
姜姜：蒸饺都冷了吧。
ly：我吃完才睡的
姜姜：。。。
姜姜：你和沈宙认识？
ly：沈宙？人家是昼夜的昼。。。他以前也是W大附中的
ly：没印象？
猜到了。姜姜沉吟。
姜姜：没印象。
姜姜：你们怎么认识？
本想问他怎么认识我，听着有那么点自恋。姜姜把这段删掉，换成了“你们怎么认识”。
ly：初升高暑假上补习班的时候，他去兼职认识的
哦，这样。
ly：水平挺高，质量上等，机不可失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姜姜熄屏，把手机扔在一边，继续查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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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姜姜做了常做的梦。她梦见那天风威火猛，卧室里只有她一个人，她缩在书桌底下，烧断的房梁横七竖八地砸在地上。外面哭天抢地的声音她听不到，她只听见焚烧和断裂的声音。火舌舔住了她的脚趾，她已经哭不出声了。一个人撞开了门，接着她突然惊醒了。
睁眼蜷缩着坐了会，姜姜伸手去开床头那盏没有右耳的米老鼠床灯。手心和后背全是虚汗，她闭上眼，祈祷出现的不是火焰。
唐辛丑不在，不然她大概会挤过来抱着姜姜。姜姜似乎也是喝醉了才和她说这场事故，断断续续，其实姜姜很清醒，一点都没醉，但是好像酒精会麻痹神经，让她觉得生生地扯出这段痛苦的脐带是丝毫没有痛感的。
重新躺下来前，姜姜打开手机，2:39。
23:06 ly：姐，妈说等我考完来接我，她问你什么时候有空
23:37 小唐点小丑：姜宝，稀饭我吃了，好吃好吃，明天能不能再带一份？[心心眼.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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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5 姜姜to ly：晚上都有空。
2:48 姜姜to小唐点小丑：[嗯嗯.gi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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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闲着，姜姜应唐辛丑要求又往陈阿姨家提了份小米稀饭。
陈阿姨见到她就自顾自地说起来，“昨个儿，我想起来啦！唐辛丑是不！她经常和男朋友来吃饭哒！她出事啦？哎哟哟……”姜姜在她第五个“哎哟哟”里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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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姜啊！”
林姜姜推门进去走进病房。唐辛丑正百无聊赖地躺着玩游戏，看起来恢复得不错，见是她进来，似有若无地松了口气。
姜姜见她这副样子，不禁揶揄：“希望谁来呢。”
唐辛丑微不可察地红了红脸，舔了舔嘴唇，接着她的话头，一本正经道：“当然是你啦！稀饭……”
她还没说完，病房门又开了，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去，叶朗来了。相较于昨日，姜姜觉得他今天的精神头可好，见她在场好像也不意外，朝她颔首示意。
出门时，叶朗还在门口站着。姜姜真想搡他一把，忽而看见他手里的小米稀饭，竟也是陈阿姨家的。她偏过头，见叶朗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缓缓从微掩的病房门钻了出去。
姜姜在病房外站了一会儿，就听唐辛丑对叶朗说，“叶朗……之前是我不对，说那些话也没别的意思，我觉得我们不合适。现在找对象，不外乎是出身背景、经济条件的匹配程度……我这人的确是把有些东西太不当回事了，我给你道歉，对不起，我希望……”
“你还爱吗？”
……
姜姜心头一凛，拔腿朝电梯口走去。她在等电梯时就有些喘不上来。她替唐辛丑感到难过，原来唐辛丑不是个乐天派，也不属于分手能甩甩手说“拜拜这一个，下一个更乖”。她难过于唐辛丑幼稚地伪装，难过于唐辛丑将自卑出色地隐藏，还难过于叶朗这号人物很珍稀。她生平第一次想做个和事婆。
姜姜本觉得自己算不上有同理心，但一旦开窍还真希望自己不要这么容易共情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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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五天，唐辛丑出院了。唐姐父上母上双双大驾，场面一度失控。唐辛丑和叶朗和好了，这事儿恰好给二老撞见。里头又另有一番说法了。
那几天姜姜觉得自己过得挺充实的，指的是，很忙。林延竞赛结束那天，姜姜的母亲从她小舅那儿回来，顺道来接林延回家，三人便聚在一块儿吃饭。
这是姜姜和她妈妈时隔五年再见面。她从S国回来时，并没有谁为她接风洗尘。玖女士——姜姜的母亲——彼时因为她小舅摔了腿，刚做过手术，抽不开身。小舅妈年前因病故去世了，留下小舅打光棍。膝下只有一独生女，是姜姜的小表姐，早几年前就嫁去了外地，现在有孕在身，没法回去照顾。
姜姜想，玖女士也是贵人多忘事。姜姜很记仇。七年前发生的那场事故，闹出了一大乌龙，当时所有矛头都对准了姜姜一家。更确切点，是姜姜的父亲。
小舅如何骂林父的，玖女士就这样轻易忘了。姜姜气急反笑，很是不可思议，所以回来至今也没和她通过几次电话。这次见面，也很难平静地叙旧——
“他腿怎么样了？”指她小舅。
“什么他他他，他你小舅，懂点礼貌！”
姜姜冷笑着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玖女士——最近几年生出了不少白头发，体态臃肿了些，皮肤松弛了许多。玖女士说话就是不让人，嘴直心快，软硬不吃。但姜姜非常熟悉她这语气，就是顾左右而言他，知道自己吃瘪不愿认。
本来也不外是找话题随口一问，姜姜心里道，不说拉倒，不爱听。
没想到过了一会玖女士自己说开了，“这是不是报应？当年骂得这么难听，我还拦着他说，这是我老公，能不能看在我和你们两姐弟的面子上别骂得这么难听了。他当时怎么说我的——气得眼睛充血，眼珠子都突出来了，指着我鼻子吼我，‘我们姜家丢不起这人，你赶紧滚吧！收拾收拾和他一起下黄泉作伴’……
“……真难听。这几个月在医院里照顾他的时候，我一边恶心一边难受，半夜里总觉得你爸来了，然后我对他说，‘咱们原谅他吧，反正看他罪有应得啊不是？’。”
……
拉面里放了太多辣椒，呛了姜姜一鼻子，她咳得停不下来。林延给她顺背。她在咳嗽声里听见玖女士无力地说，“如果能一命换一命多好啊……”
姜姜眯着眼睛不让眼泪流出来，暗自发誓再也不吃这家拉面了。水汽里玖女士的白发有些显眼，她耷拉着眼皮，模样揪得姜姜心口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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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面，天下起了小雨。往车站的路上，玖女士总算是缓过来了，扯着嗓门数落姜姜：“林姜姜你这性格像谁啊你说！这么没大没小的，怎么长这么大一点长进没有啊你！”
姜姜：“……”
林延：“妈，快到伞下来……”
“不是我说，怎么选了这么一家馆子。你怎么不请我们吃顿好的，这面还没我做的好吃，是吧小延？”
姜姜：“……”
林延：“妈，雨下大了，你别老往外走……”
姜姜撑着走到车站，觉得耳朵都要生茧了。
站在车站口和玖女士、林延挥手告别，姜姜后知后觉地惆怅起来。
对家的思念总和一些回忆一样，不是温和的、持续性的，而总是来势汹汹、带着后劲。在S国的七年里，每当姜姜为自己不甚想家感到意外的时候，总是会被打脸。
有一年圣诞节，天格外冷，街上过节的氛围很浓。姜姜和她的S国合租室友将鞋子摆在窗台上，用以接收圣诞礼物。临出门时，室友跑过来给她围上一条深红色的围巾，那是她母亲给她织的，针织的面料软糯细腻。然后她对姜姜说，圣诞快乐Marta，早点回来。
她脸上洋溢着的幸福的笑，实在很美丽。姜姜竟一时语塞。
姜姜在街上收到了陌生人的鲜花。她只是想出来走走。
路过公共电话亭，她顿了顿，走了进去，拿起电话却不知该往哪打，只好走出去，不甘心地掏出手机打给妈妈。
“喂……”
“Buenas noches,se??ora!Feliz Navidad!”
“姜姜啊。”
虽然玖女士看不到，姜姜还是扬起嘴角，“妈妈，圣诞节快乐。”
“嗯，你那儿好热闹。”
话音刚落，零点的钟声敲响。姜姜在满头的烟花里，什么也听不到。很久以后，她模糊听到妈妈说，“注意安全……”
她提前收线了。
姜姜在路边看了很久的烟花，看见人潮涌动。许多人与她擦肩。围着围巾，她突然感觉脸被风扯得生疼，用手去抹，才发现满脸是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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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车站人很多。一个绑着高马尾的姑娘，捏着一张纸在站口无措地东张西望。姜姜和她对视了眼，又移开目光，继续往前走。没走几步，感觉有人戳了戳她的肩膀。她一回头，就看见刚才那姑娘粲然笑着，问她：“您好！您知道二区怎么走吗？”
姜姜讪讪地用手指点了点鼻尖，问道：“是去坐公交吗？”
那姑娘点点头。姜姜正想对她说“我带你去”，就发现她眼睛一亮，冲姜姜身后挥手。姜姜扭头看去，就看见那人一手插兜，一手拿着手机，脚步从容地朝他们走来。
几分钟后，姜姜第二次上了沈昼的车。姑娘从副驾扭头看她，眉梢带笑，冲她疯狂眨眼睛。姜姜不明这操作，也只得以笑脸回应。
“不是说不来了想直接坐车回去么？”姜姜还觉得他几不可闻地“呵”了一声。
她正开屏给玖女士发信息，听到这话，手一顿，抬眼去看后视镜里驾驶座上的那人，表情只是淡淡的。而且不是在问她。
副驾上的姑娘看着手机不答话，过了一会儿咕哝，“人都走了，我才来，有什么意义啊？”
沈昼不再理她。
姜姜继续看手机。这时收到了她导师的信息。
晓慧：姜姜，下半年国交院希望咱派几个学生去给他们的留学生上汉语课，你来组织下吧。这是国交院给我的联系人。
姜姜点开那人的名片，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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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像听见前排谁的手机适时振动了一下，余光瞟了眼后视镜。
马上又收回。
呃，偷瞄被发现了。
姜姜抓狂。再低头看见唐辛丑也给她发了信息。
小唐点小丑：姜宝~
小唐点小丑：小方那傻*被我导关实验室养细胞去了TT没人给我的节目弹伴奏了TTTT
姜姜：所以？
小唐点小丑：所以你可以……[流口水.gif]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