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来时倾》瑄兮

35、读研

　　这年春节，顾知泽一家决定回姥姥、姥爷家过，梅画雪出身于书香门第，她的父母曾经都是南城大学中文系的汉语言文学专业课教授。
　　过半百的两位老教授在南城郊区买了一栋带院子的小别墅，颐养天年。
　　梅画雪在工作之余时常会带着丈夫和孩子回来看看二老，每年初二，只要有空，也都会来看她的父母。
　　所以，这次春节，其实并不是顾时倾第一次见到姥姥姥爷，先前已经见过很多次了。顾时倾人长得好看，也非常乖巧懂事，而且很聪明，姥姥姥爷也都像爷爷奶奶他们那样，很喜欢这个小外孙子。
　　这年春节和往年的在爷爷奶奶家过春节没什么不同――
　　除夕一起吃团圆饭，一起看春晚，一起到院子里放鞭炮和烟花。
　　真要说有什么不同之处，就是在姥姥姥爷家里，少了几分喧嚣，多了几分宁静。
　　姥姥姥爷是文化人，他们夫妻二人会在大年初一取出毛笔、墨、红纸、砚台，亲手写下春联，会在春节期间从花鸟市场里买来红色的梅花枝，黄灿灿的迎春花，橙色的金桔等摆放在家中各处，会在春节期间即兴作诗赋词，在晚上的时候一起放孔明灯祈福。姥爷闲时会在院子里拉拉二胡，而姥姥此时就会身着一袭华丽的旗袍，安安静静地坐在姥爷的对面，做他最忠诚的观众。
　　他们的生活充满了仪式感。
　　神仙眷侣，好不自在。
　　顾知泽一家的到来，给姥姥姥爷家增添了许多热闹的气息。
　　两位外孙会时常围在他们身边，给他们讲自己在南城大学上学时的趣事，会帮他们捶肩捏背，小外孙会夸赞他们的字写得如何如何好看，姥爷的二胡拉得如何如何的悦耳，他们的花养得如何如何的好……
　　顾时鹤和顾时倾闲时会帮姥姥姥爷们浇浇花，修剪院子外的杂草，讲各种有意思的趣事逗他们开心。顾知泽和梅画雪就负责起了这些天一大家子的伙食。
　　这个春节过得格外温馨。
　　回南城市区自己家时，顾时倾还有些留恋在姥姥姥爷家的时光。
　　“哥哥，姥姥姥爷的感情真好，难怪能教出那么好的妈妈，哥哥，你说等我们老了也能像他们那样吗？”
　　顾时鹤闻言伸出双手捧住了顾时倾的脸颊，然后整个人凑近吻了他，答道：“会的，我相信。”
　　顾时倾闭上了双眼，动情地去回应他的吻。

　　过完春节，研究生的初试成绩在二月中旬出来了，由于顾时鹤此前很用心努力地复习了近乎一年，所以初试很顺利地通过了。
　　三月南城大学的研究生复试也考得很顺利，三月下旬，顾时鹤顺利拿到了南城大学计算机科学与技术专业的研究生录取通知书。
　　得知“顺利上岸”的那一刻，顾时鹤激动地抱起顾时倾原地转了三圈，直到自家便宜弟弟喊“要晕了要晕了――”才停下来。
　　俩人一起去外面吃了一餐庆祝，回到家，顾时鹤又收到了爸爸妈妈的祝福礼物，梅画雪甚至为顾时鹤在家里的客厅上拉了一条横幅――
　　“金榜又题名，以梦为马，不负韶华。祝贺我儿成功上岸南城大学研究生！――顾知泽梅画雪贺。”
　　“……还挺别致文艺，妈，我猜这是你的主意吧。”顾时鹤点评了一句。
　　“那是，题词是我想的，横幅的钱是你爸出的，所以严格来说是我们俩人对儿子的祝福。”
　　“很好，爸妈有心了，我很喜欢。”
　　就这样，顾时鹤即将再次在南城大学开启他的两年求学时光。
　　当然，身边有顾时倾一直陪着。
　　研究生的学习生活无非就是那些事――上课，实验，作业，论文，项目。
　　闲暇时，顾时鹤也会和顾时倾在校园不起眼的角落约会，相拥接吻，如果一人有课，另一人刚好有时间，另一人就会陪对方去教室里上课，他们会在桌子底下偷偷十指相扣，乐此不疲。课余时间，会一起分享好吃的东西，一起逛街，一起为对方挑选衣服，一起去喂学校里的流浪猫……
　　日子就这样惬意而自在地过着。时间很快来到12月底，圣诞节前夕。
　　圣诞节前夕，这天，顾时倾和顾时鹤一起在思俭轩里吃饭时，顾时倾对哥哥说：“哥哥，圣诞节快要到了。”
　　“嗯？”顾时鹤实在是那种不怎么注意各种节假日的人，不过骤然听到这个节日的到来，还是愣了一下。
　　他的思绪不由得飘到前年圣诞节时，撑黑伞的驼色身影、一起买的“情侣”马克杯，以及，雪下的少年的告白和强吻……
　　“哥哥，你知道吗？我那时特地选了圣诞节向你告白，就是为了想要这个节日变得有意义而值得纪念。”
　　“结果哥哥那天拒绝了我，还躲了我好一阵子，可让我好找……”少年的声音充满了委屈，顾时鹤赶紧将自己的一只手附在他的手背上，安抚地摸摸。
　　“那今年圣诞节阿倾想怎么过？我都陪你，如果你觉得遗憾，可以在圣诞节那天再向我告一次白，然后我答应你，怎么样？”
　　“噗，告白那倒不必了，但约会还是要有的。”
　　天知道，顾时鹤为了忙他的研究生实验项目，他们已经好多天没有约会了，这次一定要好好补回来。
　　圣诞节那天，顾时鹤忙完导师布置的实验项目任务已经傍晚了，但顾时倾并没有什么抱怨，安安静静地等哥哥。
　　俩人穿了情侣装――两套一模一样的浅棕色风衣，配白色高领毛衣，浅蓝色牛仔长裤。手牵着手走在飘雪的大街上，路人的回头率很高。不过俩人都没有管，手依旧紧紧地握着。
　　去提前预约好的西餐厅吃了一餐出来后，俩人继续随处闲逛。
　　忽然，顾时鹤将顾时倾拉到街角一处店铺不起眼的圣诞节橱窗下，然后温柔地唤他：“阿倾，抬头，你看。”
　　顾时倾抬头，看见此时他们的上方挂着一束好似蕨类植物的小枝条。
　　“嗯？”
　　“阿倾，这是槲寄生。”
　　“槲寄生，是西方圣诞节的装饰物，西方有个习俗，在圣诞节这天，站在槲寄生下的人，应该互相亲吻。”
　　“挺浪漫的，那么，哥哥要在这里吻我了吗？”
　　“当然，”顾时鹤笑了，然后伸出双手捧住了眼前人的脸颊，温柔的目光望进对方的眼眸里“请问，这位英俊的先生，我可以吻你吗？”明明彼此认识，可是顾时鹤还是装作他们不认识的样子，礼貌地向顾时倾发问。
　　仿佛他真的是一位偶然路过这个街角橱窗的男子，被站在槲寄生下的英俊少年所吸引，才忍不住上前，亲吻少年的陌生人。
　　“当然可以，我的荣幸。”少年的耳根红了红，小声地回应了他。
　　少年的话音刚落，青年就猛地靠近，狠狠地吻住了他。
　　这个吻带着几丝急切和占有欲，这是一个湿漉漉的、夹杂着青年的占有的情欲的吻，唇齿交缠，津液互换，少年感觉自己的整个口腔甚至浑身上下都染上了青年的气息。也难怪，因为青年最近的研究生项目很忙，他们已经好些天没有待在一起了，亲吻更是没有。
　　现在在一起，不必说哥哥会像现在这样深吻他，他自己也忍不住想要哥哥更多的触碰，吻得越重越好，越深越好。
　　于是情不自禁地回应他，忍不住和他在这处无人注意到的街角，在圣诞节的槲寄生下，彼此深吻沉沦……
　　过了好久，顾时鹤才松开他，彼此之间平复着呼吸。

　　俩人继续走走停停，此时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哥哥，你看，这家店的名字好有意思。”
　　顾时鹤的目光朝着顾时倾的手指的方向望去，看见一家摆放着许多西点在橱窗上，门店招牌写着“西语”二字的小店。
　　店里散发出的都是橘黄色的暖光，显得很是温馨。
　　“的确很有意思，这似乎是一家烘焙屋，阿倾想不想进去看看？”
　　“好啊。”
　　进入店内，暖黄色的灯光柔和的照在店里，店内摆上了一棵挂满了彩灯和礼物的圣诞树，不远处的周围大多都是些来一起做烘焙的情侣。
　　戴着圣诞帽的店员小姐很快迎了上来，“请问两位有预约吗？”
　　“没有。”
　　“没关系，我们还有空位，二位要不要试试今天的姜饼人特供烘焙？今天是圣诞节，一起做姜饼人会很有纪念意义的。”
　　“好啊。”顾时鹤愉快地同意了。
　　于是俩人换好衣服，系上围裙，开始了圣诞节的姜饼人烘焙。
　　“哥哥知道姜饼人的寓意吗？”顾时倾问顾时鹤。
　　“嗯？我记得，姜饼人的其中一个寓意是――对爱情的美好祝愿。”
　　“嗯嗯嗯。”
　　“所以，我和阿倾即将制作的这些姜饼人，就当作对我们爱情的美好祝愿吧。”
　　“好啊。”
　　“首先看看我们准备好的材料，注意一下不要有遗漏。”顾时鹤说着，“我来看看――”
　　“姜粉，2小匙，6克左右。蜂蜜4小匙，20克左右。”顾时鹤以前经常给顾时倾做各种甜点小蛋糕，所以经验丰富。
　　“低筋面粉300克；泡打粉，2小匙，6克左右。鸡蛋1个，黄油 130克，红糖 170克。”
　　“嗯嗯。”
　　“大号保鲜袋/油纸若干张、蛋水液适量，10克全蛋液+20克水。”顾时鹤继续不紧不慢的边说边清点着制作姜饼人的器具。
　　“嗯嗯，哥哥，这些我们都准备好了。”
　　“好，那就开始吧。”顾时鹤轻轻撸起衣袖。
　　“首先，黄油室温下软化，切小块，用打蛋器打顺滑。”顾时鹤切好黄油，顾时倾用打蛋器将它们打顺滑。
　　“加入红糖，搅拌均匀，直到成为膏状。”
　　顾时倾加入了红糖，这次换顾时鹤来将它们搅拌均匀。
　　“让我来看看下一步――加入蜂蜜，搅拌均匀，鸡蛋打散，分3次放入鸡蛋液，搅拌均匀，不要油水分离。”
　　顾时倾乖乖照做。
　　“然后，筛入面粉，泡打粉，姜粉，用橡皮刮刀搅拌均匀。”
　　这次搅拌的时候，顾时鹤突然从背后环住了顾时倾，然后用双手握住顾时倾正在拿着搅拌器的手，一起搅拌着。不过此刻烘焙屋里，大家都各忙各的，倒是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边。
　　顾时倾的脸不经意间有点发烫，这也太犯规了……
　　顾时鹤倒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搅拌完后搂了搂顾时倾的腰才松开他，然后一本正经地继续讲解――
　　“把面团分成四份，装入大号保鲜膜，放入冰箱1-4度冷藏半小时左右。”
　　俩人耐心等待了半小时。
　　“然后取出，把面团擀成面皮，把烘培纸放在烤盘上。”
　　“好了，然后呢？”
　　“用姜饼人模具印出姜饼人，在烤盘上码好小人，刷上一些蛋水液。”
　　“用竹签在姜饼人的头部上方打个小孔，这样就可以将它们挂起来。”
　　“好啊。”
　　“最后，把姜饼人放入烤箱，烤10-20分钟。”
　　二人共同将姜饼人放入烤箱，烤好后，拿出来，等它们冷却了，再把它们从烤盘上取下来。
　　最后，顾时鹤和顾时倾拿起白巧克力笔，在烤好的姜饼人上画图，又用了一些糖霜画。
　　看着好不容易做好的姜饼人，顾时倾长叹一口气“呼，终于做好了。”
　　“嗯，嗯。”
　　顾时鹤看着便宜弟弟像小孩子那般高兴的样子，嘴角微微扬起，摸了摸他的头。
　　顾时倾忍不住尝了一口刚做好的姜饼人。
　　“哥哥，你快尝尝，挺好吃的。”
　　顾时鹤闻言，弯下腰，就着他刚才吃过的地方咬了一口，细细咀嚼。
　　“嗯，确实，很好吃。”
　　看着顾时鹤咬过的他们吃过的那个姜饼人，顾时倾愣了愣。
　　顾时倾：（这是……间接性亲吻吗？）
　　顾时鹤看他呆愣愣的样子，觉得可爱，又俯下身，亲了亲顾时倾的嘴角，随便，舔掉了他嘴角的一点饼干碎屑。
　　顾时倾立刻害羞：“哥哥，这也太犯规了……”
　　顾时鹤看着他，温柔地笑着不说话。
　　“哥哥，哥哥，我们回家，把这些姜饼人挂到家里的圣诞树上吧，这样我们就收获了好多好多的美好的爱情祝愿~”顾时倾想一出是一出，这样对他的哥哥大人说道。
　　“好，都听你的。”顾时鹤满脸宠溺地应了。
　　于是他们回家，一起将一些姜饼人串上绳子，挂在了家里圣诞树上，就这样，在这个圣诞节里，顾时鹤和顾时倾共同收获了好多好多美好的爱情祝愿~